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潤於月下沉思起來,眼前熱火喧天的勞動場麵完全就無視了——那如果是李德殺人後再把刀塞到醉酒的莫誠臣手裏,這刀肯定是他的,他如果做得嚴謹一點,肯定是在廟會上買的,肯定就更沒人記得了。說不定買刀的時候他還做過一定程度的變裝……看來走這條路找線索是沒希望了啊……


    看來,隻有到現場再去看看了……也許在現場還有什麽線索吧……


    想到這裏,忙問:“那莫誠臣當初住的地方,也就是朱老四的那處宅子,還沒動過吧?我想再去看看。“


    李雲燕道:“案子沒結,當然不會處置這個房子了。“


    袁潤點點頭——觀察現場一千遍,就能發現線索啊!


    正想著,忽然過來一個人:“參見大人。”袁潤忙定睛一看——原來是蘇昶!


    袁潤問蘇昶道:“蘇縣尉,今晚要辛苦你了,我明天還有些事,就不再待著了,具體要怎麽做,你們都明白了吧?”


    把圍困白水村,餓死“不法之徒”的事交給了蘇昶,袁潤帶著阮玉珠就回去了,還強拉著她一起上了轎子。


    這轎子裏麵是夠大,兩個苗條的女人擠一擠完全沒問題,四個抬轎的轎夫也完全承受得住,隻是阮玉珠還有點不好意思罷了——特別是在李雲燕那要殺人般的目光中!


    阮玉珠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怎麽又得罪這個李雲燕了,看樣子答應她的這一次切磋,自己要好好斟酌一下,到底是要嬴還是輸,要嬴,該怎麽嬴,要輸,又該怎麽輸!


    “軟妹兒,明天你去查查刀的事吧——我剛才問了,後天就是廟會,正巧呢!明天白水村的事應該就不會有什麽大的變數了,你也不必再往這裏來了,後天正好雲廟會處理莫誠臣案的事。”袁潤趴在阮玉珠的膝上,“可惜啊,我是堂堂的知縣大人,要在短期內熟悉這個地方這個世界,沒空去逛廟會了。”


    阮玉珠撫摸著袁潤的後頸,笑:“來日方長呢!你暫時還是注意一點,劫殺你的事情也不知有沒有後續,你今晚這樣出來還是很危險的。”


    袁潤被阮玉珠在她頸部輕重適宜的按揉弄得很舒服,閉著眼一邊享受一邊拍了拍腰間的槍:“沒事,我有這個呢。”


    阮玉珠道:“可是你身體太差了,還是要抓緊時間鍛煉才好——你現在可完全抵禦不了近距離的突襲,還是待在衙門裏安全。明天去廟會,你決不能跟著去。”


    袁潤聽她關心自己,心裏也是暖暖的,便道:“你明天逛完廟會,再去那個朱老四的住處看看,也許那裏還能有些什麽線索呢。”


    阮玉珠歎道:“雖然說搜索現場一百遍,肯定就能發現線索,但是都過去一年多了,而且當時還有那麽多衙役和鄉鄰都去過那裏,現場都被破壞不知多少了,我估計也是夠嗆了。”


    袁潤道:“沒辦法,前任知縣的水平雖然不算高吧,但也不是昏庸之輩,手裏也沒什麽大的冤假錯案,想要在這方麵立威我也不容易,你就幫幫忙吧。這也是為了我們倆未來的幸福生活啊!”


    阮玉珠笑:“能有什麽生活啊?我都問了,一個知縣最多也就在同一個地方任職三任,一任三年,也就是九年。除非有百姓上聯名的萬言書什麽的挽留,那還能多幹一兩任的,以後要麽調任要麽升職。所以以後要怎麽生活,還真得好好計劃一下,別隻管做一個稱職的縣令。”


    袁潤一驚:“怎麽說?”


    阮玉珠道:“雲來縣的前任縣令就是一個不上不下的稱職縣令,現在調任到了一個叫做徐縣的偏遠地方。”


    袁潤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阮玉珠道:“你聽我說完——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大魏國因為男女都可以為官,平空多出很多官員和管理官員的機構,連參加科考的人和例如國子監這樣的國家學習機會裏的人也很多,造成了冗官的問題,你看就算你是一個狀元,也不過是外放一個縣令。這樣下去,如果你不能往上爬,就是要往下降,要麽就是平調,你的命運是自己不能掌握的。”


    “那依你說要怎麽辦呢?往上爬的話,很有可能會卷入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啊——這劫殺,我總覺得不是什麽孤立的事件。我今晚在城裏的名流給我辦的筵席上聽說,羅羽裳似乎和太子有點瓜葛。”袁潤道。


    阮玉珠皺眉:“太子?感覺好像整個b格高了好多——這羅羽裳不會卷入什麽奪嫡的事件吧?”


    袁潤笑:“這可不好說,就等著這邊能穩一下,然後你就上京去看看了。”


    阮玉珠點點頭,然後又道:“我下午想了想,你每年隻要保證略有政績,也別太出色了,就能保證每一任的評價不算高也不算低,就能留任在這裏。到了第七年之上,再努力幹點實事,弄點漂亮的政績,因為前兩任的平庸,你可能會被提升,但也不會提升得太高,大約也就是在郡一級別的單位裏做個副職或閑職。”


    袁潤道:“七年嗎……那會兒我二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啊……閑職嗎……”


    阮玉珠好笑:“你這會兒想這些做什麽?你還想立什麽豐功偉績嗎?”


    袁潤歎道:“雖然隻當了兩天縣令,但是一直被人奉承拍馬,忽然感到當官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阮玉珠道:“咱們現在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這次的械鬥事件,已經夠讓你出風頭了,再來一個莫誠臣案,第一任就出彩啊……”


    袁潤道:“這也是沒辦法,能者多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阮玉珠也歎息:“是呀,總不能看著有疑點的案子不管,讓無辜者受罪,犯罪者逍遙法外。”


    袁潤笑:“果然不愧是刑警,真是為無辜者著想啊——那這個案子我就真交給你了!”


    阮玉珠道:“盡力而為吧,古□□案和現代可不一樣,現代覺得重要的,古代覺得無關緊要,現代覺得無所謂的,古代又覺得是重中之重,也挺麻煩的。”


    袁潤道:“我看了一下,這案子重要的就在於證據——時間都過去一年了,想找證據隻怕也難啊……”


    的確,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辦案都不能缺證據。但就算古代更重口供,現在這個狀況也不能亂用刑了啊,不然還不得被人說成是因為莫誠臣的媽撞死了,所以才胡亂找個替罪羊?


    所以,現在也就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就把假定的李德為犯人當成他就是犯人來辦案,看看能有什麽線索了,如果沒有線索,隻能想辦法誘供了……


    誘供,這應該沒問題吧?


    古代可沒那種討厭的律師,說這是誘供得到的口供,不得作為呈堂證供啥的——訟棍?敢出現那就打死啊!


    什麽陳夢吉,什麽宋士傑,一律打死,不給說話的機會。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回了衙,衙門裏如月和明珠都沒敢睡,燒了水候著,伺候二人洗完了澡才去睡——不過這一回二人已經買來了整套的床上用品,袁潤也沒借口和阮玉珠一個床上睡覺了,隻能咬牙獨寢,孤枕難眠去了。


    第二天一早,袁潤和阮玉珠一起又早起鍛煉,之後袁潤便繼續在衙門裏翻閱典籍圖冊,一邊等著白水村那邊來的報告,而阮玉珠卻是上街去查訪去了。


    後天是廟會開辦的日子,今天就要做點前期的準備了。


    阮玉珠帶著一個衙役,徑直去了文學館,發現他不在,又到了他住下的城裏館驛,才知道李德這小子居然一夜未歸,宿娼去了。


    阮玉珠心頭惱火,但也想——這事到底是不是他有關係?如果真有關係,李德不應該是低調行事的嗎?怎麽敢高調宿娼?


    轉念又一想,偎紅倚翠在古代並不招人鄙視,反而在文人圈子裏被視為風雅之事,李德這麽做也沒什麽低調高調的分別吧。


    於是便去打發了那個衙役去找他,自己在李德館驛裏的房間裏等他,順便叫了這館驛的驛長來問話。


    “阮師爺,不知有何吩咐?”


    館驛驛長孫興義是個年過四旬的中年人,矮矮胖胖的,一臉的笑容,見了阮玉珠便躬身行禮。


    阮玉珠拱手還禮:“孫驛長,我今天是受縣令大人委派到這裏,向你了解莫誠臣一案的。”


    孫興義麵現疑惑:“莫誠臣?他不是早就被定了誤傷人命了嗎?”


    阮玉珠奇道:“州裏發還了,說是此案尚有疑點,要縣裏重審,你不知道?”


    孫興義笑道:“在下隻是個館驛的驛長,官階隻有從九品,是最低的,哪有資格與聞這種衙門裏的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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