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的信件已經被拆開了,大概是他的家養小精靈為了能讓他直接翻閱信件的內容吧。


    他沒多想,直接抽出了回信,逐詞逐句地看著,時而皺緊眉頭,時而放鬆了臉上的肌肉。


    少年在看到對方信紙上寫的未婚妻一詞後他忍不住心中的鬱悶以及憐憫:以他對對方的認識,他可不相信對方會乖乖的在訂婚娶妻後,做一個好丈夫,忠誠於他們的婚姻。那位可憐的小姐大概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就算遇到了他的丈夫出軌的畫麵也隻會躲在房間裏哀歎哭泣吧。


    貴族之間的婚姻沒有什麽愛情,有的隻有責任。在締結為夫妻的時候,每一對夫妻就要為了他們的家族負責。每一個願意承擔責任的夫妻都會在生下家族繼承人後才開始找情人。不僅僅是為了家族的傳承,更是為了二者之間締結的婚姻關係不被破壞,沒什麽比外麵的情人有了孩子這種事,更能威脅到兩個家族的關係。


    不過以對方的手腕來看,他的未婚妻大概隻會在生下孩子之後在莊園裏枯守吧,他可不相信那位小姐在被她的未婚夫迷倒之後還會想要找情人。不過一切皆有可能,說不定對方的未婚妻會因愛生恨,也找個情人呢。到時候才叫真的熱鬧,思及此,少年的嘴角就泛起了一抹惡劣的笑容。


    他拿起了插在墨水瓶裏的鳳凰羽毛筆。每一隻鳳凰都是如出一轍地驕傲,它們可不會樂意他人將自己的羽毛被製成羽毛筆。可不經鳳凰的同意,拿到了羽毛也隻能當做裝飾品炫耀而已。


    奧特萊爾不知道他的先祖們是如何讓高傲地鳳凰同意他們的請求,但是他也沒什麽興趣了解:現在全歐洲僅存兩隻鳳凰,一隻在白巫師鄧布利多那裏,自願成為白巫師的寵物。另一隻鳳凰以前屬於黑魔王格林德沃,現在不知去向。他可不願意為了區區的一根羽毛筆被人算計,他可不相信白巫師是真的光明正大。


    起碼他根據情報判斷出對方在陰謀這一方麵極為擅長,甚至比一些貴族還要精於此道。聚在一起的貴族們偶爾會好奇英國霍格沃茨當年分院是否出現了錯誤,畢竟霍格沃茨的創始人戈德裏克先生可不是什麽擅長陰謀的陰謀家。


    少年手握著羽毛筆,不停地迅速書寫著大段大段的句子,以期能迅速給對方回信。他在回信的時候心中羨慕更深:起碼對方就非常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妻子,而且據說血統挺純粹,家世相貌也不錯。


    法國這些年都沒有什麽符合他條件的女孩,就算有也是訂了婚的,他可沒什麽橫刀奪愛的興趣。他現在才十七歲,他起碼還能等十三年。反正巫師的壽命很長,他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奧特萊爾在確定自己沒有出現任何書寫錯誤以及泄露某些不該泄漏的東西後,他將羊皮紙折疊了幾下塞進信封裏,放在桌角,他的家養小精靈會及時地讓黑天鵝送走信件的。


    少年翻閱了幾份來自其他家族的信件,以及下屬送來的需要親自審批的文件。他在勉強回複了幾封信並給出處理意見後,終於迅速地將羽毛筆塞進龍血墨水瓶裏。他實在是想不到對方能比他更早一步找到自己的未婚妻,對方和他同年,但是現在對方都快要舉行訂婚典禮了,而他卻連未婚妻的人選都還沒有。在這種事情上比對方略遜一籌總讓他心中不太舒服。


    少年帶著持續了一整天的氣鬱來到了浴室。他躺在浴池裏,溫熱的水輕柔的撫摸著他身上的每一處。他覺得下身灼熱得讓他有些口幹舌燥,但是少年恥於親手安慰自己的下身。無奈之下,奧特萊爾選擇之前經常用的辦法。


    他從浴池中走了出來,蒼白的胸膛因為被夏夜的涼風吹拂而立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他j□j地走到旁邊的淋浴處,選擇了冷水。稍微有些冷的水從噴頭出噴出,擊打在他的身上,寒冷的感覺一下子壓下了下身的灼熱,他金黃色的頭發被水淋濕,蒼白的皮膚因為冷水的刺激變得更加蒼白,隻有被水流直接擊打的部分才泛起了微微地紅色。


    他在冷水下坐了很久,水流過他的眼睛,滑下他的下巴,遞到他的身上,然後從身上滑下,與其他水匯在一起,流到了下水道裏,消失無蹤。在覺得自己就快要僵硬了的時候,他拿出了香波等清潔用品,仔細地清理自己身體的每一寸,隻是他帶著漠然與冷淡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了何處。


    夜色沉沉,少年卻不得安寢。他總是想到他見證父母死亡的場麵,想到伊莎貝拉當時癲狂的笑聲以及眼角的淚水。他在翻來覆去好幾次,甚至連枕頭上的花紋都要研究個遍了後,終於忍不住掀起了被子爬了起來。


    奧特萊爾隨意地披上了一件外套,連魔杖都沒拿就離開了他的臥室。長長的走廊上懸掛了無數燭台,有的是單個的,有的如同三叉戟,有的則是掛燈。那些白色的蠟燭被點燃,透明的蠟液從蠟燭燃燒處流出,滴落在燭台上凝固成一灘白色,稍顯暗淡的黃色火苗因為風的流動而搖擺。過於安靜的長廊上可以聽到遠處香鬆因為被風吹動而發出的嘩啦聲。


    他安靜地在走廊上走著,特意放輕了的腳步發出沒有任何聲音。白日裏鮮豔精美的壁畫變得陰暗詭異,原本阿波羅臉上的焦急神色變得奇怪,達芙妮的憂鬱悲傷也變成了悲憤詛咒。一切在夜晚都變了個模樣,或者說是展現出他們本來的樣子。


    奧特萊爾並不害怕夜間變化的一切,他的父母死去時他才七歲,後麵長達四年的時間他都獨自一人住在這個空曠的莊園裏。他曾無數次像今夜般走在這些長廊中,看著這些在夜晚變得詭異的畫像。他從剛開始的害怕演變成如今的冷漠。少年長大了,勇敢了,但是更多的是變得冷漠。他深刻的明白隻有自己的心不動搖,別人才無法動搖你這一事實。


    奧特萊爾來到了被封閉已久的煉金實驗室裏,華麗的雕花大門依然被家養小精靈清理得很好,上麵看不到任何灰塵,時間仿佛在這裏凝固了,他好像又回到了七歲的那一天。


    風突然猛烈了起來,香鬆的嘩啦聲更加響亮。那些來自薰衣草和百裏香的香氣更加濃鬱了,奧特萊爾看了看不遠處的窗口,天空中沒有星星的存在,花原上沒有月光灑下。


    他推開了門。許久未被推開的木門發出了“吱呀”地淒冷響聲,這長長的聲音被走廊延續得更長,他仿佛都能聽到在很遠處回蕩的“吱呀”聲。


    實驗室裏的東西沒有被移動過,牆壁被粉刷得潔白如新,看不如以前曾經有黑紅色的血液和肉泥噴灑在上麵過,那些精良的實驗器材有著被毀壞了的缺口,當年他走進來的時候,那些被他的父母小心嗬護的器具上遍布著肉泥和白森森的骨碴,而他的父母也終於完全地占領了這間房間。


    奧特萊爾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光潔的地板上倒影出他模糊的影子。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大概是因為有些困了,在站了良久之後奧特萊爾關上了大門,靜悄悄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著頭頂的帷帳。


    帷帳上是他最喜歡的星空圖,他的母親在無數次哄他睡覺的時候都是靠那些奇怪的星座傳說。他到現在還能記得獵戶座、人馬座的故事,因為那是他的母親講得最多的。


    星星們沒有產生任何變化,但是他卻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孩童時的樣子。而他的父母連鬼魂都沒有留下,就這樣在那間煉金實驗室裏徹底消逝,從此再也找不到。


    少年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入眠。昏黑的天空上雲層翻滾著,雷聲隱約地傳入他的耳中,他摸出放在枕頭下的魔杖,對著四周使用了消音咒,然後倒回了床上,疲倦地閉著眼,隻是他的眉還是輕微皺著。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太陽已經照進了這間臥室裏,那些精美的瓷器反射出更強烈的光芒,色彩濃烈鮮豔的花瓶裏插著一大把粉色薔薇,花瓣上還帶著昨夜的雨水。而窗外的天空晴朗明媚,找不到那些如同輕紗般的白雲。


    奧特萊爾起床時還有些迷糊,皺著眉思考著為什麽今天他起床會這麽遲。想到了昨晚的半夜遊走後,他疲憊地歎了口氣,懶懶地配合家養小精靈洗刷換衣服,就連早餐也吃得特別少。


    吃飽了之後的奧特萊爾坐在書房內有些老舊了的高背椅上,上麵的綢緞有些泛黃,繡著的精致花紋也有些褪色。他曾無數次想過要換掉這把椅子,但想到小時候他的父親曾抱著他在這把椅子上練字,他又心生不舍。


    靠墊上繡著的百花圖被他撫摸著,精致的繡紋與寫意的風格極具異國風情。綢緞的觸感還是這麽的柔軟,經曆了漫長的時光仍然如舊。


    在他無聊地翻閱著信件時,一隻貓頭鷹落在他的窗外。少年天藍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迅速地起身,輕柔地打開窗戶。貓頭鷹滑翔了進來,將它桌上銜著的信件輕輕放在他的桌麵上。奧特萊爾在看到信件上的地址後,終於忍不住拉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得意而又自滿的笑容。他的眼睛因為笑意微微的眯了起來,迷人的眼珠如同窗外的天空般湛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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