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梨抱著手機,摩挲著手機掛飾,有點舊而且做工很粗糙的波板糖掛飾是伊久磨的姐姐送給她的,這是那個女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她一直掛在手機上。


    這麽粗手粗腳的除了崛北麻衣的寫真其他都不會往腦子裏放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還認得出來。


    “謝謝你。”久梨幹巴巴地道謝,抑製著心裏想要快點逃開不要再和青峰共處一室的衝動,兩人麵對著麵一時間有點尷尬。


    沉默了幾秒,久梨的表情一正,神色之間突然帶了冷淡,她退後幾步微微躬身,視線往旁邊瞟去:“青峰君,真的很感謝你。”


    “我又不稀罕你的感謝,隨手而已。”看著久梨的神色青峰有點惱怒,這種冷淡又不想搭理人的驕傲是他最煩的,“這麽久不見,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一直都是這麽惹人煩的樣子。”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後悔,從桃井五月和國中的久梨身上他大概了解到這樣的話對女生來說還是有點重的,卻也不想說什麽話挽回。


    “破壞了青峰君的好心情還真是抱歉。”


    “我真是腦子進水了……”青峰大輝嘟囔一句,連看都不要看她,直接繞開久梨,搖搖晃晃地往地鐵出口走去。


    久梨看了看青峰剛剛坐的位置,上麵放了一件運動外套,應該是他一時生氣忘在這裏的。她默默地把蜜漬檸檬放在外套旁邊,才拍了拍臉頰往下一班車候車處走去。


    作為幫她拿回手機的感謝。


    也作為好久不見的禮物嗎……


    在地鐵站耽擱了一段時間,本來能勉強趕上看全場的比賽等待久梨趕到時,第二節都快要結束了。聽到青峰說黑子曾經給她打過電話,久梨本來想撥回去,但是想到現在他可能在比賽中,隻能放棄。


    正對著門口的就是誠凜的休息區,前排是相田麗子和後部選手,後排放著一個擔架,上麵還躺了人。


    走近一點,久梨才看清楚躺在擔架上的人竟然是黑子哲也。她快步跑過去焦急地打量著:“哲也君?”


    黑子哲也頭上纏著幾圈繃帶,臉上還有沒有擦幹的血跡,閉著眼睛昏迷在擔架上。久梨擔憂地查看他的傷處,抬頭正好對上相田麗子的視線:“麗子學姐,哲也君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太著急了,聲音一拔尖,甚至有了質問的味道。


    一隻白皙的手臂突然伸出來,一把握住久梨的手腕,黑子哲也低哼了一聲慢慢借著久梨拉他的力道站起來,語氣溫和平靜地勸道:“久梨桑,和監督沒關係,是我不小心撞到黃瀨君了。”


    他又看向球場上緊張的賽勢:“讓我上場吧,監督。”


    “啊啊你在說什麽啊,走路都走不穩呢!”


    相田麗子臉色猶豫,她不想讓受傷的隊員帶傷比賽,但是為了這場比賽不要走向敗勢,黑子的上場卻是必須的……


    “如果我的上場能夠改變局勢,那就拜托了,請讓我上場吧監督。”黑子終於從有點昏眩的狀態清醒過來,“而且我已經答應過了,要成為火神君的影子。”


    相田麗子扶額歎了口氣,才終於妥協:“我知道了,但是一旦有什麽危險我馬上換人。”


    “我明白的,放心吧。”黑子有點腳步不穩地來回晃蕩一下,摸了摸額頭的繃帶,轉頭看向久梨,“今天沒有帶嗎,蜜漬檸檬,很想吃呢。”


    久梨一怔,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做好了的,忘記帶了,抱歉啊哲也君。”


    “是給了青峰君當作謝禮嗎?”黑子哲也有點踉蹌地走上球場,借助身高優勢按了按久梨的頭頂大力一揉,“他和我通過電話,說在地鐵站看到有人拿著久梨桑的手機,就把小偷打暈送到警察局去了。”


    ……他明明是說沒接的啊那個混蛋!


    “我上場了。”


    “……請加油。”


    久梨目送黑子上場和火神大我隔空擊掌示意,不自在地偷偷撇頭看了看身旁的相田麗子,她低聲道歉:“麗子學姐,真的非常抱歉……”


    “啊啊不要緊,我知道你是擔心黑子那家夥,別往心裏去啦!”相田麗子豪爽地拍了拍久梨的肩膀,一把攬住她,“也不是我說啊,久梨,你和黑子是不是太熟悉了,再這樣下去我可會吃醋哦!”


    “別這麽說,麗子學姐,我會當真的……”久梨喃喃抱怨,摸了摸鼻頭,擔憂地盯著在球場上跑動的黑子,“哲也君的傷……真是的,一個兩個都是這麽不讓人放心的混蛋。”


    福田寬原本坐在休息區為場上的同伴們大聲呐喊加油,他咳嗽一聲,順手拿過座位上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正好眼角瞟到相田麗子在旁邊不知在說什麽,他舉起另一瓶水招呼道:“啊,監督!辛苦了,要不要喝一點水?哎……緒方桑?”


    久梨順著聲音看過來,打量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是福田君吧……”


    “緒方桑也來看籃球部的比賽嗎?真巧呢,之前在班裏看到緒方桑的時候就覺得很驚訝了,沒想到在這裏也……”福田寬摸了摸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


    “哼……你們認識嗎?“相田麗子雙手環胸不懷好意。


    “麗子學姐,請不要發出這麽奇怪的聲音。我和福田君在同一班,而且都參加了學校的花培社。”久梨一邊說著一邊不忘了緊緊地盯著場上的戰況。


    閑聊之中時間流逝得很快,場上的局勢依舊緊張,下一秒,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合力攻破海常方麵的防守,越過黃瀨的阻攔利落地拿下兩分。緊接著是是日向的投球,在眾人不敢置信的視線中劃出漂亮的弧線,應聲入網。


    記分牌翻了一下,膠著上升的分數上,誠凜終於追平了比分,不論是觀眾席還是休息區都沸騰起來。


    黃瀨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記分牌上黑色的數字,纖長的睫毛顫抖著。


    平分……竟然已經平分了嗎?


    相田麗子一把抓住久梨的手,興奮難耐:“太好了!”


    久梨看著站在球場角落,表情晦澀難明的黃瀨涼太,突然間她心下一驚,她看到從黃瀨的身上散發出一陣燦爛的金黃色的光芒。


    黃瀨露出一個微笑,一個箭步衝出去瞬間就接到了笠鬆幸男傳出的長傳球,在那個瞬間他整個人如同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焰,幾乎刺目得讓所有人都無法直視。


    他晃過火神和黑子的夾擊,大力的灌籃然後從籃框裏落下來的球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沉的回響。


    劉海的陰影下他的眼神像是被觸到了什麽不可碰觸的禁區。


    “我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小黑子也不例外。”


    這是來自奇跡的時代的聲音,永遠都不會輸給其他人的自信和實力。


    那個氣勢洶洶的回球把海常的比分又提到了誠凜的上麵,如同每個黃瀨涼太輸掉的午後,一對一的兩個人身上閃耀的、炫目的光芒,還有眼神裏對勝利勢在必得的信心。


    總感覺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怎麽到處都是你這家夥的影子啊,青峰大輝。


    “喂喂,小真,我好不容易騎著板車拉你過來可不是讓你躲在後麵偷看的!”


    “閉嘴,我隻不過是在係鞋帶而已,誰在偷看。”綠間真太郎從灌木叢後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落葉碎屑。


    “是是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好了,我們快過去,比賽真的快要結束了。”高尾和成無奈地捂住額頭歎氣,“竟然真的從東京蹬著板車過來,我當時是為什麽要和你比賽猜拳啊,真是個笨蛋。”


    綠間真太郎推了推眼鏡,左手還拿著今天的幸運物,視線正好和站在門口聽到動靜的久梨對上:“緒方。”


    “好久不見,綠間君。”久梨禮貌性點頭,她和綠間真太郎並不熟,兩人沒什麽話可講,就站在場邊看著對戰雙方比分交替上升。


    “沒想到你會和黑子一起去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學校。”綠間真太郎視線沒離開場上,先提起了話題,平聲道,“我以為赤司會製止你這種可笑的行為,他竟然會隨你亂來。”


    聽到“名不見經傳”這樣的形容,相田麗子額角冒出青筋,瞪了若無所覺的綠間真太郎一眼。


    久梨不高興地抿緊唇角:“請不要這樣說,綠間君,誠凜的大家都很努力,早晚都會打敗你們奇跡的時代的。至於我的問題,是和征君商量過後決定的,我隻是在堅持自己的方向而已。”


    綠間真太郎的聲音很是不屑:“隻有你和黑子那家夥會有這種想法,隨便你們吧,根本不會有人在意的。”


    “噗——”一直在旁邊聽他們對話的高尾和成噗哧一聲笑出來,“什麽嘛,小真你還不是在意得要死,特地從東京跑到神奈川來看一場普通的練習賽……”


    “你話太多了高尾!”綠間連忙截斷高尾和成的話,他咳嗽一聲,語氣有點不自然地反駁,“海常勉強算得上是聯賽中值得注意的對手,至於誠凜,不過是隨便看看。我承認黑子的實力,不過他在這種球隊裏並沒有能夠發揮的餘地,那個火神還太弱了。”


    “是這樣嗎?”久梨終於忍不住冷哼一聲,表情冷淡下來,“我倒是覺得火神君並不比奇跡的時代的大家差多少呢,的確在球技方麵他還追不上你們,但是他有著無限可能的未來和潛力,比你們,特別是某個人,擁有走到更遠的地方的決心和對籃球的熱愛。”


    “光有這些東西是沒用的。”綠間沒有再說什麽,在久梨提出某個人之後,他就體貼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嫌棄了的火神和黑子用了最為熟悉的空中接力,利落地出手挾著洶洶氣勢拿下了兩分,在比賽結束的最後一秒把比分扳至100-98。


    相田麗子把厚厚的資料夾合上,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遙遙地對著累得半彎著腰喘氣的日向順平比了個大拇指。


    日向順平抹了把汗,總算舒心地笑了。


    因為之前的傷和大幅的體力消耗,黑子幾乎站不穩,單薄的身形搖搖晃晃,他撐著膝蓋握緊拳頭,看向不遠處的記分牌。


    清晰地印著比分的記分牌,這是誠凜的勝利。


    慢慢地接近了,向著他所期望並且為之奮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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