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唐故笙他好好的在……”鐵忠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改口說,“他是怎麽死的?!”


    衛薇道:“你之前暈過去了不知道,基地裏已經將死訊告訴了唐故笙的家人,我是從他媽媽的嘴裏得到的消息。”


    鐵忠壓根就不相信衛薇說的話,他低下頭在床頭翻找,說:“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去哪了?”


    鐵忠身上因為手術的關係早就被護工們把衣服脫得精光,除了腹部那一圈繃帶就再也沒有遮羞的東西了,他一掀開被子,衛薇登時尖叫一聲扭過頭去並且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鐵忠也鬧了個大紅臉,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是這個情況,隻覺得臉上像火燒一般,十分難堪,好在衛薇並沒有跟他計較這些。


    “在這呢。”衛薇從掛在椅子上的衣物裏掏出鐵忠的手機並交給他,鐵忠小聲地說了句謝謝連忙接過去。


    手機從之前下了飛機之後就沒有衝電了,還好鐵忠的手機待機性能比較強,按亮之後還有兩格電。


    鐵忠之前在飛機上的時候設置了飛行模式,他一解開便有一堆短信和未接來電蜂擁而至,還好之前下機之後忘了換模式,不然現在手機早就被打爆了。


    未接來電鐵忠懶得去看,他直接翻開短信,發現滿滿幾頁全是父母的消息,肯定是得到了他出事的消息之後為了確認發的。


    在那幾頁短信之間,鐵忠發現一條由何連發給自己的短信,他將短信直接打開,上麵的文字令他呼吸一窒。


    何連:【唐故笙已確認死亡,迅速回複!】


    衛薇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跟唐故笙有關?”


    “你先別說話,等我一下。”鐵忠心不在焉地胡亂回應道,他直接播通了何連的電話號碼,那邊的鈴聲剛一響起就被接了起來。


    何連:“喂?鐵忠是你嗎?”


    鐵忠回答道:“連長是我,我現在正在北京這邊的醫院裏躺著。”


    “你沒事就好。”何連鬆了一大口氣,“我得到北京的消息,之後再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還以為你已經出事了。”


    鐵忠說:“我很好,隻是受了點傷,不是什麽大問題。”他話鋒一轉,道:“唐故笙是怎麽回事?地下研究所裏發生什麽了?”


    “這個……”何連欲言又止道,“你現在受了傷就不要理這些事情了,我會去處理的。”


    “到底怎麽回事!”鐵忠突然就大吼起來,他這一下把旁邊的衛薇和另外兩名病友都嚇了一條,俱是齊齊盯著他,鐵忠隻能歉意地回看了他們一眼。


    何連說:“你這麽激動幹什麽,知道這些對你的休養沒有任何好處。”


    “唐故笙是我的戰友,我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鐵忠放緩了自己的語氣,懇求道,“連長,求求你告訴我吧。”


    鐵忠這話被旁邊衛薇聽見,登時也是直勾勾地看著鐵忠,似乎希望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東西來。鐵忠隻是抬起手來往下壓了壓,示意她先別出聲。


    何連聞言歎了口氣,半晌後說:“他是中毒死的。”


    “中毒?”鐵忠覺得不可置信,而且這個詞好像隱隱有些熟悉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了。


    何連說:“處理現場的警察說他們是在廁所裏找到唐故笙的,當時在現場找到了大量的苦杏仁碎屑,並且在廁所一角發現使用過的潔廁靈。初步鑒定是因為廁所裏先是被人用潔廁靈衝洗,隨後唐故笙來到廁所將嚼碎的杏仁吐進了馬桶,兩者之間發生了劇烈的化學反應產生了有毒氣體,唐故笙是因為這樣才死的。”


    鐵忠根本就不相信這段解釋:“這個也太巧合了吧,連長你就信了嗎?”


    “我不信也沒有辦法。”何連說,“現場根本找不到其他證明有人害唐故笙的痕跡,那個使用潔廁潔清洗廁所的人是研究所裏的工作人員,他之前跟唐故笙沒有任何交集,那天洗廁所是因為研究所裏剛好輪到他。”


    鐵忠心裏隱隱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就是說不上來,他問道:“警察還有什麽說法嗎?”


    “還能有什麽說法。”何連講到這裏也是沒有什麽好氣,“他們已經確認了唐故笙是死於意外巧合,剛才還打電話給我說是已經定案了。”


    鐵忠感到十分意外:“這麽快?!”


    何連:“沒錯,我當時問他們要不要再多檢查檢查,但是那個負責的刑警說真相就是這樣了,再查下去就是浪費時間。”


    “那警察叫什麽名字?”鐵忠冷笑了幾聲,“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說不上來。”


    那邊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響,應該是何連在翻什麽文件,片刻後,何連道:“我找到了,那個刑警的名字叫馮海亮!”


    鐵忠:“!”


    何連敏銳地察覺到了鐵忠的反應,問:“你認識他?”


    “是的,之前我在爆炸案之後認識的他,後來在公交車縱火案的時候又見過他一次。”鐵忠如實回答說。


    這話一出鐵忠就覺得不對勁,他記得當時爆炸案之後自己身受重傷在醫院裏躺了很久才出院,之間根本沒有見過什麽人,什麽時候認識了馮海亮?


    不對,他明明是找了墨鬆讓他帶自己見到了馮海亮,還是在一個人的葬禮上見到了,當時自己為了引起馮海亮的注意還故意說了一起會引起他注意的話。


    奇怪了,當時自己為什麽要去引起他注意,他根本沒有什麽能夠跟馮海亮可講的,難道是縱火案?可是縱火案跟他沒有半分錢關係……不!公交車縱火的時候他明明在現場來著,這裏麵有問題!


    鐵忠感覺到腦袋裏兩段意識瞬間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兩邊的記憶都是那麽真實,一邊是自己不在場的,一邊是自己在場的,可是自己為什麽會在場,他不是重傷應該躺在醫院嗎?鐵忠感覺頭疼得都要裂開了!


    何連也不說話了,不,那邊是沒有聲音了,鐵忠一連喂了好幾聲,那邊不僅沒有人聲,連通話時的電流音也沒有了,他茫然抬起頭來,發現自己身邊的景像如同光影一般向後倒退而去,須臾之間黑暗便包圍了自己全身。


    “啊!”鐵忠睜開眼驚醒過來,他一抹額頭,發現冷汗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流了一額頭。


    房間裏黑乎乎地連手指都看不見,鐵忠下示意地用手去摸身邊想找到打開電燈的開關,沒想到卻摸到一個熱哄哄的人。


    “你又幹什麽?”墨鬆困倦裏帶著疑惑道,“好不容易睡了又被你鬧醒。”


    鐵忠的思維還沒有從剛才的夢境裏走出來,乍一聽到墨鬆的聲音頓時嚇得抖了抖,他馬上反應過來,於是一把將墨鬆緊緊地抱住。


    墨鬆的睡意頓時全無,鐵忠力氣好大,他被勒地連氣都喘不上來,抬起膝蓋在鐵忠胯間一頂,鐵忠登時慘叫,鬆開了墨鬆。


    “啊啊啊……”鐵忠疼得滿床打滾,墨鬆實在受不了這麽大動靜,幹脆直接摸到床頭的開關打開了房間裏的電燈,他看見鐵忠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樣子,不由地一臉抽搐。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鬧什麽呀,我後悔跟你一張床。”墨鬆頂著兩個黑黑的眼眶看著鐵忠說,“是不是那麽痛啊?瞧這要死要活的樣子。”


    鐵忠氣呼呼地騰地坐起來,咬著牙道:“我給你那裏來一腳,看你會不會痛?!”


    看著鐵忠一邊抽著冷氣一邊揉著要害的樣子,墨鬆終於失笑說:“算了,我帶你去檢查一下,這裏有醫生。”


    鐵忠悶悶道:“不用了。”他隨即想起夢裏的事情,抬起頭說:“我剛才又做夢了。”


    “嗯?”墨鬆坐回床上蓋好被子躺下,不過沒有關燈,“夢見什麽了?”


    “你死了。”鐵忠話音剛落就看見墨鬆動作一滯,但很快就放鬆下來,他繼續說,“這回不止你死了,連我的戰友唐故笙也死了。”


    墨鬆吃了一驚:“什麽?不止程敘坤死了,連唐故笙也死了嗎?研究所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問問梁老師。”說著他就要下床找手機去打電話,但是鐵忠眼疾手快地將他拉了回去。


    “是夢裏死了!”鐵忠糾正道,“夢裏是唐故笙死了,程敘坤我沒有得到他死去的消息。”


    墨鬆搖了搖頭說:“你的夢不是會預見未來嗎?那程敘坤的死亡已經是過去式了,你當然不會夢見他。”


    “誰告訴你我不會夢見之前的事情了。”鐵忠突然不得道,“不管是爆炸案還是縱火案,事發之後我仍然會再次夢到,不過就算再次夢見了,明明縱火案已經讓大部分人獲救,但是在夢裏,車上的人仍然被燒得死亡慘重,我也沒有在現場出現過。”


    “……”墨鬆思考了一會兒後說,“你的意思是說,夢裏的未來並沒有因為你做了應對而發生改變?即使是現實的發展變化了,但是那些夢仍然就像以往一樣,沒有任何變動?”


    鐵忠點了點頭,他自己也是十分迷惑,按理那些事情應該已經變了,即使要重新夢到也是夢見改變之後的,可是夢境一點變化都沒有,可是夢境一點變化都沒有,人們該怎麽死還是怎麽死,就像從鏡中看到了另一個平行的世界……


    鐵忠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你還是打電話給唐故笙讓他小心一點吧,既然你夢到他死了,就讓他多注意一下。”墨鬆勸道,“我有個同學當了心理醫生就在北京這工作,明天他正好休息,我請他來給你看看。”


    鐵忠本來聽了墨鬆的話正要按手機號,聽到下一句時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墨鬆,胳膊一搭就摟住他,期盼道:“真的?”


    “真的。”墨鬆把他的手扔開,“熱死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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