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過去與未來
人造生命體與美麗新世界 作者：緋月薙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卡利亞斯side）
『——原來如此，這下我終於明白了。其他人還有可能……但唯獨你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封印艾莉亞。』
『——你沒有生氣嗎……？』
轉移到赫洛德的住處後——露依思向赫洛德道歉。
道歉之後，因為有艾莉亞補充解釋事情經過，赫洛德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
因為露依思之前聽說赫洛德「很生氣」，這樣的反應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我很生氣，簡直氣瘋了——在我險些鑄下大錯的時候，卡利亞斯他們及時阻止了我。我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再說——』
赫洛德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露出促狹的表情。
『……你的身體怎麽變成那個樣子了？』
『唔……』
露依思說不出話來，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
「……什麽意思？」
『當初封印我們，並放棄這座設施時，發布了撤退命令吧？可是，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被卷入爆炸？』
聽到他這麽說，我大概搞懂是怎麽回事了。
「……你是想阻止失控的設施——好讓艾莉亞和赫洛德恢複原狀吧？」
『……』
既然她聽見我的解釋後移開了視線，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哼，居然這麽亂來……也不想想自己隻是個小嘍囉。』
『我、我才不是小嘍囉！我隻是踹了那個色所長一腳，結果沒辦法升遷而已！』
「……舊文明時代也不好生存呢。」
「我們店——偶爾也會出現這種人……」
「——麗婕，告訴我那個客人的名字，我馬上叫自警團的人……」
「啊，用不著擔心。自從伊莉絲她們來了後，逮捕率上升了很多。」
……這座城鎮果然也很複雜。
『——你還是一樣亂來……你大可跟著大家一起逃走。』
赫洛德說著說著轉過了頭，看起來有些難為情。
我們看著它那個樣子，察覺了它內心的想法，所有人都是眉開眼笑……除了一個人。
『……嗬嗬嗬嗬嗬，不隻是身體，你連態度也變得很高傲呢，【小赫】。』
『呃！你、你這家夥，那個名字……！』
「「「「「……『小赫』？」」」」」
「……嗯，赫洛德剛出生的時候，大家好像是叫它這個名字。」
我懂了……這是「我知道你的過去」宣言吧。
『它像小鳥一樣吱吱叫，很可愛呢。練習噴火的時候，因為對向忽然吹來一陣強風，結果火勢回到自己臉上，那時候它簡直慌張得要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不要再說了！！』
……古龍認輸了。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看過苦悶地在地上打滾的古龍。
「艾莉亞，難不成——他們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嗎？」
「嗯……其實赫洛德對露依思大姐姐很沒輒。」
「沒想到赫洛德也有棘手的東西啊……」
看著氣喘籲籲的赫洛德和神氣的露依思，三位少女竊竊私語聊了起來。
「……噠？」「咪呀……？」
其實來到這裏之後，麗絲與威爾又睡著了。
兩頭龍原本被艾利爾和伊莉絲抱在懷裏，剛才那陣騷動似乎吵醒了它們。
「——你醒過來啦，早安，麗絲。」
「噠？噠?」
「威爾也早安，如果你們累了可以繼續睡喔？」
「咪?咪呀！」
艾利爾的撫摸讓麗絲非常開心，威爾則是抱住了伊莉絲撒嬌。
『……嗯，時間正好，我要飛到外麵逛逛——威爾和麗絲也一起來吧？當然也歡迎卡利亞斯你們——露依思要順便來也可以……這是個好機會，可以看看這個時代的世界。』
『——什麽？』
看見威爾與麗絲醒來後，赫洛德便忽然提出了這個建議，其中最吃驚的人是露依思。
……雖然說是順便，其實真正順便的是我們吧。
「咪呀啊！咪呀?」「噠！噠呀?」
「麗絲它們說想一起去——露依思姐姐也一起吧？」
麗婕這麽約她後。
『——嗯，我當然要去！……赫洛德，你可別讓我們掉下來囉？』
『居然真的跟來了……真拿你沒辦法。』
我們聽著她們的對話，忍不住哄堂大笑。
「赫洛德，我必須聯絡蕾宓莉雅，這次就不去了。」
「——我也有事要找蕾宓莉雅……隻能目送你們出門了。」
『唔？這樣啊，好吧。』
赫洛德如此說道，它讓孩子們與露依思接連爬上了身體……這時——
「——母親，加油……喔？」
「……別說了，快去玩吧。」
不隻是當麵說出這話的艾莉亞，艾利爾和麗婕也笑嘻嘻地看著這裏——既然之前有過那樣的宣言，記得的人當然心裏都有數……
『——啊！……卡利亞斯、費安娜！我有件事要問你們……！』
不明白現在這段對話來由的露依思有些慌張地叫了起來。
……居然也直呼我的名字，不過……或許是因為她的個性，讓人自然地接受她這樣的叫法。
「什麽事？」
『……那個，畢竟過了三千年——居住區什麽東西都沒留下吧？』
「…………地麵上什麽都沒有喔。」
『……奇怪？這個反應是什麽意思……？』
費安娜的反應莫名詭異，而且——在赫洛德身上的艾莉亞極力把頭轉開……？
「啊，對了！露依思姐姐，你就是畫艾莉亞和小赫洛德那幅畫的人吧？畫得很棒呢?」
『——咦？為什麽伊莉絲會知道那幅畫？…………等一下，那幅畫收在……而且「地麵上什麽都沒有」……？』
露依思白皙的肌膚變得更加慘白。
看見她的反應，費安娜一副「啊啊，讓她發現了……」的表情。
『……費安娜，你看了嗎……？』
「…………全看了。」
『…………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裏……？』
「……自警團的人應該正把那些東西搬運出來……作為一種古代文獻。」
『嘩？他們把那些東西拿走要做什麽？』
「……我記得他們說：『因為不能斷定裏麵沒有暗號……必須逐字檢查』……」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慢、慢著！！隻要我過去解釋……！』
「他們可能會要求你針對那些書進行詳細解釋……你要去嗎？」
『…………那些書不能公開……那是古代的「腐」遺產啊……』
露依思似乎深感絕望，她的雙手雙膝抵住了赫洛德的背……不曉得是不是我多心，原本就有如幻影的露依思好像變得更透明了。
「——露依思小姐怎麽了？」
「——嗯，那是小哥哥最好不要知道的世界。」
「……咪呀？」「噠，噠？」
艾利爾與艾莉亞交談時，「沒事吧？」威爾與麗絲在一旁表示關心。
『……露依思，你還是留下來吧？』
連赫洛德也認真為她擔心，不過……露依思爬了起來。
『——不，我要去……這是我第一次欣賞這個時代的景色……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很漂亮喔！不管是這個時間的夕陽還是晚上的星空都很漂亮?」
隨行過幾次的伊莉絲這麽回答，露依思聽見後，臉上瞬間閃過自嘲的苦笑。
『（……即使沒有神，世界還是一樣美麗啊。）』
……她輕聲說道，音量小到讓人懷疑伊莉絲是否聽得見——為什麽我聽見了她的聲音呢……？
也許是因為這樣，我不由自主向她問道：
「——露、露依思！我們明天會再請你解釋詳細的情況，不過……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這座遺跡……你在的這座地方到底是什麽設施？」
聽見我的問題後，露依思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不知道這座設施在製造什麽東西，隻是底下確實在製造某種東西……那個色所長有一次很自豪地說——』
……這肯定是不能錯過的話，我帶著這樣的預感，等待她往下說——
『——【這是拯救世界的救星】，他這麽說。』
◆ ◆
目送載著伊莉絲她們的赫洛德離開後。
我們以映光玉聯絡了蕾宓莉雅，大致向她進行了報告，接著表示詳細情形明天會再聯絡，還有——露依思最後說的那句話，很快便結束了通訊。
——好了，最關鍵的時候到了。
看著和我一樣……有些
心神不寧、視線遊移的費安娜，我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夕陽——尚未沉落。
龍悠然在天空盤旋……離他們回來，還有一段時間。
……話雖然這麽說，但如果再繼續猶豫，時間恐怕一下子就一去不複返了。
我心裏已經決定好要告訴費安娜的話了，也已經有了覺悟。
——可是……要從哪裏說起？
既然為了思考這種事情動彈不得，豈不是代表心裏根本沒有覺悟嗎……？
在自我厭惡的想法就要出現的時候——
「——嗯……欸，卡利亞斯？」
「什、什麽事？」
……我明知道接下來是什麽內容的對話，卻說出了這種明知故問的話……而且還結結巴巴的，真的是糗大了。
然而，費安娜沒有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她開了口：
「——我喜歡你。」
……這告白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可是，的確很像費安娜會說的話。
我一方麵覺得欣喜……另一方麵又為了被她搶先一步感到懊惱，這也許是受到我和費安娜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影響吧。
或許是了解了我的心情，費安娜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本來其實不怎麽中意你這個人。」
這句話……讓我想起孩提的時候，而且是在見到蕾宓莉雅之前，非常年幼的時候。
「——嗯，小時候……費安娜的確老是板著一張臉。」
「……你老是嘻皮笑臉的，我又贏不了你。雖然輸給你的次數不多——但也沒贏過你幾次。這件事讓我覺得很懊悔也很討厭。」
要說我笑咪咪的也就算了……小時候的我有那麽嘻皮笑臉嗎？
不過——費安娜當時常找我對打，我又不想輸給她，所以常在私下修習或是進行特訓——
「……可是，你不隻是嘻皮笑臉。你房裏的燈總是很晚都還亮著，大家從廣場離開後，你常一個人又折回廣場。對於你這樣的行為——當時的我隻覺得『蠢斃了』。」
她的話出乎我的預料與期待，我簡直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什、什麽？你隻想說……『蠢斃了』？」
「誰叫你愛耍帥，還那麽認真隱瞞自己的努力。你死命裝出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可是我知道你背後付出的努力，我也很討厭你表麵上的樣子。除了『蠢斃了』，你說還能有什麽感想？」
我回想起她說的這些事情。
……嗯，確實是讓人覺得「蠢斃了」也不奇怪。
同時——我也再次確認了『青梅竹馬』這種關係的可怕之處。
「——可是，仔細想想，其實我做的也是相同的事情。這才讓我注意到『這家夥也和我一樣不服輸』，我覺得很開心。」
這麽說來，費安娜……總是拘泥在對等這件事上。
剛成為聖殿騎士的時候，遭受挫折、心情低落的時候也是——
「那時候我開始覺得——如果有個隻知道你表麵的人靠近你，而你也選擇了她——我絕對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不管是你好的地方還是壞的地方，最清楚的就是我了——以後也必須是這樣。」
費安娜的臉頰染上些許紅暈，但她毫不畏怯地說出了這些話。
也許是因為害臊，我有些不知所措。
「所、所以，你從那時候開始……？」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她爽快地表現出不解的態度，再次讓我大受打擊。
「我記得開始重症化，確實是在那之後——可是，為什麽競爭對手會變成共同奮戰的夥伴？本來隻是觀察而已，為什麽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讓我心跳加速？本來覺得你是個討厭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為了你的一句話又喜又憂！？真是莫名其妙！！」
「費安娜！？」
不曉得是惱羞成怒還是豁出去了——總之費安娜愈說愈激動。
不過——她忽然冷靜下來，看著我露出沉著的目光。
「……我已經分不清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因為我和你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我希望今後能繼續與你相處下去，所以——」
費安娜像是下定了決心——消除了內心的迷惘，她把頭低了下去。
「——拜托你，今後……也和我一起度過往後的人生。」
她說出這話的同時，朝我露出了——挑釁般的坦率眼神。
我最喜歡費安娜這樣的眼神……注意到這一點之後——我再也按捺不住了。
「卡利亞斯……？」
猶豫或是迷惘——在我還來不及在意這些事時，便已經把費安娜緊緊抱在懷裏。
我同樣沒把費安娜驚訝——或是難為情的話語放在心上，兀自說了下去：
「……小時候，有個女孩子老愛找我對打。」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懷裏的費安娜稍微動了一下。我覺得有點奇怪——又繼續說：
「她要是輸了就會很懊悔，如果平手……她會更懊悔。如果贏了，她會很開心——但她沒有因為獲勝驕傲，反而會這麽問我『下一場是什麽時候？』。」
費安娜像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她什麽話也沒說，隻有頭微微動著。
我大概能體會為什麽她剛才會講得那麽高興了。
「……我覺得她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也覺得她很有意思——我開始覺得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所以——我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弱小的樣子……我怕她看見我弱小的一麵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感覺——費安娜的頭在動著、想往我看過來。
在她發牢騷之前，我摸著她的頭——表達「我知道」的意思。
「……現在回想起來，拘泥這種想法的結果就是——剛成為聖殿騎士的時候，我差點一蹶不振，或許就是受到這種想法的影響吧……雖說到頭來，還是被她用暴力的方式把性格矯正了回來。」
我調侃地說道——費安娜別開頭，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她那種反應很有趣——我疼惜地抱住她，稍微加強了手臂的力道。
「……老實說，直到最近我都沒有自覺，可是……一旦察覺自己的心意再回想起來，我便想起了所有關於你的事情。你坦率地望著我的眼神——其實我從小就喜歡了。」
費安娜硬是把頭抬了起來，朝著我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我——凝視著那雙翡翠色的瞳孔。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一直很喜歡你，費安娜。」
「卡利亞斯……！……、……！！」
費安娜開心地紅了眼眶——不過，她瞬間變得麵紅耳赤，把頭埋在了我的胸口，像是想把臉藏起來。
我把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摸著她的頭——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她。
「……費安娜？——我有事要拜托你。」
「咦……？」
也許是「拜托」這個詞讓她覺得意外，她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為什麽你沒有馬上回答伊莉絲，我大概明白是什麽原因。」
「…………嗯。」
當初伊莉絲問「我可以叫你母親嗎？」的時候，費安娜要她再等一下。
原因或許是——她不想把孩子們或周圍的環境當成答應的理由，她希望能確實地確認彼此的心意。
「可是——伊莉絲也是我們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我要拜托你。」
我說著，等待費安娜的眼神與我交會，然後——我說了出來：
「費安娜——請你成為伊莉絲的『母親』。」
在我說完之後，費安娜有一會兒隻是不發一語地望著我。
「……啊啊。」
她做作地深歎了一口氣。
盡管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故意擺出疲憊的神情，她卻沒有推開我的意思。
「唔……費安娜？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單純覺得，這樣的結果好像會和去年以前描繪的理想未來有很大的差距。」
「……啊啊，確實如此。」
去年我們根本料想不到伊莉絲和艾莉亞的出現。
不過……我覺得比起去年描繪的未來，現在構想的未來更有趣。
「——卡利亞斯？你會負起改變我未來的責任吧？」
「雖然感覺有點蠻不講理……我會妥善處理的——你要我怎麽負起責任？」
我這麽回答之後——她稍微紅了臉，隨即嫣然一笑。
「卡利亞斯，你也得成為艾莉亞的『父親』。隻要你願意接受這個條件，我就答應你。」
我直率地望著費安娜挑釁的視線，然後——
「「——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同時噗哧笑了出來。
我們居然擁抱著討論這種事情，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不過——我們同時也覺得這種行為再尋常不過了。
「以後也請多多指教——費安娜『媽媽』？」
「我也要請你多多指教——卡利亞斯『爸爸』？」
我們笑容滿麵地說道——凝視著對方，彼此的距離愈來愈近——
飛龍翱翔，夕陽初沉的天空。
星光開始閃耀，夜幕緩慢低垂的天空下。
我和費安娜展開了新的未來——
『——原來如此，這下我終於明白了。其他人還有可能……但唯獨你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封印艾莉亞。』
『——你沒有生氣嗎……？』
轉移到赫洛德的住處後——露依思向赫洛德道歉。
道歉之後，因為有艾莉亞補充解釋事情經過，赫洛德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
因為露依思之前聽說赫洛德「很生氣」，這樣的反應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我很生氣，簡直氣瘋了——在我險些鑄下大錯的時候，卡利亞斯他們及時阻止了我。我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再說——』
赫洛德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露出促狹的表情。
『……你的身體怎麽變成那個樣子了？』
『唔……』
露依思說不出話來，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
「……什麽意思？」
『當初封印我們，並放棄這座設施時，發布了撤退命令吧？可是，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被卷入爆炸？』
聽到他這麽說，我大概搞懂是怎麽回事了。
「……你是想阻止失控的設施——好讓艾莉亞和赫洛德恢複原狀吧？」
『……』
既然她聽見我的解釋後移開了視線，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哼，居然這麽亂來……也不想想自己隻是個小嘍囉。』
『我、我才不是小嘍囉！我隻是踹了那個色所長一腳，結果沒辦法升遷而已！』
「……舊文明時代也不好生存呢。」
「我們店——偶爾也會出現這種人……」
「——麗婕，告訴我那個客人的名字，我馬上叫自警團的人……」
「啊，用不著擔心。自從伊莉絲她們來了後，逮捕率上升了很多。」
……這座城鎮果然也很複雜。
『——你還是一樣亂來……你大可跟著大家一起逃走。』
赫洛德說著說著轉過了頭，看起來有些難為情。
我們看著它那個樣子，察覺了它內心的想法，所有人都是眉開眼笑……除了一個人。
『……嗬嗬嗬嗬嗬，不隻是身體，你連態度也變得很高傲呢，【小赫】。』
『呃！你、你這家夥，那個名字……！』
「「「「「……『小赫』？」」」」」
「……嗯，赫洛德剛出生的時候，大家好像是叫它這個名字。」
我懂了……這是「我知道你的過去」宣言吧。
『它像小鳥一樣吱吱叫，很可愛呢。練習噴火的時候，因為對向忽然吹來一陣強風，結果火勢回到自己臉上，那時候它簡直慌張得要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不要再說了！！』
……古龍認輸了。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看過苦悶地在地上打滾的古龍。
「艾莉亞，難不成——他們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嗎？」
「嗯……其實赫洛德對露依思大姐姐很沒輒。」
「沒想到赫洛德也有棘手的東西啊……」
看著氣喘籲籲的赫洛德和神氣的露依思，三位少女竊竊私語聊了起來。
「……噠？」「咪呀……？」
其實來到這裏之後，麗絲與威爾又睡著了。
兩頭龍原本被艾利爾和伊莉絲抱在懷裏，剛才那陣騷動似乎吵醒了它們。
「——你醒過來啦，早安，麗絲。」
「噠？噠?」
「威爾也早安，如果你們累了可以繼續睡喔？」
「咪?咪呀！」
艾利爾的撫摸讓麗絲非常開心，威爾則是抱住了伊莉絲撒嬌。
『……嗯，時間正好，我要飛到外麵逛逛——威爾和麗絲也一起來吧？當然也歡迎卡利亞斯你們——露依思要順便來也可以……這是個好機會，可以看看這個時代的世界。』
『——什麽？』
看見威爾與麗絲醒來後，赫洛德便忽然提出了這個建議，其中最吃驚的人是露依思。
……雖然說是順便，其實真正順便的是我們吧。
「咪呀啊！咪呀?」「噠！噠呀?」
「麗絲它們說想一起去——露依思姐姐也一起吧？」
麗婕這麽約她後。
『——嗯，我當然要去！……赫洛德，你可別讓我們掉下來囉？』
『居然真的跟來了……真拿你沒辦法。』
我們聽著她們的對話，忍不住哄堂大笑。
「赫洛德，我必須聯絡蕾宓莉雅，這次就不去了。」
「——我也有事要找蕾宓莉雅……隻能目送你們出門了。」
『唔？這樣啊，好吧。』
赫洛德如此說道，它讓孩子們與露依思接連爬上了身體……這時——
「——母親，加油……喔？」
「……別說了，快去玩吧。」
不隻是當麵說出這話的艾莉亞，艾利爾和麗婕也笑嘻嘻地看著這裏——既然之前有過那樣的宣言，記得的人當然心裏都有數……
『——啊！……卡利亞斯、費安娜！我有件事要問你們……！』
不明白現在這段對話來由的露依思有些慌張地叫了起來。
……居然也直呼我的名字，不過……或許是因為她的個性，讓人自然地接受她這樣的叫法。
「什麽事？」
『……那個，畢竟過了三千年——居住區什麽東西都沒留下吧？』
「…………地麵上什麽都沒有喔。」
『……奇怪？這個反應是什麽意思……？』
費安娜的反應莫名詭異，而且——在赫洛德身上的艾莉亞極力把頭轉開……？
「啊，對了！露依思姐姐，你就是畫艾莉亞和小赫洛德那幅畫的人吧？畫得很棒呢?」
『——咦？為什麽伊莉絲會知道那幅畫？…………等一下，那幅畫收在……而且「地麵上什麽都沒有」……？』
露依思白皙的肌膚變得更加慘白。
看見她的反應，費安娜一副「啊啊，讓她發現了……」的表情。
『……費安娜，你看了嗎……？』
「…………全看了。」
『…………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裏……？』
「……自警團的人應該正把那些東西搬運出來……作為一種古代文獻。」
『嘩？他們把那些東西拿走要做什麽？』
「……我記得他們說：『因為不能斷定裏麵沒有暗號……必須逐字檢查』……」
『呀、呀啊啊啊啊啊啊！？慢、慢著！！隻要我過去解釋……！』
「他們可能會要求你針對那些書進行詳細解釋……你要去嗎？」
『…………那些書不能公開……那是古代的「腐」遺產啊……』
露依思似乎深感絕望，她的雙手雙膝抵住了赫洛德的背……不曉得是不是我多心，原本就有如幻影的露依思好像變得更透明了。
「——露依思小姐怎麽了？」
「——嗯，那是小哥哥最好不要知道的世界。」
「……咪呀？」「噠，噠？」
艾利爾與艾莉亞交談時，「沒事吧？」威爾與麗絲在一旁表示關心。
『……露依思，你還是留下來吧？』
連赫洛德也認真為她擔心，不過……露依思爬了起來。
『——不，我要去……這是我第一次欣賞這個時代的景色……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很漂亮喔！不管是這個時間的夕陽還是晚上的星空都很漂亮?」
隨行過幾次的伊莉絲這麽回答，露依思聽見後，臉上瞬間閃過自嘲的苦笑。
『（……即使沒有神，世界還是一樣美麗啊。）』
……她輕聲說道，音量小到讓人懷疑伊莉絲是否聽得見——為什麽我聽見了她的聲音呢……？
也許是因為這樣，我不由自主向她問道：
「——露、露依思！我們明天會再請你解釋詳細的情況，不過……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這座遺跡……你在的這座地方到底是什麽設施？」
聽見我的問題後，露依思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不知道這座設施在製造什麽東西，隻是底下確實在製造某種東西……那個色所長有一次很自豪地說——』
……這肯定是不能錯過的話，我帶著這樣的預感，等待她往下說——
『——【這是拯救世界的救星】，他這麽說。』
◆ ◆
目送載著伊莉絲她們的赫洛德離開後。
我們以映光玉聯絡了蕾宓莉雅，大致向她進行了報告，接著表示詳細情形明天會再聯絡，還有——露依思最後說的那句話，很快便結束了通訊。
——好了，最關鍵的時候到了。
看著和我一樣……有些
心神不寧、視線遊移的費安娜，我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夕陽——尚未沉落。
龍悠然在天空盤旋……離他們回來，還有一段時間。
……話雖然這麽說，但如果再繼續猶豫，時間恐怕一下子就一去不複返了。
我心裏已經決定好要告訴費安娜的話了，也已經有了覺悟。
——可是……要從哪裏說起？
既然為了思考這種事情動彈不得，豈不是代表心裏根本沒有覺悟嗎……？
在自我厭惡的想法就要出現的時候——
「——嗯……欸，卡利亞斯？」
「什、什麽事？」
……我明知道接下來是什麽內容的對話，卻說出了這種明知故問的話……而且還結結巴巴的，真的是糗大了。
然而，費安娜沒有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她開了口：
「——我喜歡你。」
……這告白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可是，的確很像費安娜會說的話。
我一方麵覺得欣喜……另一方麵又為了被她搶先一步感到懊惱，這也許是受到我和費安娜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影響吧。
或許是了解了我的心情，費安娜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本來其實不怎麽中意你這個人。」
這句話……讓我想起孩提的時候，而且是在見到蕾宓莉雅之前，非常年幼的時候。
「——嗯，小時候……費安娜的確老是板著一張臉。」
「……你老是嘻皮笑臉的，我又贏不了你。雖然輸給你的次數不多——但也沒贏過你幾次。這件事讓我覺得很懊悔也很討厭。」
要說我笑咪咪的也就算了……小時候的我有那麽嘻皮笑臉嗎？
不過——費安娜當時常找我對打，我又不想輸給她，所以常在私下修習或是進行特訓——
「……可是，你不隻是嘻皮笑臉。你房裏的燈總是很晚都還亮著，大家從廣場離開後，你常一個人又折回廣場。對於你這樣的行為——當時的我隻覺得『蠢斃了』。」
她的話出乎我的預料與期待，我簡直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什、什麽？你隻想說……『蠢斃了』？」
「誰叫你愛耍帥，還那麽認真隱瞞自己的努力。你死命裝出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可是我知道你背後付出的努力，我也很討厭你表麵上的樣子。除了『蠢斃了』，你說還能有什麽感想？」
我回想起她說的這些事情。
……嗯，確實是讓人覺得「蠢斃了」也不奇怪。
同時——我也再次確認了『青梅竹馬』這種關係的可怕之處。
「——可是，仔細想想，其實我做的也是相同的事情。這才讓我注意到『這家夥也和我一樣不服輸』，我覺得很開心。」
這麽說來，費安娜……總是拘泥在對等這件事上。
剛成為聖殿騎士的時候，遭受挫折、心情低落的時候也是——
「那時候我開始覺得——如果有個隻知道你表麵的人靠近你，而你也選擇了她——我絕對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不管是你好的地方還是壞的地方，最清楚的就是我了——以後也必須是這樣。」
費安娜的臉頰染上些許紅暈，但她毫不畏怯地說出了這些話。
也許是因為害臊，我有些不知所措。
「所、所以，你從那時候開始……？」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她爽快地表現出不解的態度，再次讓我大受打擊。
「我記得開始重症化，確實是在那之後——可是，為什麽競爭對手會變成共同奮戰的夥伴？本來隻是觀察而已，為什麽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讓我心跳加速？本來覺得你是個討厭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為了你的一句話又喜又憂！？真是莫名其妙！！」
「費安娜！？」
不曉得是惱羞成怒還是豁出去了——總之費安娜愈說愈激動。
不過——她忽然冷靜下來，看著我露出沉著的目光。
「……我已經分不清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因為我和你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我希望今後能繼續與你相處下去，所以——」
費安娜像是下定了決心——消除了內心的迷惘，她把頭低了下去。
「——拜托你，今後……也和我一起度過往後的人生。」
她說出這話的同時，朝我露出了——挑釁般的坦率眼神。
我最喜歡費安娜這樣的眼神……注意到這一點之後——我再也按捺不住了。
「卡利亞斯……？」
猶豫或是迷惘——在我還來不及在意這些事時，便已經把費安娜緊緊抱在懷裏。
我同樣沒把費安娜驚訝——或是難為情的話語放在心上，兀自說了下去：
「……小時候，有個女孩子老愛找我對打。」
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懷裏的費安娜稍微動了一下。我覺得有點奇怪——又繼續說：
「她要是輸了就會很懊悔，如果平手……她會更懊悔。如果贏了，她會很開心——但她沒有因為獲勝驕傲，反而會這麽問我『下一場是什麽時候？』。」
費安娜像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她什麽話也沒說，隻有頭微微動著。
我大概能體會為什麽她剛才會講得那麽高興了。
「……我覺得她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子，也覺得她很有意思——我開始覺得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所以——我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弱小的樣子……我怕她看見我弱小的一麵後，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感覺——費安娜的頭在動著、想往我看過來。
在她發牢騷之前，我摸著她的頭——表達「我知道」的意思。
「……現在回想起來，拘泥這種想法的結果就是——剛成為聖殿騎士的時候，我差點一蹶不振，或許就是受到這種想法的影響吧……雖說到頭來，還是被她用暴力的方式把性格矯正了回來。」
我調侃地說道——費安娜別開頭，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她那種反應很有趣——我疼惜地抱住她，稍微加強了手臂的力道。
「……老實說，直到最近我都沒有自覺，可是……一旦察覺自己的心意再回想起來，我便想起了所有關於你的事情。你坦率地望著我的眼神——其實我從小就喜歡了。」
費安娜硬是把頭抬了起來，朝著我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我——凝視著那雙翡翠色的瞳孔。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一直很喜歡你，費安娜。」
「卡利亞斯……！……、……！！」
費安娜開心地紅了眼眶——不過，她瞬間變得麵紅耳赤，把頭埋在了我的胸口，像是想把臉藏起來。
我把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摸著她的頭——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她。
「……費安娜？——我有事要拜托你。」
「咦……？」
也許是「拜托」這個詞讓她覺得意外，她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為什麽你沒有馬上回答伊莉絲，我大概明白是什麽原因。」
「…………嗯。」
當初伊莉絲問「我可以叫你母親嗎？」的時候，費安娜要她再等一下。
原因或許是——她不想把孩子們或周圍的環境當成答應的理由，她希望能確實地確認彼此的心意。
「可是——伊莉絲也是我們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我要拜托你。」
我說著，等待費安娜的眼神與我交會，然後——我說了出來：
「費安娜——請你成為伊莉絲的『母親』。」
在我說完之後，費安娜有一會兒隻是不發一語地望著我。
「……啊啊。」
她做作地深歎了一口氣。
盡管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故意擺出疲憊的神情，她卻沒有推開我的意思。
「唔……費安娜？怎麽了……？」
「沒什麽，我隻是單純覺得，這樣的結果好像會和去年以前描繪的理想未來有很大的差距。」
「……啊啊，確實如此。」
去年我們根本料想不到伊莉絲和艾莉亞的出現。
不過……我覺得比起去年描繪的未來，現在構想的未來更有趣。
「——卡利亞斯？你會負起改變我未來的責任吧？」
「雖然感覺有點蠻不講理……我會妥善處理的——你要我怎麽負起責任？」
我這麽回答之後——她稍微紅了臉，隨即嫣然一笑。
「卡利亞斯，你也得成為艾莉亞的『父親』。隻要你願意接受這個條件，我就答應你。」
我直率地望著費安娜挑釁的視線，然後——
「「——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同時噗哧笑了出來。
我們居然擁抱著討論這種事情，實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不過——我們同時也覺得這種行為再尋常不過了。
「以後也請多多指教——費安娜『媽媽』？」
「我也要請你多多指教——卡利亞斯『爸爸』？」
我們笑容滿麵地說道——凝視著對方，彼此的距離愈來愈近——
飛龍翱翔，夕陽初沉的天空。
星光開始閃耀，夜幕緩慢低垂的天空下。
我和費安娜展開了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