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猛然間,我發現那女屍手指上的指甲,正在慢慢的,慢慢的變長。


    我心中“砰砰”亂跳起來,這是詐屍的跡象!


    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屍體就會動了,就要動了!


    我再沒有心情去看那棺材裏的美女,而尖刀眉和獐形鼻兀自在怔怔地出神,我心中一動,這兩人似乎是看的出神了。


    我慢慢地往後悄然退了兩步,他們並未發現,我心中暗喜,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我正準備往墓地外開溜,但是又忽然想到,自己就這樣跑,對方很快便能發現,發現之後,以他們的身手,片刻之間就能追上我,這樣一來,我跑了等於沒跑。


    我當然不願意做這種無用功,心念一轉,已經又有了辦法,我從墳坑中出來以後,本來就沒有走遠,這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墳坑的位置,算好距離,然後盯著尖刀眉和獐形鼻,身子悄悄地往墳坑那裏退去。


    尖刀眉和獐形鼻的注意力還是被那女屍吸引著,我距離墳坑很近,走得又極為輕巧,因此,直到我退到墳坑洞口時,他們也還沒有發現。


    我長吸一口氣,慢慢往墳坑裏下墜,等我完全落在墳坑裏時,他們依舊是沒有發現。


    我長出了一口氣,我是在賭,賭人的心理。


    正常情況下,他們如果發現我不見了,下意識地都會認為我必然是往村子裏跑了,而不會繼續留在危險的地方,尤其是剛剛被劫持的地方。


    所以,就算他們要追蹤我,也極有可能是跑出墓地去追。


    而趁這時候,我再從墳坑裏跑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對方醒悟過來,回來再找我的時候,還是找不到我,我也就徹底安全了。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燈下黑”,看不見。


    而且還有一點,德叔的遺物——相筆,還在墳坑裏,我得拿走。


    符紙找不見了,倒也好說,那就是尋常的紙。


    隻是,我知道那獐形鼻為人太過狡猾,所以我也不能肯定對方是不是會上當,因此我得這一個行為還是有風險。


    但總好過不試。


    我在墳坑裏撿起相筆,裝進衣內口袋裏,然後在破棺中藏好身形,靜默不動。


    我雖然看不見那兩個人的動作,但是猜也能猜的出來他們要幹什麽。


    他們一定還在看那女屍,不但看,而且一定還想上下其手。


    因為那女屍確實很漂亮,看的時間長了,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你越看越覺得那女屍不像是死人,而像是睡著了一樣,畢竟那女屍現在的肌膚粉嘟嘟的,嫩的簡直要流出水來,讓你忍不住去摸,摸了之後還想繼續有別的動作。


    奸屍現象一般就是這麽發生的,當然,這是德叔告訴我的,想想還是很惡心的。


    外麵很靜,我在墳坑裏呆了一會,便忍不住冒出頭去看看他們究竟是不是在做那事兒。


    月光之下,隻見尖刀眉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捏一把那女屍的臉。


    獐形鼻沒有阻止,但尖刀眉的手還未伸進棺材裏,忽然怔住了,似乎是發現了十分吃驚的事情。


    我當時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怪事,事後才猜測到,是那女屍的嘴,忽然發生了些變化,好像望外突出了一些,然後又變長變尖了,恍惚間,竟有些類似蛇嘴!


    獐形鼻急忙拉住尖刀眉的手,道:“不要亂動,我看這屍體十有八九要詐屍,咱們還是快走吧!”


    我急忙縮了縮頭,眯縫著眼,隔著墳坑口的草堆往外看,隻聽尖刀眉不以為然地道:“你怕什麽,咱們又不是沒見過詐屍。”


    獐形鼻狠戾地瞪了他一眼,道:“怕是不怕,但拿到《義山公錄》要緊!”


    說著,獐形鼻忽然醒悟道:“哎!忘了那個小子!”


    我心中打鼓,隻見獐形鼻急忙回頭去看,但整個墓地除了高高低低的墳堆,哪裏還有我的影子?


    “媽的!他跑了!”


    獐形鼻怒吼一聲,額頭上登時急出汗來,指著尖刀眉罵道:“都是你娘的看什麽屍體,現在人都跑了!快追!”


    尖刀眉心中忐忑,不敢說話,跟著獐形鼻就準備走,我心中一喜,他們果然沒有想到我會跑回墳坑裏藏起來,看來是要走了!


    但是就在這時候,一聲“咯咯”的輕笑傳來,接著我看見墓地裏一道綠影閃過,一個女人已經落在地上。


    “楊大師!”


    獐形鼻看見那女人,又驚又喜,道:“您來了,陳成那廝怎麽樣了?”


    我看見這女人,也是大吃一驚,因為這女人不是別個,竟是楊柳!


    昨夜遇見的是幻象,今夜這個一定是真人!


    而且聽獐形鼻說話的意思,他居然和楊柳是一夥的?


    他們居然是一夥的!


    難道這些所謂的盜墓賊,其實都是異五行木堂的手下?


    不對,盜墓賊五行屬土,就算是異五行的人,也該是土堂的手下。


    如果是這樣,土堂的人,和木堂的大師有所聯係,倒也不足為怪。


    隻聽楊柳道:“不要叫我大師,我不喜歡。叫我楊姑娘。”


    “是,是楊姑娘。”獐形鼻連連點頭。


    楊柳道:“本以為陳成是個莽夫,不料在獄中待了十多年,竟也變得奸猾了些,倒是和陳歸塵一樣。”


    “陳歸塵?”獐形鼻愣了一下,道:“這人又是誰?”


    “就是你們剛才抓住的那人。”楊柳笑了笑,目光突然移向我這邊。


    我連忙把頭縮下來,心中突突亂跳,這妖女,剛才居然看見我了,那她一定也知道,我現在就藏在這棺材中,隻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把我供出來。


    “他也是陳家的人?”獐形鼻道:“他和陳成到底是什麽關係?”


    “都是陳德的養子。”楊柳道:“陳德從陳元方那裏學過《義山公錄》,要麽傳給陳成,要麽傳給陳歸塵,相較來說,陳成六相全功的修為頗高,相術本事卻不出眾,陳歸塵相術出眾,六相全功卻似不會,所以我想,陳歸塵可能得了陳德的真傳,抓住他或許要比抓住陳成還有用。”


    “都是這個蠢貨,剛才非要看這女屍!”獐形鼻罵尖刀眉道:“讓到手的那奸猾小子跑了!”


    尖刀眉嘟囔道:“你不是也在看……”


    “他沒有跑。”


    我聽見楊柳嬌滴滴的聲音道:“他是從哪裏出來,又回到了哪裏去。”


    “啊?”


    尖刀眉愣了一下,獐形鼻卻立即會意,笑道:“我知道了!他是又回到了棺材裏去!”


    聽到這裏,我知道行跡已經敗露,再藏也沒用了,不由得惱羞成怒,索性站起身來,指著楊柳大罵道:“妖女,咱們原本已經兩清了!可是沒想到一年沒見,你還是這麽惡毒!你攛掇一群盜墓賊,趁著德叔去世,來禍害我們家是什麽意思?我跟你到底有什麽冤仇?”


    楊柳嬌笑道:“陳歸塵,我就是想要害你,你能怎麽樣?”


    “你,你,你賤人!”我實在是有點快要氣炸了。


    “嗤、嗤、嗤、嗤!”


    楊柳聽見我罵她,臉上笑容頓止,大踏步就朝我這邊走來,我立時想起她以前拿兩手連番掄我的場景,臉色不由得也變了。


    就在此時,遠處一道黑影閃掠而來,人還未到,幾道烏光已經帶著破空之音呼嘯而來,直奔楊柳!


    楊柳臉色一變,急折腰狼狽躲過,身子卻快速朝遠處遁去,口中道:“你們抓住陳歸塵,逼問《義山公錄》的下落,要是他不說,就殺了算了!全屍留著,給我!”


    “知道了,楊姑娘!”


    楊柳的身影已經遠遠去了,剛剛奔來那黑影,也追著楊柳而走,隻見一道綠影在前,一道黑影在後,兩影之間越來越近,離我們這裏卻越來越遠。


    “好個妖女,你到底是什麽來路,留下來說個清楚!否則鐵釘無情!”


    “你要能追上我,我就告訴你,我是什麽來路!咯咯咯……”


    楊柳的笑聲越傳越遠,而前麵那一道聲音也讓我愕然驚詫,因為這聲音是成哥的,那黑影竟是成哥!


    我也立時明白了楊柳為什麽要走,她是要引開成哥,不讓成哥知道我就在這裏!


    “成哥!”


    我伸長了脖子,大叫了一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我中氣不足,聲嘶力竭也傳不到多遠。


    尖刀眉“嘿嘿”奸笑著:“小兔崽子,別叫了,叫破喉嚨也沒人能聽見的……看我來抓你嘍。”


    尖刀眉說著,就往我這邊走。


    我趕緊往外爬,就算是跑不掉,也要試試看,但我剛扒拉了一下,就突然看見尖刀眉不走了,他身後的衣服一扯,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掛住了。


    尖刀眉急忙回頭去看,我也往他的身後望去,刹那間,我赫然發現那棺材裏的女屍竟然已經站了起來!


    一隻手抓住尖刀眉的衣服,如同蛇口一樣的嘴角,淺淺的露著一絲詭異的笑意,眼角上挑,目中幽光閃爍,竟全是煞氣!


    我驚得渾身汗毛都為之一豎,嚇得口舌發幹,果然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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