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猜不出那姑娘是誰,隻當是談笑,過後說的倆人很快又轉了話題,獨獨寧璿暗自在心頭記下了這事。若是她猜得不錯,那姑娘大抵跟天都城有些聯係,畢竟沈桓可有個皇帝重臣的師兄。


    “璿娘,璿娘?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們說話啊?”


    耳邊傳來了芳娘不悅的喚聲,瞬間就打斷了寧璿起伏的思緒,她有些晃晃無神的笑了笑,側首尷尬道:“對不住……你們剛剛說什麽了?”


    婧娘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深深鄙視了她,一戳她額頭,就沒好氣道:“明日芳娘給你做禮娘的事呢!”禮娘本該是女方家裏的妹子陪婚,偏生寧璿獨身一人在此,原本是打算讓婧娘去的,奈何她是訂婚的人了,隻好換了芳娘來。


    “啊……哦,好啊。”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下來。


    芳娘哪見的她這幅敷衍的樣子,麵上的笑意都淺了幾分,嘟嘴道:“你可是不願要我陪禮?”


    “啊,怎麽會?昨天不是都說好了嗎!對不起,我剛剛在想些事情,別在意哈,我可等著你明天早點過來呢。”寧璿這才打起精神來,芳娘做伴娘的事情,昨天就是討論好的,虧她還記得。


    “瞧吧,她又沒聽見我們說什麽。”芳娘隻好無奈的對婧娘揮手不言了。


    寧璿一愣,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昨日她們就討論好的,按這裏的風俗,那做陪禮的姑娘一般都是歇在新娘家裏頭,後半夜就要陪著哭嫁。而寧璿是沒娘家的人,沈桓為了省事安心,便就去了一切的禮數,直接拜堂即可。而芳娘就要留下來,後半夜陪著寧璿唱出嫁。


    “好了好了,璿娘八成是惦記著明天呢,新娘子出嫁頭一回,難免緊張走心,我們先回去收拾下明天要用的東西吧,等新娘子好好休息下。”


    婧娘不愧是處處為寧璿著想,瞧她麵色不愉,便拉了芳娘起來告辭走人。寧璿也不好再留人,隻是婧娘走前還示意性的指了指放在榻間擺的齊整的紅嫁衣,其意顯然。


    寧璿隻回頭一瞄,便轉首對她輕輕笑道:“我知道的。”


    送走了兩人,寧璿才垮了臉坐回原處去,愁眉看著不遠處那一整套嶄新的喜服,隻覺心裏沉甸甸的。有芳娘婧娘相伴,她的心情還好些,這會人走了,再思及方才那麽有些怪的事情,她這又開始發堵了。


    一直以來,她都想弄清楚沈桓的真實身份,可是他卻隱藏的太深了,除了被暴露的殷弘,還有他偶爾癲狂時說的不著邊的話語……她是再也查不出什麽了。


    她有種感覺,沈桓可能不是第一次見她了……


    “吱呀!”門被推開了,寧璿下意識抬頭看去,便見沈桓端著一碟包子走了進來,待近了些,就瞧見他一頭細汗,估摸著是剛剛才做了事情沒歇息累的。


    “阿璿,我見婧娘她們都走了,你先吃些東西休息吧。”放下了手中的盤,便用衣袖擦了擦額際的汗珠,溫柔的目光深深注視著冷坐的人兒。


    寧璿斂眉不再看他,這幾日一旦見著他,她就感覺嘴唇隱隱作痛,那被他咬的地方,縱使上藥好了,她還是痛的慌。


    沈桓卻沒打算立刻就走,反而拉了凳子過去,坐在了寧璿的旁邊,邊挽起衣袖邊說道:“快趁熱吃吧,裏麵加了辣椒,我知道你喜歡的。”


    寧璿暗笑,還真是貼心極了。


    她倒也不跟他唱反調,伸手拈著摺提起個白嫩嫩的香包子起來,往嘴邊送去。寧璿可是不願跟吃的東西過不去,尤其是好吃的,盡管是討厭的人做的。


    沈桓似乎很是享受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就定定的坐在旁邊不說話,瞧著她一連吃下四個包子,那跟小老鼠偷食似的,還偶爾露出滿足的笑意時,他也跟著抿唇笑了。


    這,大概是他們這幾天來,最安靜的一刻吧。


    “喜服試了麽?該是合身的吧,我都記得你的尺寸……”他看了看無聲息躺在榻間的整齊新嫁衣,這樣說到。


    寧璿咬著包子的動作頓時一僵,鼻息間盡是肉包子的香味充斥味蕾,可她卻覺得這包子沒以前好吃了。轉首無意間看見了沈桓眼底閃過名為期待的亮光時,她就有些吃不下東西了,咬在口中的包子也味如嚼蠟。


    “晚些時間再試吧。”


    沈桓不禁有些失望,卻還是笑的那般溫柔,當然要忽略他那醜的膈人的模樣。見寧璿不再吃東西了,也就從懷裏掏了幹淨的絹子出來,試圖去為她擦拭嘴角的油漬。


    他的懷裏似乎永遠都有一張幹淨的手絹……


    寧璿沒有嚐試躲開他,反而任由他動作起來,那唇角棉質輕柔劃過的觸覺,讓她微微有些輕顫。待擦完了嘴,他又拉過了她的手來,慢慢覆了上去。


    “你啊,總是這樣,吃完東西都不擦手的,以前還常纏著我給你擦,現在……嗬嗬。”


    他眸底流逝的眷念光芒,似乎醞釀了太多年頭,裏麵刻滿的愛意和寵溺,那是對一個女人毫無保留的情意。即使那張臉醜的無以言語,可是他的手卻是極好看的,修長而有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阿璿,很多事情我現在還無法跟你解釋。但是,等到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是一句都不會保留。”


    “因為……我愛你。”


    “好好試試嫁衣吧,待成親了,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他一連說了一大堆的話,寧璿一句也沒回,但她的臉色卻不再是那麽冷了。沈桓也識趣的起身走人,臨了在門口回身時,還對寧璿說了一句“對不起。”


    寧璿這才抬頭瞪了眼他瀟灑的背影,心說他那句對不起倒是早該說了。


    嶄新的嫁衣就放在一邊,而房門也被沈桓關上了,屋裏又隻剩下她一人。這一次,在沈桓說完那些話後,她似乎突然想通了。這幾天她都在矛盾著是嫁還是不嫁,可如今箭在弦上,也由不得她了。他都說了成親後什麽事情都告訴她,那她何必再糾結呢?


    ——跟我這麽一個山村匹夫醜陋人過一輩子,自然是不願的吧,想那東宮金殿太子妃的寶座,那才是你所想要的吧!


    沈桓那日的氣話,到如今寧璿還猶如回耳。雖是盛怒之言,卻說出了太多的心聲,他遠比她想的還要複雜。可誰又知道,那東宮太子妃的位,她從未想過要坐上去!


    母親說那是女人一生該求的尊貴,父親說那是家族的榮耀,寧玥說那是幸福……可在她看來,太子妃甚至後位,都不過是枷鎖罷了。


    別說她本就討厭元褚,就算是喜歡他,她估計也不會為了他,將後半生葬送在深宮大院裏。


    當她大膽嚐試將新衣換上時,鬆了裙擺站定,看著鏡中一襲火紅的漂亮身影,她竟然感覺開始有些期待明天的婚禮了。


    傍晚時分婧娘跟芳娘便過來了,那會寧璿還跟沈桓剛剛吃完了晚飯,院子的人都離的差不多了,她們倆一來就開心的不得了。說是這院子置辦的太速度,瞧著那張燈結彩的喜慶樣,真真是羨煞了。好在院子比較大,喜堂就擺在正廳裏,沈桓說還有些東西要弄,就跟幾個人出去了,留了她們幾個在房裏說些體己話兒。


    “璿娘,瞧阿醜哥那小樣,說什麽就不大辦了,結果外麵置弄的還那般好,真是羨慕死人了。”耳邊是芳娘不斷的嬉笑聲。


    寧璿這幾日都沒出門,也就在門口看過,隻覺得似乎是辦的不錯,不免心裏有些微甜。事情一旦想通了,這人也就順暢了,怎麽說一個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寧璿又怎麽會不上心。


    這唇邊的笑意剛剛抿出,就被婧娘瞧見了:“哎喲,瞧瞧,還偷笑呢!心裏可美了吧。”


    “好啊,現在是要拿事趣我了吧!”寧璿不甘反擊,一張精致小臉漲紅的厲害,卻愈發的顯眼漂亮了。


    芳娘緊跟上說:“嘖嘖,以前不喜歡你的時候,雖然也覺得你好看,可如今……比以前還好看呢!要不,換上嫁衣叫我們長長眼!”寧璿沒來的時候,芳娘可算是西山村的美人了,後來寧璿一來,幾多人都拿她倆做比較,無不是說芳娘莫如寧璿。想想那時,芳娘就吃味的緊。


    “是啊是啊!這嫁衣都做好多時了,誰都不曾看過你穿呢,這會就先穿上吧。”婧娘思著反正沈桓免了一切的俗禮,寧璿又淨了身,這會換上也方便。


    兩個人好一番說話終究是她寧璿推過去換衣服了,待寧璿穿戴好了,倆人推門而今,可是驚豔了好半晌。虧得是她還沒梳妝打扮,就披頭散發的模樣,就勾傾人城了。


    “阿娘做這衣服的時候,就常念叨,說是璿娘穿上定是極好看的,還真是……”


    那紅豔豔的鴛鴦刺繡喜服婧娘曾看著她母親繡製,如今上了寧璿的身,可那親手做的人,卻再也看不見,不禁有些悲從心來。連帶著寧璿聽了她語氣裏的那份失落,麵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


    倒是芳娘開了口:“唉,我說你們可省省,要哭留著下半夜哭吧,讓你們哭個夠!”雖是嘴裏嚷嚷,可想起自己的父母慘死,也還是濕了眼角。


    下半夜的哭嫁,本該是叫多些姑娘來作陪的,可如今莊裏人不多,明天還有的忙,也就剩下她們倆陪寧璿了。


    月上中梢,坐在結了花球的榻上,耳邊是姑娘停不住的抽泣聲,透過那小軒窗,寧璿看見了天際上那彎彎的月牙,熒光皎白甚是美麗。


    明天,她就要成親了。


    “不是說唱出嫁歌麽?”寧璿以前不曾見過,也就不知道如何唱,看著身邊兩個哭成淚人的姑娘,她微微有些汗顏。


    婧娘哽咽道:“我忘詞了……”


    芳娘抹淚:“我也沒唱過……”


    寧璿:“……”


    是誰前天還說要唱出嫁歌的女子才會是最幸福的,是誰前天說要陪她唱一夜,是誰說她的出嫁歌唱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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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就是明天了!!


    重要的轉折啊~~~讓我好好休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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