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駿卿和方略略趕回去的時候,正見羅文斌站在門口,看得出,他已經焦頭爛額了。


    “怎麽回事?”邵駿卿趁方略略開門的時候,問一邊的羅文斌。


    後者顯然沒有心情祝賀他新婚的事情,隻顧急急地說下去:“昨晚我邀請墨墨來我家做客,順便讓我爸媽和墨墨見個麵,吃飯的時候都很好,但是從我家出來以後,我就察覺墨墨有點悶悶不樂,我問她什麽,她都說沒事。後來給她送回來後,我給她打電話,她告訴我……她要跟我分手,我再問她什麽原因,她就再也不說了,接著……我再給她打電話,發短信,她一律不回了……


    我想我可能是做了什麽事情讓她不高興了,就想讓她先消消氣,今天一早我就來找她道歉,但是怎麽敲門她都不開,再給她打電話,她關機……剛才你們那個鄰居說,早上看到墨墨拿了個旅行包出門去了,我真擔心她會出什麽事,就隻能給你們打電話了……”


    隨著羅文斌敘述完畢,方略略也打開了門,大家都進到屋裏去,四顧一看,屋內所有東西都收拾得很幹淨,再去看黎墨的臥室,幾乎一塵不染,床上鋪了一個白色大罩子,顯然,她這是有計劃的出走。


    羅文斌沮喪地繼續證明了這個結論:“我給她公司打電話,她老板說墨墨請了半個月的假期……現在,我真不知道去哪裏能找到她,我好擔心她,她還懷著孕……她要出個三長兩短,我絕饒不了我自己……”


    方略略看他一副快哭了的樣子,通紅的眼圈和滿臉的自責,不覺皺著眉看了一眼旁邊的邵駿卿。


    邵駿卿倒是沉著臉,表情冷靜,轉頭問向羅文斌:“昨晚你們吃飯的時候,是不是有段時間黎墨跟你家人單獨在一起,而你不在場?”


    羅文斌一愣:“呃,是啊……我媽說讓我把門口的車開進小區裏,我就下去了……”忽地,他眼睛一亮,皺起眉低叫一聲:“啊!他們是故意支開我!”


    “嗯,這就是了,他們想要跟黎墨單獨談談。”邵駿卿輕歎一聲,似乎這一聲解釋了很多事情。


    方略略也明白了:“你父母知道墨墨是單親家庭,而且她已經懷孕了的事情?”


    “嗯,是。”羅文斌自己也明白了,艱難地點點頭。


    “嗯,我想你父母可能不同意這樁婚事,所以才會跟墨墨單獨談……”方略略已經猜到了這個談話的結果了。


    否則,黎墨怎麽會在拜訪後變得悶悶不樂,且跟羅文斌那麽倉皇地提出分手呢?


    “天哪,可是我爸媽從來沒跟我說過……呃,都怪我!我不知道我爸媽竟然是……”羅文斌一腔激憤,又不知該怎麽辦,在屋裏來來回回地走。


    邵駿卿說話了:“現在,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黎墨,不管事情是怎麽回事,確保人和孩子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嗯,對,我們得先找到墨墨才行!”方略略一邊說一邊想,這家夥拿著一旅行包,到底要去哪裏呢?


    黎墨跟自己一樣,在這個城市幾乎無親無故,那麽她背著旅行包,又懷了孕,隻能證明一點,她有可能回老家了!


    當方略略一說出這想法後,羅文斌跟發了瘋一樣地衝了出去。


    “豬頭,你這樣開車會出事兒的,我來開。”邵駿卿追出去,方略略也跟了出去:“你們都不認識她家,怎麽開!我給你們當向導!”


    加滿油上高速,幸好黎墨的老家在城市的近郊,不算太遠,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車程。


    在路上的時候,羅文斌忍不住地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上來第一句就是尖刻的埋怨:“就因為你們,墨墨才走了!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我也不回去了!”


    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麽,羅文斌氣得掛斷了電話。


    一時間,車內出現了短暫尷尬的沉默,還是羅文斌回過頭,沙啞著問方略略:“墨墨……她,她家裏現在還有什麽人?”


    方略略歎了口氣:“墨墨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她和她媽媽,然後她媽媽一直辛苦地把墨墨養大,但是很不幸,墨墨的媽媽在她念大二那年,得了腦瘤去世了……所以,墨墨的家裏,沒有人。”


    羅文斌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呼吸,臉色變得慘白,嘴唇抖了抖:“那她現在的家……”


    “她老家的房子還在,而且她媽媽就埋在他們房子對麵的那個山上,我想墨墨回家可能也會先去墓地看媽媽……”


    “哦……墨墨,她,她從來沒告訴過我這些……”羅文斌發出微弱的痛吟。


    “其實……別看墨墨平時大大咧咧,精明世故的樣子,那都是她刻意顯露出的堅強外表。其實她內心是很脆弱的,她比誰都渴望有一個家,她害怕男人的傷害又希望男人可以保護她,給她一個可依靠的港灣……所以,羅先生,如果你真心愛墨墨,希望你能好好嗬護她,她是個好女人。”方略略輕聲寬慰。


    與此同時,她也瞥到後視鏡裏邵駿卿掃過來一道奇異的目光。


    “呆子,你甭操心你父母那邊,隻要你真心愛黎墨,不放棄她,那些困難都不是個事兒。”邵駿卿緩緩開進小鎮,把車停在方略略指定的位置。


    羅文斌一直默默不語,蹙著眉下車,跟在方略略後麵一起上了山。


    “不知道她現在能不能出現在這裏,不過,即使她坐大巴,這時候也應該到這個鎮子了。”方略略走得有點吃力,兩腿發顫,某處脹痛得厲害,一時站不穩,邵駿卿就扶住她,露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衝她似心有靈犀地笑了笑,讓她瞬間紅了臉。


    再回頭看羅文斌,他整個人失魂落魄,隻顧焦急著環顧找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哎,我真擔心,我好怕她會想不開……”羅文斌注意到方略略的目光,忍不住說出自己內心最恐懼的事情,一個無依無靠、無牽無掛的女孩子,遭受拋棄和冷眼,多容易做出一些傻事,比如……自殺?


    這小山絕對是個自殺的風水寶地啊,到處是墳頭、墓地,秋風四起,幹枯的樹枝發出呼呼的嗚咽,像是替每一個埋在土裏的屍骨發出未完的傾訴,大白天都有種冤魂不息的效果……就算不自殺,這地方,渺無人煙,一旦被壞人挾持,呃……羅文斌簡直再也沒有勇氣想下去,一顆心跟發了瘋似的撞到胸口上,跳到喉嚨裏,卡在腦袋上,悶悶,暈暈,他便見到不遠處有一個長發的黑衣女子飄動。


    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他加緊了腳步,靠,千萬不是掛在樹枝!千萬不是躺在墳墓裏……若是要給人生找出一個生不如死,度秒如年的時刻,那絕對就是當你不確定你愛的人是死是活的時候!


    “墨墨!”羅文斌忍不住叫了一聲,那黑影似乎動了動,不知是風還是什麽,他快步跑了過去,方略略和邵駿卿也跟了過去。


    許是眼花了,還是淚水迷蒙了眼睛,羅文斌不知道,隻聽方略略喊了一句:“是墨墨,她在那裏!墨墨!”,那黑影轉了過來,是那張瘦弱蒼白卻熟悉不過的臉,羅文斌就再也顧不得別的了,一步衝過去,險些絆倒,一把撲過去,擁住了那個黑影。


    抓在手裏的是真實、溫熱的一具*,羅文斌就再也控製不住地哭了:“墨墨,我好擔心你……我快嚇死了……我真擔心你,怕你想不開……墨墨,我不要你離開我,打死我都不要放你走,墨墨,我家裏人不同意咱們倆結婚,我就帶你去美國,我不管,我隻要跟你在一起!”


    這場景看的方略略和邵駿卿都忍不住心頭一酸,站得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看著那黑衣女子。


    豈料,那女子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尼瑪你想勒死我啊……我這麽愛命的人怎麽可能為了個男人想不開尋死啊,你特麽來咒我的吧!”


    靠,還是這麽毒舌!方略略汗了,隻能轉過去,拉著邵駿卿再躲遠一點。


    邵駿卿笑了笑看看他們,又回過頭看方略略:“真沒想到你還是個細心沉著的女青年!”


    “嗯?”方略略不解。


    “剛才你說你朋友的時候,我就在想,我這媳婦也不是那麽二啊,原來對朋友觀察得還挺仔細,而且,遇事冷靜,能幫我們迅速找到人,還別說,我現在倒是越來越欣賞你了……”麵對邵駿卿熱烈的眼神和語氣,方略略忍不住又紅了臉。


    “嗬嗬……算你栽培得好吧!”方略略撓著後腦勺,一副可愛的樣子讓某人忍不住還想把她擁入懷裏,一親芳澤。


    可惜,場合不行,他隻能摸了摸她的頭,滿臉愛憐:“嗯,老婆真懂事兒!”


    “咳咳,”他又湊到她麵上,展一個壞笑:“那裏……還疼嗎?”


    這話讓方略略的臉頰就跟熟透了的蝦子一樣紅,低著頭拍他:“討厭!”他便忍不住低笑起來:“今天回家,我再給你舔舔,別忘了,口水有殺菌的作用哈……”


    靠,色狼!又逗她!


    顯然看穿了他的心思,方略略眯起眼睛,嘟起嘴來哼了一聲。


    “哈哈……”某人停不住地笑,“化疼為癢哈!”


    壞蛋!方略略瞪他一眼,真奇怪,這家夥這時候怎麽還能滿腦子流氓事兒!


    “你說……羅文斌跟黎墨能在一起嗎?”方略略忍不住回頭看那兩個人,他們好像還在那裏膩歪。


    邵駿卿倒是平靜:“我覺得沒問題。”


    “可是,羅文彬的家人……我記得你說,羅文斌的媽媽還是個處長……”


    “不錯,她位高權重,但這不能說明什麽……最多把她當成一個刁鑽的客戶!”邵駿卿挑了挑眉毛,似乎話裏有話,方略略不覺敏銳地看了他一眼。


    很快,方略略和邵駿卿注意到羅文斌和黎墨又恢複了一副恩愛相,摟著就從上麵走下來。


    哎,能經曆這麽多誤會、摩擦和困難,還能不離不棄,這也挺難得。


    黎墨見了方略略,忍不住挽住她,低聲傾訴:“其實是想回來流產的,悄無聲息的做掉,哎,看來我還是心有不舍……也許是命中注定,在我媽媽的墳前,那傻子竟然下跪發誓,要一輩子愛護我和我的孩子,我想這也許就是我媽媽的意思吧……”


    “嗯,我也這麽想呢!墨墨,我覺得羅文斌對你是真心的,你都不知道他找不到你,急成了個什麽樣子!而且……我想你媽媽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也特別高興,你找到了一個重情重義,對你負責的男人。”


    “但他爸媽不同意,語氣還挺堅決,我想我跟他回去,他一定壓力不小……”黎墨不禁擔憂地回頭看走在後麵的羅文斌和邵駿卿,回過頭又扯了扯嘴角:“哦對了,忘記說了,新婚快樂,方略略。”


    遠處的羅文斌和邵駿卿也在低聲討論同樣一件事。


    “你打算回去怎麽跟你父母說?”邵駿卿問道。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就變賣公司,帶墨墨回美國。”


    “呃……我覺得這太衝動,你那個公司是你一直的夢想,現在才有點起色,不要輕易放棄,再說,黎墨現在懷孕,辦理移民的事情可能不會太順利……”


    “那你說怎麽辦?”


    “要不……我跟你爸媽聊聊?”邵駿卿一歪嘴角,輕聲提議。


    羅文斌看了看他,兩秒後,點頭微笑:“是個好哥們兒!”


    這話剛落,邵駿卿的手機響了起來,一接,邵駿卿的臉色又不好看了,剛放下,羅文斌就似乎能猜出個七八分:“是你們老大吧?又進搶救室了?”


    不料,邵駿卿卻眼色一淩:“是公司那邊,最近推行改革,我把幾個混吃等死的老人們給裁了,這些人鼓動幾個股東來公司鬧了……老爺子現在正在那裏處理。”


    羅文斌苦笑一聲:“我真不懂,既然你們老大不生育,那按說,你們老爺子該把財產多分給你一些啊,讓你名正言順地接任總裁,做什麽代理啊!再說,你當初回來的時候,他們不還看不上你嗎!現在怎麽又聽你的了?就不怕你搞壞家族產業嗎?”


    邵駿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說:“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確實我開多大腦洞都想不明白你們家族,太亂了!”


    “嗬嗬,我也不喜歡這種混亂,我希望有一天這一切都結束,我可以回到我們在美國那種自由的狀態,過簡單又淳樸的生活,那該有多好!”邵駿卿抬起眼臉,看著前麵心愛的女人,眼色朦朧。


    “嗯,總有一天,駿卿,我們總有一天還會回到原來那種狀態的!”羅文斌拍了拍他,“走吧,回去的路我來開。我的心現在又回到原位了,哎,原來愛一個人,就是一份牽掛,這份牽掛是會把整顆心都帶走的!”


    邵駿卿微微一笑,他的牽掛此刻就在不遠處,回過頭向他招手,他的心,熱乎乎地跳動著。


    作者有話要說:揭曉家族秘密的時刻馬上到了,做好準備了麽?咳咳,前方絕對有地雷哦!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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