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縣,百味園。


    緋色光芒如潮水,在大街上湧動,來來往往的人影沒有停歇,幾乎都等在百味園裏。


    縣城即將被詭異摧毀的消息,在半個時辰內傳遍大街小巷,所有的百姓都睡不著,等待著最後的消息。


    孩童在人群中嬉戲,戀人在落葉下告白,還有人不斷往來在城門和百味園,將打探到的消息第一時間送來。


    但情況似乎並不樂觀,先前千刃山上有大爆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消息傳回。


    這讓得所有人的心幾乎都沉到穀底。


    “我早就與諸位說清楚,這黑風寨的實力,壓根不是一個小縣城的實力能攻破的。”安奇生麵頰酡紅,啪地拍響桌子。


    他將梁鳶送的酒壇抱在手中,劍指在空中畫著圈,指點江山,“也就三個時辰,諸位還是好好告別吧。”


    安奇生的話,讓得所有人為之一怔,人頭湧動的大堂,竟是陷入短暫的寂靜,有小兒哇的哭出聲來。


    刹那間,氣氛變得恐慌,整個大堂一片嘈雜。


    “大家別聽這家夥的,他喝了太多酒,這時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在那胡說八道。”這時梁鳶爬上桌子,叉著腰,怒道:“早知道不給你酒喝!”


    “梁姑娘,安先生是個妙人,說不定知道什麽內幕。”有人出來說話,是個常來百味園吃酒聽故事的漢子。


    他的話,得到不少人的附和,這裏麵許多人,都是在安奇生這兒了解的圍剿玉山劍派詳細經過,而且不少都得到證實。


    足以說明這位安先生是個奇人。


    “你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酒鬼的話也能信?”梁鳶慍怒,指著搖搖擺擺的男人,“剛才他讓我給他酒喝,這是第三壇了!”


    梁鳶深知,不管安奇生的話是真是假,現在都不能相信,哪怕隻剩最後三個時辰,也決不能讓縣城亂起來。


    否則即便黑風寨的事解決,恐怕也要生出大亂。


    安奇生聽著梁鳶要收酒,連忙抱緊酒壇,搖搖晃晃喝了一口,撐著案桌道:“我安奇生說書,便是喝醉了,也保證說的實話!”


    他也不等梁鳶答話,抽了根椅子,癱坐其上,眼底滿是悲哀,“據小生所知,黑風寨有兩百多人。


    “這些人在那所謂的神女手下做事,你覺得他們的實力會簡單?那兩百人,實力最低都是蘊血六重!”


    咕咚咕咚~


    安奇生大口喝酒,望著寂靜無聲的人群,眼睛閃著淚光,“我們這邊,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上去連人家一招都撐不過。


    “而且,千刃山是出了名的易守難攻,之前圍剿玉山劍派,差點直接用人命去填了。”


    “我們還有路統領!”梁鳶麵色漲紅,不忿地回了一句,顯得很不服氣。


    百姓們聽著路沉這個名字,也是不禁為之一振,如果說梁山縣有誰最出名,定然是那上山虎路沉。


    自從圍剿玉山劍派後,這個名字傳遍大街小巷,夜能止嬰兒啼哭,也激勵了不少少年郎奮發,立誌成為下一位上山虎。


    先前說話的漢子也是忍不住猜測,“有路統領,說不定能行。”


    “錯,大錯特錯!”安奇生搖頭晃腦,將喝空的酒壇摔碎,“路沉實力很強,這點是眾所周知,但你們可知他要對抗的是什麽人?


    那是能抽取香火願力,擁有神念的神女,其下還有道法九重的大當家,這種人物,一個人足以橫掃整個縣城。”


    說到這裏,安奇生也是失落笑起來,“你們以為我不想活?實在是沒看到半點希望,我不覺得路沉能活著回來。”


    “離家十三年,蹉跎時光,如果還有機會,我希望能回去好好道別。”安奇生望著緋紅的夜空,重重歎息,“可惜,還有半個時辰……”


    那有些心酸的語氣,感染了大部分人,情緒變得低落,氣氛很是壓抑。


    就連梁鳶,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失落的站回人群,或許在她的心中,強如路沉這種少年天驕,也解決不了這次危機。


    “安心睡一覺,不會有痛……”安奇生特意把自己灌醉,就是為了在這最後的時間裏,走得不會那麽痛苦,但話還未說完,他猛地從椅子上坐起。


    椅子啪的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安奇生卻沒去在意,看向窗外,呼吸沉重,眼光閃爍著光芒。


    “臥槽,我艸?!”


    安奇生拚命揉眼睛,還是覺得不對,啪啪抽了兩個嘴巴,望向大街外的目光,變得無比激動起來,“活,活活了!”


    眾人聽著安先生的話,還以為走水了,人群中的漢子立刻喊道:“何處失火,快去救火。”


    “不,不是!”安奇生捋直舌頭,麵色漲紅,奮力地揮舞雙拳,“我的意思是,能活,梁山縣活了。”


    他踉踉蹌蹌衝過人群,來到清冷的大街上,紅芒正如潮水退卻,清冷的夜風吹拂滾燙的臉頰,皎潔的月光穿透烏雲。


    不知道什麽時候,耳邊的囈語消失,隻留樹葉沙沙響動,樹下追著大黃狗孩童的嬉笑聲。


    安奇生連忙看向千刃山的方向,隻見那衝天的紅色光柱消散,山上掛著一輪碩大的圓月。


    “安先生,你的意思是黑風寨被解決了?”百姓們激動地湧出來,把安奇生圍在中間,一個漢子搓著手,急促地問道。


    “具體什麽情況我不清楚,但縣城這次的危機,多半解除了。”安奇生也是心生疑惑,忍不住看向城門的方向。


    剛好見到舉著火把的大隊人馬,猶如長龍般朝著這邊過來,沿途有人跑回家中,竟是拿出鑼鼓敲打起來。


    安奇生連忙迎了上去,問道:“黑風寨都被解決了?”


    “正想給鄉親們說,你們是沒看見,路統領大展神威的樣子。”魚檔頭頭擦拭臉上的血跡。


    人群裏走出一個婦人,關切地朝他撲過去,“當家的,你沒事吧,怎的渾身是血,快讓我看看,是不是受了重傷?”


    “他能有啥事,都是敵人的血。”旁邊的屠戶抓著屁股,滿臉崇拜地說道:“整個黑風寨的人,都被路統領一個人解決,咱們光去洗地了。”


    “哈哈哈,為路統領洗地,再來十次老子也願意!”人群中有漢子大笑,眼底滿是崇拜。


    他拍著胸脯,表示說的都是真心話,“有路統領在前殺敵,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老子就是洗一百次都樂意。”


    “想跟著路統領做事,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有人指著屠戶大笑。


    通過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留在城中的百姓們,也是終於明白事件的始末,隨即皆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本以為上山虎路沉就是極限,沒成想這次一人一刀,竟是伐山破神,拯救梁山縣數萬百姓。


    尤其是先前安奇生的不斷否定,斷言路沉不可能攻破黑風寨,甚至必死無疑的話,讓得這種情緒放大無數倍。


    “這個路沉,到底是何方神聖?”安奇生的酒醒了,愣愣地望著皎潔的明月,他忽然回過神來,連忙問道:“路沉人呢?”


    “累了一晚上,當然回去休息了,難道還來陪你喝酒啊。”魚檔頭頭笑道:“好了,都回去好好歇息吧。”


    梁鳶聽著百姓們的議論,忍不住臉色漲紅,重重地揮舞粉拳,有種小迷妹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安奇生湊過來,滿臉嚴肅地問道:“你知道路沉住哪裏對不,快帶我去見他。”


    梁鳶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現在都什麽時辰了,我要回去休息,天亮了再說。”


    安奇生看著她走遠的背影,忍不住搖頭苦笑,歎息道:“往後在梁山縣的百姓心中,這小子無異於神話般的存在,還真是……”


    ……


    翌日清晨,陽光燦爛。


    即便昨夜徹夜未眠,百姓們還是不習慣白日休息,有小販早早擔著菜,沿途吆喝著趕往集市。


    小城和往日沒什麽區別,在陽光中緩緩複蘇,若非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就是無論大街小巷,都在講述這一個傳說。


    雖然昨日危機接觸,但知道詳細經過的,終究是少部分人。


    於是街頭買菜的大媽,百味園的小廝,河邊殺魚的小販……這些人都在討論著昨夜黑風寨的戰鬥。


    倘若這時有什麽不知道的,旁邊準會有人驕傲地跳出來,興致勃勃地為他們訴說昨夜的詳細內容。


    當然,路沉對此是一無所知的。


    經過休息後,他完全恢複,正坐在庭院中,喝著清茶,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被敲響,路沉走過去開門,是梁鳶和安奇生,他看向安奇生,“你來得正好,有些事想和你了解。”


    雖然根據查小魚的話,他知道了道法境之上名為天人,但對這個境界所知甚少。


    安奇生身份奇特,或許對這個境界有了解,正好能為他解惑。


    路沉邀請二人進入庭院,為他們倒茶。


    安奇生捧著茶杯,眼圈發黑,看起來整夜沒睡,直勾勾地盯著路沉,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啊,我明明看清了結局,為什麽會有改變?


    這話他不敢說出口,而是感歎道:“路兄,昨夜壯舉,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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