在一片燭光搖曳下,客月營帳裏充盈著喜悅的紅sè和溫暖的黃sè。她正看著鏡子發呆,身後的蘇婉溫柔地撫弄著她的三千柔絲。


    “明天就要結婚了。”蘇婉看著鏡子裏客月沉靜的麵容輕聲說,不隻是感慨還是訴說。


    “婉姐,你說結婚是不是認識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客月忽然問。


    鏡子裏的客月似乎有些憂傷,蘇婉一笑,一隻手扶上了她的肩膀,“當然啊,這個人將是你一生的依靠,為你遮風擋雨,而你也將和他彼此體恤度過很多年,為她生兒育女。”


    “我不知道怎麽說,始終有種不安在裏麵。”客月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說。


    “很正常,我和朗天的哥哥是十幾歲時相愛的,陪他經曆過很多事,即便是他征戰沙場時我也陪在他身邊。可是結婚的前一晚啊,”蘇婉突然笑了,像是想起什麽美好的事,“盡管有很多人來祝賀,為我們送上禮物與祝福,我還是有些不安呢。”


    “嗬嗬,”客月笑起來,麵容像是一朵靜靜綻放而開的嬌豔花朵,“那一定是件極為幸福的事。”


    “是啊,很多事人生就這一次。”蘇婉似是歎惋,不過馬上又笑了,“也正因為人生就這一次才珍貴而難忘,如果一件事經得起來來去去的折騰,那本身就是廉價的。”


    “嗯。”客月點點頭,“不過你真好,有那麽多人陪著你。”


    其實蘇婉明白客月的心情,沒有人喜歡孤獨,即便是那些清逸隱士也是由於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才選擇隱居,那其實是種無奈之舉。人總是有被前呼後擁的yu望。


    如果說痛苦不為人所知是一種孤單,那麽喜悅沒有人分享就是一種寂寞。寂寞比孤單更痛苦,寂寞是孤單的覺醒,它比孤單更深刻。


    蘇婉看見客月一臉的落寞,心裏一軟,卻又一笑,“你也有很多人陪伴你啊,你信嗎?”


    客月笑了,“我信,我心裏的很多人,還有牽掛我的很多人。”


    “不是這個意思,”蘇婉放下手中的梳子,理好客月的最後一縷青絲,“是真的有。”說完,她溫暖的笑著,“走,跟我出去。”


    客月意識到了這份驚喜,很聽話的跟著蘇婉起身向外走去。


    蘇婉掀開帳幕的一瞬間,客月的眼眶濕潤了。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情形,外麵有無數人,不知何時到來的,有容貌姣美的年輕女子,亦有溫厚和藹的年長女子,他們無一例外的帶著溫熙地笑容看著客月。在她們的周圍有著無數燭光在搖曳,每個人手中捧著珍奇美妙的物品,這些都將被獻給婚禮的女主人。


    “這是由各位賓客家的女眷組成的,他們會祝福你。”蘇婉在一旁輕聲說。


    客月向前走了一步,她覺得非常悲傷又非常幸福,碩大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她看著這些美好的麵孔,充滿感激地說:“謝謝大家。”


    蘇婉在一旁微笑著,心裏百味陳雜。她同情客月,因為沒有一個女子願意自己喜帕出閣的時候依然冷清寥落。她愛她,這種愛是一種喜愛和疼惜混雜的感情,就像她愛自己丈夫的弟弟,那是一種責任與寵愛。


    這種感情同樣愛屋及烏的波及到客月身上,她覺得自己為她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對麵的女子們走了上來,把光滑瑰麗的錦緞披到客月身上,她們拿出jing致玲瓏的由各種寶石做成的飾物裝點在她的頭發上,客月在一瞬間變成了眾人的焦點,光滑萬丈。


    “白頭偕老。”


    “幸福安康。”


    “祥和美滿。”


    這些人間最美好的詞匯從不同的口中表達出來,寄托著人類最深遠美好的祝福。客月靜靜地站著,她感覺自己好幸福,第一次這麽愛這個世界。


    另一邊,白朗天也在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們縱酒狂歡,他大碗大碗的喝著清酒,每一口酒咽下都感覺到無盡的快意,人生不就是這樣麽,得意須盡歡,不得意更需盡歡。


    水韻先生在自己的營帳裏,他的對麵是百裏青,兩個人脫了鞋相對長坐,以文人雅士特有的jing致談吐。桌子上放著玉壺月光杯,還有時令果品,讓人更覺愉悅。


    客戎也是如此,身邊圍著自己最好的部下與故交,以一個戍邊將領特有的豪情與爽朗,和眾人度過這不平凡的一夜。


    風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當次ri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shè進客月的營帳之時,她已經換好了鳳冠霞帔,頭上是華貴的蓋頭,一身華美的紅sè錦緞,用金線嚴謹的繡出一隻雍容大氣的鳳凰。


    這衣服真好,一生隻能穿一次。


    蘇婉坐在她旁邊輕輕握著她的手,目露欣慰地看著她,與朗天於客月,這都是件極好的事。


    清晨的空氣有點冷,充斥著遠處山林苦澀的清新。漸漸地人聲開始喧囂,像是水即將沸騰。


    “我陪你啊,你要感到開心。”蘇婉寬慰客月,她知道一般這時候女孩子都會難以平靜。


    蓋頭下麵客月柔和地笑了,“你放心,我很好。”


    蘇婉被她的開心所感染,也露出一個令人目眩神秘的笑容,整個人像是一朵深紅sè的玫瑰,“那就好。”


    “婉姐,我心裏好開心呢。我要嫁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我見過的最陽剛軒昂的男子,他是萬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傑,年紀輕輕就名揚四海,雖然現在他一時失勢,可是我會全心全意輔佐他東山再起。我也讀過不少書,可以做他的影衛們不能做的事。”客月似乎下定了決心,語氣裏透著些孩子氣的執拗,“我愛他。”


    蘇婉眼眶濕潤了,為這個女孩子的深情重義,為她對朗天堅定的愛。


    “嗯,好孩子。我深深為你和朗天感到高興。我也相信朗天有朝一ri會重振雄風!”


    其實蘇婉比客月大不了幾歲,可她的人生密度實在是太大了,自小經曆過太多的事,使得她早熟,智慧而大氣。


    帳外,一張張桌子被擺好,數十位夥夫也做好了招待賓客所需的所有菜品。婚禮就要開始了。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情緒都快達到巔峰,用一種期待的神態等待著那最盛大的儀式的到來。


    禮台已經搭好,幾個士兵從客月的營帳開始鋪紅毯,場地上有小孩子的嬉笑聲傳來。白朗天一身紅綾白裏衫,漆黑的頭發上一條紅繩綰一個百鳥朝鳳結。看上去氣度不凡。他覺得有一種成就感,這人生之中的一件大事,總算是要塵埃落定。而自己將要娶的姑娘,也是在這一帶最受人敬仰的女子,這已足夠。


    影衛們沒有在,如果在的話肯定又要吵吵鬧鬧。有時候能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事,整理一下情緒其實是件好事。


    白朗天此刻最想見白帝天,那個自己從小依靠的兄長。他隻是想得到一句他的祝福,亦或是一個鼓勵的眼神。不過他再也見不到他了,以後的路總要自己走下去啊,每個人遲早都要學會du li的。


    他的心思有些黯然,回過頭來一想其實也不必感傷。如果白帝天還活著,也一定希望自己時時刻刻都是舒心的。


    帳簾一掀,水韻先生進來,他今天換了一身一塵不染的青衫,他笑著對白朗天說:“主公今ri完成此事後就可以大展雄圖了。”


    “以後的路還要倚仗先生指點,在遇見先生前朗天以為自己是很聰明的人,遇見先生之後才明白朗天也不過是凡夫俗子。”白朗天對水韻先生的敬重是發自內心的。


    “主公已經冠絕群雄了。我不過是力所能及的幫助您謀取天下。”水韻先生虔敬地說,“等會舉行婚禮將是今天的重頭戲,主公將要在十一個州郡長官麵前表現出自己的雄才大略,主公可有準備?”


    “先生放心,”白朗天英俊的麵孔看向他,“朗天已經準備了二十幾年。”


    “這倒也是,一個人怎樣,是他的骨子裏散發出的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水韻先生說,“主公本身就帶有王者風範,自然流露就好。”


    “我擔心出現什麽不測,”白朗天擔憂地說,繼而又透出一股銳利的傲氣,“這是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不想有任何人搗亂,哪怕是冒犯。”


    “主公放心,臣定盡當全力。”水韻先生羽扇一扣,施了一禮走出營帳。


    太陽漸漸升高,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停當。禮台上響起一聲鑼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賓客們早已落座,看著台上的客戎和白胤之。主婚人是客家的一名長老,他須發皆白,周身透露著飽學之士特有的儒雅。


    “婚禮即將開始,請賓客肅靜,新娘新郎出場。”


    白朗天首先和一名影衛出來,他向在座的賓客抱拳問好,眾人紛紛起身客氣地回禮。他瀟灑的舉止和優雅的風度一下令眾人傾倒。


    蘇婉扶著客月從營帳裏走出來,兩個人驚豔的風姿引得賓客們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裏。客月抬腳踏上那道紅毯,從此走上一段完全不同的道路。


    【醞釀這麽久,第一個高cháo終於到來。謝謝大家這八天來的支持,樓蘭一定會盡善盡美地完成它。另外求一聲推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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