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小格林先生。”德拉科淡淡的回答道,就好像被摔得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跪趴在地上的女人統統不存在似得,“需要幫忙嗎?”


    斯萊特林王子斜睨了眼地上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突然覺得她看起來和霍格沃茨的占卜課教授西比爾·特勞妮十分相像,都是一副極其怪異的打扮——但是特勞妮教授至少外表還算幹淨,而不至於像她這樣讓人連看都不想再看下去。


    “不……不需要——”菲利克斯有些緊張,他甚至不敢抬頭直視的鉑金貴族,他害怕那雙像水銀一樣的眸子裏透露出任何有關鄙夷或者嘲諷的情緒,這光想想就讓他覺得胸口發堵。


    “er……菲利克斯,我的好孩子,你還有杏仁油嗎?”


    這時,坐在地上的女人扯了扯黑發少年整齊的褲腳,她像是喝醉了一樣嘟嘟囔囔的吐不清楚詞語,舌頭也似乎被打上了結,“我記得之前告訴過你,讓你出來時給我多帶幾瓶杏仁油的,這東西太費了,我這兩天作占卜都用光了——我可不想花力氣去趕市集,那些同族太麻煩了,嘮嘮叨叨的簡直令人心煩——”


    沉默片刻後,菲利克斯緩慢的從長褲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瓶子,裏麵的油脂透明清亮,晃動間像水一像掛在瓶壁上,他把瓶子遞給地上的女人,聲音幹澀而沙啞的說道:“最後一瓶了,姨媽……再沒有了,其他的我剛才已經都給了你。”


    被少年稱作姨媽的邋遢女人興奮的接過瓶子,有些迫不及待的擰開瓶蓋,倒出一點兒抹在手背髒兮兮的皮膚上,還把手湊到鼻子跟前嗅了嗅,並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整個過程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個患有嚴重精神障礙的神經病在表演,令人感到十足的驚悚。


    哈利對此微微皺眉,他有意識的跨步到德拉科身前,直接阻斷這個瘋癲邋遢的女人和德拉科接觸的可能性。


    這個明顯帶有保護意味的舉動令鉑金男人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卻沒有反對,反而自己主動退後一小步,似乎並不介意做一個被保護的對象。


    “很抱歉,馬爾福先生,我恐怕要失禮先離開這裏——”菲力克斯將身體兩側的雙手用力攥緊成拳,他使勁兒的抿了下嘴唇,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句子從嘴唇中吐露出來,“——而在此之前,我想邀請你參加我的16生日party,我的成年禮……”


    氣氛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哈利有些古怪的看著對德拉科的回答報以強烈期待的黑發少年——不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現在都不應該是邀請別人參加生日party的好時機。


    “er……有時間我回去的,請記得把請柬發到我的信箱裏。”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斯萊特林王子竟然答應了這個邀請。


    哈利飛快地來回掃視一遍兩個人,瞪著兩個人的目光就像在瞪著外星人一樣。


    一直表情緊繃的菲力克斯終於露出一個如釋負重的笑容,平常沉穩的少年此時看起來激動的要命,他做夢也沒想到德拉科會答應他的邀請,而當深色的眼珠瞥到仍舊坐在地上的邋遢女人時,他跌宕的心情似乎被從頭澆了一桶冰水似的變成一灘死水。


    並沒再多作停留,菲力克斯急匆匆的離開了十字路口。


    “你是那個塞壬嗎,boy?”


    菲力克斯剛一離開,坐在地上女人就笑嘻嘻的問道,她像是喝醉了步履蹣跚從地上爬起來,可又不斷地被自己的裙擺絆倒。


    “塞壬?”德拉科嘲諷的勾起嘴角,他感興趣的看著瘋子似的女人,等著對方再說下去,“還真是個新稱呼——”


    “當然是塞壬,boy,以歌聲和美貌迷惑人類,可最終又把他們拖入深淵。”試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女人幹脆不爬了,她直接跪坐在地麵上,“嘖,就像我姐姐一樣,迷惑了一個姓格林的德國家居商人,更要命的是,他們還生下了一個孩子,可她沒想到一個吉普賽女人怎麽可能會被那樣的家族接受,隻得待在英國,連帶著孩子也一起受罪,遭人白眼,er,真是麻煩——”


    邋遢女人口中說的格林應該是指菲力克斯的父親,而聽起來少年的母親意外的是一個吉普賽人,這就能解釋菲力克斯比其他人深刻的五官和健壯的身材。


    吉普賽人血統繁雜,生性自由,在每一塊大陸上都可以找到他們的身影。


    可這並不是什麽幸運的事,吉普賽人的生活方式並不為主流社會所認同,他們通常聚居在髒亂的貧民區,那裏充滿疾病,貧窮。


    “最後他們也沒什麽好結局,我姐姐因為身體免疫係統不好,生育之後就患上了鼻炎,正好趕上那個家居商人又出了意外,留下的遺孀生活艱難,全靠從德國來的叔叔照顧。”吉普賽女人渾濁的眼珠變的沒什麽光澤,她用手指使勁兒絞著自己肩上那塊肮髒破爛的毯子,笑嘻嘻的說,“可惜這個叔叔並不是什麽好人,那個虛偽的家夥也就能騙騙天真的菲力克斯,像我從來都不買他的賬,不過他買的杏仁油倒是不錯,除了今天的聞著有點兒苦——”


    說到這裏時,瘋瘋癲癲的女人突然停了下來,不再掀動嘴皮,她使勁兒的抓撓著自己的皮膚,像是要抓破才甘心似的凶狠。


    對此,德拉科微微蹙眉,現在他對這個人再無半點兒興趣,最後再看了眼對方後,就轉身離開。


    哈利也沒有多作停留,快步跟上斯萊特林。


    ……


    時間已經超過十一點,街上幾乎沒什麽人人影,兩個巫師肩並肩的朝貝克街222號走去,在沒有魔杖的前提下,格蘭芬多救世主實在不放心讓德拉科一個人走回去,盡管他為此已經得到了好幾個白眼。


    “你真是個任性的小混蛋,馬爾福。”在又一個白眼後,哈利精辟的總結。


    “謝謝誇獎,每一個愛我愛的要死的姑娘都這麽說過。”斯萊特林王子扭過臉朝死對頭露出一抹假笑,他嘲諷地說道,“但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死心吧,疤頭——”


    “所以你打算接受那個teenager了?真令人驚訝,你竟然也會接受麻瓜,馬爾福。”綠眼睛救世主挑著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哦,別告訴我你在吃醋——”德拉科發出一聲嗤笑。“傻寶寶波特,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接受一個麻瓜了?”


    “剛才,親眼所見,你接受了人家的成人生日party,我想不出還有什麽解釋——”哈利淡定的回答,他狡猾的選擇性忽略了斯萊特林的前半句話。


    因為他不想承認自己其實是有那麽點兒不舒服的。


    “我答應他隻是為了不讓他更加難堪,你沒注意到他在看到我們發現他和那個吉普賽女人的關係時顯得多麽驚恐嗎——”斯萊特林王子十分嫌棄的瞥了眼黃金男孩,惋惜地說道,“我的確不該對你的智商抱有太大期望,聖人波特。”


    “我從不知道你這麽善良,真令我大開眼界,還是說,毒蛇也要變得和人一樣有溫度了?”哈利不痛不癢的假笑道。


    德拉科突然頓住腳步,微微眯起眼睛看了格蘭芬多救世主半晌,最後略微冷淡地說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完,他就邁動修長的雙腿,用更加急促的步伐朝222號走去,看起來連一分鍾都不想和哈利多呆。


    而對此,哈利則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是個出色的格蘭芬多,有疑問就要去探究,刨根問底的追才對。


    於是,哈利快步碾上走在前麵的鉑金貴族,在對方打開家門進去前攔截住,他一邊微微喘著粗氣,一邊固執的問道:“既然和我有關就應該告訴我,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我想不想知道。”


    德拉科發出一聲冷笑,他側過身,懶洋洋的靠在自家門框上,傲慢的揚著尖細的下顎:“這是你自找的,黃金男孩,你可千萬別哭鼻子——聽好了,我之所以會答應菲力克斯·格林的邀請,除了本意不想讓他更加難堪外,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你——哈利·波特——”


    “人總會在被發現不想展示給別人的一麵時變得暴躁或者自卑,因為這會引起別人的同情,而有時候同情反而是帶著利刃的匕首,把那個本來就破裂不愈的傷口劃剖的更加麵目全非,那些你不想給人看到,卻仍舊無法避免的被人一次又一次的不斷提及——就像給鷹啄食的心髒又會不斷長出來再被啄食——”德拉科眼神淡漠的望著逐漸麵色緊繃的哈利,慢悠悠地拖長腔調,聽起來更像是在歎息“而我正在同情你,波特,因為你的過去的不幸而同情你,被我同情大概是你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現在後悔了嗎?我說過你不會想知道的——”


    “不,我沒後悔知道這個,馬爾福,如果你今天沒有說出來,我永遠不會知道竟然有人這麽了解我——”哈利深深的看著眼前略帶震驚的斯萊特林王子,“——而這個人竟然是你。”


    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蕩,有很多人對他說過安慰的話,甚至連羅恩和赫敏都會對他的過去說一聲“what a pity!(真遺憾)”,但從未有人想到他並不需要這些同情,他更願意快樂自在的為現在而活。


    但現在有了一個人能深切的了解他,因在乎他的感受而選擇沉默,這可貴的沉默——


    “…………你今天早晨出門前被門夾了腦子嗎,疤頭?還是說它被什麽踩過了——”德拉科抽搐了一下嘴角,他嫌棄的看著哈利,語氣嘲諷地說道,“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了解你,我一點兒都不想了解你,疤頭!”


    “的確,你更了解我的外號,在過去的一刻鍾裏你已經把我所有的外號都叫了一遍,最後還是最喜歡叫我疤頭,小混蛋——”綠眼睛救世主勾著唇角微笑起來。


    “哦當然,畢竟大部分都是我的傑作。”德拉科聽起來十分得意。


    當看著眼前這張精致的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時,哈利突然湧起一股衝動,而作為跟隨本心的格蘭芬多,他自然而然的就放縱了這股衝動——


    隻見,他伸出一隻手順著斯萊特林王子光滑的臉頰留連而下,最終在對方白皙的脖頸處停頓下來,又勾畫了一個圈,才用手指輕捏著對方精致而尖細的下顎,並使之微微抬起——然後,哈利緩緩地湊近,溫柔的在右側光潔的肌膚上印下一個吻。


    柔軟而幹淨。


    在此期間,哈利甚至有空特意掀起眼皮,滿意地欣賞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眸子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睜到極大的樣子。


    終於,哈利直起身,唇角的笑容分外欠揍:“一個晚安吻而已,不要想太多。”


    短暫的失神後,德拉科終於重新找回了意識,他危險的眯起眼睛,可無論怎麽掩飾都不能讓蒼白的臉上泛出粉紅消失,一邊暗自磨著牙,一邊強扯出一個假笑——


    “……我當然不會想太多……晚安,死疤頭!!”


    說完,大門就在哈利的鼻尖跟前被狠狠地一把甩上,動作大的甚至連上麵鑲嵌的彩色玻璃都發出了顫巍巍的響聲。


    晚安,德拉科。哈利隔著緊閉的大門回之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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