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心想他表現的很明顯嗎,怎麽誰都能看出來。殊不知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平日的狀態,和現在的他完全不同,如果以前是中藥有著苦楚,現在就是蜂蜜帶著甜味,人們對於味道還是分的清楚,更何況陳述極少在摯友麵前偽裝,時時刻刻處處都偽裝成影帝而不是真人,也是十分辛苦。


    一隻小貓從中堂進來左間,廖老先生微微傾身,那隻貓輕巧的跳到了廖老先生的膝蓋上,廖老先生看著貓的眼神十分溫柔。


    “您養的貓兒?”顧寒聽到貓兒的叫聲,頗有興致,他前世少年時期也養過一隻貓,可惜貓兒長得不多大,性子就十分的野,快一歲的時候從家裏跑了出去,顧寒第一次找到了那隻在垃圾堆上髒兮兮的貓,十分瀟灑的在流浪,第二次就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和誰私奔了,或者是想要逃離那個冰冷的樊籠,徒留下顧寒一人,慢慢長大。


    “我和夏先生一起養的那隻貓的後代,曾孫一輩了吧,和它曾祖母長得還是很像。居然沒有一代變異,都長成這個樣子,也難免讓人分不清楚。感覺時光都沒有走,但白發總是在出賣我。”廖老先生自我輕嘲,“它還小,才六個多月大,在這裏生活的很舒服,到了快一歲的時候就會想要從這裏出去,去外邊的世界,因為這裏總是很安靜,太過靜寂。”


    “它會想著陪您的,貓兒很戀家。”顧寒開口安慰。


    “無需安慰我,到了一定年齡總要看開。我想貓兒的靈魂總是能世世代代重合下去,它的父母一輩就是在這裏呆了十六年,心中定然有聲音想要讓它走出去。”廖老先生笑了,“我也沒有多少時日可以陪著它,如果到時候它沒有主動離開,我也得給它尋個主人,趁著年幼還養的熟就趕緊送出去,不然以後新的主人也要操一份心思去尋他。”


    顧寒眼睛不能睜開,卻想去摸一摸這貓兒的皮毛,他伸出手,陳述不用聽他講話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麽。既然已經被廖老先生看透,也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了。他牽著顧寒的手,去摸那隻貓的毛,貓兒很通靈性,或者根本在看臉,歪頭看了顧寒的臉,默許了這一行為。


    廖老先生嘴角抿笑,他一笑,眼角皺紋就更加了兩層褶子,如菊花綻放,那貓兒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陳述伸手,貓兒跳到陳述的手上,方便顧寒溫柔地“□□”。


    “倒是和你們打得到一起。”廖老先生沉吟。


    “它還小,對什麽都有好奇心吧。”顧寒道。


    廖老先生沒有回應,不知道在神遊什麽,顧寒滿足了一把□□的心思,彌補了少年時期養的貓兒背叛私奔的受傷心靈,便順勢拍了拍那貓兒的屁股,小貓兒炸毛,尖叫了一聲跳到了原主人的膝蓋上,廖老先生拿大手撫摸它,一隻手就把它的身體給覆蓋了,小貓兒從掌下探頭正大光明地“偷窺”顧寒,順勢把陳述也從頭到腳掃羅了一遍。


    陳述想要把錢算一下,廖老先生堅決不肯要,沉吟了一下道,“我現在要錢也沒有什麽用處,不如欠我一個人情,到時候請你們幫一個忙。”


    欠人情太可怕,傾家蕩產還不了怎麽辦。顧寒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不過想到自己也沒什麽可以破產了,便點點頭。


    他慢了一步,陳述先他一步點頭。


    “不會是什麽還不起的人情,這隻是一份藥的錢而已。”廖老先生笑的溫和,“天色已晚,恕我不遠送了。”


    陳述扶著顧寒躬身示意告別,顧寒體驗了一把當盲人的感覺,但身邊有陳述,安全指數便上升了不少層次,到達了三s級別,他從不疑心陳述會把他帶到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走出正門的時候陳述往身後扭頭看,透過窗戶的是柔和的昏黃的燈光,像極了千萬旅人的燈塔,這燈光似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的燈光,從未改變,市場上已經很少見了,大多都是白慘慘的節能燈,廖老先生一直堅持用這樣的燈泡,大抵也是怕故人的魂靈回歸,看到改變的家,而不識回家的路了吧。


    古老誓言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民間例子數不勝數,反而星光璀璨的娛樂圈極少如此,大約是平日裏的光太強烈,照的人眼睛晃得疼痛,看不清人,也看不清世間多態。


    曲幽小徑旁原來不止有罌粟,雛菊和木槿,離開的時候陳述又發現了新的品種——薔薇,淡紫色,素白色,爬滿了旁邊的藤蔓,月亮又爬高了,幾乎跑到了墨洗般天空的正中央,高懸著,照亮青石小路,來的時候兩人眼睛都看的到東西,一前一後的並行,此刻默契般地成了牽手而行,顧寒眼不能視,方向感全部交給了他。長巷盡頭仿佛被遺忘,世界之外又是霓虹燈光,他卻獨獨記住了此刻。


    平生相見即眉開,長幹人倚欄。


    “你剛才發現了什麽?”顧寒開口。


    “我發現了牆上掛著一張照片。”


    “什麽照片?”顧寒頗有興致,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照片會讓陳述感興趣。


    “廖老先生和另一個老先生年輕時候的照片,廖先生想必和我們一樣,也有一位同性伴侶。”


    “但那個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顧寒奇怪道,忽然又明白了,“是另一位老先生已經過世了?”


    “慕凜曾經跟我說過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想到,平日裏從來沒有和老先生見過麵,慕凜那次過來,我也隻是順路當個司機送他來,做個順水人情。”


    “老先生一人挺孤苦,卻聽不出來他聲音中的落寞。”顧寒沉默。


    兩人隻是沉默地往前走,對此時的顧寒來說,這來時走過的巷子的路,這時候忽然變得很長,又很短,長大約是因為目不能視,心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走到盡頭;短大概是還沒有走多久,陳述就頓住腳步,給他打開車門,然後安置他坐在副駕駛上。


    “我覺得我這時候真的很像是殘疾人。”顧寒等陳述坐到駕駛座上後對他說自己的感受,“看不到東西總會讓人心變得焦灼,那東西滴到眼睛裏的時候感覺清涼又辛辣,我覺得整個眼睛像是被刀子穿個通透一樣。”


    陳述被他這個比喻說的眼睛直突突,一直在跳啊跳,他有針尖恐懼症,被顧寒這麽描述,一直想眨眼。還得關心顧寒,“你眼睛現在還難受嗎?”


    “你該不會又上當受騙了吧?”顧寒笑道,“現在還好啊,沒有那麽恐怖。”


    “你說的我嚇了一跳,我有針尖恐懼症,現在眼睛都在不停的跳。”陳述說著右手就想要抬起來揉眼睛,他這麽一動,牽起了顧寒的手。


    “你想要揉眼睛啊,不許揉。”顧寒湊到他眼前,閉著眼睛的他讓陳述總是不自覺的就想去數睫毛,陳述和他湊的很近,顧寒的臉又往前靠了靠。


    “你要做什麽啊。”陳述低聲問,聲音低下來,就可以掩蓋情緒中的那份緊張。


    “你猜猜?”顧寒略帶惡意的笑了,手從陳述的胸膛往上,像雷達一樣探測,先是鎖骨,後是喉結,然後是下巴,嘴唇,終於摸到的眼角,唇湊了上來,輕輕的吻住眼睛,然後舌尖偷偷摸摸的探出來,和眼睛敏感的皮膚接觸。


    陳述和被雷劈了一樣打了個激靈,他的動作反應太大,被顧寒無情的鎮壓了,按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脊背都是僵硬的。


    “喂,你要不要這麽緊張啊。”顧寒眼睛看不到東西卻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你肌肉緊繃的我都能感覺到空氣停滯了。”


    “你嚇了我一跳。”陳述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舌頭在哪裏,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學會了說話。


    可惜說的結結巴巴的,被顧寒一眼識破,顧寒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放鬆啊,你第一次戀愛?這麽緊張。”


    “啊?是,是一次咯,我從前沒有戀愛對象的。”陳述的雙q暫時全部欠費停機,對著顧寒老實招供。


    “不是吧,新聞上很多你的緋聞。”顧寒偽作不服氣反擊他。


    “那些都是炒作,我也從來沒有同意過。”陳述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娛樂媒體,為什麽非要安插罪名給他。


    他好無辜。


    雖然娛樂圈腥風血雨,誰說自己白蓮花,一口鹽水噴死她,但內行的都知道陳述到底是有多麽的“冥頑不靈”,各項條件都很好,卻死心塌地的一人一城,當年都猜他心中到底誰是真神,把所有合作過的女星都串了個遍,因為一句醉酒的話連抱賀蘭若大腿這種都被炒的沸反盈天,最後都紛紛被打破,以至於陳述被傳無性戀,甚至連不能人道的傳聞都有了。


    “那挖墳挖出來的舊聞也是真的咯?”顧寒打趣道。


    “什麽挖墳出來的消息?”陳述失憶了。


    自從他遇到了新生的“顧寒”,就極少再關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新聞,他的關注點放在了顧寒身上,自己那邊有溫升打理,還有公司的團隊在背後操作,所以不需要他過多的關注,他需要的就是拍戲,和操心顧寒的前路。


    “你以前喜歡的人啊,賀蘭若。”顧寒看不見世界,整個人肆無忌憚起來,說起自己從前的名字就像說起一個陌生人,把自己想問的都問了出來,“我想知道,賀蘭若和你的接觸並不多,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讓你堅持了十年?”


    如果說陳述深情,那麽顧寒認為從前的賀蘭若就是無情的,為了不受傷就將自己封閉成為一座孤島,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連帶錯過了那麽一個好的人。


    這句話就像是問你喜歡我什麽一樣讓陳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踩著車的油門,緩緩的從這座靜謐的孤島駛離。


    他沉默,顧寒也沉默,顧寒的沉默裏帶著忐忑,而陳述的沉默裏帶著冥思。


    路上顧寒終於放過了他,不再打笑。


    半小時後,終於遇到了岔路口。


    “你想不想去我家裏看看?”陳述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場死寂。


    “好。”顧寒像是從睡夢中被人叫醒般回到現世,閉著的眼睛依然閉著,如果不是感知到他的精神都是緊繃的,陳述會以為他睡著了。


    進入市區之後路上都不太順利,一路上都是紅燈,天又下雨了,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陳述打開了雨刷,從郊區進入市區內的感覺就是人越來越多,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已經睡著了,隻有失意人和加班族還在奔波。已經近晚上11點了,路上沒有堵車,關著車窗就把所有的聲音隔絕在外,下雨把他們圍成了孤島,隻有兩個人的孤島。


    陳述沒有去自己離片場近的那個公寓,而是來到了自己真正的大本營,位於三環的一個高級小區內的公寓。這裏的房子是近二十年前的老房,陳述會把這裏當成大本營,和他的母親脫不開關係,當年母親離開家裏幾乎是淨身出戶,名下有隻有不到百萬的資產還有一套房子,就是位於這裏的公寓,那時候出名的花園式建築,她把這套房產留給了兒子,直接掛在陳述名下,未成年時當監護人,等陳述成年之後擁有自主處置權利。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池,在這座城池裏自己成為王者,享受世界頂級的國王的權力,極少有人可以擁有開啟城門的鑰匙,因為這是最後的領土。


    或許國王會將皇後帶回來,用一座城池,換回一座橋,走到對方的地盤。


    “到了?”顧寒聽到陳述摸索鑰匙的聲音。這邊都是老房子,用的還是那種金屬鑰匙的鎖。


    十字架形狀的鑰匙還是很少見的,專門定製的鑰匙隻有兩把,一把常用一把備份,陳述決定這次帶顧寒來之後,一定要說服顧寒拿一把鑰匙。


    “嗯。”陳述心中有心事,藏著的秘密一旦說給對方,之前都會忐忑並且有種羞恥y的感覺。


    陳述努力克服自己的羞恥心,把顧寒牽到沙發上坐著。


    “你想讓我看什麽?”顧寒側著頭問他。


    陳述看了看表,“還有二十分鍾你才能睜開眼睛,廖先生囑咐過。”


    “你這樣讓我很好奇啊。”顧寒道,“能劇透嗎?”


    “劇透是萬惡的。”陳述張口來了這麽一句。


    “男神的劇透會被原諒。”顧寒正色,“說吧,我原諒你。”


    他的一個“男神”又讓陳述說不出話來,心想難道反擊你才是我男神?這隻會使得談話讓他陷入怪圈,論詭辯他怎麽都辯不過顧寒,這時候自知之明讓顧寒一人說話就好。


    這麽久了,他也摸熟了顧寒的套路,偶爾愛吐槽(從前沒有近距離接觸一直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愛戲謔(當然隻針對陳述),對於拍戲的興趣大於追求光環的興趣(不愛經營話題,專心致誌於喜愛的東西),從外圍圍觀到男神來到身邊,世界轉變太快,陳述偽裝了太久正常。


    有一句話叫做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陳述終於舍得把自己珍藏了十年的秘密曝光——當然隻是給顧寒一個人看。


    陳述不語,顧寒閉著眼睛,隻能聽他的呼吸聲,他聽得出來陳述有些小緊張,卻不知道他為什麽緊張。


    難道隻是因為要回答那自己剛才那個問題嗎,他可以選擇不回答的。


    窗外的雨敲打著玻璃,啪啪作響,屋子裏一方端靜,顧寒聽見陳述站起來,往他手上放了一個小型金屬物,觸感冰涼。


    顧寒摩挲了一下,感知出來這是一把鑰匙。


    陳述帶著他走了兩步,讓他用那把鑰匙打開門。


    他想睜開眼睛,被陳述阻止了。


    “你先進去。”


    “喔,好。”


    顧寒摸索出來鑰匙插孔,進去之後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從門邊一路摸過去找燈的開關,順手擰了擰鎖,發現門被鎖上了。


    顧寒:“……”


    陳述害羞?老天,真的不要這麽純好吧。


    終於摸到了燈的開關,顧寒按下按鈕,睜開眼——


    如果讓你回顧自己的人生,你會不會記得很清楚?


    答案是不會,哪怕你記憶力超群,你智商優越,你都無法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對於前一世的回憶連他自己都有些模糊,接受了新的身份之後就要去適應,卻生活,被迫遺忘從前。


    他接受過很多雜誌采訪,也有過很多專訪,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在鏡頭前頗有指點江山意氣方遒之勢。


    人過三十之後開始變得溫潤,將尖銳磨平,方向朝著扶持朝陽產業一塊,在風投上發展勢頭頗好,老爺子給他打通了一些路,他做事穩重,也極少失手過。


    在重生之前已經開始著手雲計算和物聯網工程,他的商業嗅覺一向敏感,踩在了時代的最尖端。


    他手邊就是那次他接受采訪時的照片,放大之後掛在牆上看起來有種異樣的陌生感,端坐在椅子中,兩腿閑適交疊,眼中帶著勝利者的微笑麵對鏡頭。


    那天他正好三十五歲,身在男人的黃金歲月,財富在早期積累之後被他強力扭過,走上良性循環道路。


    進行專訪的是個老手,他也相熟,問完問題之後讓攝影師拍了兩張照片,並打趣說賀蘭若的照片當雜誌的封麵,不愁小姑娘掏荷包裏的錢買一份回去供著。


    後來賀蘭若也買了一份,看到諸如“他如水的溫柔下掩藏著優雅的狂暴,金融帝國翻雲覆雨手包含著平靜的殘忍,令人不禁想象這不帶化妝,卻有著麵具效果下潛伏的邪惡……”


    連他都忍不住驚悚了,雜誌社後來還打個電話,說銷量多了三分之一,賀蘭若隻能搖頭。


    當時賀蘭若隻是淡淡的笑,咖啡店的燈光打在他的眼側,映著鼻翼有稍許陰影,眼尾的燈光很溫和,賀蘭若麵前是拿鐵,不那麽苦澀,他不喜歡喝特別苦的東西,聞起來像是中藥。


    那時候采訪者問了他一個問題,“能不能說一下你對於未來伴侶的要求?獨家爆料一下,好多人都在猜測你的伴侶要求是什麽,因為你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戀愛的趨勢啊。”


    顧寒記得自己當時挑了一下眉毛,思考了一下,反問,“你們是聽真的,還是官方答案?”


    采訪者愣了一下,笑了,“當然是真的答案,不過如果兩個都可以說最好,所謂官方的版本我也沒有聽過。”


    “愛好一致,性格好,能夠相互了解。”賀蘭若說完這句就沒了下文,采訪者有些難以置信,“這就沒了?”


    “沒有了啊。”賀蘭若眼睛透著詼諧的笑意,“難道還需要什麽嗎?”


    “好多人說你用選王妃的標準在選擇未來的妻子。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動,等待命中注定。”采訪者打趣,“難得見到的鑽石王老五,人人追而得之,但人人都敗退,很多人在詢問我追你的秘訣,可是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先下手為強。”


    “楊姐莫要取笑我了。”賀蘭若輕輕搖搖頭,攝影師示意自己已經拍好了,他便把交疊的雙腿換了一下,稍稍往左靠著扶手。


    他對於伴侶的要求並沒有想過什麽,多少人覬覦的東西其實並不是那麽在乎,人難尋,他安全感也沒有,誰會相信空口白牙說的十年之約,未曆生死之前?說永遠是最輕易的,做起來卻如此之難。


    他走過那副照片,繼續往前。


    牆上的架子上擺著的財經科創雜誌很多,有一些特意被挑選了出來,要麽封麵上有他,要麽裏麵曾經采訪過他,有一些年代很遠,差不多要追溯到八|九年前,甚至十年前。


    那些雜誌的紙張已經有些老舊,邊上都是毛刺,是被人翻閱的多了才會留下的痕跡。


    再往前,就是一些掛圖了,他愛著莫奈的畫,也喜愛傳統山水。


    牆上有著山水之畫,古人喜歡留白,添三兩句詩詞作為畫中之景的補充,他看到有一副畫,淒涼古墓斜道旁,烏鴉三兩隻,吹不散眉彎。


    有人十年生死兩茫茫,有人死當複來歸。


    顧寒看到桌子上一疊紙,上麵滿滿的都是他的名字,最底下的是鎮靜的筆跡,或許裏麵有思念付諸。


    那裏有著他不曾了解過,不曾注意過的少年青澀,字體是工整的正楷,之後有瘦金體,草書,還有字正方圓的隸書。


    他忽然想起來那次采訪,記者問他閑暇時候的愛好是什麽,又有什麽是不曾做過的。


    他回答說是練字,他喜歡拚圖,可以花費一整個下午,或者一星期都專心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是他可以做到的。


    練字是他一直的想法,需要恒久的毅力和堅持,還有時間。那時候他說他喜歡瘦金體也喜歡楷書,草書和隸書都喜歡,可惜一直沒有實現這個願望。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從公司中退休脫身,大約會去請一個師父,教我練字。幼時父親也有著這個愛好,我覺得很是修身養性。”


    他想過的,他說過的,有一個人一直清楚,一直明白。


    桌子上是一副未完成的畫,水墨本應出落山水,這裏卻是一個人的側影,看不到的陽光正好,斜照著畫中的少年,微微側目,手上拿著一本書,雙腿曲起,手臂纏繞在膝蓋上,似是冥思,實際是在悲傷。


    那年他十六歲,聽到父母的消息之後無所適從,悲傷溢滿心中卻不知該如何發泄,拿著一本《聖經》坐在長椅上。


    他期望著可以從其中得到救贖的道路,卻一無所得。當時有個小孩過來問他為什麽哭,他才知道自己流淚。


    那時候原來他們就已經認識,塵封的記憶隻有自己去親手開啟,才能煥發原來的光彩,清晰原本的顏色。從旁人口中聽到的記憶就像是聽別人的故事,現在他終於感覺的到自己才是故事中的主角。


    愛是什麽?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許真是這樣的,塞林格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他現在真實的觸碰到了愛存在的痕跡,門外有一個年輕人,喜歡他,一直從十年前的十六歲,到了如今的二十六歲,他是第一個在重生後認出來自己的人,默不作聲的對他好,一無所求。


    如果非要說什麽,大概就是對自己“居心叵測”,但他對此甘之如殆。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來,顧寒從沉思和震驚中驚醒,將思緒拉扯回來,他說,“請進。”


    陳述堅持不懈的敲門,沒有聽他的話。


    顧寒輕笑,原來想要他主動承認和接受,剛才鎖門,也是為了現在吧。


    他打開門的那一刹那,陳述往後退了一步。


    顧寒往前上一步,主動抱住了陳述,“我終於相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聽《young and beautiful》聽的我眼淚都要掉下來啊,b站的那個綜英美視頻,推薦去!


    還有一首歌,楊千嬅的,《少女的祈禱》林夕作詞,歌詞真的很適合廖老先生的故事……


    明天十點,不見不散!!☆⌒(*^-゜)v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娛樂圈之巔峰時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喬牧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喬牧木並收藏重生娛樂圈之巔峰時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