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潤昨晚看各種典籍到很晚,阮玉珠也不想過早叫她起來陪自己,就讓她以平時的起床點起床就好了。


    雲來縣是個不大的縣城,也沒有什麽繁華的鄉鎮,周邊村鎮百姓都以進城趕廟會為交易嬉玩之日——廟會設立的地點,是城裏最大的寺廟白雲寺之前的一大塊空地上。


    阮玉珠帶著一個便裝的衙役前往,來到時時間尚早,剛過辰時(七點多一點),遊人不多,但是集市上擺攤的人都已經把方圓約一平方公裏的地方都要占滿了,從左到右一共七排,賣什麽的都有。


    阮玉珠仔細詢問了幾個有賣刀具的貨郎和攤主,果然沒有任何的發現——這裏的世界,對於刀具也不是完全沒有管製措施的。能夠販賣的刀子,在長度和質量上都是有規定的,不允許有可以裝備起軍隊或者發生規模性械鬥的刀具販賣,殺豬刀也不能超過三十公分,而且都是在指定的地方才能賣的,而且買刀的人必須出示衙門給的屠戶證明書。


    而這裏賣的刀,都是長度不超過二十公分的菜刀或水果刀——殺死朱老四的那把刀,就是一把長度約十七公分的水果刀,樣式簡單,這裏每個賣刀具的攤販都有的。


    阮玉珠也沒多失望,這樣的結果也同樣早在預料之中——這樁案子的真凶,果然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把柄和線索啊!


    ——果然,袁潤說得沒有錯啊,在這裏買刀子,然後去殺人,偷錢,再找人背黑鍋!


    匆匆逛了一遍廟會的攤子,在一無所獲後阮玉珠去了大牢,親自詢問莫誠臣,沒想到在大牢前看到了李雲燕。


    “李捕頭,你怎麽來了?”阮玉珠略感意外。


    李雲燕道:“這個案子是我經辦的,阮師爺你覺是需要再次細審,我自然是要前來觀摩學習一下的。”


    這話裏火藥味十足,但阮玉珠也不介意——這李雲燕也不過是二十不到的年紀,比自己小了近十歲,自己有那麽孩子,跟她一個半大的孩子計較?


    李雲燕見阮玉珠對自己笑笑便讓路成功帶路進大牢了,心中更是惱怒——這笑容,分明帶著蔑視啊!


    這種“不跟你計較”的眼神,直接被李雲燕劃到侮辱一類裏去了——事實上李雲燕一直都是挺冷靜的一個捕快,但不知為什麽,自從與阮玉珠第一次見麵,李雲燕都有一種不服不爽的感覺。


    冤孽啊!


    阮玉珠無視了身後傳來的那一聲重重的“哼”,對路成功道:“路牢頭,這個莫誠臣,知道自己的娘和老婆都死了嗎?”


    路成功道:“知道,要不是還有個女兒,我估計他都活不下去了,上回知縣大人來問冤,沒有理他,他又哭了一回。”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嗎……


    阮玉珠默默地想道,忽然又想——這是個“崇尚”男女“平等”的國家,這句話是不是要改成“人生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呢?


    昨晚和袁潤看了大量的書籍,知道這個世界之所以會形成男尊女尊和“平等”三個不同的國家,這都是由於男強、女強等不同的穿越強人造成的,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呀!


    北方遊牧異族沒有出現牛x穿越者,真是命歹!


    當然,這對於南方農牧民族來說,是好運。


    “莫誠臣,衙門的阮師爺來看你了!”路成功在一間牢房前停下了腳步,揚聲對著裏麵喊道。


    阮玉珠這會兒還有心思吐槽呢——師爺……嗬嗬,我是女人,是不是要改成師奶?


    結果路成功這一嗓子之後,一個人撲到了牢房的柵木上,大聲喊道:“師爺,師爺,大人……大人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阮玉珠走到這間牢房前——路成功立即“體貼”地搬來了椅子讓她坐——一邊落座一邊對莫誠臣道:“你說你冤枉?有什麽證據?”


    莫誠臣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沒殺人!我那天喝醉了!”


    阮玉珠冷笑:“你喝醉了?那就是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你怎麽敢說自己沒有殺人?說不定你醉得殺了人都不知道。”


    莫誠臣披頭散發,但好歹身上的味兒還不是很濃,甚至這個監獄裏的味道都沒有想像中濃鬱,看來上次袁潤交待下來保持監獄清潔的命令收到了效果,阮玉珠對路成功的辦事效率感到滿意,回頭讓袁潤賞他一點。


    阮玉珠仔細看了一下莫誠臣,隻見他由於長期的牢獄生活,皮膚蒼白,還有點幹裂,發質自然是幹澀枯黃,雙眼布滿血線,胡須也是髒亂拉碴,指甲也是又長又黑——看來不管是他還是獄卒,都沒有心思好好洗澡吧。


    盡量不去看令人惡心的黑指甲,繼續對莫誠臣道:“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先去參加了王奢的宴請?”


    莫誠臣先前被阮玉珠刺了一句,眼神中盡是失望——或許這種失望他早就已經習慣和麻木了,在被阮玉珠又追問了一句之後,也沒有什麽被重審的意識,隻是下意識地回憶了一下,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半晌才道:“是柴貴……對!就是他……那天他說有事要找我幫忙,借花獻佛,借王奢的宴請找我幫忙……嗯,對,他是要找我做什麽來著?咦?我記不清了……”


    看著莫誠臣的樣子,阮玉珠感覺他不是在撒謊,那麽,他是真的記不清了,還是紫貴根本就什麽也沒說,隻是趁機把他給灌醉了?


    想來,後者應該是真相吧——隻可惜莫誠臣無法證明這一點,柴貴自然也不會是承認這一點的吧……


    於是又問:“你回去以後就一覺睡到天亮,半途一點也沒醒,沒有聽到或看到什麽嗎?”


    莫誠臣道:“是啊,沒有看到。”


    阮玉珠皺眉不語,半晌又問:“朱老四在哪裏藏錢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莫誠臣急了:“我是知道,可我從來也沒有偷過!那五錠黃金,不是我拿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趁我喝醉了放到我枕頭下麵的!”


    這種事不用他說,阮玉珠也能猜到,於是便拿出一個盒子來:“這個是不是朱老四藏錢的盒子?”


    莫誠臣目光混濁呆滯,阮玉珠站起身道:“這可是重要的證物,你好好看看。”一邊走過去想把這盒子遞近一點給他看,結果路成功立即上前接過,轉遞給莫誠臣。


    對於路成功的狗腿,一直沒當過官的阮玉珠也有點措手不及,反倒弄得自己有點訕訕地,卻聽耳邊又傳來了李雲燕“哼”的一聲。


    阮玉珠看看李雲燕,隻見她臉上露出嘲諷之色。雖然阮玉珠一直不跟她計較,但她一直這樣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輕蔑,還是讓阮玉珠心情不快,隻是當著牢裏的犯人和路成功,以及其他的一些獄卒,阮玉珠還是讓自己淡定,不要胡亂發脾氣。


    自從穿越之後,阮玉珠的冷靜淡定似乎一直在漸漸減弱,可能是新世界的壓力讓她太緊張了。


    “不知道——我從沒有仔細看過,我隻是遠遠地在屋裏,透過窗戶縫看到過他拿出那盒子,數錢……一錠錠、一張張的……”


    莫誠臣眼目低垂,語氣沮喪,再次為自己認不出這個可能是重要物證的事感到絕望。


    阮玉珠的目光卻凝聚了:“一張張?他數錢的時候,除了金錠子,還有紙鈔?”


    莫誠臣怔了一下:“啊?紙鈔?我說了嗎?哦……對,是有紙鈔的,我看他數的。一張又一張……嗯……十幾張吧……挺多的……”


    阮玉珠拿回莫誠臣通過路成功遞回來的盒子,想想一兩黃金一錠的金錠大小,再看看這盒子,覺得放十幾張銀票也不是不可能啊……嗯,這樣一來,袁潤的想法就沒錯了,真凶拿走了大部分的紙鈔,然後留下金錠陷害莫誠臣……


    那麽,幹這事的是李德,還是柴貴?還是另有其人?


    思忖了半晌,阮玉珠又問:“你把朱老四在石地板底下藏錢的事,告訴過哪幾個人?”


    莫誠臣臉上盡是沮喪之色——這個問題早就有人問過他,也同樣為他帶來了無盡的絕望:“我記不清了,可能告訴過很多人,也可能隻告訴過李德一個……”


    阮玉珠默然不語——李德,果然還是唯一的嫌疑者嗎?


    但是,沒有證據啊,莫誠臣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說服力,把這些串聯起來想像,所得到的也都隻是推測,難道真的要對李德上大刑?


    可這對於穿越而來的“現代刑警”來說,是逼不得已的最後一招,是很丟麵子的,阮玉珠覺得這麽做簡直就是像罪犯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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