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界主,這是蘭陌渡完輪回劫,給我留得信,您可以看看!”


    蘭栩將信紙打開,便看到了上麵的字: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今生吾愛:我非本界中人,幾番輪回隻為渡這一世情劫,今日情劫圓滿而歸。然,兩界時空如隔天塹,恐今生相望不能相擁,天涯各自珍重!


    看完了這封信,蘭栩閉了閉眼睛,心中暗暗將三長老罵了個狗血淋頭,瞧瞧他這是辦的什麽事情,隨便插手蘭陌的姻緣之事,這倒好幫了倒忙。


    其實這也不能怪三長老,當日說起來楚璃不過是個下界的普通修士,即便是天資再好又能如何?能不能飛升還待一說!而且即便是飛升靈界了,身份也不能與蘭陌相提並論。


    如果楚璃真是個普通的飛升修士的話,身份可是與蘭陌天差地別,兩人之間的地位便尤如天塹。即便是將來飛升靈界了,身份上的差異便會令他們之間無緣。


    還不如將這段情就這樣掐滅在搖藍中,免得以後牽扯不清引來麻煩事。反正輪回中的記憶隻要一出輪回塔,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卻沒想到蘭陌離開時也留了後手,將帶著三世記憶的心頭血放在了楚璃的身上。而楚璃飛升上來後,三滴心頭血的回歸,讓蘭陌擁有了三世的記憶。


    如今以楚璃的身份,即便是青玉州的界主,與蘭陌的身份還是相差甚遠。這就比如一個是小康人家的女兒,與一個豪門世家的公子相比一般。


    但是如果真是帝姬氏的少主的話,那麽就與蘭陌的身份相當了。這樣的豪門大世家的聯姻,相當於強強聯手,蘭栩乃至整個蘇堤蘭氏都不會反對。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蘭栩神色緩和了不少,他心中明白,以楚璃如此嬌傲的性格,怎麽會願意成為別人渡情劫的工具!隨即長歎了一口氣,手指在信上麵輕輕一撫,重新遞給了楚璃。楚璃拿過來一看,下麵是一段截然不同的內容:


    ……


    吾愛楚璃:


    阿璃,吾本是靈界中人,千年的輪回,有幸與阿璃在這一世共修情緣。不論前路有多難,吾獨願與吾愛攜手長生,不離不棄,那怕是再入輪回。


    此次回歸迫於形勢,吾將在靈界親迎阿璃,飛升若不開,五百年內吾誓必打開一條通天之路。


    夫君:蘭子兮”


    看了這封信,楚璃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這封信讓人做了手腳,而她還不自知。當日三長老是大乘期的修士了,這點障眼法,想要瞞過修為不過是元嬰期的楚璃,簡直太容易了。


    難怪楚璃會覺得這封信,總有點不對頭的地方,隻是筆跡與氣息又沒有錯誤,一直騙了楚璃這麽多年。楚璃閉了閉眼,一行清淚落了下來!


    即便是誤會又如何?她飛升上來這麽多年了,如果蘭陌有心的話,並不難找到自己,自己的影像可是一直在絕殺令上麵呢!


    “丫頭,你就不想知道子兮在哪裏?”


    楚璃定了定神,看著蘭栩並沒有說話,壓下了心頭翻滾如潮的情緒。


    “丫頭,子兮為了你,以萬年的壽元換取了兩次輪回的機會,就是為了找到你!從下界回來後,輪回塔一出他便被天道拘去了天刑台!


    你可知,天刑台有去無回,千萬年以來,能從天刑台出來的人,簡直是鳳毛鱗角。即便是出來了,隻怕也是一身修為盡毀,創傷滿身,……。”蘭栩越說心情便越沉重,天刑台回來的人,幾乎與死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楚璃聽到了這樣的結果,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手一直顫抖著。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消息,沒想到蘭陌會受到這樣的酷刑,而且還不知道今後有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了,……。


    識海如同翻起了驚天巨浪,整個人頓時變得迷惘混沌起來,仿佛不能思考。


    心仿佛被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狠狠的攫住,窒息令她幾乎呼吸不上來。心底深處冰封的一角被狠狠的掀開,露出了裏麵猙獰的傷口,沽沽的鮮血流了出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隻是她知道的有些太晚了。


    楚璃嘴唇顫抖的說道:“前……前輩,你可知天刑台在何處?”


    “不知,天刑台隻存在於傳說中,根本沒人見過,即便是幾個萬幸逃生的,也不知在何地?”


    “前輩,難道便沒有什麽秘法可以查到?”


    “試過了,沒有!”


    楚璃突然想起了,離天界的魂脈中蘭陌的轉魂牌,還有那三滴血液。當年蘭陌突然離去後,楚璃情封一角,在魂脈中將他的轉魂牌設了一個禁製,從此便再沒有看過一眼。


    此時,再也顧不得蘭栩就坐在身邊,開始在自己的儲物手鐲中翻找起來,隻是她找遍了整個儲物鐲,也沒有找到那隻裝著心頭血的玉瓶。


    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前輩,稍等,……”


    放下這句話後,她便遁入了離天界中。在萬古天中,可是任誰也無法進入介子空間中。然而楚璃的離天界屬於她身體的一部分,因此不受這個限製。


    蘭栩也是愕然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想到了姬厝追著楚璃跑的情景。心中了然,她還真是神族,而且還是罕有的創世神一族,難怪天資會如此的出色。


    不過,好在這塊地方設了結界別人也看不到,不然定會引起姬厝那老家夥更多的注意力。楚璃進入了離天界直奔魂脈而去。離天界中靜悄悄的,幾隻靈獸包括小龍,都在時間陣法中在煉化渡淬靈髓。


    楚璃先是進入了小樓的貯藏間中,又仔細的找了一下架子上的東西,依舊沒有發現那隻裝有蘭陌三滴心頭血的玉瓶。


    她心中一慌,又急忙衝進了魂脈中,便發現禁製中蘭陌的轉魂牌正靜悄悄的躺在那裏,輕舒了一口氣。上麵的一絲魂魄雖黯淡了許多,但是並沒有消散她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急忙取出了品質最好的魂石,融入了轉魂牌中,然後又在上麵設了一層聚魂陣。本就很濃鬱魂力如今更是濃鬱了許多。


    將這些事情作完後,楚璃再也繃不住了,癱倒在了地上,雙肩顫抖著,顯得分外的單薄與清瘦。雙手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流了出來,嗚咽的聲音被堵在喉嚨裏,如同杜鵑啼血,惘然悲語,……。


    往夕兩人獨處時的畫麵,一幅幅的在她的腦海中流過,如同流光飛逝,曆久彌新,……。


    那一年,我自是年少,韶華傾負,易水河畔夜相會,公子傾城一曲醉紅塵!掮一輪皓月,攜一縷清風,旖夢銷人魂,畫舫鴛鴦醉,多少深情未了,多少清笑飛揚,……。


    那一年,秋水堂前鳳冠霞披,花前月下一曲鳳求凰。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重溫舊鴛夢,良人已遠去。一尊芳酒醉,水落紅蓮淚,唯聞玉磬碎,穿越百年塵煙,然,此情依舊。


    本已不願回憶的畫麵,一幅幅的在她的心頭如煙花般的乍泄而開。冰封許久的心湖被融化,卻沒有讓她感到溫暖,一種相知卻不能相逢的恐懼,驟然襲上了她的心頭。


    一行行的清淚沉重如水銀般穿裂骨血直入心底,砸出一大片如冰霜般的疼痛。此後歲歲年年,經流年夢回曲水邊,看煙花綻出月圓。一曲琴韻瑟瑟,悲歡塵世離合。


    然,我長活一世,卻能記住你說的每一話,原來鴛盟依然,隻為下一次相逢。長歌當哭,為那些無法兌現的諾言,為生命中最深的愛戀,……。


    天邊灰雲似卷起了無邊的風浪,長嘯悲鳴亦如她此刻的灰暗,……。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的顫抖終歸於平靜,任碎玉般的清淚滑落心湖,將一抹哀傷留於心淵。


    強定心神默念清心咒,陣陣梵音聲滌蕩心魂,一點點的掃平心頭的灰暗。當心神趨於平靜後,楚璃沉默中想著接下來的計劃。


    她不能就這樣亂了方寸,隻要人活著便有希望,想要找到蘭陌就需要有分外冷靜的頭腦,哭過後便算了。自哀自怨一點意義也沒有隻會耽誤時間。


    楚璃挺直了脊背,重新綻出了所有的光華,將心頭的陰霾掃去,走出了離天界。蘭栩表情平靜,見楚璃眼角有些發紅卻神情平靜。


    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對楚璃這樣的表現,一點也不感到意外。知道楚璃是個心思玲瓏之人,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修為。


    “前輩,您能否將子兮的輪回劫,詳細告知?”


    蘭栩點了點頭,將蘭陌三次輪回劫中的情況說了一遍。楚璃這才驚覺,蘭陌的第二世與自己的今生夢重合。靜坐片刻,楚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想了一遍道:


    “你說是有人預知了子兮的輪回劫,插手了此事?可知此人是誰?”


    “暫且還在等消息,各方的消息太多了,雜亂無章,或許是鬼族、或許是魔族、或許是別的,……”


    蘭栩搖搖頭,前一段時間,他派出人手暗中查訪,想知道是誰預知了子兮之事?誰知查來查去,越查越亂,像是有人在故意將事情攪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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