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若還在床頭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本《帝凰天下》小說,就是柯守逸提到的下午會有試鏡角色的劇組,原來是小說改編電視劇。


    他用了四個小時翻了翻,實在不理解男男女女糾纏是為了什麽,年輕人和他的品味太過於不同?賀蘭若自我反思果然是步入中老年人的行列了,但本著學習的心態還是上網穀歌了一下評價,還有讀者群的基數,心中評價道這就是一本傳說中的瑪麗蘇文啊。


    看那些描寫心中有些惡寒,但刨去這些花裏胡哨,單論劇情來說確實是很精彩,一折接著一折,加上俊男靚女們拍出來確實會吸引眼球。因為劇情環環相扣,場景描寫大氣磅礴。劇組如果製作精致點,演技不會差到拿不出手,吸金妥妥的。


    這倒不是賀蘭若腦殘或是怎樣,而是作為一個商人的眼光去判定任何一件事情的價值在哪裏,市場和商品的對接。他的源盛公司就是做這種的,評估產品的價值,然後投資,市場和產品對口,才能把別人的錢從口袋中拿走。


    不過看歸看,想到自己要去飾演,頓時有種鑽進電視屏幕中給大家現場看的微妙感,心中不忐忑是不可能。


    這像是一場挑戰,但也激起了賀蘭若的征服欲。


    翌日下午一點鍾,柯守逸再次給顧寒打電話,“我在樓下,快些下來。”


    賀蘭若一口答應了,摸起了進門簡易鞋櫃上的鑰匙,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納出來,從樓梯走下去。


    從單元樓門口走出去看到陽光的那一刹那,賀蘭若有種身體內一抹靈魂融化在了他靈魂中的感覺,這說法太過於文藝,簡單來說,這一刻開始,他是顧寒。


    不再是賀蘭若。


    一個長相清秀,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青年從一輛非常破的車的駕駛座伸出頭,朝賀蘭若這邊喊,“顧寒,這邊。”


    顧寒整裝微笑,上前坐到車的後座上。


    “你今天精神看起來不錯。”柯守逸看起來就是那種溫溫柔柔的大男生,再溫柔點就娘炮了,雖然他本身看起來有些弱弱的,很好欺負的樣子。


    “昨晚休息的很好。”顧寒沉靜的回答,左眼在陽光下帶著湛藍的感覺,仿佛撥開雲霧見藍天般,讓人心情不禁愉悅起來。


    “你不必說這句安慰我。”柯守逸笑的有些無力,也有些慚愧在裏麵,“沒有幫你拒絕那些應酬,我知道你厭煩這些,這也是我的失職。”


    柯守逸心中也有些惱,小白兔惱了也想要咬人,公司小,演員被壓榨的厲害,別樣拉.皮.條的老.鴇到處都是,說什麽等價交換,他雖然出社會好幾年了,但在這些事情上也無力阻擋,之前接手的都嫌棄他,苦哈哈的求試鏡機會,沒人脈沒經驗,當麵不說柯守逸的不是,但柯守逸也聽過罵自己無用的,背後戳刀的太多,他依然盡職盡責。手上的演員扒上大樹好乘涼,直接一腳把柯守逸踹開,柯守逸也什麽不說,嘴巴很緊,依然被警惕。同在外漂泊,同樣無父無母狀態,他和顧寒簡直是小白兔和小刺蝟的組合,處處碰壁,還不肯妥協,隻能是被冷落的份兒。


    公司的薪金水平勉強夠得上貧困線,很多事情都是靠分成來的,手上演員沒有機會就沒有曝光率,沒有曝光率就更難接到角色,惡性循環下去,蹉跎青春而已。


    最糟糕的是沒飯吃,連盒飯都沒得吃,哦no!


    “今天試鏡的角色是主要配角,《帝凰天下》劇組算是今年的壓軸戲,簡笙導演執導的電視劇沒有不火的,所以要盡力爭取來。”


    簡笙導演喜歡提攜新人,新鋒導演中他每年都能導出來一部電視劇,口碑非常好,但人也是出了名的嚴厲,典型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總而言之就是:這是難得的機遇,必須抓住。


    聽柯守逸囉嗦了一路,顧寒麵上無他,心中卻對這個老母雞護主一樣的經紀人哭笑不得。難得的坦率,對顧寒像大哥哥一樣細心關切。按照現在的年齡來講,柯守逸比他大了十二歲,一輪的年齡差,所以難免一直用保護的姿態站在他的前麵,看他對顧寒的上心程度,估計還有雛鳥情節。


    顧寒心想,挺好的,至少不會一直一個人,覺得太孤獨。


    試鏡的地方是華影娛樂公司,把破破的老爺車找了個空位擦邊進去,對比起來簡直像是跨越了半個世紀,兩輛車親切的訴說著爺孫情。


    柯守逸剛才倒車的時候真的像一隻兔子一樣小心翼翼,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來很有趣。


    “呼呼,幸好沒有擦到一起。”柯守逸慶幸道,“如果不小心擦了一道痕,估計這個月隻能吃白水煮飯了。”


    生活艱難到了這種程度?顧寒咋舌,想著自己那些龜毛的毛病,心道一定要改變眼前這種境況,“走,一起上去吧。”


    把情況對前台說的時候,前台看兩著人,眼神帶著濃濃的質疑,一種“如此*絲,你確定沒走錯地方”的鄙視之光從眼中發射出來,顧寒心中有些微恙。


    這種勢力的眼神在他上一世的公司極少允許出現,歧視對於一個公司的創造性有著很大的破壞,他也比較厭惡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現在自己成了那個被鄙視的,心裏自然更不舒服了。不過“入鄉隨俗”,這個看資曆,看人脈,看名氣,看大牌的地方,自然輪不到他來立規矩。


    他能做到的,就是把自己收拾幹淨,在看高踩地的世界,自己不放棄自己。


    身後傳來一陣噪音,相機的拍照聲“啪啪”作響,隻見前台瞬間從冰山臉化身成腦殘粉,恨不得身輕似燕,化成天邊一道流星,嗖的從眼前飛過以博取男神一眼,顧寒轉身就看到了陳述。


    怪不得好多人勵誌要瘦成一道閃電。


    陳述的看起來極其低氣壓,帶著一副墨鏡,渾身上下被正裝嚴謹的包裹著,一臉高冷,在保安的努力下徑直走到電梯旁,原本在等電梯的兩人被衝鋒隊一樣的記者們擠到了一邊,記者先生們可謂如狼似虎,蒼蠅撲肉,顧寒主動後退幾步,成全了這群人。


    大不了等下一趟電梯。


    陳述似乎是感知到了來自外圍人的怨念,他微微側頭,發現了被擠在角落裏的顧寒。


    還有十分沒有存在感的柯守逸。


    “抱歉,一切有關劇組的事宜請靜待三天後的記者會。”陳述的經紀人溫升精英模樣,似狐狸般狡猾的應付著記者,記者們七嘴八舌的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前天試鏡發生矛盾了嗎,為什麽陳述今天再次來呢?”


    “前天身體不適,所以今天補過。”


    “空降新人袁彤的傳聞是真的嗎?”


    “抱歉,劇組目前正在試鏡,所以這個問題我並不知道。”


    “昨天有人夜間看到陳影帝半夜出現在高架橋邊,陳述和賀蘭若相交甚篤的傳言果然是真的?”


    “抱歉私人問題不接受采訪。”


    “影帝是來救場的?”


    “簡笙導演是要衝擊今年的電視劇五十周年最佳獎項嗎?”


    “敬請期待。”


    顧寒麵無表情的在電梯停下來後徑直走入,順便把深陷人群中的柯守逸扯出來,柯守逸狼狽的很,打理好的頭發都有些淩亂,扯進來後就死命的按關閉鍵,還是被陳述大影帝給攬住了,一腳踩進來霸占位置,迅速閃進電梯,把嗡嗡飛舞的蒼蠅們關在門外,露出典型的獲獎微笑,文質彬彬。


    溫升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合上,他被扔在外邊應付一群娛記,他忍住了詛咒陳述的心聲,繼續麵帶微笑的回答,暗暗的想保全都死哪裏去了,眼睜睜的放人進來嗎?


    下回也該對人事部門說一聲,這種拿了好處就放人進來的人直接炒了回家,吃白飯不幹事!


    兩人去的地方倒是一樣的,都是十八樓,陳述進來之後才摘下墨鏡,顧寒發現他眼睛幾乎腫了。


    這是哭了多久啊,顧寒忍不住生出同情,不過同情很快就沒了,現在該被同情的應該是他和柯守逸才對,他們這個角色如果再爭取不到,過年就可以買一箱泡麵過春節,不用福爾馬林就可以直接保存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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