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領導來了,我帶著一脖頸的膏藥跟同事們去迎接。是個個子不高有點胖的女人,長相一般,妝有點濃,看不出真實年齡。我轉臉兒跟付筱八卦,“你猜她多大了?”


    付筱一聲不吭地盯著新領導,一張臉是又醜又黑,跟三個月沒洗的中國男足運動員的白襪子似的。新領導也發現了她,一怔,裝作不認識地別開了頭。


    我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人之間徘徊了兩趟,心說,這裏麵有事兒!


    果然有事兒!中午吃飯的時候,付筱跟我詳細的介紹了一番這位新領導,趙影蕙。


    “她跟咱倆同年的,小時候跟我玩得挺好,現在跟我爸玩得挺好。”


    “……”我知道付筱的爸媽離異了,但我不知道她爸找了一個這麽小的女朋友,我更沒想到我的新領導有個跟她爸年紀相仿的男朋友!


    “她爸在她小學的時候過世了,因為我們倆經常在一塊兒玩,我爸每次給我買禮物都會捎給她一份兒,所以她特別喜歡我爸。上了高中,我們倆同班,關係更近了,每天她都上我家來寫作業,那時候我媽下班晚,到了飯點都是她幫我們家切菜做飯,起初我覺得她是好心,但是後來我發現她看我爸的眼神兒不對勁兒。等上了大學,我爸和我媽因為感情問題鬧了離婚,沒仨月,趙影蕙就向我爸表白了。一開始我爸不願意,當然,他那是嘴上說的,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倒追,多得意啊!這男人虛榮起來可不比女人輕!忍了沒多久,我爸終於憋不住了,接受了趙影蕙。但我不同意啊!我跟我爸的關係突然變得不好就是因為她,如今我媽那邊有複婚的意思了,我就更不待見她了!”


    “呃……堪比家庭倫理劇。”


    付筱無奈地歎口氣,“本來以為搬出去自己住就能不為這些破事兒煩心了,沒想到她去哪不行,非調到咱們公司了。哎,小塔,咱倆換工作吧?”


    “舍命陪君子!可付筱啊,憑什麽咱躲她,要躲也應該是她躲咱吧!”


    我們正說著,曹操跟馬女士一起進了職工餐廳。不是我此時已經戴上了被友誼顏料塗抹過的有色眼鏡,是真的從遠處一看,趙影蕙同誌的身段跟快做奶奶的馬女士不分伯仲,都跟一尊小鋼炮似的!


    當她們倆走近了,趙影蕙也現出了人形。相比之前在辦公室的冷漠態度,她如今主動走上前來跟我們搭話。


    “錢小塔對吧,你跟付筱關係很好的樣子。”不能不承認,趙影蕙長得一般,但聲音很好聽,甜而不膩。看來不光人無完人,也沒有一無是處的人。


    我隻是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沒說什麽,嚴肅地表明了我時時刻刻站在付筱這邊的立場。隻是馬女士一個凶狠眼刀飛過來,我還是張嘴客套地問了句,“趙經理,還沒吃飯呢吧?”


    “這就去了,不打攪你們兩個用餐。”


    待她一走,臭臉的付筱終於變回了活生生的樣子。“晚上跟我去唱歌吧,心裏憋得慌,喊喊去。”


    “行,別說唱歌,就是站到市政府大門口去嘶吼,我都作陪!”


    見我如此仗義,付筱終於露出了笑臉。


    生活裏不管遇到什麽煩惱,隻要身邊還有個人陪著,出謀劃策逗你笑,我們都不至於去跟悲傷擁抱。現在她在感激我,就想我之前感激她攪合我和葉惟夏的事一樣。


    ***


    晚上跟付筱唱完歌回家,一進電梯我的右眼皮就狂跳不止,按說現在才十點,不是我困覺的時候……難道這般狂跳是應那句“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叮,七樓到了。電梯門一開,我馬上就見到了令我左眼皮狂跳的東西。


    前幾天同學聚會剛見過麵的許昊攙扶著一個醉醺醺的家夥堵在我家門口,見我回來了,醉醺醺的家夥還抬手衝我揮了揮。“好!”


    好個龜!我已經被氣得不按常理罵人了。他們是怎麽知道我家住址的!這個萬惡的社會,還給不給人一點*空間了!


    “那個,錢小塔,惟夏喝多了,把家門鑰匙丟了,今晚在你家湊合一宿行嗎?”


    “不行!”這還用問?!我把擋門的兩個障礙物往邊上推了推,一邊開門一邊冷嘲熱諷道,“憑什麽住我家啊,我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嗎?他不是好多好兄弟呢嗎,隨便找一個出來收留他不就行了!”


    “都出國了!”許昊同學撒謊的技術實在不敢恭維。


    那麽一群人,組團出國旅遊嗎?!兄弟感情還真好!


    “那你不是還在國內呢嗎?”


    “我馬上也要出國了,十一點的飛機!”


    “那正好啊,房子借給他住。”


    “我女朋友在我家呢,惟夏去了不方便!”


    “我男朋友也在家呢!”


    聽了這話,醉醺醺的人倒清醒了,“他在家,你還用自己掏鑰匙開門嗎?”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剜他一眼我繼續開門,就在我把屋門推開的時候,身後的許昊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轉身去看他,就在這一瞬,那個卑鄙無恥的醉醺醺的葉惟夏老鼠一樣鑽進了我家。


    一看自己兄弟成功挺進大別山,許昊這家夥笑得格外討人厭地鑽進電梯裏,在電梯門關嚴之前對我揮手道別,“惟夏今晚就麻煩你了!再見,同學!”


    同個烏龜的學啊!許昊是拉不住了,我還是趕緊進屋趕老鼠吧!


    誰知道我進屋找遍了廚房臥室都沒找到老鼠的影子,正納悶葉惟夏這廝鑽到哪裏去了時候,浴室裏麵傳出來嘩啦啦的水聲。我是徹底被激怒了!


    “葉惟夏,你給我滾出來!”吼了一晚上《死了都要愛》,嗓門已經大開的我輕輕一喊就達到了門外聲控燈都能亮的地步。


    可浴室裏麵的屎人竟然裝聽不見!


    “葉惟夏!滾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報警!”


    一聽我要報警,這下他不再一聲不吭了。“嘩啦啦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啦啦雲在哭泣,嘩啦啦啦啦啦滴入我的心,不用說我隻會胡思亂想,不用跟我說我隻會妄想,嘩啦啦啦啦啦讓我去淋雨……”


    “葉惟夏--”我的小宇宙爆發了。我想整棟樓的聲控燈都亮了。


    “錢小塔,千萬不要破門而入,我是真的在洗澡,一件衣服都沒有穿的洗澡,我想你一定沒有興趣看的。”


    對,我沒有興趣看他全光的樣子!緊握成拳的雙手從浴室門上的拿下來,我取消了氣急砸門的決定,對著禁閉的浴室門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樣激動的情緒,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騷擾過我了。


    十分鍾不到,門內的淋浴頭被關掉了,拖鞋啪嗒啪嗒幾聲,浴室門終於打開。從頭到腳*的葉惟夏圍著我新買的藍精靈圖案的浴巾赫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健碩的身材叫人看得發癡,賤笑的臉卻叫人看得想揮拳。


    “你根本就沒醉。”


    他後傾身從我毛巾架上拉過一條擦起頭發上的水,邊擦邊承認,“對,我隻喝了一點,沒有醉。”


    “那為什麽非要來我家?”


    “因為,”他拉掉蒙在頭上的毛巾緩緩抬起頭,以一種深邃又深沉能把人看得一身雞皮疙瘩的目光望向我的臉,一字一頓地回答,“我一喝酒就會想到你。”


    “……”我昨天還酷酷地拒絕他,然後此刻的我卻不能否認地心跳為了他漏跳一拍。我想一定是我平時看得偶像劇太少了,對這樣的橋段沒有免疫力,所以才會這麽沒出息。如果葉惟夏現在突然掀開浴巾對我說,他已經淨身進宮給皇後娘娘當差了,我想我會比現在淡定,畢竟那十多部宮鬥小說和電視劇不是白看的。


    叮咚叮咚。適時響起的門鈴聲幫我解除了極度尷尬的狀態,轉身去開門,我見到了每天在樓下都會跟我打招呼的保安大叔。大叔很關心地詢問我剛才為什麽大叫,我跟他解釋了幾句,說了聲不好意思將門關上。


    此時隻圍著浴巾的葉惟夏已經遊躥到了我的臥室,我追上去,卻無從下手,他這幅打扮我抓哪裏也不是。


    “你進來想幹什麽?”


    “找身衣服,你也不想我一直穿著這個吧。”他拍拍圍在腰上的藍精靈,“太幼稚了。”


    我還沒嫌他髒,他竟然嫌我的浴巾幼稚!在他身後狠狠剜他一眼,我沒好氣地說,“沒有你可以穿的衣服,你去穿你自己的衣服。”


    他一臉無奈看著我,“已經泡進盆裏了。你就找一身你男朋友的衣服給我穿吧,不然我這樣被你男朋友看見……”


    一口一個你男朋友,語氣還格外重,我再低能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了我的男朋友是個虛擬人物。要看是不是一個人自己住,去浴室一轉就能定論,他在裏麵洗澡的時候,一定發現了隻有一套刷牙用具和沒有刮胡刀的事實。


    沒有必要再扯謊下去,我承認我沒有男朋友。“我有一套穿著大的運動服,你試試?”


    葉惟夏看看我的個頭再看看他自己,以現實差距拒絕了我的建議。


    “那就去把你的濕衣服擰幹。”


    “潮著穿還不如現在這樣舒服。”


    他倒不怕凍著,可我怕長針眼!視線無意掃過床腳,今天早上被我碰倒在地上沒來得及扶起的男娃一隻腳露了出來,我微微挑眉,找到了葉惟夏可以穿得下的衣服了。


    順著我的視線望去,他毫無心理準備的被一隻男人腳嚇到,我站在他四十四厘米之內的範圍,清楚的感覺到了他那突然的一怔。我忍住笑走到床邊把在地上躺了一整天的男娃拉了起來,葉惟夏見到了他的如山真麵目,各種複雜神色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臉上閃過。


    “他身上這套你能穿。”


    指著那一身小碎花往後一跳,他極度厭惡地皺起眉,“你要我穿這個?”


    我一邊幫男娃脫衣服一邊回答他,“沒錯。”


    “……”他似乎後悔今天來我家了,還把自己的衣服泡進了水裏。“是不是穿了這個,就可以借宿一晚了?”


    我們兩個折騰著已經到了十一點半,今天晚上降溫到零度,我那不該軟下來的慈悲心促使我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客廳沙發可以借你睡一晚。”


    “那,穿就穿吧。”做這決定時,他仿佛是要跳崖的狼牙山五壯士之一。


    小碎花從男娃的身上脫了下來,我瞄一眼那兩條大紅色內褲,使壞地扯下外麵那條三角的也丟給葉惟夏,“你幫他買的,你穿理所應當!”


    “……”他是徹底給我整到了。


    不過很快,我又被他整到了。這世界還真是公平得不得了。


    換好了一身小碎花,葉惟夏極其文藝地重新登場,跟之前圍著浴巾的性感形象簡直是天壤之別。如果浴巾是黑社會大哥的形象,那麽現在小碎花的形象就是大哥的女人。


    我特想笑,可考慮到氣氛的嚴肅,我咬著下嘴唇憋住了,不過他應該看得出來。


    站在臥室門口,葉惟夏居高臨下瞄著我身邊的大紅平角褲男娃,陰陽怪氣地讚許,“沒想到這東西做得挺真。”


    “除了臉長得有點假,其他的地方確實都跟真的一樣。”我指的是胸肌。


    但葉惟夏顯然把我想得很肮髒!“用過幾次?”


    “管你鳥事!”我的火氣輕而易舉就被他給點著了。


    “……”他無辜地挑眉,然後低頭朝自己下半身瞄了一眼。


    我立馬被他耍得滿臉漲紅,恨不得踹他下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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