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嶽吩咐我們圍殺你,饒命,饒命啊。”闊劍男人嘴唇嚅囁,臉色慘白,甚至生不出拔劍的勇氣。


    路沉轉動刀柄,在男人的吃痛聲中,繼續問道:“在誌怪司行凶的也是他?”


    “是是。”男人痛得麵龐扭曲,嘴唇止不住地顫抖。


    “胡嶽在什麽地方?”路沉又問了一句。


    闊劍男人連忙說道:“不知道,他隻吩咐我們在此圍殺你。”


    路沉想了想,微微頷首,見他這副模樣,男人開口求饒,卻見少年刀鋒豁然轉動刀柄。


    刀鋒將胸膛絞出血洞,轉而朝著頭顱的方向,掀起一道冰冷的弧光,男人的眉心浮現一道血線。


    血珠自眉心緩緩溢出,頭顱悄然分裂,傷口平滑得好似鏡麵,大股大股的血液噴出。


    路沉甩動黑刀,在地上灑出點點雪梅,望向怒海般的墨雲,呢喃一句,“要下雨了啊……”


    直到這個時候,雷楊才從茫然中回過神來,望著立於寒風中的少年,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二三十個有修為的敵人,當中不乏蘊血九重,以及那位闊劍男人……”柳河吞咽唾沫,眼底滿是駭然,“就這樣切菜砍瓜般殺完了?”


    趙月紅唇微張,“簡直太殘暴了,路隊平日都這麽生猛,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他。”


    揚起黑刀的徐開還沒見血,隻得尷尬的把刀歸鞘。


    鏘……路沉收起黑刀,看向雷楊等人,“在這宅子裏找找,說不定會發現胡嶽的線索,他不會無故引我們來。”


    “是,隊長!”


    聽得路沉的命令,幾人鄭重點頭,隨即便分散開來,在隊友的視線範圍內,搜尋起這處宅子。


    按照程統領的分析,胡嶽至少要七天才會複原,這才第三天……路沉推開堂屋大門,思忖著對方的目的。


    “不排除有查大人幫助他恢複,但如此迫切地製造這些事件,到底是為了什麽?”


    路沉始終覺得,這些不像是胡嶽的手筆,對方能在誌怪司蟄伏多年,不會做出殺死隊員吊起屍體的事。


    此人行事不會如此張揚,更像是陰暗角落中的毒蛇,在暗中時刻關注敵人,於某個瞬間發起致命一擊。


    房中鋪著厚厚的地毯,上好的桌椅排列整齊,角落中擺放著質地細膩的瓷器,大堂當中的檀木牌匾寫著“靜心”。


    這時,雷楊領著小隊成員過來,“路隊,這宅子有些不對,地下有詭異氣息,而且很奇怪的是,空氣裏的腐臭味一直沒散。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融合詭異的人被擊殺後,身上屬於詭異的部分也會死亡,和虛無中的存在斷開聯係。”


    “看來有暗室存在,至於這腐臭味道……”路沉目光一凝,仔細感知,“不對,腐臭味中有硝石味道。”


    “也就是說腐臭是為了掩蓋……不好!”雷楊麵色大變。


    “立刻退出翠華苑。”路沉領著小隊往宅子外衝,下一刻,地下傳來劇烈的轟鳴,堂屋中的地板驟然碎裂。


    破碎的地板亂飛出去,洶湧的火蛇自大地噴湧而出。


    震耳欲聾的炸裂聲如平地驚雷,整個堂屋瞬間被火焰吞噬,磚石、木渣、土壤瞬間擴散出去。


    濃烈的火焰如潮水,瞬間席卷整個小隊。


    一縷火焰落在雷楊的背上,將他的衣服焚燒,那火焰如附骨之蛆,瘋狂吞噬血肉。


    “隊長你們小心!”雷楊吃痛一聲,背後的火焰急速擴張。


    身後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焰狂潮,以及那混雜在狂風中的無數雜物。


    “來不及了,都躲在我身後。”路沉見趕不及衝出大門,抽身回轉,站到小隊的最後方。


    “隊長,以你的實力肯定能走,擋不住的!”雷楊麵色微變,連忙大喊。


    狂躁的火蛇噴湧,氣浪將苑牆吹塌,高溫扭曲空氣,整片天地都被火焰吞噬。


    路沉將黑刀插入大地,雙掌向後平舉,身體朝下彎曲,而後,雙掌陡然拍擊合並。


    啪……清脆的擊掌聲響起,他渾身變得赤紅,引動玄火煉煞訣,那火焰狂潮瞬間被手掌切分。


    猶如大海中滔天的海浪撞擊鋒利的礁石,火焰刹那間被分割開來,從路沉兩側奔湧而過。


    而那氣浪中的碎石、桌椅、柱子等沉重的雜物,皆是被無形壁障擋在前方,被熾烈的火焰焚燒。


    爆炸持續近十個呼吸,宅子外的隊員們竭力滅火,足足過去大半個時辰,才將大火徹底熄滅。


    【源種:0】


    傾頹的瓦礫焦黑,庭院中滿目瘡痍,路沉坐在石頭上,擊殺這麽多詭異,竟然沒有收集到一點源種。


    不過這也側麵證明,以他目前的實力,有和血脈境一重戰鬥的資格。


    寧小蟬走過來,“幸虧有我們在外麵,及時撲滅了大火,沒有造成大事故。


    “波及左右鄰居的宅子,有三人重傷,七人輕傷,這胡嶽到底想要幹什麽?”


    路沉沒有回話,眉頭緊緊擰起,現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必須要想辦法反製,不能再這樣下去。


    這時,徐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路隊,您快過來,有大發現。”


    路沉起身走過去,隻見堂屋的位置被清理開,露出下側幽暗的洞窟,一股冰冷刺骨的空氣從中噴出。


    “這下層是個暗室,怨念幾乎化作實質,下麵可能存在詭異。”徐岩拿出青銅羅盤,隻見指針輕微轉動。


    而這時,下方有聲音傳來,“路隊,需要您下來一趟,這裏,喪心病狂,胡嶽就是個畜生!”


    雷楊在洞窟下舉著火把,罵罵咧咧地說道。


    路沉縱身一躍,落到洞窟之中,視線頓時變得昏暗,冰冷的氣息如潮水,將他頃刻間包裹。


    前方是寬敞的石室,隱約傳來女人低沉的哭泣聲。


    雷楊舉著火把站在旁邊,聽著那泫然欲泣的聲音,忍不住歎息,“路隊你跟我來。”


    漆黑的石室,空氣變得刺骨,在路沉的腳下,是一具又一具白骨,有些年歲久遠,已經碎成骨茬。


    雷楊避開骸骨,照亮了最前方的石壁。


    明亮的燭火微微搖動,後方是片血色牆壁,在當中的位置,赫然有一道大門,門上數十個女人,身體縱橫交錯。


    她們交織成一團,密集的手朝外伸出,似乎是在求救,凸起的臉上滿是惶恐與驚懼。


    看起來是風格詭異的石門,但左側凸起的人臉,左側臉頰的石皮破裂,露出下側暗紅的血肉。


    這塊石門,赫然是用一具具女屍體壘砌而成!


    “修建這道石門有什麽用。”路沉打量著石門,神色陰晴不定。


    雷楊沉聲道:“門後沒有空間,應該是特殊儀式造成,具體的用處還不清楚,但胡嶽就是人渣!”


    “這個畜生為了完成儀式,暗中殺了不知多少人,枉我平日還很敬重他,來往都要喊上一句胡統領,呸。”


    “這些賬,我會一筆一筆和他算。”路沉凝視石門。


    就在這個時候,上方傳來道道驚呼聲,“胡嶽,胡嶽出現了!”


    路沉的身影瞬間消散,不過兩個呼吸的瞬間,自洞窟中躍出,隻見庭院中人人警惕,看向院牆上。


    隻見胡嶽站在一片完好的院牆上,他仍舊穿著誌怪司的製服,“路沉,我送你的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他張開雙手,表情頗為自傲,俯視著遠離的路沉。


    “你真讓我好找啊。”路沉拔刀而起,玉牌捏在掌心,赤金刀芒驟然迸發,朝著胡嶽劈砍而去。


    院牆轟然垮塌,胡嶽跳上旁邊的屋簷,表情滿是譏諷,“就憑你也想殺我?”


    他立刻調轉方向,朝著南邊飛奔而去。


    路沉雙腿彎曲,猶如箭矢般激射,誌怪司小隊成員隨即跟上。


    這個人有些不對勁……路沉追著胡嶽一路往南,沒有捏碎手中的玉牌,而是刻意放慢步伐。


    而每當他放慢步伐,顯露出跟不上的勢頭,那身影就再度出現,緊接著叫囂,“連跟上我的實力都沒有,還想殺我?”


    砰……路沉腳掌猛然一頓,停在清冷的官道上,再往前便出梁山縣城了。


    後方的雷楊等人急匆匆趕上來,卻見路沉停下不準,頓時疑惑道:“隊長,怎麽回事?”


    路沉看向雷楊,“有人包下北區的八寶樓,消息確定屬實?”


    “我親自去確認,那時已有不少客人,主家是上個月歸鄉的富商,叫錢貴。”雷楊連連點頭,隨即麵色一沉,“調虎離山?”


    咻咻……破空聲瞬間炸響,兩道鋒銳的血箭直指路沉後心,黑刀燃起火焰,瞬間將其斬斷。


    路沉回頭看去,荒涼的山林中,胡嶽站在大樹上,雙手環抱,滿臉戲謔,“怎麽,不敢追了?”


    “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裏。”路沉收回目光,朝雷楊等人說道:“全力朝八寶樓進發,真正的胡嶽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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