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瑜之前太囂張得罪的人不知凡幾,結果譚少城這出頭鳥才剛伸脖子便被秦濬毫不客氣的用拳頭揍了下來。開頭是按劇本走,可結果卻偏差的沒邊了,讓一眾笑嘻嘻想看曾經第一惡少笑話的小太子們立時閉緊嘴巴有多遠跑多遠,並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那隻出頭鳥。秦濬出麵自然杜絕了那些想找碴的人,卻同樣引來了另一些人的注意。比如朱家,比如範家。


    第一個找上門的是朱鵬曄。這個朱家毫無爭議的繼承人,清俊的麵容清冷的氣質,一言一行不張揚不高調也不故作姿態,端的是世家雅致矜持的氣量風度,不像秦濬身在軍人世家一言一行間雷厲風行手腕周到強硬,朱鵬曄就正好相反,長袖善舞循循善誘,不是說他手腕不強硬而是這種強硬不像秦濬流於表麵是藏在綿裏的針。


    “朱少,”沈小瑜把人領進門指客廳。“請隨意。”說著到茶水間泡了兩杯茶來。


    朱鵬曄見他親自端茶,問:“沒請傭人?”


    “有鍾點工,我不愛陌生人在我眼前晃。”隨意坐在單人沙發交疊著腿,眉目懶散卻自有一番氣度。“反正也就我一個人住,又沒啥訪客,清靜。”


    其實朱鵬曄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親自跑這一趟,明明隻要派個人過來就好。“你願不願意出國?”


    “這是朱部長的意思?”


    “這是我的意思。”放下茶杯,朱鵬曄斂眉想起來時朱文生的神態,不像撒手不管又不像想嚴家管教,有點隨波逐流任其發展的意思,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這私生子會越走越歪。“你呆在京都難免尷尬,不如出國找個學校進修兩年回國再作打算。”


    沈小瑜摸摸下巴:“這是朱少今天來的目地?”


    “可以這麽說。”


    “我以為朱少來是為秦少的事。”眾人以為他靠山已倒,朱家又有範家製約不會管他這私生子,不想明顯風光已過的沈紈絝瞬眼就找到了一個比之朱家還要鼎盛的秦家,嘖嘖,這一出層出不窮的大戲不知驚掉多少人下巴?


    “你是成年人,有權決定自己的交友圈子。”朱鵬曄說的輕描淡寫,似乎真的不再乎他繞過朱家去抱秦家大腿。


    剛開始接觸秦濬那真是想著抱大腿,但現在就他們倆的關係來說已經遠遠不止抱大腿了。“我覺著現在挺好的,所以謝朱少好意。”


    被婉言拒絕朱鵬曄也沒生氣。“我隻是提個意見,決定權在你。”說著起身扣上衣扣,沈小瑜起身相送,臨轉身朱鵬曄看他眼:“有解決不了的事給我打電話。”


    目送車子離開,沈小瑜摸摸鼻子嘀咕:“你想認弟弟我還不想認哥哥呢,又沒好處拿。”朱鵬曄的造訪沈小瑜眨間就丟到身後,拒絕那些再次巴上來的小太子富二代的邀約,每天該吃吃該睡睡,沒兩天腰間就長了二兩肥肉。


    霍思行罵他不思進取每天養膘待宰,死活拉他赴場酒宴。不過酒桌雅間還沒到,就在酒店大廳碰了範家人。


    範家大小姐像打量貨品一樣上下打量眼沈小瑜,掀掀櫻紅的嘴角:“你就是讓秦少動拳頭的沈小瑜?”


    沈小瑜眥牙花子,手肘捅下旁邊霍思行:“你聞聞有股什麽味兒?”


    霍思行吸吸鼻子:“是有股什麽味,像我昨天吃的一道菜。”


    “什麽菜?”沈小瑜樂了。


    “酸菜豆腐湯。”霍思行佯裝嚴肅:“你別小看這酸菜豆腐湯,在老廚子手裏取點手工豆腐再拿點老壇酸菜,那酸爽勁兒就別提了,保準吃了一碗還想一碗。”


    “你這小氣鬼,”沈小瑜肚裏笑的打結,臉上卻是佯裝生氣。“有好吃的怎麽不想著我點?”


    “酸菜豆腐湯嘛,”霍思行下巴點那已經臉色烏黑的範大美人。“這酸味比老壇酸菜還酸,讓酒店給你備點手工豆腐再加點開水,成了。”


    範雯雯身為範家嫡係大小姐一生被人捧在掌心,又加上基因好長的漂亮智商又高,出國留學回來拿的雙學位,女的見了無不暗羨三分,男的就算不殷勤也會給三分薄麵,不賣她麵子的除了那位暗戀的秦大少又要加上現今這兩個當著麵暗損她的。


    瞧個大美人臉色從紅到青再轉黑,跟女人一生無緣的霍惡少真是暗爽在心裏。


    沈小瑜拽下霍少假惺惺道:“霍少,嘴巴別太損了。這大廳廣眾的,氣出個好歹來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霍思行心有餘悸的忙點頭:“那是那是,要有個心髒病啥的,我們可賠不起。”


    範雯雯氣極反笑。“人要囂張的過了底限,人不收他老天都會收他。”眾目睽睽下範大小姐顧及麵子丟下狠話便踩著高跟噠噠噠的走了。


    “情敵?”霍思行戲謔的眨眼睛。之前還是猜測,就那天動手揍他們就確認了,終極boss就是終極boss呀,不戀則已一戀別人都望塵莫及。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沈小瑜斜眼。


    “哎喲,這酸的呀,莫不你才是老壇酸菜吧?”


    沈小瑜盯他:“…你才老壇酸菜。”


    霍思行笑摸鼻子。“我也想老壇來著,可惜暫時沒地兒可酸。”


    “放心,”沈小瑜沒好氣白眼:“有你酸的時候。”


    這時候兩人都當玩笑話,卻不知之後確被沈小瑜一語成讖。


    秦濬到新部門報到便被安排進工作組下到地方明查暗訪,沈小瑜一點都不意外,開玩笑說他是絕世利器,用不好簡值是暴殄天物。秦濬隻是一笑,並未較真。


    沒了沈家這把刀懸在頭底,沈小瑜的日子過的越發滋潤,不要強迫自己去裝什麽紈絝惡少也不要強迫忍耐那些烏煙瘴氣的夜場,每天早起早睡,循序漸進的改變自身形象。每天見的人不覺的,但隔好幾個月沒見的再見一麵就覺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程茂就是其一。所謂不打不相識,自那次故意撞車他就感覺沈小瑜並不是外人所說的那樣是個無能惡少,之後幾次的特意接觸發現果然表裏不一而且讓他知道了一個非常大的秘密。“沈少?”


    沈小瑜把眼鏡滑到鼻梁:“你怎麽在這?”這好像不是夜場而酒店大堂吧?


    一屁股對麵,程茂跨肩:“唉,一言難盡說來話長。前陣子我攪黃了我爸給我安排的工作,被胖揍了一頓還給禁足了,”說著眥牙裂口還覺著身上疼。“今兒是托一發小的福才能出來放風,要不還在家關著呢。”


    “對工作不滿意?”不看雜誌索性把眼鏡摘了。


    程茂盯著:“這才像呀,你戴眼鏡我差點沒認出來。”


    摘了眼鏡的沈小瑜才是眾人熟知的沈少,而不是剛才那個一身名貴剪裁服飾以及眼鏡襯托出的成功男士。


    沈小瑜笑笑把眼鏡放下,就旁邊的茶杯抿了口。“程少將也是為你好,畢竟你不可能永遠這麽吊兒郎當的下去總要有份事業。”


    “事業?”程茂想起他爸嘴裏的事業就牙疼。“你看我像坐辦公室的料麽?”說著癟嘴:“更何況現在的體製,嘖,人還沒到別人就伸長脖子望了,知道的當祖宗似的供著,不知道的湊上來三句兩句不離家世背景,個別清高有能力的簡直不正眼看你,簡直不能再糟心。”


    “那你想做什麽?從商?”


    “商場的爾虞我詐也不比從政簡單多少。再則我這性格,被人三言兩語套進去我爸能撕了我。”家世越大小輩能走的路子也就越局限,背著程家太子身份去賣豬肉這事是不可能的。


    “現今無非兩條道,從政跟從商,你不想從政又不想從商,那你到底想幹什麽?”程茂這麽挑剔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典範,陽關大道擺在他麵前任其挑還不選,難道偏要選那羊腸小道才夠性格?


    “我想當導演。”程茂說的清描淡寫。


    沈小瑜嗆口茶。“咳,我沒聽錯吧?”


    程茂忙示意小聲,瞧了旁邊沒熟人這才壓低聲音繼續:“我想當導演很多年了,而且還偷偷學了這門課,明年就能正式畢業。”


    “別,”沈小瑜忙讓他打住。“你這秘密我不聽。”說著就要起身逃離現場。


    程茂可憐兮兮的拽著人不讓走:“沈少,沈哥,沈老大,我已經求助無門了。再不想點辦法,我爸真要逼著我折斷那雙少年向著夢想的翅膀了。”


    “被折斷翅膀的何其千千萬萬?”沈小瑜沒好氣翻白眼。


    “那啥千千萬萬的不是不認識麽?哪比得上我這朝夕相處沾親帶故的?”


    沈小瑜簡直氣笑。“我要幫了你程少將能饒了我?”


    “能。秦老大會護著。”


    “那誰護秦老大?”


    “我外公。”程茂伸出老根手指比劃,語氣理直氣壯的。“小時候我舅舅揍我大哥一頓,我外公能揍我舅舅兩頓。”秦濬那是公認給家裏長臉的,從小到現在還掛著‘別人家孩子’的名號。“沈哥您是我親哥,就幫幫我唄。秦老大說我隻要有您一半利害我爸都隻能把我供著,您就大量伸出小指這麽推兩把,我就能逃出我爸的五指山了。”為了心中所想,程太子不介意節操掉盡。“改明兒等我成了國際大導演,不找別人投資就找您,到時候賺好幾倍回來羨慕別人。”


    “這導演還沒邊的事就想著投資了?”


    程茂訕訕笑:“這不是有沈哥您在麽,”


    就程茂每天沒個正形的樣兒的確不是從政的料,從商嘛本人沒這個心那也是強摁牛頭不喝水。現代青年不比以前,自由慣了不愛受約束,有理想有抱負總比沒理想沒抱負的好。“你怎麽會想當導演?”軍、政世家養出個愛當導演的太子,沈小瑜想想都覺著不不可思議。


    一聽有戲,程茂立時來的精神。“說出來不怕沈哥笑話。小時候愛看武俠小說,一聽要拍成電視劇喜的什麽似的,每天雷打不動的盯著電視看,可看著看著就覺著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不看吧又舍不得,看了又糾結,惡性循環哪天像開竅似的。別人能拍能導我也能,按我心中想的那樣拍出自己的武俠片,從那後就像著魔似的幹什麽都不得勁隻想著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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