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橙從小就老老實實,安安分分一孩子,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意外懷孕”四個字扯上關係。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按她媽媽的說法是,戀愛,結婚到生子,這三個步驟必須一個一個來,不能有跳躍。


    遇到貝翊寧後,全部亂套了。


    熊橙在被窩裏翻了個身,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迷茫。


    好像隻有一次,他們沒有做措施,不會真的中了吧?如果有了,該怎麽辦?


    好像隻有兩條路,留和不留。


    留,好像不行,不留,好像更不行。


    她搖了搖頭,把被子拉至頭頂,屏住呼吸,二十秒後,扯下被子,呼吸通暢了,整張臉漲得有些紅。


    算了,先睡,反正靠想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她閉上眼睛,手按在腹部,有種陌生奇怪的感受:如果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好像很不可思議。


    他的孩子,有他的基因,繼承他的性格?想一想就奇妙。


    頓生了一點淡淡的向往,和他一模一樣的生命,隻是更小,更軟,更圓,更柔順,可以抱在懷裏,撫摸他的腦袋和小腳丫。


    她睜開眼睛,眼眸不由地綻現一道柔軟,慈愛的光芒。


    第二天,貝翊寧五點十五分的飛機回來,到艾朵接了熊橙,兩人照例去超市買吃的。


    買牛奶的時候,熊橙看見一個高挑靚麗的女孩抱著一個二三歲的孩子,孩子轉過頭,響亮地喊了一聲媽媽,她頓時陷入了思考:現在的媽媽越來越年輕了,從側影看,這個女孩就一學生模樣。


    “喂……”熊橙用手肘輕推貝翊寧的手臂。


    “嗯?”貝翊寧側頭,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對麵那個孩子,剛才轉過頭叫媽媽,嚇了我一跳,我以為在叫我。”


    “哦。”貝翊寧轉回頭,繼續挑選貨架上的牛奶,認真地看牛奶紙盒後的廠家和生產日期。


    熊橙幹咳:“如果突然出現一個孩子喊你爸爸,你不會嚇一跳嗎?”


    貝翊寧風輕雲淡地回答:“會。”


    “是嗎?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小孩子?”


    “有誰養過貝思哲後,還會對小孩子三個字有特別的好感?”貝翊寧說完,把牛奶紙盒丟進購物車,推車向前,慢悠悠地補充一句,“真是麻煩。”


    熊橙楞在原地,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麻煩指的是什麽。


    兩人走到生鮮區,熊橙拿起一顆西紅柿捏了捏,隨口又問:“那你就沒有期待過除了貝思哲外,還有人叫你爸爸?”


    貝翊寧似乎沉吟了一會,這幾秒的時間足夠使得熊橙一顆心七上八下。


    “沒有。”他口吻平靜。


    熊橙的心直接沉到了穀底,盯著手裏被揉捏得變形的西紅柿,淡淡地說了個“哦。”


    買好了東西,結完賬走出超市,熊橙轉身的瞬間,突然感受到身體某處的異樣,等清晰地確定那是什麽後,她急著對貝翊寧說:“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間。”


    當她快步走進洗手間,關上門,拉下褲子一檢查,果然是延遲了一周的老朋友來了。


    幸好包裏準備了蘇菲。


    幸好。


    她處理好突如其來的情況,走到盥洗盆擰開水龍頭,認真地洗手,整個人有些飄乎乎,似真非真,似喜非喜,好像一隻泄氣的氣球。


    擰上水龍頭,擦幹淨手,烘幹,塗抹了護手霜,再照了照鏡子,一切都和慢鏡頭似的,花了十多分鍾才完成。


    走出超市,熊橙對貝翊寧說:“我有點不舒服,不去你家了。”


    “哪裏不舒服?”他問。


    “就是那個來了,想回家睡覺。”


    “那我帶去附近吃點東西,再送你回去。”他拉過她的手。


    熊橙點頭。


    他們在超市對麵的中式快餐店吃了東西,沒有再做其他安排,他開車送她回家。


    熊橙到了家,熊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眼皮都沒有抬:“是他送你回來的?”


    “啊?”


    “我剛才在窗口看到他的車了。”


    “嗯。”既然看到了,也沒法否認,何況他們姐弟太了解彼此,不可能刻意隱瞞。


    出乎意料的是,熊暉沒有說什麽,隻是不停地按著遙控器,調換頻道。


    熊橙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你寒假有什麽安排嗎?”


    “同學們都去上劉夢老師的補習班了,但我不想去。”


    “因為補習費?”


    “不是,就是不想去,整日做卷子頭痛。”不斷轉幻的電視光投映在熊暉臉上,他木著一張臉,一點表情也沒有,多少有點詭異。


    “如果不想去的話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熊橙看過他的期末成績單,各科名列前茅,令人欣慰。


    熊暉點頭,這才轉過來看熊橙:“姐,你看上去很累。”


    “嗯,我等會洗個臉就上床睡覺了。”熊橙懶懶地丟開拎包,整個人貼在沙發背上,看著一閃一閃的電視屏幕。


    有一則新聞。


    一女子欲殉情,割脈熏煤氣自殺不成後跳樓,千鈞一發,民警拽住腰帶救其一命。


    “真傻。”熊暉不屑道,“簡直是神經病。”


    熊橙默然,看著畫麵上的醫護人員用擔架抬起那名女子,一同上了救護車。


    換做平常,她也會罵一句“神經病”,不過,此時此刻,她有點唏噓。


    愛情中的女人都是傻的,有人症狀輕,有人症狀重,程度不同罷了。


    她很累,洗了一個臉後回房睡覺,躺在床上,覺得很奇怪,明明很累很困,腦子裏始終有一根神經緊繃如弦,鬆懈不了。


    她輾轉反側,終於在漫長的困頓中清明了一件事,原來她很介意他的態度,他說對孩子沒有期待的那個當下,她除了基本的失望還有恐懼。


    她真的就這樣一直和他過下去?過一天算一天,享受眼下的美好時光,沒有未來,也沒有承諾。


    平常無所謂,也不會多想,當有了小意外,潛藏在深淵處的恐懼一點點冒出來。


    相比女人的安全感,她好像更介意一件事情,他對她的感情程度。


    僅僅是喜歡?會不會比喜歡更多一點?


    她開始衡量這個的時候,已經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遠遠超過了單純的喜歡。


    她喜歡和他在一起,他不在的時候她度日如年,心情好和不好的時候都想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即使什麽都不做,和他安靜地麵對麵看書,她也覺得很美好。甚至想到他,都覺得一顆心微微沸騰。


    害怕這樣的幸福會流失,害怕現在的時光會戛然而止。


    她患得患失,因為她陷入了感情中,她渴求更多,也是因為自己對他的感情不受控地越來越深。


    雖然不敢輕易觸及那個字眼,但內心的情感早一步抵達。


    於是,自然而然地,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天長地久。


    她閉上眼睛,埋頭在柔軟的枕心,深深地吸了口氣,克製住那突如其來的強烈情緒。


    *


    貝翊寧回阮家接貝思哲。


    素馨正拿著毛巾幫貝思哲擦臉蛋,聽到腳步聲,貝思哲第一時間轉過頭,叫了聲爸爸。


    素馨對貝翊寧依舊沒有好臉色,不鹹不淡的幾個字:“回來了啊。”


    “嗯。”貝翊寧點了點頭,往沙發上一坐,認真地看著貝思哲的眼睛,“這段時間在奶奶家有沒有闖禍?”


    “沒有。”貝思哲斬釘截鐵,“我一向文質彬彬,怎麽會闖禍?”


    “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貝翊寧拿起玻璃幾上的報紙,慢慢地翻看。


    素馨摸了摸小乖孫的腦袋,依舊是不鹹不淡的口吻:“他的確比你懂事。”


    貝思哲仰頭,十分規矩的微笑:“謝謝奶奶誇獎。”


    貝翊寧看了一會報紙,合上,對貝思哲說:“時間不早了,你自己去收拾一下東西,跟我回家。”


    貝思哲點了點頭,跳下沙發,直接往二樓跑。


    恰好,阮羽萱麵無表情地從二樓走下來,看見貝翊寧,有些恍惚。


    “羽萱,你餓了吧,我讓阿姨幫你把飯熱一熱,趕緊吃了。”素馨友善地說。


    阮羽萱搖頭:“我沒有胃口。”


    “沒有胃口也要吃一點的啊,否則身體會垮的。”素馨有些擔憂,“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麽進食。”


    “沒事,我等會餓了再吃。”阮羽萱對素馨微笑,轉而看貝翊寧,“貝大哥,我有件事情想單獨問你,可以嗎?”


    “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小花園。


    阮羽萱輕聲問:“貝大哥,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知道什麽?”


    阮羽萱有些吞吞吐吐:“葉聞雋他以前交過哪些女朋友。”


    貝翊寧側頭看了她一眼:“你指的是熊橙?”


    “……嗯。”


    “對,我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你後來越來越討厭他了。”阮羽萱澀笑。


    “我一直都很討厭他,這和熊橙沒有什麽關係。”


    阮羽萱沉默了,長長的眼睫毛垂下,投在眼底是一片憂傷的陰影,許久後才說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心甘情願地被騙,自欺欺人地活到了現在?”


    貝翊寧聲音沒有情緒:“有點。”


    “但他願意騙我,哄我,甚至為此下了很多功夫,給了我一段很幸福的時光。”阮羽萱的聲音越來越輕,目光幽靜,“我不想再去怪他了。”


    貝翊寧不置可否。


    阮羽萱走到秋千前,坐下,輕輕地晃繩子:“對了,你和她現在還好嗎?”


    “還不錯。”


    “如果你是認真的,就應該坐下來和素阿姨好好談談,讓她早日答應你們的事情。”


    “什麽事情?”


    “當然是結婚啊,你早就到娶妻生子的年紀了,而熱戀中的女孩子又有哪個不期待做新娘的?”阮羽萱說,“不瞞你說,前段日子我帶貝思哲去書店,巧遇到她,我們一起喝了下午茶,還開心地聊了很久,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隻要談到你的話題,她就聽得特別認真,眼睛亮亮的,一副快樂又滿足的樣子。”


    “你也覺得她很好?”他低聲問,聲音柔和了許多。


    “對,她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即使我知道她和葉聞雋以前有過那樣的關係,對她的感覺有些複雜……想討厭又討厭不起來。”


    夜色籠罩在貝翊寧的俊顏上,他的腦海浮現熊橙某個時刻嬌憨的模樣,淡淡地說:“那本來就不是她的錯,怎麽能遷怒於她。”


    阮羽萱驚訝他護短到如此,短暫的錯愕後說:“不會,我不至於那樣。”


    “那就好。”


    她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繼續說:“說實在,我感覺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我指的是你以前和又宜姐在一起的時候,你對她始終不怎麽上心,冷冰冰得和一塊石頭一樣,說到她的時候你也絕對不可能露出剛才那樣的表情……現在的你讓我有些陌生。”


    “是嗎?”貝翊寧慢慢的說,“也許人都會有改變。”


    阮羽萱再想說一句,身後傳來貝思哲的聲音:“阮姑姑,你和爸爸在說什麽?”


    阮羽萱立刻噤聲,轉過頭對貝思哲抱歉一笑:“沒什麽,我們隨便聊聊,就快結束了,我馬上把爸爸還給你。”


    貝翊寧接走貝思哲後,素馨親自熱了飯菜,送到阮羽萱房間。


    阮羽萱還是沒有胃口,但不忍拒絕素馨的一片好意,拿起勺子輕輕地舀湯,小口小口地喝。


    素馨伸手攏了攏她的頭發:“別再想其他事情了,一切都交給我和你爸爸,我們一定會幫你做主的。”


    阮羽萱急道:“不用了,我不需要誰幫我做主,這件事情的錯誤在我,是我看錯了人。”


    “不管怎麽樣,他做了那些對不起你的事情,以後阮氏集團不會再留給他一席之地了,他必須給我滾出去。”


    阮羽萱放下勺子,拿過紙巾輕輕擦了擦嘴角:“素阿姨,你真的不用為我擔心,也不用想著為我出氣,其實我已經不怪他了,以後也不打算見他,他的事情再和我無關。”


    素馨無奈地搖頭,笑得略帶寵溺:“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這孩子從小就心善,以前養的小兔子死了都要哭上整整一周,哭得讓人心疼。翊寧他就不同了,心又冷又硬,我真是越看他越討厭。”


    阮羽萱想到了什麽,笑道:“人都會變的,我覺得貝大哥會變得越來越溫柔。”


    素馨安靜了一會,反問:“你知道他現在談的女朋友吧?”


    阮羽萱想了想點頭。


    “欸,不是我嫌貧愛富,隻是對方的條件著實差了我想象中的一大截,僅僅是一個小廚師。以前思哲住院的時候她來當私廚,兩人大概就是那會好上的。說實話,我真不放心,總怕那個女的心術不正,是來騙他的。”素馨愁道,“不過,他那天竟然為了她嗆我,我麵子都沒有了,放話說不會插手他的事情,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所以現在想管都管不了,隻希望他別再上第二次當。”


    想起當年,貝翊寧被左又宜騙的事情,素馨又不禁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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