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抱著明姝,帶著他的親衛出了嚴親王府,可這離去的路卻不是往皇宮的方向去。


    被他緊摟在懷中的明姝,本就小巧的臉蛋,被華貴的大氅一角蓋了個嚴實。她此時隻想著回宮去,若再同她這脾氣變幻莫則的三叔呆在一處,保不準還得吃多少虧。


    當蓋住她臉的那角袍子被緩緩掀開,她看見了楚澤在笑,笑的十分滿意。她從他那雙泛著寒冰的眼中,看清了自己的狼狽,滿麵淚痕。


    “姝兒不喜歡三叔嗎?”


    他將冰冷冷的手指放在了她散著餘溫的光滑臉頰上,一下又一下的用略微粗糲的指腹蹭著,少女麵部因為恐怖而僵硬的感覺,摸起來似乎很是不錯。


    明姝不敢遲疑,汲汲發酸的鼻頭,十分委屈的搖搖頭。


    車廂很大,裝飾幾近華麗,隻照了一盞琉璃燈籠,光線有些暗淡。車輪滾動的響聲夾雜著寒風呼嘯,竟是那般的靜,靜的有些讓人不適。


    他濃長的眉頭舒了舒,大概是喜歡她的這個答案吧。放在她麵上隨意遊走的指頭,都柔了幾分力。


    “那,姝兒就是不喜歡三叔的人。”


    他的語氣太過於確定,隱隱約約有抹子殺意在飄蕩。驚的明姝又開始抖了,小腦袋跟搖撥浪鼓似的,可愛極了。她不會忘記的,眼前這位皇叔,曾幾何時就差點親手殺了她。


    “嗬嗬。”他冷笑著將手下移,不動聲色的掀開了為她禦寒的大氅,錚錚鐵指按在了她的胸前。那一刻,明姝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死死的盯住了他。


    後一秒,他就冷厲著臉,眯著眼看向她的眼睛,沉諳道:“若都是喜歡的,那便就是你這起了鬼心吧。”


    明姝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小小心髒慢跳了一拍子,屏緊了呼吸不敢冒出話兒來。即使隔著幾層衣裳,她還是能感受他指間的力度,壓的她心髒……好疼。


    “不若,把這鬼心……挖了吧?”他慢道道的說出了這麽一句殘忍的話來,看著可愛的人兒扭曲的小臉,他愈發得意了,大掌貼在她的後腰抱起了些,將唇靠近了她的耳畔,狀似詢問道:“姝兒來說,好不好?挖了它。”


    頭皮都發麻的明姝哪裏敢回答他,好在方才一上車她就能動了,這會是真被嚇著了。兩隻細細的手臂慌張的摟上了楚澤的脖子,哭喊著。


    “不要不要!三叔,姝兒錯了!嗚嗚……三叔!姝兒會乖的,會乖的!”


    她知道的,他是說什麽就會做什麽的人,惹不得,隻能怕。


    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砸在了他的銀白衣襟上,濕漉漉的小貓眼寫滿了驚懼,糯糯的嗓音聲聲的朝他認著錯。因為哭泣的過於厲害,靨的她那張小臉蛋都是通紅通紅的,丹緋絳抹般。


    楚澤冷冷的勾著唇,將大掌放在了她的腦袋上,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又像是在安慰著一隻受驚的小獸。


    “姝兒這話,我可是聽了很多遍。”


    這個小丫頭,他如何會不知道她,總是喜歡和他來兩套。當著他麵兒時,就溫順的很;背著他時,定是辱煞了他。


    隻有把她弄怕咯,才能真驅了那作祟的鬼心。


    明姝淌著淚,噎著聲兒,在他的懷中坐直,膽怯的看著那雙令她後背發寒的眼睛。


    “姝兒這回知錯了,三叔就饒了這一回吧。”麵上是強裝鎮靜的苦苦求饒,可心裏卻是急火如焚,她可是記著從嚴親王府到皇宮的路,根本無需走如此遠。


    那為何,現在卻還不到?


    楚澤的表情非常淡漠,從懷裏把小丫頭扯了下來,將她放坐在他身邊的軟墊上。側首打量著哭花的小臉,陰冷的眸子裏起了佯裝的疑問。


    “當真知錯了?”


    明姝懂他是鬆口了,趕緊的兩隻小手就攀抱著他的一隻手臂磨蹭著,十分認真的點著頭。


    “是真的,是真的。”


    太說聖人有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又言,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雖非甚俊傑,可起碼得先保住了她這條小命先!腦子轉得快的聰明孩子該做的事情,就是——時候算賬。


    楚澤玩味的掐掐她嫩滑的小臉蛋,幽幽道:“既然如此,那就跟三叔去個地方,讓三叔看看你可是真心認否。”


    明姝一震,自知他口中的去處不簡單,心裏又開始打鼓了。前幾年她父皇都是抱著她上朝聽政,內閣垂簾的,也就練就了一身小心思。


    第一反應,她便想說要回宮去;可是一觸及三叔那幾近吃人的眼光,她就懦弱的變成了乖乖點頭。


    果然,小丫頭終歸也還是個小丫頭。


    馬車停下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楚澤倒是心情轉好,溫柔的拿過大氅又給她圍了上,這一次,他不曾再蒙住她的臉。摟著小腰將她輕輕抱起,快速出了馬車,踩著侍衛遞放的矮凳穩穩落了下去。


    這時,明姝才看清了他說的去處。


    “宣親王府!”


    氣勢宏偉的金匾大字,生生的又讓她狠狠嚇了一跳。那莊嚴的朱紅大門在慢慢開啟,她感覺到寒風中他將她摟的很緊,然後一步步的走向大門。


    明姝愣看著大門,恍然間,她似乎看見一匹餓狼正在呲牙,等待晚餐的到來,張開大口,殘忍咬下!


    不要!她不要進去!


    “三,叔,三叔!姝兒想回宮去,姝兒要回去!”


    楚澤的腳步不曾停下,依舊步步踩穩,不緊不慢的踏上台階。抱著明姝的手緊了緊,唇角微勾:“回去?宮裏暫時就不回去了。乖,就在三叔這裏,三叔要好好看看姝兒知錯否。”


    這明姝哪敢依,即使她再小,也知道何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進了他的府裏,再想安然出去,談何容易。


    “我要回去!要回去!”


    她這一夜是擔驚受怕,忍氣吞聲這半天時間,無非就是想拖住了楚澤,好等他送她回宮去。屆時,她隻需一進宮,從此躲著他,就不用再受他恐嚇了。可偏偏,他卻將她帶來了宣王府,這不是要活寡了她的節奏嗎!


    想也不想壓製了太久的小脾氣就爆發了,在楚澤的懷裏開始用力掙紮,呲牙咧嘴的,生生沒了在馬車上時,那任人揉捏的可愛感。


    “送我回去!我要回宮!回宮!”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更何況,明姝還是隻屬性帶虎的傲嬌小丫頭。


    一味的掙紮終歸是惹惱了楚澤,方才還笑笑拉拉的臉登時就戾氣橫生,停了腳步便一把扯了給她裹好的大氅,扔向了後麵隨侍的人。在明姝的的癲吼聲中,將她迅速在胳膊上翻了個身,對著翹起的臀就狠狠打了一巴掌。


    霎時,四周就清淨了許多,身後的親衛都將頭一低再低,誰都不敢看主子發飆的臉色,當真是恐怖極了。


    挨了打的明姝還傻愣愣的沉浸在那一巴掌的威力下,她活了十年,第一次被人打那個地方!連她的父皇都不曾動過的地方,竟然被她最討厭的人打了。而且,還打的那般重!


    楚澤將她老實了,就索性將她夾在臂彎裏,大步進了府去。


    留□後一幹侍衛在寒風中麵麵相覷,緊接著就聽見了不遠處有小女娃的尖叫聲傳來。


    “你打我!壞人!放開本宮!本宮殺了你!殺了你!楚三——”


    再後來,小公主……就沒聲音了。


    眾人深刻意識到,她最後吐出的那兩個字,惹大禍了。


    近年來,君王龍體每況愈下,太子又尚未弱冠之年。野心本就大的楚澤逐漸將手伸向了朝野之上,沒了沙場嗜血廝殺的樂趣,把持朝政的感覺似乎也是不錯。


    他不喜歡有人忤逆他半分,他喜歡冷眼看著所有人懼怕他。玩弄朝臣於股掌之間,任由他們私下如何辱他,可隻要他一現身,所有人都要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當真是好玩。


    至於明姝,君王托付他之時,他倒也是真起了心要教導這女娃。隻可惜,脾氣不好的小孩子,偏偏就喜歡觸他的須。


    單衝方才她吼出的那兩字,他就不能簡單的放了她。


    夜深寒霜濃,氣極的楚澤提溜著掙紮不斷的明姝,一路疾走,最後黑著臉將她扔進了一棟臨水閣樓裏,甩袖離去之際還不忘命人在門上掛了鎖。


    “放我出去!本宮要回宮!開門!楚三你壞!”


    “嗚嗚……三叔,姝兒錯了!放姝兒出去吧……”


    “父皇不會放過你們的!壞人!”


    楚澤隻在門外站了小會兒,冷笑著聆聽她的每句話,最後頭也不回的就離去了。


    至於樓裏的明姝,趴在地上喊累了也就聰明的不叫了。伴水而建的閣樓寒氣重的緊,明姝自打三年前落了水後,便得了畏寒病。加之楚澤扔她來這地方也是臨時起的意,燈都不曾燃一盞,本就怕黑的明姝這回是吃盡了苦頭。


    拿著綿綢的衣袖胡亂的將臉上冰冷冷的淚水擦幹淨,這閣樓她是來過的,前些年楚澤生辰宴客,她隨著太子哥哥出宮祝賀。那時恰逢夏節,楚澤府中的沅湖紅蓮是出了名的美,她好奇就隨人共賞,這閣樓依水之上,便是建來遊湖歇腳的。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是發暑假了~~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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