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位赫契美女?


    席蘭薇暗讚一聲汗王出手豪闊,繼而在皇帝手中寫得一本正經:“大夏正值太平盛世、國庫充盈,陛下不是養不起。”


    霍祁眉頭一挑,她這是大大方方地勸他照單全收……


    她也忒想得開,二十人,夠讓後宮好生熱鬧一陣子了;又當真一個個皆是絕色,要知道……方才她去更衣時,汗王剛道出此事,宮嬪中便已有人坐不住,強自壓製著不快,尋了各種由頭竭力委婉地勸他不要讓這些人進宮。


    他隻主動問了她一人的意思,偏她還就是這渾不在意的態度。


    輕聲咳嗽,霍祁受挫地看了她半天,她倒沒什麽反應,手裏剝著一顆荔枝。去淨紅皮,嫩白晶瑩的果肉露在外麵,席蘭薇輕一咬,甜汁入喉,荔枝特有的清香充盈口中。


    甚是享受地將這一口咽了下去,抬抬眼,見皇帝還在看她,歪了歪頭,取帕子擦淨了手,在他手上寫著問道:“怎麽了?”


    “六宮都不希望有新宮嬪入宮。”霍祁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你就半點也不在意?”


    席蘭薇回看他的目光同樣若有所思,大是有點不知他問這個做什麽。在她看來,她在不在意有何用?就是在王府,她也攔不住霍禎納妾——哦,且那時她還是正妻;此生在皇帝的後宮裏,她一個從五品美人,若是出言攔著皇帝冊封新宮嬪,那才是無理取鬧。


    羽睫輕一垂,席蘭薇在兩種答案間徘徊一瞬,選了後者:“陛下留了也不一定就喜歡,譬如夏選侍。”


    言簡意賅模棱兩可,又不和他那番好奇與在意相頂。霍祁聽得一笑:“這回朕萬一喜歡了呢?”


    席蘭薇默了一默,手指劃拉著補充得直截了當,“陛下沒留她們……”


    “……”霍祁心底的輕笑中無奈與了然皆有,等她接著寫解釋。


    “若留了,現下總得留幾個入席相伴。”席蘭薇抬了抬羽睫,“若不然……宮人也總該忙著安排住處了,哪會半點動靜都沒有?”


    驀一握手,他將她剛有停頓的纖指攥在手裏,眼眸微眯,不服氣似的不肯承認,壓低了音道:“錯了,汗王為求和而來,朕拒了他的人多不給麵子?”


    被握在手中的手搐了一搐,皇帝鬆開了她,席蘭薇遂又抿笑寫道:“把她們賜給藩王也不算駁了汗王的麵子啊……”


    霍祁無話了,心知再“硬扛”下去隻會被她堵得更厲害,幹笑一聲,不能不承認:“全賜給二弟了。”


    “……”席蘭薇短短一愕,覷著皇帝,掂量他這是當真“照顧”弟弟還是公報私仇給許氏添堵。


    .


    次日清晨,羋恬再來行宮時帶來了席蘭薇想要的消息。


    “越遼王降了許氏的位份。”羋恬輕輕鬆鬆地笑著,瓷匙在冰碗裏攪得慢慢悠悠。席蘭薇猶是側臥在榻,抬眸淡一掃她,不理。


    “……”羋恬手裏的瓷匙一鬆,匙柄在碗沿上磕得輕響。她撇了撇嘴站起身,索性坐到席蘭薇榻邊去,麵對著她吃下一口。


    感受著冰涼中的絲絲清甜,羋恬端得是成心氣人:“味道甚好,清和愈發手巧了。”


    欺負她來月事吃不得……


    席蘭薇銀牙一咬,懶得和她置氣。羋恬側坐榻邊,笑吟吟地又吃了小半碗才算心滿意足。擱下瓷碗,話語說得意味深長:“這許氏還真是有點本事……當著陛下的麵鬧出這麽大的事來,隻降了良娣不說,還有麵子讓越遼王替她進宮謝罪來。”


    席蘭薇秀眉輕輕一挑,看向羋恬,撐身坐起來,沉吟片刻卻是問她:“楚宣什麽來頭?”


    “……楚宣?”羋恬的目光停在她剛寫過字的手心上,怔了一怔大是茫然,“是沈寧的遠親啊……‘遠’得不得了,沈寧早些年都沒見過他。兩三年前去皋驊偶然碰上才算初次見了。”羋恬美目一轉,又續道,“那會兒沈寧還隻是副使呢。倒是去年,楚宣突然來了長陽,沈寧覺得身邊缺個信得過的人,又看他功夫不錯,才讓他去了禁軍都尉府。”


    席蘭薇搖了搖頭。這自不是她想聽的,這明麵上的身份隨意一打聽便知。楚宣這個人有多深……看來羋恬也不知道。


    兩三年前……那還是皇帝初繼位的時候。


    “怎麽了?”羋恬疑惑道,席蘭薇抿笑,解釋道:“昨日許氏出事,他到得那麽快,嚇我一跳。”


    “嗤。”羋恬輕笑一聲,無所謂地一聳肩頭,“禁軍都尉府的人,哪個身手差了。”繼而又不甘示弱地續上一句,“他比不過沈寧。”


    二人交好,加上羋恬與皇帝的那一層親緣,無論是入宮還是到行宮,規矩總是鬆散些也無妨,席蘭薇更是由著她在自己的住處不守禮數。


    羋恬便一直在席蘭薇的吟月居留到傍晚,到了該去向景妃問安的時候,羋恬想了一想:“我去廣明殿吧,沈寧今兒個有事覲見,此時大抵該告退了,若能碰上,我們一起回去。”


    這一雙夫妻總離不開,席蘭薇笑了一笑,頷首示意宮娥隨她同去。徑自帶了秋白清和一起踏出房門,朝景妃的明蘭閣去了。


    行宮規矩比宮中鬆散許多,加之宮室也比宮裏更為分散,宮嬪們從各處趕來難以同時到達。景妃通情達理,並不多留眾人,一眾嬪妃就多是施個禮、再與景妃閑談兩句就各自告退,不再如平日裏在宮中那般總是闔宮嬪妃聚得齊全。


    到了席蘭薇更加省時,連那兩句閑談也免了。景妃銜著笑詢問秋白兩句她的嗓子醫治得如何,秋白如實答了,一並行禮告退。


    .


    從明蘭閣退出來,涼意微微的。這珺山確是避暑的好地方,比長陽涼快了不知多少,晚間甚至要添件大袖衫避一避風。


    席蘭薇輕握了一握胳膊,深吸口氣,被這盛夏的寒涼弄得不太自在。


    “往廣明殿去一趟,給沈夫人送件衣服去。”想著羋恬穿得單薄,這一路還要下山,席蘭薇想得很是周到。


    秋白一福,步履匆匆地告退而去,生怕和羋恬走岔了。


    蘭薇倒是不急著回去。本也無事,很有閑心瞧瞧這行宮的風景。珺山行宮她兩世加起來已來過不少次,卻是上一世多在山下王府、這一世又全在這行宮中了。對珺山其他地方的風貌有所耳聞,也不知這一世有沒有緣一見。


    踱著步子大是散漫地走了許久才回到吟月居,踏入門檻,一抬頭,卻不由得一愣。


    ——羋恬?


    “蘭薇。”羋恬三兩步走過來,眉頭皺得緊緊的,胳膊上搭著蘭薇差人送去的那件大袖衫。


    “衣服不合適?”蘭薇在她手上寫下了頭一個念頭。


    “……什麽啊!”羋恬嗔她一眼,複又斂去笑容,拉著她往裏走,一壁走一壁壓聲道,“昭媛娘娘病了。”


    吳氏?


    席蘭薇一怔,微露不解,不太明白羋恬從何處打聽到的這事、又幹什麽特意折回來一趟告訴她。


    “我在廣明殿聽見的!”羋恬不快道,聲音冷冷,“直接差了宦官去請陛下,說吳昭媛身子不適得厲害……我沒忍住,當即就頂了回去,讓她不適就傳太醫,哪有找陛下的?”


    席蘭薇立時忍不住要笑出來。羋恬這性子從來不和宮嬪結怨,如今看吳昭媛這般不順眼,明擺著是因為那夏月是吳家送進宮的、又屢屢刁難於她。


    “幹什麽這麽大火氣。”她一字字寫著安慰羋恬,緩緩舒下的一筆一劃讓人平心靜氣,“宮中嬪妃,身體不適了,自然希望陛下去看一眼。再怎麽說也都是陛下的妾室呢。”


    “我才不信她隻是借病博寵呢!”羋恬靜不下來氣,“這法子能博寵她早博了!”說罷她上上下下地覷了席蘭薇一番,“我說這事跟夏月沒關係,你信麽?”


    不信……


    吳氏在宮中雖說不算“失寵”,但也確實不得寵——誠然,宮中嬪妃稱得上得寵的也數不出來什麽。可相較之下,旁人不得寵便多少會爭,這吳氏可是一貫安靜,鮮少主動去求見皇帝。


    如今突然來這麽一出,自然是跟夏月有關係。


    “她也算掂量得清楚。”席蘭薇筆下字跡娟秀,“也就是仗著吳家、仗著自己是從潛邸過來的,知道陛下多少得顧念著去看一眼,若是旁人,就是被轟回去的份兒。”


    “……吳氏要緊嗎!”羋恬被她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弄得心焦,“是夏月要博寵!夏月啊!說句不好聽的,也就是陛下從前刻意不多理她,不然就她那份姿色、那投懷送抱的勁頭……幾個男人受得了!”


    看得出她是當真急了,席蘭薇笑了起來,掃了她一眼,寫得頗不給麵子:“沈寧呢?”


    “……”羋恬登時羞怒交加,“跟沈寧有什麽關係!她又不是沈府的妾室!”


    蘭薇不言,猶是半銜笑意,認認真真地端詳著她,非等她給個明確的答案不可。


    “你……”羋恬被她這副神色逼得沒辦法,定了一定神,還算自信,“沈寧……沈寧自然不會……不會喜歡她!”


    “那陛下也不會。”席蘭薇筆跡流暢,端得比羋恬還自信些,“陛下才不會喜歡她,誰引薦也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發評說讓皇帝把二十個全賜給越遼王的菇涼們


    我隻能說……你們跟我……一樣……惡趣味……


    跟霍祁……一樣……腹黑……沒藥醫……


    【吐血】【擦血】許氏她心裏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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