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愣了許久,道:“四個子女啊,如果這是真的,那王鴻也太厲害了!化芳這,這也實在是欺人太甚!鄭衛鴻,鄭衛鴻反倒是挺可憐的,不過,結婚這麽多年,化芳生了四個子女,沒有一個是他的,他居然也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這有什麽奇怪的。”池農道:“鄭衛鴻肯定是有什麽生理疾病,不能生育,但他自己卻又不知道,所以化芳每次懷孕生產,他都以為是自己的。”


    成哥道:“這鄭衛鴻也夠狠的,四個子女好歹養了這麽大,居然舍得下手除掉?”


    “他是不想讓家產落到他們手裏。”池農道:“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就已經夠窩火的了,想想自己死了以後家產還要留給他們,誰能受得了?”


    “所以錚子從鄭景山的麵相上看出鄭磊可能會出事,也是鄭衛鴻背後要下毒手?”成哥道:“他連孫子也不放過。”


    “兒子都不是親的,孫子當然也不是親的。”池農道:“在鄭衛鴻心中,化芳要死,三個兒子要死,孫子要死,最該死的當然是王鴻!這也是王鴻為什麽這麽關心這案件的原因。我說呢,鄭蓉蓉長得跟鄭衛鴻一點都不像,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鄭景山急匆匆趕出去,肯定是要查鄭衛鴻和王鴻的底細。”


    “我想他應該會直接問王鴻,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道:“成哥,現在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那麽跟蓉蓉說話了嗎?我如果說實話,她會相信嗎?她即便是會相信,心裏能平靜嗎?萬一出了什麽亂子,可就追悔莫及了。現在你可以去了吧?”


    “可以。”成哥道:“鄭家的三兄弟都不是好東西,看看這個鄭景山,自己的兩個兄弟死了,他就像沒什麽事兒似的,滿腦子都是家產繼承了。蓉蓉還算是個好姑娘,不能讓鄭衛鴻對她下了毒手,我去把她給接出來。”


    “我和農哥就不去了。”我道:“我們倆恐怕會拖你的後腿。”


    “那是當然。”成哥不無得意地看了一眼池農,道:“關鍵時刻的關鍵事情,還要靠我親自出馬。”


    “大傻成,我們不在,你自己可以長點心。”池農道:“鄭家四周都有監控錄像,做事不機靈的話,很容易被發現。”


    “我又不是真傻。”成哥瞪著池農道:“先幹掉監控室的保安不就行了?在監控錄像視野範圍之外,我用一粒石子就能把保安給打暈,然後翻牆入院,攀高爬低,背一個女人出來,還不是易如反掌?”


    池農道:“鄭蓉蓉要是不肯呢?”


    成哥道:“那就把她打暈,強行帶來。”


    我趕緊道:“成哥下手不要太重,她太柔弱了。”


    “放心。”成哥道:“力道的掌握把控,你們誰也不如我。”


    池農又道:“鄭蓉蓉可能已經躺下睡覺了,你去可千萬不要把人家從被窩裏提溜出來,說不定是沒穿衣服的。”


    “廢話!”成哥道:“我當然是用被子裹著她背走。”


    “嗯,這才像話。”池農佯裝滿意道:“去吧,采花淫賊大傻成。”


    “好……你他媽的才是采花淫賊!”成哥罵了一句,轉身就要出去,迎麵卻碰上了從外麵匆匆進來的鄭景山。


    鄭景山的手裏拿著一支黑黝黝的手槍,在燈光下閃著寒芒,進屋看見我們時,他連忙將手槍縮進了袖子裏。


    “你,你們還沒有睡?”鄭景山有些愕然地看了看我們,然後盯著成哥,道:“這位老兄準備去幹什麽?”


    “辦些私事。”成哥笑了笑,飛速去了。


    我盯著鄭景山,道:“你要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鄭景山沉默了片刻,然後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都清楚了。”


    我道:“是直接問王鴻的?”


    “是。”鄭景山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沮喪,還有些惱怒,甚至還有一絲略帶猙獰的詭異。


    我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鄭景山搖了搖頭,道:“還要請教大師傅,請大師傅指點迷津。”


    我道:“這是你們鄭家內部的家務事,我沒有插嘴的機會。就看你自己怎麽辦了。”


    池農道:“養恩大於生恩。鄭衛鴻不是你親爹,卻又是你親爹,王鴻是你親爹,卻又不是你親爹。”


    “可是他殺了老二和老三!”鄭景山有些激動地低吼道。


    “你有證據?”池農冷笑了一聲,道:“我看那兩個人死了,你也沒多少真正傷心的成分在裏麵,少了兩個人給你爭財產嘛。”


    “你,你怎麽能這麽說話!”鄭景山憤怒地盯著池農。


    “別瞪我。”池農不屑道:“你對鄭衛鴻惱怒,不是因為他殺了鄭景嶽和鄭景麓,而是因為你覺得他也要殺你,還要殺你兒子!你手裏拿的手槍是不是準備打死他?”


    “我,我是自保!他,他太狠了!”鄭景山道:“他養了二十多年的人,說殺就殺,簡直是泯滅人性!而且,他殺了我母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這帳怎麽算?”


    “奪妻之恨才是不共戴天呢。”池農道:“現在最危險的應該是你親爹王鴻吧?不管說到哪裏去,鄭衛鴻都有弄死他的決心。你就沒想想你親爹的安危?”


    “我跟他說過。”鄭景山淡然道:“他自己說有準備,不用我管。”


    池農道:“那你妹妹呢?”


    “我妹妹?”鄭景山愣了一下,道:“蓉蓉?”


    “對啊!”池農道:“她危不危險?你打算怎麽辦?”


    “她……”鄭景山撓了撓頭,道:“鄭衛鴻不會對她下手吧?她是個女孩子。”


    “你就隻顧自己是吧?”我本來對鄭景山無感,隻是他說出這番無關痛癢的話來,我便有些生氣。


    鄭景山連忙道:“大師傅有什麽好的辦法沒有?說實話,我現在心裏怕得要死!你看我二弟、三弟死的離奇,死的蹊蹺,死的慘烈!但是到底是怎麽被殺的,連警察都查不出來!鄭衛鴻的手段太狠了,也太難讓人捉摸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更何況,我還有老婆孩子在家裏……”


    “好了,不用你去救。”我打斷鄭景山的話道:“你太精明,太能算計了,這對你沒好處。”


    “是,是,大師傅教誨的是。”鄭景山點點頭,看上去畢恭畢敬。


    我卻知道他這副模樣,是一句話都沒有真正聽進心裏去。


    積習難改,本性難移,我也不多說,隻是道:“我已經讓成哥去帶蓉蓉離開危險之地,待會兒她過來的時候,麻煩你解釋一下原因,我們是外人,我們說話,她肯定是不會相信的,你是她親哥,她會聽你的話。”


    “哦!”鄭景山恍然大悟道:“原來剛才那位兄弟是去救蓉蓉了啊!大師傅放心,隻要蓉蓉能安全過來,跟她說明緣由的事情,我一力承擔!”


    我點了點頭,道:“謝謝!”


    “大師傅嚴重了,這本來是我要做的事情。”鄭景山勉強一笑道:“那兩位先稍等,我上去看看我兒子。”


    “嗯。”


    鄭景山上了樓,我和池農還坐在客廳裏,等著成哥歸來。


    “成哥不是出事吧?”我看著門外的黑暗夜色,空蕩蕩的,靜悄悄的,一絲不安掠上心頭。


    “放心吧。”池農笑道:“大傻成跟以前不一樣了,表麵糙,裏麵不糙,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嗯。”我憂心忡忡地應了一聲。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輕響。


    我和池農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因為那聲音,我們倆太熟悉了,是成哥的腳步聲。


    下一刻,成哥已經閃身進來。


    我緊張地看了看他,看了看四周,卻隻有他一個人。


    “成哥,蓉蓉呢?”我不安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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