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糾紛,最終以楚璃的落敗而告終。蘭陌賠了偷一蛋五兩銀子,才算把此事了結。其實,在場看熱鬧的鄰居,都很清楚是非對錯,但是正如偷一蛋所說,你沒有第三人的證據隻能自認倒黴了。


    蘭陌把灰頭土臉的楚璃領回了家門,來到了堂屋中讓學生提前放學,然後就去屋中看望楚璃。


    楚璃早已把自己收拾好了,蘭陌走了過去把她抱了起來,坐在了床上放她在了自己的膝上,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揶揄道:


    “如果讓修真界的修士知道了我們風華絕代的無雙真君,與一個凡人女子打架,還打輸了,會不會把下巴也驚得掉下來啊?”


    說罷,就見她一臉鬱色,悻悻然道:“我就想生活的如同凡人一樣,吵架,打架,計較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這樣才會讓我覺得生活更美好,更真實!”


    然後,她神色間豁然開朗“嘻嘻”一笑:“沒想到,竟然打輸了,就是當初與魔道的那些凶名在外的魔修打架,我都沒有輸過。


    到了凡間,輸給了一個普通的婦人,講理還講不過人家。有意思,有意思!哎,凡界與修真界的規則,還真是大不一樣。”


    話音剛落,腦門被蘭陌彈了一下,耳際傳來了他清雅溫柔的聲音:“你呀,你真是調皮。”


    “相公,你不覺得這樣生活才有滋味,是不是?”


    蘭陌想了想也認同的點了點頭。這樣的柴米油鹽,他也是極喜歡的,唇落在她的臉上親了親,表示讚同。


    “再叫一聲相公聽聽……”


    “相公……”


    不同以往清冷的聲音,楚璃的聲音中帶著一些的嬌憨,蘭陌聽到她這一聲相公,覺得自己的心都要酥了,心裏的滿足與喜悅仿佛要溢了出來,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親了又親。


    “修真界以實力為尊,根本不會與你講什麽道理?就如那個大嫂子,如果你實力不如她,別說偷一個鵝蛋了,就是把所有的鵝都拿走了,你又能如何?”蘭陌唏噓道。


    接著他話題一轉:“阿璃,你有沒有想過,那個,那個大嫂子,是不是也有什麽難處?”


    “難處?”


    楚璃想了想,自從他們到了這凡界就如凡人一般,從來不放出神識,也不動用靈力。即便是這次打架,楚璃也沒有以她的肉身強度去對抗,她覺得沒那個必要。


    所以,當發現偷一蛋偷蛋時,也就沒糾其根本,以為她是貪小便宜才會如此,如今聽蘭陌一說,心道,這難道還有什麽緣故不成?


    這次楚璃決定把神識放出去,瞧瞧那個偷一蛋,為什麽每天偷她家一個鵝蛋。


    神識掃過,就見偷一蛋並沒有回家,而是偷偷摸摸,走到了一處隱蔽的牆角處,看看四下無人,在牆上拔了一塊磚下來,將蘭陌給她的銀子,用一個破布包了,塞了進去,然後又把那塊磚放回原位。


    這才磨磨蹭蹭的又回到了河邊,然後來到她家放養白鵝的河道,將散落在岸邊草堆上的鵝蛋,用布包收了起來。


    然後,咬了咬牙,把一顆鵝蛋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起身來到了一個院子門口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見一個上身穿著綠襖的老婆子,一把將她手中裝著鵝蛋的布包,奪了過去,數了數,眼睛就是一立,二話不說,“啪”一個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張口就罵,聲音粗嘎尖利:“好啊,你個懶婆娘,好的沒學會,學會了偷蛋。說,是不是你偷吃了?真是個又懶又饞的婆娘,今天中午沒你的飯,去把衣服洗了,把柴劈了,一會兒,我乖孫回來了還要吃飯。”


    這時,另一間屋子裏,走出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隻見她身著粉紅色的花襖,下身穿著同色的長裙,皮膚白晰,一雙鳳眼向上微挑,頭上插著兩個金簪,臉上塗著胭脂水粉。


    隻見她嘴角一撇,笑的一臉的得意:“姐姐,你看你,又惹婆母生氣了,把婆母氣病了,可就是你不孝啊!婆母啊,您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體,咱一家子還指著您呢!”


    “阿蘭啊,如果這個懶婆娘,要是有你這麽懂事就好了。說來說去,是我們老朱家倒黴,娶了這麽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隻會浪費糧食。哎,作孽哦!”


    “婆母,您別生氣了,姐姐不是給您,添了個小孫女嗎?”


    “什麽小孫女,就是個掃把星。怎麽還不死?也不知道,還要禍害這個家多長時間?”老婆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氣哼哼的扭著粗壯的腰,回到了屋裏。


    這時,另一邊的正屋裏,傳出個粗啞男聲:“阿蘭,和那個婆娘有什麽好說的,給老爺去打壺酒回來?”


    粉衣女子急忙應聲道:“哎,相公,奴家這就去。”


    然後,又得意的瞟了偷一蛋一眼,一甩手中的帕子:“哎,奴家呀,還得要好好侍候相公,不像姐姐,沒什麽事情可作。”然後扭著身子,出了家門,向著巷口處走去了。


    楚璃神識進入了發出聲音的屋中,發現裏麵有個矮肥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模樣,一身的肥肉,魚泡眼,厚嘴唇,長著像條同金魚。此時,像是起床不久,一副睡眼腥鬆的樣子。


    偷一蛋自從回到家後,一改在外的刻薄與潑辣,變得一聲不吭,軟弱起來。婆婆罵她,她也不還嘴。走入了後院一間底矮的柴房裏,柴房一側放著一些木柴,而另一側擺著一張破木床,舊綿被下,有一團小小的凸起,蜷縮在那裏。


    此時,小身影聽到響起,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到是偷一蛋,聲音小小的喊了一聲:“娘”


    這是一個麵色青白的小女孩,身體瘦弱,一看就是有不足之症,一雙眼睛在小小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大。


    偷一蛋看到小女孩,臉上湧起了溫柔的笑容,柔聲道:“月兒,一會兒娘就給月兒作蛋羹,娘有銀子了。很快就能給月兒看好病了,娘的月兒一定會好起來的。”


    “娘,我會好的,我好了,就能幫娘幹活了,娘就不會那麽累了。”


    偷一蛋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臉,然後聲音更加的輕柔:“娘不累,娘的月兒最乖了,你睡一會兒,娘這就給你作蛋羹。”說罷轉身出了柴房。


    楚璃收回了神識,若有所思,蘭陌道:“阿璃,他們家的事,我聽說過一些,月兒他娘……”


    許是蘭陌覺得這個偷一蛋的名字不好,於是就改了稱呼:“她也是個可憐人,與朱富剛成親時,兩人感情還算可以。


    沒過多久,就有了孩子,到了五個月時,她的婆母突然昏倒在家中。當時朱富不在,她就出門去請郎中了。郎中請過脈後,開了一副藥,讓她趕緊去抓藥。不然,晚了人就救不回來了。


    她急急忙忙出門抓藥,也沒看腳底下,一不小心人就掉到了河裏。當時的天氣,就如現在這般,陰冷異常。


    所幸河水不深,她從河裏爬出來後,顧不上肚子裏的孩子,先去了藥鋪,抓了藥回來,把藥煎好後,喂給了她的婆母。這才顧上換去濕衣服,濕衣服還沒換下來,五個月的孩子就掉了下來,是個男孩。


    從那以後,她婆母的病倒是好了,但是她卻落下了病根,很多年都不孕。後來她的丈夫,就納了一房小妾,不到一年就生下兒子。從此以後,她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不時受到婆母的打罵,丈夫的無視。


    又過了幾年,朱富一次酒醉後,與她睡了一晚。她就在那時懷上了月兒。等到月兒生下後,卻是身有不足之症。她的婆母對她,更是非打即罵,讓把月兒扔掉,她自然不肯。


    後來,她的婆母,一心寵著那個小妾生的孩子,不容許她拿家裏的糧食,給月兒吃。並且家裏所有的家務活,都歸她幹。她幹完了家務活,就接些針線鋪子裏的活來做,每個月靠針線活,掙些銀錢來貼補家用。


    不過,大部分的銀錢,還是被她的婆母要去了。家中養的白鵝下的蛋,也不容許她動,否則就要趕她們娘倆出去。後來,她估計是看到了咱家的白鵝下蛋了,想給小月兒補補身子,這才起了那個念頭。”


    “子兮,你是不是就因為如此,才會賠她五兩銀子?”


    “嗯,有一些這方麵的原因。”


    楚璃聽罷,默然不語,許久後長歎一聲,事情果然不能隻看表麵,撥開眼前的迷霧,你會發現事實,與眼睛看到的大不一樣。


    就如同自己在虛空中,看到的那些神秘的線條,撥開表麵的一層,會發現更深一層中,有著完全不同的含義?楚璃雙目迷離,陷入了沉思中。


    而蘭陌隻是靜靜的抱著她,一動也不動。許久之後,楚璃從沉思中醒悟過來,發現自己的心境,又上了一個小台階。


    她決定幫助一下偷一蛋,楚璃神識掃過月兒的身體,發現她體有一團的陰氣。楚璃神識一動,便將這團陰氣包裹出來攪的粉粹。這團陰氣出來後,月兒的臉色明顯好轉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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