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絮絮先是沒聽清一般,迷惘的望著劉婉寧。


    劉婉寧眼瞳中閃過些猶豫,深吸深吐口氣,破罐子破摔又重複了一遍:“娘,我要和馬俊馳和離。我們家有鋪子,沒了相公,我和娘也可以一起好好生活的。”更何況還有位麵交易係統這個作弊器幫助我們。


    王絮絮這回沒再懷疑自己聽錯了,猛然抬高了聲音,“婉寧!”,難以置信的怒視著劉婉寧。她性情柔軟,這已經是她生氣了的表現了。


    王絮絮突然暴起的聲音,驚得遠處的黃白花紋的狸貓阿黃“喵”的一聲竄了起來,它被之前馬俊馳暴打主人的事情嚇壞了,瞪圓了一雙琥珀色的貓眼,瞳孔放大違背豎起的瞪著軟榻榻方向。湯藥那嗆鼻子的怪味使得房中的一觸即發的氣氛更加濃烈了幾分。


    王絮絮顫抖著抬起了捏著手絹的手,作勢就要扇劉婉寧的巴掌,可目光觸及劉婉寧眼裏的堅持和頭上傷疤,良久歎了口氣:“這次就當做娘沒聽見……你也就沒說過。以後你可不能說這樣不守婦道的話了。知道嗎?”慢慢站起了身,仿佛突然有千斤重物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帶著意外的嚴厲道:“尋梅你收拾收拾東西,陪著小姐去後耳庵靜心養傷去吧。”


    劉婉寧看著王絮絮快速往外走就像是要甩掉什麽髒東西一般的背影,心裏難受了起來,“娘……”


    王絮絮的背影一頓,用手帕捂住臉,加快速度走了出去。門外望風等待王絮絮名為青梅的丫鬟轉身用黑黝黝的雙眼看了門內一眼,才轉身跟上王絮絮,保持在王絮絮一步遠的身後一起離開了院落。


    尋梅像是要隱藏自己的身影般,努力的低著頭,發覺手中的湯藥已經涼了,像是找到了溜走的借口,怯怯的說:“小姐,這藥都涼了,我去再煎一碗藥給小姐。”,之前和馬家的事兒她還能怨恨對方,可現在和小姐起矛盾的是被她視為半個母親的王絮絮。


    劉婉寧癱坐在軟榻榻上,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偶然間目光掃到尋梅手中的湯藥碗,劈手搶過尋梅手裏的藥碗,將褐色發黑的苦澀湯藥一飲而盡,隻有一個感覺:苦,真苦,苦到了心裏。


    尋梅雙手慌忙的比劃著想要搶回藥碗,可又不好從劉婉寧嘴巴裏搶,無措極了,“小姐、小姐、小姐!”


    劉婉寧抹了一把嘴,將空碗遞還給尋梅。嘴巴裏殘餘的湯藥,讓她可以坦蕩的露出“苦”喪的臉。


    尋梅張了張嘴巴,回了聲“小姐……我把這碗拿去廚房。”,拎著空碗快速離開了。


    房門隨著尋梅離開的動作一開一合,在暮色下蒙上一層昏暗的灰色院牆在門外一閃而過。


    劉婉寧嘴巴裏殘餘著湯藥的苦味,隻覺得這苦滲透到了心裏。


    重生之前的劉婉寧是聽著一見鍾情才子佳人的戲本長大的,所以一直認為愛情理應是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夫妻之間自然是應當為對方守節忠貞的。之後在王絮絮的“逼迫”下,憋屈的嫁給馬俊馳,不求恩愛一生,隻求相敬如賓。在發生了蘇映兒的事情後,還是逆來順受的聽取王絮絮的勸說,可換來了無盡的羞恥,“自作自受”的淒慘結局,更是連累了王絮絮。


    現如今,她重生歸來,通過位麵交易係統,劉婉寧知道了那麽多不同位麵的文化習俗,了解到其他位麵大部分都是一夫一妻製,她想要“和離”的想法,已經不是王絮絮一句三從四德就能掐滅得了的了。


    劉婉寧隻要一想到要和馬俊馳同軟榻同枕,難以忍受的惡心感就從喉嚨處湧了出來,很想吐。


    她對馬俊馳的感覺就像是知道了每日打罵你的丈夫其實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喪盡天良的江洋大盜,她認為對於“江洋大盜”就應該就地伏法。而那所謂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她看來是荒謬的,包庇惡人是不識好歹不辨是非,而她隻想立刻離得那狗男女遠遠的。


    劉婉寧不怨恨母親,隻覺得母親也隻是個可憐人,明明生活在擁有鮮卑血統的李氏開創的風氣漸開放的大唐,可還是認定了隋朝的那些殘害女子的一些做法,甚至是恪守著。


    劉婉寧猶如困獸的想,她真是一個不孝的壞女兒,為了自己以後活的好,竟然提出那王絮絮深惡痛覺的傷風敗俗的“和離”,隻怕王絮絮已經被她氣壞了。可即使這般,心裏那關於“和離”“自力更生”的想法就像是春風吹又生的雜草。


    穿越重重蟲洞的另一位麵。


    黑帝蘭斯難得沒有在處理完畢工作後就投入遊戲的世界,而是一臉肅穆的坐在轉椅上,渾身帶出的寒氣活像是得知q星人要入侵般,憤怒嗜殺。


    波文站在黑帝蘭斯身前,保持著低著頭不去看黑帝蘭斯容貌的恭敬姿態,一向淡然溫和的臉泄露出幾分憤怒,吸了口氣道:“王,我雖然一直知道各個位麵,各個星球的風俗均有不同。但是我真的不清楚其他位麵竟然有那種對女士動粗說髒話的敗類。竟然比q星人還要惡劣。”逾越身份的試探的看了眼黑帝蘭斯,才慢慢的說出猜測:“不過,依照王所說,那個敗類與那位女士似乎有著親密的關係。”


    黑帝蘭斯二百年來一直是專心政事睡覺打遊戲,心無風月,自然是沒聽出來波文的暗示,反而將波文的話理解差了,周身氣息寒如九月天,雷厲風行道:“徹查女士現狀。”


    波文微微一怔,才明白王是誤會他的話了,誤以為他的意思是:愛綠星也發生過男士虐待女士的事情,作案的男士和女士關係親密(親戚、伴侶、同學)。所以王現在要細細的查訪全部女士的現狀,以維護女士的安全和權益。


    他快速的看了一眼依舊麵癱如常的王,心思轉動,最終屈膝行禮:“我這就去召集各個星球的相關官員。”


    “我這就去辦。”波文彎著腰,以麵對黑帝蘭斯的姿態退到門口,轉身走出臥室,輕輕關好了房門。


    透過落地窗的陽光照亮了大軟榻,使得潔白的被褥仿佛都散發著“太陽”的味道。


    黑帝蘭斯逆光坐在桌椅上,身體的輪廓給人以帶著光圈的錯覺。他正神情專注的點開光腦,打開愛綠星最為熱鬧的貼吧網站,熟門熟路的打開用波文身份信息開的賬號,發了一個帖子:【她為什麽警惕我?】


    打完字,黑帝蘭斯就開始不斷的刷新……不到一分鍾,他就刷出了十多條回複:


    【樓主可真是大驚小怪,追求女士哪裏是一次兩次才能成功的,我可是堅持了一百年才讓我的愛妻接受的每日必送到的早餐的。】


    【堅持就是勝利!】


    【樓主竟然發帖埋怨,真是給我們這些萬折不撓的男士丟臉。】


    四樓:【噗!不想被警惕什麽的,你還當你是軟萌可愛的小娃娃嗎?】


    【丟臉+1】


    ……


    【丟臉+n】


    【樓主不會是長得很猥瑣吧?】


    黑帝蘭斯微微眯起眼睛,上下睫毛幾乎碰觸到了一起,藍色的眼睛泄露出亮起來的光芒,抬手摩擦了一下冒出點星胡茬的下巴:除卻那幾個礙眼的回複,四樓認真回答方法的帖子真是順眼的很多呐。


    黑帝蘭斯開始認真的沉思對方提供的方法:以幼年體接近那位惹人憐愛的女士會好些?傳輸過去後可以壓縮精神力以幼兒態凝聚虛擬形態,可惜自己現在是引導者,引導者不可向使用者暴露真人身份,所以壓縮態隻能以引導者的身份出現了。


    黑帝蘭斯緊繃著臉,掃視著手腕上的兩個外形和腕表一般的終端,藍色的眼眸裏有著擔憂的波動,手指不斷而用力的點擊黑色腕表上的按鈕。


    隨著他猛擊的動作,腦海中正回響著係統的電子音:【引導者通道尚未修複完成,請引導者耐心等待。預計六日後,引導者通道可恢複使用。】


    另一位麵。


    天剛剛透亮,還帶著灰藍的色彩。尋梅便早早的端著個銅盆,無視四月清晨微涼的溫度打著哈氣,從正房旁的廂房走向院內梨花樹下的水井,準備先自個洗漱一番再去服侍小姐。


    隔壁祠堂,馬家祠堂內隱隱傳出微弱的呼嚕聲。


    香煙彌漫的祠堂內,一排排以“馬”姓大頭的牌位擺放在高台上,供著香爐的桌下不遠處鋪著一軟榻被褥。被子高高的隆起,隻在被子露出馬俊馳的腦袋,他嘴邊流著哈喇子,還時不時的吧嗒嘴。被褥旁還胡亂的扔著他白色緞麵的靴子和水藍色的外袍。


    忽然,祠堂的們被人小心的推開,一位三十多歲嘴角習慣性下撇的婦人走了進來,這婦人正是馬文浩的原配妻子賈慧珍。


    賈慧珍以前是劉家繡坊的出色繡娘,當初嫁給還是劉家繡坊幫傭的馬文浩,不知被多少人說成鮮花插在牛糞上。她也是個耳根軟的,結婚頭幾年的時候是天天挑剔辱罵馬文浩,等後來馬文浩成為了劉家繡坊的管事,才好的起來。前幾年馬文浩娶了李迎荷,她都沒吱一聲。


    賈慧珍梳著較為誇張的孔雀開屏髻,穿著明豔的藕荷色寬袖儒服和明藍色的長裙。原本賈慧珍因為心思多所以幹吃不胖並不附和大唐的審美,可她額前的藍色珠翠和一身豔麗的衣裳,愣是將整個人顯得年輕了好幾歲。


    她心疼的快速走向酣睡的馬俊馳,伸手愛憐的摸著馬俊馳的臉:“我可憐的俊馳,你爹怎麽舍得這麽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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