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衣?布兜?劉婉寧努力的想了下,覺得這東西其實比幾年後貴女舞姬間流行的裝束“慢束羅裙半露胸”差不多少,的確是她大驚小怪了了。


    劉婉寧在洗髓果下變得白皙起來的麵頰通紅一片,長長的睫毛閃爍的低垂著,不敢正視那些布料以及馮清秀手中的雜誌,“抱歉,是我一驚一乍了。”


    最右邊貨架後是一塊被櫃台圍出的小小空間,布局和超市收銀台幾乎一模一樣,座位的後麵還有香煙口香糖以及麵巾紙等小物件。隻不過,收銀台上放著的是一台半透明飄浮在那裏的光腦,虛擬光屏上是和劉婉寧光腦上一般無二的與qq麵板極為相似的界麵。


    背後仿若帶著濃厚陰雲的女孩驟然直起了後背,將雜誌隨意一塞,一甩馬尾辮,露出仿若能反射出節能燈燈光的潔白大牙,“嘿嘿,算了,我們來重新介紹。你好,我叫馮清秀,是你生活的時代的一千多年後的平行位麵的人!”


    被各色各樣雙圓三角的內衣褲環繞的劉婉寧非常不自在的回了一禮:“我名劉婉寧,大唐錦州人士。”,一句話說完,方才的不適感散去了些,作為繡坊也有賣各色布兜,且大唐風尚漸開放衣裳愈加暴露,是她被母親教育的太過迂腐了。


    劉婉寧的眼睛除卻羞愧後,立馬轉移了關注點,多了些不敢置信的驚歎:“……馮姑娘真的是我生活時代的一千年後的人?”


    透明大窗戶外的景色變作了夕陽下的沙灘,金色的沙灘長著褐色椰子的椰樹,時而有一大群海鷗俯身衝過。


    劉婉寧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吸引了過去,散發著驚奇的眼眸看向窗外。


    馮清秀一臉失望的耷拉著腦袋,“原來唐三彩在你們那個時候就很貴了呀。”,隨即發覺劉婉寧被外麵景色吸引了部分注意力,略帶得意的說:“很美吧?我以前就想去這些地方,隻可惜我隻是個學生妹。自從我有了位麵交易係統,我就突發奇想的將這些美景的影片輸入了光腦,製造出了這全息景象,真是太美好了。”


    “這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景色的確非常的壯麗。”劉婉寧不再掩飾的讚歎的望著外麵的景色,發自內心的讚歎著,轉而臉龐微紅的想起正事,收斂著極大的期盼的問:“那些資料真的不能用其他的東西換給我嗎?”


    馮清秀也從自我的得意中脫離回了交易,她極為糾結的抓了抓頭發,弄亂了整齊梳向後腦的頭發,“那個……你可以告訴我,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麽嗎?”


    中國人總是有自家事不願對外宣言的習慣,而劉婉寧更是覺得家裏的一堆煩心事是醜事,所以在馮清秀的問話下,隻是抿起了嘴巴收斂了下巴,看著自己交錯在身前的手指,聲音冷靜自持:“自然是準備學著做生意用。”


    “也對哦……”馮清秀抓了抓下巴,開始根據對各種古代女子需要自己學做生意的前因後果各種腦補,表情慢慢變為了憐憫和佩服,“自強自立的女人是最值得佩服的,不過我看你不過十五六歲,難不成是被人逼婚遠逃,不得不自己賺錢?可是你的衣裳布料這是綢緞和紗吧?逃跑的時候怎麽不多拿些錢?”


    劉婉寧對一連串劈頭壓下來的詢問弄得有些懵,在反映過味對方問了什麽後,連忙小幅度的搖了幾下頭,“不不不,並非馮姑娘所猜測的這樣。我已經成婚了,之所以需要這些東西,正是因為我……”聲音變低轉開了話題,“馮姑娘還是別追問了,你隻告訴我用什麽才能換得教做生意的資料吧。”


    馮清秀表情變得了然了起來,她已經根據劉婉寧的隻言片語推出了一個全新的陳世美的故事,於是感興趣的眼神變作了憐憫,“真是可憐的孩子,你這個歲數在我們的時代還是家裏處於青春期的小公主,還天天背著書包上學和父母撒嬌呢,而你竟然已經被……”相公拋棄,自己養娃子了啊!


    劉婉寧被她的眼神看得很是別扭,杏眼瞪得大大的瞅著像是失心瘋的馮清秀“你……”


    “你不用再說了,這些資料我換給你!”馮清秀抓住劉婉寧的手,目光突然停頓在劉婉寧的單螺髻上的髻飾花,又雙眼發亮的看著劉婉寧身上絕對存手工高度複古的衣裳上,就隻差流口水的說:“我不要什麽陪葬的晦氣的唐三彩了,我要全套的古裝和發飾,加上你腰間這種鏤空裝飾品就更好了。”


    漢服質量好的都賣好幾千了,唐裝也應該便宜不了,這麽算來,自己其實也賺了!用免費下載的資料,舊貨市場買的營銷書籍,換取好幾千的貨物,嘿嘿嘿……


    劉婉寧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了,直接抽回了差點被抓脫了皮的手,而後仍帶著不解:“古裝?”


    馮清秀立刻雙眼冒星星的解釋,雙手捧心陷入了沉迷,“就是你穿的衣服啦,我曾經看過一套央視節目,上麵說‘唐朝民風包容大氣,收納了藩國特色,女子服飾的風格則是浪漫多姿,而唐代女子服飾則是其中最為絢麗的篇章。’,我要……”目光從劉婉寧的頭轉到了腳,“我看你這身衣裳就不錯,咱倆的身材也差不多。你這裙擺上的花紋竟然是純手工的刺繡,雖然不如現代的完美,但這就是古代的感覺啊,就是顏色太暗了。我喜歡鮮豔的色彩,鵝黃色桃花粉,你有這些顏色的衣裳嗎?”


    劉婉寧的眼睛也跟著馮清秀的話語亮了起來,黑色的雙瞳帶著隱隱的欣喜,“我現在衣裳倒是沒有這些色彩,但是我可以找人做身新的。”


    每年繡莊進的最好的布料馬文浩都會送給後院的女眷幾匹,所以她還有很多新布料因為她喜歡素色的原因,壓在了箱底。至於製作成衣服也不難,隻要吩咐下去交給繡莊內的裁縫繡娘,一天後就能拿到成品。馬文浩雖然已經掌控了劉家所有,但興許是礙於麵子不讓人說閑話進而博得他人稱讚的美名,倒是從不吝嗇這些用品的。


    清晨的曙光透過紙糊的木窗照入房中,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伴隨著庵中的木魚敲擊聲傳入劉婉寧的耳中,她手持帶手柄的小銅鏡左右照著頭上的發髻,空著的左手整理了一下發髻間支楞八翹的細小碎發,將其理順到了尋梅為她梳好的單螺髻中。


    梳著雙垂髻的尋梅瞪著一雙欲言又止的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劉婉寧額頭上那塊像是黑色甲蟲的傷疤,“小姐我為你貼花鈿……吧。畢竟姑爺他……很是看重女子顏色。”


    是了,今天就要回“家”了,那個充滿壓抑和敵人的家。


    劉婉寧望著鏡子中被銅鏡染上一層銅黃色澤的自己,視線慢慢對上自己那隱隱散發出恨意黑色眼瞳,忍不住心裏一怵,心裏閃過:這鏡子裏擁有這樣一雙恐怖眼睛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劉婉寧快速扣下了鏡子,急促的呼吸了幾下,才慢慢平複自己的心中激蕩的情緒,眼瞳中的負麵情緒隨之慢慢散去。


    尋梅又問了一遍,“小姐……要不,我弄條漂亮的絲帶將你的額頭遮住?”


    尼姑們做早課的木魚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劉婉寧搖搖頭,帶著幾分嘲諷:“女為悅自者容,我壓根就不必為了一個厭惡我,我也厭惡他的人梳妝打扮。”,她今日穿著的正是她來耳後庵的那身被馬駿馳視為哭喪的裝扮,在配上她說的話,真是將針鋒相對這一詞語演繹到了極致。


    她這話說得尋梅難受了起來,她身為下人看得最是清楚,明白馬駿馳厭惡的隻是小姐這個人,即便她變成天仙模樣,在姑爺的眼中興許也是個醜陋夜叉。


    尋梅腳下不遠處的盂漏計時器發出的咕嚕的水泡聲,一下子將室內拉靜了幾度。


    敞著窗子的硬榻下,青梅正在收拾那些要帶走的行李,暖和的陽光籠著著她,雖然她刻意的板著張臉,但是眼中散發著愉快的情緒,她將行禮盡數交給等在門外的家丁,結果轉身就瞧見劉婉寧主仆又陷入了她無法理解隻覺得自食其果的沉重氣氛。


    青梅快步來到劉婉寧身前,恭敬的欠身,點到為止道:“小姐,夫人送小姐來時,特意吩咐我將一封書信交由此處的主持苦納師太。小姐既然要離去,應當與師太親自告辭才對。”


    “對呀對呀,小姐若是離開理應去與人家師太說一聲,雖然近來天天吃豆芽豆腐,但這已經是人家師太拿出最好的東西了。”尋梅故作活潑的附和著,意圖將方才引發劉婉寧傷心的事情掩飾過去。


    劉婉寧點點頭,“嗯,你們說的對。我是晚輩,離去理應躬親道謝說出辭行的事。”,說著站起身,在做出習慣性雙手互握在身前的動作前,順手整理了一下白色繡著蘭花的裙擺,以及豆綠色的寬大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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