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卿雖是表麵不顯可心裏難免有點不舒服,翌日一早默默的提了弓箭入山,原本隻是想給家裏添點吃食但不知不覺就摸到了溫泉洞府的門口。也沒進洞府的意思,就那麽不聲不響的立在洞門口發呆。


    天寒地凍大雪未融,可易雲卿像是忘卻了寒冷一般,當心血來潮想出洞府走動走的冬陽發現易雲卿時,人在那已經不知道立了多久。冬陽一驚,忙不跌把凍僵的人拉進洞府脫了毛皮大衣直接讓其合衣泡到溫泉湯池裏。


    冬陽起身,易雲卿下意識用手拉了。


    看著被拉住的衣角,瞧眼男人悲吟的神色,冬陽心內不即一軟:“…我去給你煮碗薑湯。”不管再怎麽不想與男人有瓜葛,可看著他一臉悲吟的立在雪地受凍,還是不能視而不見呀。想起這些,冬陽不即苦笑,每次都提醒自己離這男人遠些,可不管背著麵主意打的再堅定可見著了卻不由自主的掛在心上,易雲卿說的對。他是怕他,怕的就是這種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或許說這種吸引在嫁入易家後知道易雲卿的處境後就產生了,欣賞、敬佩、還有同病相憐的感同身受,種種情感複雜交纏一起爾後不知不覺在連他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產生了變化。


    聞言,易雲卿不即沒鬆手反而把冬陽拉下了溫泉池。溫熱的泉水包裹著全身,緩和了凍僵的身體,而懷裏人的溫暖也為易雲卿冰冷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易雲卿的異樣讓冬陽忍著沒動,身後人寬闊厚實的胸膛可以把他整個鎖在懷中。兩個體形相差不大的人在貼進時無比的適合,就像是為對方量身定製一般,自發現這一點易雲卿就特愛抱著冬陽,他喜歡這種懷中充實的感覺。


    穿著衣服泡在水裏並不舒服,可這會心裏憋屈的易雲卿沒心思理這些,拿下巴在冬陽肩上蹭了蹭,啞著聲問:“我是不是很沒用?”


    冬陽心內一動:“……大少爺很聰明。”


    “…愛看書…”


    “…下得一手好棋…”


    “…還會古琴…”


    “…才學出眾…名揚平陽府…”


    平日聽冬陽這麽說易雲卿一定很高興,可今日也沒高興多少,隻拿臉蹭。“…還有呢?”


    “…長得好…”


    易雲卿不死心,繼續蹭。


    “…家世好卻從不高傲自滿為難人…”


    “…待人平和…”


    “…孝順長輩…”


    “…友愛晚輩…”


    “還……”


    冬陽猶豫,易雲卿蹭上癮了,問:“還什麽?”


    “…還不記仇。”


    易雲卿忍俊不禁,輕輕在他肩上咬上一口道:“…我沒你說的這麽好,不然二叔打壓我爺爺就不會站在他那邊,柳氏不會出逃,你也不會離家出走不跟我回去。”


    老太爺在平日再怎麽偏愛他,也磨滅不了昔日為易二爺打壓他的事,他不計較不是不記仇,而是易二爺已經咎由自取人死燈滅,事實已經證明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柳氏出逃?為什麽?她明明已經是你的正妻,身邊有兩個兒子伴身,她,”柳氏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她已經達到了她的目地為什麽還會走?


    冬陽把柳氏正妻的身份說的那麽坦然讓易雲卿心內暗恨。“…我奪了她的妻位,仍舊降為妾室。”


    冬陽瞪大的眼內滿是驚訝:“…為什麽?柳氏嫁入易家兢兢業業孝順大老爺大夫人,對老太爺與老夫人也恭敬有加,對大少爺也極盡溫柔體貼,還生了兩位小少爺,扶正妻位也是該理。”


    易雲卿掐冬陽腰一把,氣道:“怎麽?冬陽對我這處置有意見?”


    冬陽扭身想要躲開,可環在腰上的手卻似鐵箍愣是絲毫不動。“…柳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易雲卿心內一歎。他聽得出冬陽在說這話時是單純的為柳氏遺憾,隻單純的認為柳氏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又孝順公婆長輩就該抬為妻位,卻獨獨忘了過往柳氏最針對的人就是他。說了他多少壞話,給了他多少難堪,又為難了他多少,這才是真正的不記仇,真正的良善。“冬陽隻說柳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冬陽怎麽不說說自己?而且冬陽,柳氏可不值得同情。當年嫁入易家的本該是她嫡姐,柳氏為了私心,用迷藥陷害她的嫡姐與一男仆同宿一屋又設計把之公布於世,逼的柳家生生讓嫡小姐入寺廟,讓柳氏這庶女代嫁。明明陷害嫡姐的是她,可為嫡姐哭的最慘抱不平的也是她,這樣一幅蛇蠍心常的女人怎麽能為妻?”


    冬陽瞪大眼,如果說這事是真的,那柳氏做出這等大惡之事的時候不才十六歲?!要知道現代女子最為看重名聲,與一男仆同宿一屋不管有沒有失去清白,女子的一生也是毀了!花樣少女被逼的入寺廟,一生青燈伴苦佛,那該是何等淒涼?“…大少爺知道,那當初為什麽還要娶柳氏?”


    易雲卿笑下:“娶柳氏是老太爺的意思,那時候你也知道是什麽時候,拒絕了一個柳氏也會有張氏或謝氏。慶幸爺爺是真心想給我補償所以盡量挑的好的,而我那二叔可是巴不得我內宅不寧呢。”他那時候剛娶冬陽不過半年,外邊流言才消停不久,他沒心思管這些,再則,曆來謫庶不合,一個謫女能被庶女算計的失了閨譽代了親事,那也隻能說這謫女技不如人,連個庶女都鬥不過!“…是不是認為我很殘忍?”


    冬陽偏開視線,易雲卿輕歎聲。“…冬陽,我生在易家是為謫長孫,被自己的親二叔壓迫陷害,能同情誰?”


    冬陽默然,他在易家五年雖曆來不問世事,可這等陷害來陷害去的事還聽得少嗎?他想,他永遠都不能適合那樣生活。“…柳氏出逃,那兩個孩子呢?”


    “易浩跟易滔她帶走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家裏所有錢財,連家裏新蓋房子的房楔跟鎮上鋪子的房楔都換了銀票。不出意外,她帶走的這筆錢足夠她在較為富裕的條件下把兩個孩子養大。”有易浩易滔這兩兄弟給她養老,不愁後事,柳氏的算盤打的很響,或許她連他不敢報官的事都算計到了。


    “大少爺沒報官?!”


    “這事報官或許都作用不大,柳氏身上帶有大筆錢財,隻要她小心逃過追鋪的人總能找著安全的立命之所。而這筆錢的來處不能報給官府知曉。”在大旱時期他把靈芝換錢存糧存藥材的事是瞞著家裏所有人的,連冬陽都不清楚。


    “…大少爺會放過柳氏麽?”


    易雲卿把冬陽的木欑撥下,讓烏黑的頭發散開在水中拿手指把玩著,不答反問:“冬陽認為我是個無能的人麽?”


    冬陽想都不想,搖頭。


    這表現讓易雲卿心情很愉悅,用頗為輕快的聲音道:“既然我不是個無能的人,與其去追究個眼皮淺的逃妾跟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不如就現在所有韜光養慧等待時機一飛衝天。”他不會去跟柳氏糾纏,而是會用事實證明她今時的行為有多麽的愚蠢!


    溫泉泡的夠久了,冬陽起身換了衣服去準備晚飯,易雲卿則還泡在溫泉裏不願起身,索性還把衣服脫了讓自己泡的更舒服些。待到冬陽把晚飯準備好端上桌,這廂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穿上次留在這的衣服。


    晚飯是炒臘鹿肉跟鮮魚湯,還有臘野豬肉炒冬筍,配上白米飯,易雲卿吃的那叫一個香。新鮮的活魚煮到湯汁乳白鮮美,魚肉清甜香嫩;醃的極好的鹿肉切成大片加大蒜幹辣椒炒了,辛辣可口極為下飯;脆嫩的冬筍配帶皮的野豬肉爆炒了那叫一個噴香撲鼻。


    吃完,易雲卿拍拍飽脹的胃露出抹心滿意足的魘足。說實在話,這陣子在溫泉山洞吃習慣了冬陽做的飯菜,回到家吃易餘氏燒的飯菜反而有點食之無味。不是他偏心冬陽說自己親娘壞話,實在是易餘氏沒有燒菜的天份,最多也就油鹽味。一想自家親娘燒的菜,易雲卿就越發覺的現在幸福。


    “冬陽。”


    收拾好桌子擦了手坐到旁邊,冬陽拿眼看他。


    易雲卿自袖袋內拿出當初冬陽寫的和離書,立著讓冬陽看清。著中是和離書末尾處那明顯不是出自於同一人手的兩個字。


    不誰!


    冬陽揚眉深覺易雲卿幼稚,卻不想下一刻和離書便被甩手丟入火堆中。冬陽急眼情急之下去救,眼見著要被火炎灼傷易雲卿先快一步抓了他手。“小心!”


    眼睜睜看著好不易寫下的和離書化為灰燼,冬陽神情複雜,惱瞪易雲卿眼:“大少爺不覺的幼稚麽?”


    易雲卿暗笑,隻要能哄的冬陽回去,他不見意再幼稚點。“你寫一張我就燒一張,反正我不準。”


    “你!”


    “冬陽,”緊緊抓了的手,易雲卿笑的柔和。“…明天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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