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大半天還是沒個結果,馬秀雲在旁邊聽得腦瓜仁都疼了。其實在她看來,這事兒隻有那麽簡單,什麽克夫克妻,她可不相信這種說法,先前過世的那位黃家姑娘,應該隻是個巧合。如果真有人命硬到能克死身邊人,那這世上哪還會存在什麽戰爭?直接派幾個八字過硬的人,到敵國去做臥底不就完了。


    所以說如果瞿大郎確實人品不錯,這一條壓根就不能算得上是缺點。不過話又說回來,凡事還有個萬一,要是實在覺得忌諱,大不了就一口回絕了。反正現在瞿家也隻是請人來探話,八字都還沒一撇, 要拒絕正是時候。


    羅老太滿麵氣憤,隻顧指責錢氏故意要來坑害羅文英,錢氏卻一口咬定她不知情。眼看兩人越吵越凶,羅文田麵色鐵青的看著她倆,忽然沉聲喝了一句:“吵啥?吵吵就能解決問題?”


    錢氏和羅老太同時被嚇了一跳,都不自覺的閉上了嘴。羅老太喘了幾口氣,連忙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啞著嗓子茫然無助的問道:“那到底咋辦?老二你說。”


    “要我說也行,得有人聽。”羅文田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向著錢氏放緩了語氣道:“大嫂,我就問你一句,瞿大郎的事兒你是當真不知道?”


    錢氏愣了一下,立刻指著屋頂賭咒發誓的說道:“哪個腸穿肚爛的曉得……”


    羅文田眼裏有了幾分詫異,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接著轉向羅老太。斬釘截鐵的說道:“娘,瞿家這門親事,咱們不能答應。”


    “為啥?”羅老太和錢氏幾乎同時問了出來,錢氏顯得仿佛比羅老太還要上心。著急得嗓子都變了調。


    “娘你想想,瞿家為啥那麽著急換草帖子?還不就是怕咱們反悔。”羅文田看也不看錢氏,隻瞧著羅老太,苦口婆心的說道:“瞿大郎的事兒也瞞不住多久,過帖子的時候生辰八字不就一清二楚了?瞿家明曉得瞞不住,為啥事先不來說?顯然是沒把咱們家放在眼裏,也不尊重咱們英子。”


    錢氏動了動嘴,似乎想要開口,羅文田趕緊接著道:“這兩家人結親。講究的就是個誠意。您想想,這事兒瞿家為啥繞山繞水的托人來說?還不就是怕到時候瞞不住,咱們怪到他們頭上。這中間有了說和的人,將來瞿家自然有話好講,反正英子人都嫁過去了,咱們要怨也沒處怨,你說對不?”


    羅文田雖然沒有明說,但這中間說和的人是誰?大家心裏都清楚。錢氏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要開口辯解,又尋不著插話的由頭。


    羅老太眼中有了幾分遲疑。羅文田重重歎了口氣,語氣誠懇的說道:“將來的日子是英子自個兒過,瞿家人這般不實誠,不像啥好相處的人家。您心疼英子,咱們也心疼,反正英子也才十五,這親事慢慢尋就是。反正瞿家,不像啥靠得住的人家……”


    羅老太剛才隻顧責罵錢氏,這會兒聽羅文田細細一說。她反而有些猶豫不決了。她思慮了大半天。竟疑疑惑惑的問出一句:“啥靠得住靠不住,就是這瞿大郎。前頭未過門的那個媳婦,真是讓他克死了?”


    “娘,”羅文田無奈極了:“甭管是為啥。反正我瞧瞿家不妥當。”


    “妥當不妥當,說了不算……”羅老太小聲嘀咕了一句,卻沒敢大聲說出來。


    直說到深夜,也沒有理出個頭緒。羅老太一直反反複複的,想著想著,一會兒把錢氏罵上幾句,一會兒心疼羅文英的遭遇,偏偏就是下不定這個決心。


    馬秀雲自覺插不上話,便早早的領著丫丫回屋去睡覺。正在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房門響了一聲,探起頭來看見是羅文田,便含糊道:“回來了?娘咋說?”


    “沒咋說,就那個樣子。”羅文田似乎很不高興,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床邊,聲音悶悶的說著:“我看娘這回真是迷了心竅了,瞿家到底有啥好?就這麽舍不得?”


    “估計娘不是舍不得瞿家,是舍不得英子。”反正已經清醒了,馬秀雲索性從被窩裏坐了起來,好聲好氣的替他分析道:“你跟我說的,娘自個兒毀了英子的婚事,心裏麵肯定不安生。”


    “那也得看是啥樣的人家?硬把英子配給瞿大郎,那不是害了她?”羅文田一臉的不明白,扭頭看著馬秀雲,苦惱的說道。


    馬秀雲不以為然的搖了個頭,想了想便道:“其實……我說句話你別多心,我倒覺得,這命硬不是什麽缺點,命這東西,你信它就靈,不信就不靈。不過你顧慮得也對,瞿家對咱們的態度這麽不詳不實,是叫人有些信不過。”


    “有件事兒……”羅文田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握著,沉默了一下,便壓低了聲音道:“這親事,是大嫂那表舅牽線搭橋說和的,你曉不曉得,大嫂為啥這麽熱心?”


    馬秀雲立刻搖了個頭:“我也覺得奇怪,大嫂對這事兒的反應,確實不像她平常的為人。再往壞處想,就算大嫂事先什麽都知道,可說和這門親事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好處大了去了,”羅文田嘴角掛著一絲嘲諷,冷哼了一聲,低聲道:“瞿家有戶姓杜的表親,家裏男人去得早,隻有一個女人帶著個十歲的閨女,大嫂想把那閨女說給小虎。”


    “什麽?”馬秀雲這下是真的沒轉過彎來,瞿家的表親?錢氏瞧上了?那直接去提親不就行了?又跟瞿家有什麽聯係?


    羅文田苦笑了一下,忽然道:“你猜我今天遇上了誰?”


    “誰?”馬秀雲被他弄得一驚一乍的,隻得傻傻的跟著問。


    羅文田若有似無的搖了個頭,其實他在白馬鎮沒耽擱多長時間,瞿家的事情整個白馬鎮的人都曉得,稍微一打聽就出來了。下晌的時候,羅文田就搭車回了集杭鎮,哪曉得剛一下車,就碰上了錢氏那個娘家表舅。


    說起錢氏這個表舅,可是出了名兒的老光棍,名字也有趣,叫錢光。錢光今年四十有餘,有興致的時候就挑著貨筐走東串西,掙到幾個小錢,就必定先去買酒,吃光用光之後,才會繼續挑著筐子去掙錢,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倒也不著急。


    既然瞿家是錢光從中牽的線,這其中的彎繞他肯定再清楚不過。羅文田這麽想著,摸了摸口袋裏還有幾個銅錢,便拉著錢光去了路邊的小攤。


    幾杯劣質酒一下肚,錢光漸漸就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喝了酒的人說話總是絮絮叨叨,羅文田耐心聽了半天,又旁敲側擊的探問了許久,終於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登時整個人火氣就上來了,當下就結了酒菜錢,一路奔跑著回了家,這才有了他剛進家門的那一幕。


    聽錢光說,瞿家在白馬鎮經營雜貨鋪,錢光常去他家鋪子拿貨,互相早就熟識確實不假。但是瞿家之所以會有意向羅家提親,壓根就不是像錢氏說的那樣。而是錢氏主動找到錢光,讓他幫忙撮合。


    原來和瞿家沾親的那戶杜姓人家,家中田產頗豐,卻沒有兒子繼承香火,隻有一個十歲的幼女。錢光在瞿家鋪子來往多了,曾聽人提起,許是平日閑話的時候,又順嘴說給了錢氏聽。哪曉得錢氏竟然上了心,也不知她究竟是怎麽打算的,竟然想通過討好瞿家,來讓人家杜家答應把女兒配給羅小虎。


    “這還不顯而易見?”馬秀雲聽得心頭火氣,一巴掌拍在枕頭上,憤憤道:“大嫂打的好主意,瞿家兒子娶不了親,她就想法子把英子配過去。這樣一來瞿家人感激她,她就好正大光明的上門求娶杜家閨女。啊呸,怎麽還有這種人,這麽大的事兒,你剛才怎麽不跟娘說?”


    “你別急,丫丫都要醒了……”羅文田把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見床裏邊的丫丫隻是翻了個身,沒有被吵醒的跡象,才小聲的說道:“回來的時候我一路上都在想,娘和大嫂的脾氣你都知道,這事兒掀開來,肯定又是一場大吵。再說了,錢光喝高了酒才跟我說漏了嘴,明兒酒一醒,他肯定不承認。到時候空口無憑,本來就是一家人,鬧起來就難看了。”


    “唉,”羅文田說的這些,聽起來似乎都有道理,卻又有些讓人難以理解。馬秀雲輕輕歎了口氣,隻覺得,生活遠遠比她想象的要複雜。


    “那現在怎麽辦?你不是說,娘還沒拿定主意?”馬秀雲扭頭看著羅文田,隻見他眉頭都已經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型,就不禁開始跟著擔憂。


    “娘就是一時轉不過彎,”羅文田頓了頓,似乎連自己說的話都不太相信。好一會兒才接著道:“反正,這瞿家英子不能嫁,一輩子的大事兒,就算會惹得娘不高興,也不能讓她掉這個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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