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珠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仇人是柴貴,於是靜靜地看著莫蘭,對她對視了半晌,才歎道:“別多想了,快睡吧——那場麵,你看了會後悔的。”


    莫蘭想了想,覺得人頭落地的場麵的確美得不敢想像,便也就住了嘴。


    阮玉珠又問道:“跟你一起上路的這商人,為人如何?看上去似乎挺可靠啊。”


    莫蘭道:“是風家的人,在京城裏都是有一號的,師爺您不知道?”


    阮玉珠搖搖頭:“不知道,他們家是皇商?”


    莫蘭道:“皇商?那是什麽?”


    阮玉珠笑笑:“哦,我以為是皇帝最賞識,從而給了他們專項經營權的商人家族呢。”


    莫蘭道:“怎麽可能嘛,商人是最不受重視的人,連科舉都不能參加,怎麽會有皇帝扶植的商人呢。”


    阮玉珠道:“情況各有不同嘛。這次風家的貨物很重要嗎?”


    莫蘭道:“也不是,似乎是以行商的名義,去北地相親的,據說是要與齊國的某個家族聯姻。”


    ——原來是想做跨國貿易!


    阮玉珠笑道:“原來如此,所以他們不會把你獻出去,不然壞了名聲,要被未來的親家看不起。而且為了利益可以出賣不相關的人,那盡早有一天,隻要利益足夠,那就能連親家也出賣。”


    莫蘭怔了一下,道:“這我倒是沒想到。”


    阮玉珠道:“你沒想到不要緊,知縣大人想到了就行——這家人是不是知縣大人替你找的?”


    莫蘭點點頭:“是啊,原來是知縣大人照顧我——唉,隻可惜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不如我修書一封,阮師爺你替我帶給知縣大人,以表我感謝之意?”


    阮玉珠笑道:“哪需要這樣麻煩,你睡你的吧,我回去把這事替你說一聲也就是了。”


    莫蘭點點頭,又道:“阮師爺,我也祝你好運,能順利為民除害。”


    阮玉珠道:“我白天看了一下這個無歧鎮,發現這個鎮子裏本地人幾乎沒有,都是外鄉人。換句話說,這個鎮子的安全性其實很不可靠。因為在邊疆重鎮的周圍,出現一個完全由外來人員控製的村鎮,其實是很危險的。陳方敢這麽做,要麽他是個昏庸之輩,要麽他就是另有方式控製和隨時了解這個城鎮。所以明天一早,你們還是要盡快離開此地。”


    莫蘭“哦”了一聲,又道:“那你呢?”


    阮玉珠道:“等到了半夜,我會悄悄出去,到湘川縣城附近查探一下地形。”


    莫蘭道:“這個太危險了嗎?”


    阮玉珠道:“白天更危險——在縣城附近打轉又不進城,被發現的話必然沒有好結果的。”


    莫蘭一想也是——這是邊境重鎮,哪能沒有這種最起碼的警覺心。於是又想到這個無歧鎮,還真感覺這個鎮子的存在是個“奇跡”了。


    阮玉珠道:“睡吧,別多想了,你醒著我出去反而心裏放心不下你。”


    “為什麽?”莫蘭奇道。


    阮玉珠道:“因為你既然在我走之前睡不著,那我走之後你肯定更加睡不著,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麽走出房門的舉動,引起別人的注意,這對你我都不是好事。”


    莫蘭默然不語,然後又道:“我保證不出去行麽?別逼我睡覺,我真的睡不著啊。”


    阮玉珠笑笑:“你閉上眼睛,很快就會睡著的。”


    莫蘭嘟起嘴唇,依言閉上雙眼,口中嘟囔道:“閉上眼睛也睡不著,天才剛剛黑嘛……”


    不料話音剛落,就聞到一股好聞的香甜氣味,心中正疑惑間,卻隻感到眼皮越來越重,就這麽一下睡著了。


    這邊阮玉珠笑笑,把自己醫療急救包裏的麻醉噴霧放好——這東西如果直接通過口鼻吸入的話,能睡上七八個小時,通常隻是外用局部麻醉罷了。


    此時天還不夠晚,大約也就是七點半左右的時間,初夏的季節,天已經黑得晚了,這個時候人人還在月下納涼呢,此時出去反而惹人注目。


    阮玉珠有的是耐心,她不急——隻是,還是有些糾結啊!


    到底,該怎麽做?要不要利用莫蘭?如果利用,要利用到什麽程度,才能最大限度地不牽連到她?


    正深思中,忽然發覺在院中納涼的人們的交談聲沒有了,空氣中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糟糕,出事了!


    雖然不知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是這種危險感讓阮玉珠整個人立即進入了戰鬥狀態。


    在兩分鍾內,狙擊槍就被組裝好了,背在背後以防不測——雖然隻有兩發子彈——悄悄打開窗刻一條疑,把槍管伸出去,觀察院子裏。


    現在阮玉珠在三樓,走廊有近兩米寬,伸出這加了夜視儀的瞄準器,也無法看到院子裏的全部,隻能看到走廊上現在沒人。


    阮玉珠沉下心來,開始敲與隔壁相鄰的木製牆壁。


    古代的樓,木製材料成多,縱然用了磚瓦,在有些隔間裏,還是用的木板——尤其是單人房。


    單人房比較小,應該是把較大的房間隔開來簡易處理一下做成的,當中這塊木板也不可能是承重牆,驛站嘛,意思意思得了,還能指望做得多好?


    阮玉珠敲了幾下,然後把耳朵帖上去,再用力又敲,果然隔壁不多時便傳來了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麽晚敲牆,有病吧?”


    阮玉珠不理,繼續用力敲。


    對麵罵罵咧咧地出門了,然後就聽到安靜了。


    阮玉珠早就靠近了窗子,在窗紙上捅了一個洞,這樣能更好地聽到外麵的聲音——難道全死了?無聲無息,是什麽樣的人能做到這一點?


    不由得在腦海中浮現那個青年的樣子來——是他嗎?他有這麽厲害?


    說實話,阮玉珠不相信有任何一個人能在瞬間放倒下麵院子裏起碼二十個人都不讓他們出一點聲音——除非,動手的不止一個人!


    阮玉珠仔細聽去,聽到隔壁出來的這個人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急促,變得粗重。


    他緊張了!


    好吧,我也應該出去,和他一起看看,兩個人互相壯壯膽也不錯。


    不知為什麽,阮玉珠的心裏也感到有些害怕了——這詭異的寂靜,真是讓人感到心裏發毛!


    漸漸地推開門,手裏拿著那把軍刀,外麵黑夜沉沉,月光昏暗,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阮玉珠一出門,旁邊的男子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逃進屋裏了。


    阮玉珠一怔,隨即苦笑著搖搖頭——其實這種反應,才是正常的吧,自己哪能要求別人和她自己一樣。


    阮玉珠側眼看了一下隔壁關緊的房門,然後走到欄杆前,往外往下看雲,隻見樓下的人果然都已經死了,二十來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最關鍵的是,他們的屍體全都殘缺不全。


    阮玉珠無法在這種條件下仔細檢查屍體,隻能下去查看——但是,莫蘭怎麽辦?


    這可是她剛才將莫蘭弄暈的,如果真有什麽殺人狂在,這區區的一扇門,能擋得住嗎?


    阮玉珠抿了抿唇,隻能退回房裏,一邊注意著外麵的動靜,一邊從醫療包裏拿出一支清醒作用的針劑,注射進了莫蘭的靜脈。


    這針還不能扔,由於這裏的醫學條件,這種細針還不知有沒有得賣,先帶在身上,回去煮一煮消毒再回收使用吧。


    不多時,莫蘭就醒了過來,看到阮玉珠在身邊,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怎麽就這麽睡過去了,便要開口致歉。


    阮玉珠忙道:“外麵出了變故,似乎來了一群不知什麽樣人的殺手,把庭院裏納涼的人全殺了。我們現在要逃出去——現在你有兩選擇,一是跟著我走,我不能保證會一路把你保護得很好,也不會為了救你而犧牲我自己,因為我有更值得我守護的東西,我隻能說我會盡力護著你,第二,你可以留在這裏,等我解決完了再回來找你——但是這樣的話,你的安全我完全無法保證,因為這門和窗戶都擋不住高手的。”


    驛站的門和窗戶,又不是現代的防盜門和防盜窗,能擋住誰呀!


    莫蘭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走。”


    阮玉珠點點頭:“那好,你跟在我的身後,背對背帖著我,我會走得很,你要跟住,以免背後有人來襲。”


    莫蘭應了一聲,阮玉珠拿出軍刀,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這房間裏的桌子給砍了,桌麵削成了一麵盾牌的樣子,當中刺了五個洞,讓莫蘭伸手抓著:“這雖然可能擋不了高手一擊,但總比什麽都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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