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倒長不短,尤其是對隻能閱讀十年前的記憶的林瑉瑜來說,更是如同彈指一揮間,眨眼便至。他現在是靈魂的狀態,五感雖有,卻被束縛著不能動彈,但那種期待的感覺,還是如水般浸透了他的全身,讓他呼吸急促,想要攫取顏悅身體內的溫暖。


    在他沒有因為災禍而不幸被鬼混捉入顏悅的手機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還是個處男。撇開那失去的三年記憶不談,十五歲之後,他的生活被各種各樣的課程塞滿,十八歲時又因為林老爺子的安排,被迫前往美國留學。留學的四年,是他存在的記憶中最開心的四年。他不僅接收著各種各樣或有趣的、或枯燥的知識、訊息,他的周圍還出現過各色各型的人物,白的、黑的、黃的,有的英挺健碩,有的陰柔秀氣,有的*靚美,有的文靜安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可這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抓住了他的心,讓他想要與之親密的接觸。


    他可以與人產生友情,卻無法更進一步,與他人產生愛情,漸漸的,他意識到這不對勁。他年輕力壯,他意氣風發,這樣的歲月本該對性充滿了渴求,可他的心好像是用石頭雕刻而成,無法動情。


    林瑉瑜不信,甚至惶恐,他覺得自己患上了病。為了確診,他曾經分別邀請了兩個人,兩次進入了酒店的豪華套房,一男一女,外形均是出類拔萃。可當他們將自己美好的身體展露在林瑉瑜的眼前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感立刻彌漫林瑉瑜的全身,讓他感到不自在,感到良心受到了譴責。


    兩次“破處”的機會,都被林瑉瑜丟棄了。他像一匹躁動不安的狼,孤獨地駕駛著汽車,奔馳在寬敞的公路上。他內心的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叫嚷,可他聽不清那聲音到底在說些什麽話。


    他感到恐懼、害怕,他以為自己是性冷淡,他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孤獨。


    他找了心理醫生,渴望得到幫助,卻一直無果。最終,林瑉瑜學會了隱藏,他的恐懼、渴望通通被他用微笑完美的隱藏,這也成就了他強大的內心。


    他在林老爺子死後,用那張完美微笑著的臉孔麵對所有質疑他能力的人,用無懈可擊的管理理念以及技巧,順利地成為了恒氏的掌舵人。


    他位於高處,坐享美食華服,等待合適的年紀,找一個合適的妻子,用某種不可告人的方式,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然後繼續過著孤獨的日子,等待死亡的結局。


    這就是林瑉瑜的設想,沒有再次遇見顏悅之前的人生計劃。


    現在,他的人生列車,脫軌了。


    哪怕隻是閱讀記憶,他的心裏都越來越喜愛顏悅,對方的溫柔、善良、誠實,都無一不吸引著他的視線。他渴望看到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那一定很溫暖,一定讓人神魂顛倒。


    考試之前的三天,小林瑉瑜和小顏悅約好了,絕對不要表現出想見麵的意圖。他們事先就得知了考場的位置,在用對講機謀劃一番後,他們選擇了可以見麵的路線,卻約好了誰都不要轉頭看對方。


    這麽一番別扭的安排,目的是為了削弱老頭子們的警覺心。


    所謂苦盡甘來,對於小林瑉瑜來說,或許就是先讓老頭子們嘚瑟一陣子,然後在敵人們放鬆警惕時,把小顏悅吃幹抹淨。


    中考的三日,雖不比高考,但各大中等教育學校門裏門外,還是安靜得很。眾多學子家長於烈日之下,安靜地等候在校門外。


    隨著考試結束的鍾聲響起,小林瑉瑜立刻把考卷交了上去。他快步朝著校門外的停車場走去,一抬眼就見著了林老爺子的奔馳座駕,而它的不遠處,停著顏行琛的破桑塔納。


    小林瑉瑜幾步走過去,道:“爺爺,今天晚上我們班要聚會,我晚點回去。”


    林老爺子的表情立刻變得很有趣,他的眼鏡不自覺地瞟向桑塔納停著的位置,沉吟了半晌,才答道:“你學習了這麽久,也該放鬆放鬆了,去吧。”


    小林瑉瑜聞言,轉身朝著班級的集合地點走去。


    此時,看著這些記憶的林瑉瑜很不好,他很激動,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看著天色。他曾經的第一次就要來臨了,很快,就在天黑之後。


    或許小林瑉瑜的心情跟他一樣,此時那種鼓噪的心跳聲,砰砰砰地響著,塞滿了他的耳朵。


    到達集合地點後,林瑉瑜看到了閱讀記憶後有些眼熟的同學。他環視了一圈,沒有找到顏悅。小林瑉瑜在一棵樹下,來回走動著,讓那種心慌毫不減少地傳遞給了林瑉瑜。


    此時,那種心情就算是跨越了十年,也依然無法改變。


    渴望、期待、對於顏悅的熱愛、想要侵占的衝動,這些情緒讓林瑉瑜感覺靈魂都在發燙。此時,小林瑉瑜咽了口口水,那種口幹舌燥的感覺半點不少地傳遞給了十年後的他。


    顏悅,你快點來……


    林瑉瑜覺得自己流了汗,他的後背被汗弄得濕透了。有不認識的女生湊過來對他遞出了一張紙巾,可讓他更加的心煩。


    顏悅,你快點來……


    似曾相識的班主任走了過來,聯合幾位任課老師一起,讓他們趕緊站成體育課上的隊列。小林瑉瑜的頭在轉動,林瑉瑜隨著視角的變化也快速地查找自己心中想要的目標。


    但,沒有,他沒有找到。


    顏悅,你在哪裏?


    你為什麽還不來?


    體育課的隊列很快就站好了。在同學們放鬆的笑顏下,班主任講話的聲音進入不了小林瑉瑜的耳中,他的視線仍舊不能定於一處。


    林瑉瑜的靈魂裏,那種燥熱的感覺更加嚴重。他無法緩解,因為他還沒有得到他的源泉。


    他,和十年前的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腦子裏的所有思緒情感,都在發出同一個呐喊:顏悅,我需要你,快來!


    就像是他的呐喊奏了效,終於,小林瑉瑜的視線牢牢地定在了一處。在他腦袋的右前方,一個身影正在漸行漸近。那是小顏悅,略顯青澀的容顏,腦袋上頂了一個板寸,卻更加突顯了他五官的俊秀。


    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有挺翹的鼻梁、潤澤的嘴唇,還有細長的眉毛。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此刻臉頰紅得很,視線有些羞澀的不敢跟小林瑉瑜的撞上,卻又時不時地瞅過來一眼。


    林瑉瑜覺得這簡直是最殘酷的刑罰,他的掌心汗津津的,拳頭捏的死緊,他的眼前被汗水所模糊,可依然阻止不了他望向顏悅的眼睛。


    似乎是被他的視線所影響,顏悅的皮膚開始一點點的變紅,先是耳朵,再一點點地蔓延到脖頸。對方因為緊張而吞咽口水的動作,讓喉結上下微動。


    林瑉瑜覺得牙齒很癢,他想咬上去,然後用舌頭來回地舔舐。那處的皮膚一定甜得讓人回味。


    班主任的講話終於完畢,大部隊即將向聚餐的地點走去。小林瑉瑜的視線一直不肯從小顏悅身上移開,可他不能這麽做。他艱難地移開了視線,讓其他男同學把手搭在了他發燙的軀體上,向著餐廳前進。他不能因為即將到手,就得意忘形,他不能露出破綻,讓人看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忍耐,他必須忍耐,這一切都是為了品嚐甜美的果實。


    可他的視線總是控製不住地向顏悅那邊瞅上一眼,他看到了秦素走到了小顏悅的身邊,歡快地討論著什麽話題。他也看出了小顏悅的緊張,即使他在點頭,在回答問題,可他額頭上的汗珠一直就沒有斷過。


    他的臉,更紅了。


    聚餐的地點就在市中心的一家火鍋店。小林瑉瑜早就知曉了地點,因為這個地點是他聯合其他男生一起選的,以至於這周圍的環境,他也十分熟悉。


    火鍋濃重的氣味,阻止不了顏悅身上沐浴之後的香氣。他們沒有坐在同一張桌子,可鼻尖依然靈敏地捕獲了對方的味道。


    雖然都是中學生,可不少人依然端起了酒杯,開始找人喝酒。


    小林瑉瑜當然也有喝,卻是淺嚐輒止。他可不能醉倒。


    他的視線投向小顏悅,發現對方拿著杯子的手都在顫抖。


    小林瑉瑜的左手戴著腕表,小顏悅的左手也有一塊。他們總是時不時地抬起手來,看著秒針快速地前進,卻依然覺得太慢了。


    終於,當分針與秒針重合,並與時針形成45度的夾角時,屬於他們的時間到來了。


    小林瑉瑜的呼吸很沉重,他不動聲色地看了小顏悅一眼,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他沒有走正門,而是走的偏門。在出了偏門後,他快速地沿著樓梯向下,最終藏在了樓梯間的陰影中。


    很快,他的耳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當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小林瑉瑜的麵前時,他的手如同本能反應一樣伸出,將那個人的手臂抓住,然後用盡全力地拖入了自己的懷中。


    炙熱而濕潤的嘴唇重合在了一起,小林瑉瑜如同野獸一般啃噬著對方的嘴唇,此刻,林瑉瑜的靈魂燃燒起來了。


    令人戰栗的渴望讓他想要更多,而小林瑉瑜也如他所願地用汗流不止的雙手抓緊了小顏悅的手臂,禁錮著對方的軀體,竭盡全力的攫取。


    林瑉瑜感受到了小顏悅的回應。柔軟的舌尖勾扯著他的唇舌,溫熱的液體因為兩人的交纏而漸漸融合。濕熱的鼻血,急促的喘息,在陰暗狹小的樓梯間內張牙舞爪地呈現。


    明明像是隔了一層紗的熱吻,卻讓林瑉瑜身處於一個常見的詞匯,一個不算常見的情緒中,那就是——瘋狂。


    在肺部的空氣即將耗盡之時,兩人的嘴唇終於分開。


    林瑉瑜看著灰暗的空間中,顏悅明亮的眼睛,毫無阻隔地見到了對方眼中緊張而期待的情緒,心底的熱火又被狠狠地澆了一桶油。


    他的耳朵裏,隻有十年前的自己,用沙啞低沉的嗓音,焦急的情緒,卻分外壓抑地低吼著的句子——“顏悅,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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