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鬆茫然地鬆開鐵忠,又拍了拍他的臉,現在感覺不那麽燙了。


    “你幹什麽呢?”鐵忠剛才被張超催眠之後就一直陷在幻想中,說來也奇怪,他在張超的暗示之下越陷越深,幾乎以為那裏就是真實的了,然而不知道為何,墨鬆突然在一瞬間迅速老去最後風幹隻剩一具骷髏,鐵忠驚駭不已,這才出現剛才的情況。所幸他醒來之後就看見墨鬆抱著自己,激動的心情才平複下來。


    墨鬆推了鐵忠一把,不過沒用多大力,他埋怨地說:“你剛才嚇我一跳,像中了邪似的。”


    鐵忠憨笑了一聲,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張超不在,又問道:“張超去哪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張超端著個水盆從衛生間裏走出來。


    “哎,你好啦。”張超說著又把水倒衛生間一倒,把盆子放了回去。


    鐵忠挑了挑眉毛,說:“浪費水資源是可恥的行為。”


    “好吧我是罪人。”張超笑著道,他回到床邊坐下,“剛才催眠的那一段時間裏,你的感覺怎麽樣?”


    “感覺?還好吧。”鐵忠麵無表情地說,“就覺得自己像泡在海水裏慢慢沉下去一樣。”


    張超一臉的八卦:“你就沒有看到其他的?”


    張超這話一說,連墨鬆也看了過去。鐵忠臉色微微有些不正常,道:“什麽其他的,我什麽都沒看見。”


    張超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說:“被人催眠的人一般都是看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並且沉泌進去,是感受不到外界的動靜的,我隻是很好奇,你都看見了些什麽。”


    鐵忠著急道:“我看見什麽關你什麽事,你不是來幫忙看我的夢的嗎?”他說著又心虛地瞄了一眼墨鬆,然後很快就把頭偏開。


    墨鬆:“……”


    墨鬆感覺鐵忠是不是還在催眠裏沒醒過來,整個人都有些怪怪的。


    “行了你們別這麽大眼瞪小眼的了。”墨鬆有點受不了這兩人,道,“張超,鐵忠這毛病是怎麽回事,你看出來一點了嗎?”


    張超撇了撇嘴:“我催眠他的時候你一直就在旁邊,你覺得呢?”


    “那……那你是專業的,我一個搞生物的能跟你比嗎?”墨鬆真想一巴掌呼過去,“別鬧了,趕緊說,我和鐵忠呆會兒還得趕飛機呢。”


    張超止住了笑,正經道:“好吧,你們注意一下聽我說。”他清了清嗓子,“鐵中校這個預言我通過剛才的詢問,感覺他不是純粹意義上的預言,因為未來具有非常大的隨機變動的可能。當然我不是說鐵忠在撒謊,他一開始的預言都十分準確,比如改變了隊員雷澤的死,還有降低公交車縱火案的嚴重性。不過也有不準的時候,比如……這裏,衛薇被撞傷了腳。”


    “為什麽?”張超抬頭問道。


    墨鬆和鐵忠麵麵相覷,鐵忠心裏隱隱有點感覺,但是總是虛在那裏,抓不到實處。隻聽張超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蝴蝶效應。”


    蝴蝶效應指的是在一個動力係統中,初始條件被微小的變化之後會帶動整個係統的巨大連鎖反應,最經典的一句話就是:一隻亞馬孫河的蝴蝶在叢林裏扇動幾下翅膀,會在兩周之後的美國掀起一場巨大的龍卷風。這個詞墨鬆和鐵忠都曾經在學校的時候聽老師說起過,不過都沒有去深入地了解它,現在張超突然提起來,兩人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說……衛薇被車撞傷的那個夢境,其實是因為我的預言而提前使我自己的行為作出了改變,從而導致了這個未來的改變?”鐵忠道。


    張超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你仔細想想,夢見衛薇被撞之前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做了……”鐵忠一想起那段時間心裏就有點尷尬,“其實也沒有什麽,就隻是想跟衛薇分手而已。但是也不是因為預言的原因想跟她分手的啊。”


    墨鬆有些意外,他從來不清楚這些,鐵忠要跟衛薇分手的事情他也從來沒有說出來過。


    見墨鬆眼中的疑問明顯起來,鐵忠頭上也是冒出些許細汗,他一直都不想讓墨鬆知道他曾經想跟衛薇分手這件事是因為他,雖然之前那個以為墨鬆喜歡衛薇的想法更加扯淡……想到這裏鐵忠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其實墨鬆就算不知道,那次賓館一夜之後也猜得差不多了,鐵忠既然不是因為理解並接受了墨鬆的感情而跟答應跟衛薇分手,那麽肯定就是誤會了墨鬆,以為他喜歡衛薇而自己退出了。


    張超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這其中要考慮到蝴蝶效應。也就是說,你已經改變過未來了,衛薇被車撞傷這件事也在未來之中,雖然看似前兩件事與它無關,但是因為預言的事情連你自己的想法都改變了,這微小的變動帶來的後續力量可是非常恐怖的。”


    鐵忠:“……”


    張超:“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決定要跟衛薇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聯係過她了?”


    事到如今張超說的一句都沒有錯,鐵忠隻能點了點頭。


    “可是,這蝴蝶效應威力有這麽大嗎?”鐵忠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我隻是夢到她被撞傷,想跟她分手的原因並不是做夢預言得來的啊。”


    墨鬆聽了這句話像被紮了一針:“什麽?!你不是夢見我跟你那啥才說要跟衛薇分手的嗎?”


    鐵忠:“……”


    “鐵忠啊鐵忠。”墨鬆冷笑道,“你到底騙了我多少事情?”


    鐵忠慌亂地說:“我沒有騙你什麽啊,就是瞞了你一小下下而已……”


    墨鬆簡直要笑出聲來:“一小下下?!你……”


    “你們倆夠了,不是要趕飛機嗎?怎麽自己就吵起來了。”張超看著這兩個人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說:“細微的改變就有可能造成這一切,這是合理的,我們其實不用太在意這方麵。”


    鐵忠點了點頭,默認了這種看法,但是他很快就有一個新的疑惑出現在腦海中。


    “既然未來會改變,那麽作為能夠夢見未來的我在重新做夢的時候,夢裏的未來應該也會隨之作出改變。”鐵忠想起那些夢心裏就涼嗖嗖的,“為什麽一點變化都沒有?”


    張超也搖頭道:“這個我怎麽會知道,預知未來的能力在你身上又不是我的。不過……”他頓了頓又說:“你不是說基地裏還有一個人也能預知未來嗎?這次回去之後你可以去問問他,看看他所看見的未來有沒有隨之作出改變。”


    鐵忠:“可是他已經中毒死了。”


    “什麽?”張超驚訝地說,“他死了?!”


    墨鬆也道:“你仔細想一下是不是自己記錯了,我昨天下午還聽你說你在跟他打電話來著。”


    鐵忠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好像記錯了,唐故笙是在夢裏死的,他在現實裏沒事。”


    張超:“他改變了未來?本該他死的,現在他沒死,或許是他利用自己能夠預知未來這件事作出了改變。”


    “他是沒死,可程敘坤死了,而且唐故笙在夢裏的死法跟現實裏程敘坤的死法一樣……”鐵忠喃喃道。


    墨鬆奇怪地看著他:“你在低聲說什麽呢,有想法就說出來啊。”


    鐵忠:“沒事,真的,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毛病。”墨鬆想說點什麽,最後張張嘴,蹦出這兩個字。


    張超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時間,站起來道:“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得先走了,這日記能不能讓我帶走看一看?”


    鐵忠不假思索地說:“當然,你帶去吧。”他找了隻筆在日記本上寫上自己的手機號,“有什麽新的發現給我發短信,不要直接打電話,我一般都接不了的。”


    “好。”張超點了點頭,他接過鐵忠的日記本,“有事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張超走了,墨鬆叫來王漢把他送了出去,鐵忠沉默地重新在床上躺下,看著天花板出神。


    墨鬆則直接打開了電腦,對著滿屏幕的英文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鐵忠突然道:“你這個叫張超的心理醫生靠譜嗎?”


    “靠譜又怎樣,不靠譜又怎樣?”墨鬆微微偏過頭來,“反正都已經看過了。”


    鐵忠翻了個身麵朝墨鬆的背後:“其實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就是那什麽蝴蝶效應,不過奇怪的是我做的夢,為什麽會一點改變都沒有發生呢?”


    墨鬆勸說道:“這個你先別急,不是還有個唐故笙可以去問嗎,等我們回了那邊的研究所,你可以去問問他,看他是怎麽說的。”


    鐵忠不說話了,他又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出神,墨鬆在電腦上忙了一會兒便把電腦關了,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站起來踢了踢床。


    “起來了,我們現在去機場。”墨鬆道。


    鐵忠睜開眼:“這麽快?”


    墨鬆無奈道:“大爺麻煩你看看現在幾點,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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