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一會兒,那輛車子就從停車場朝她這邊駛了過來。


    眼看這輛車子逐漸逼近,司徒晚晚滿心的期待一瞬間全部化為了忐忑,一顆心“砰砰”地亂跳起來,好像即將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她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臉上掛起微笑,朝著車子揮了揮手臂。


    車子裏的男人一定已經看到了她,可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車子仍然勻速行駛著,從司徒晚晚身邊開過的時候,男人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做出一秒的停留。


    司徒晚晚的笑容僵在臉上,往前邁了一步,拍了拍他的車窗,說:“陸總,你可不可以停一下,我……”


    話還沒有說完,這輛車子就已經從她身邊駛了過去,雖然因目前還沒走上大路,車速並不是很快,但司徒晚晚還是被車身帶了一下,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


    小腿上細白的皮膚被粗糲的地麵刮破,她沮喪地皺著臉,低頭察看自己的傷口。這時,前方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男人打開車門,邁出長腿下了車。


    這番峰回路轉太出乎她的意料,司徒晚晚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


    他在她麵前兩米處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地問她:“有事嗎?”


    司徒晚晚並不確定他問的是自己的傷勢還是她剛才的舉動,不過為了留住他,她點點頭,很肯定地說:“有事。”


    他卻說:“有筆嗎?”


    “……有。”司徒晚晚愣了一下,從包裏拿出眉筆,遞給他。


    他把她的眉筆拿在手裏看了一下,在她麵前蹲下身子,說:“手。”


    司徒晚晚不明所以地向他抬起了手,男人在她的手腕上飛快地寫下了一串電話號碼,隨後把眉筆遞給她,起身說:“打這個號碼去要賠償。”


    他說著就轉身離去,司徒晚晚連忙站起來,在他背後大聲說:“哎!我可不是找你碰瓷兒的呀!”


    他就跟沒聽到一樣,腳步絲毫沒有停歇。


    司徒婉婉咬咬牙,忍者疼痛小跑著追上他,說:“陸,陸總,你還記不記得我?”


    他的目光終於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說:“抱歉,不記得。”


    司徒婉婉不罷休地繼續說道:“你再想一想啊,七年前,在風上酒吧我們見過……後來你又帶我去了酒店……”


    他的目光冷淡了下來,看了她一眼,說:“我想,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沒有啊,我一直都記得你,怎麽會認錯……”


    這時,男人已經上了車,並且關上了車門。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揚塵而去。


    “陸……”


    司徒晚晚眼中湧現失望:“唉……又走了……”


    她蹬著高跟鞋,一瘸一拐地上了輛出租車。


    司徒婉婉沒去醫院,在一個小區外停下,找了間小診所包紮了一下就走進了這個小區。


    ……


    司徒晚晚按響了門鈴,把身體的全部重力都倚靠在這扇門上,有氣無力地一邊拍門一邊說:“小君呐,姐姐我回來了,快點兒開門!”


    門很快被從裏頭打開,一個穿著鬆鬆垮垮的大t恤,身上臉上都沾著油彩的短發女孩出現在她眼前。


    司徒晚晚悲慘地嚎叫著撲到她身上,小君推推她,說:“快起開,沾你一身!”


    司徒晚晚一個激靈從她身上彈開,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萬幸道:“還好沒染上顏色,我今天這身好貴的!”


    小君白了她一眼,問:“麵試結束了?”


    司徒晚晚甩掉腳上的高跟鞋,癱倒在沙發上,點了點頭。


    “沒選上?”


    司徒晚晚哼了一聲,說:“怎麽可能!”


    “那你這是怎麽了啊?”


    “我在星尚公司見到他了。”


    “誰啊?”


    “那個姓陸的帥哥。”


    “哪個姓陸的啊,我怎麽不記得?”


    “唉,就以前,我在風上酒吧遇到的那個!”


    小君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他啊!這麽巧?你跟他說話了?”


    司徒晚晚沮喪道:“嗯,說了,但是他說他不認識我。”


    小君:“這不正常嗎?這麽長的時間了,誰記性有那麽好啊。”


    “那我怎麽記他記得這麽清楚!”司徒晚晚忿忿道。


    “因為你喜歡他啊,他又不喜歡你,憑什麽要人家過來七年還能記住你啊?”


    司徒晚晚撅著嘴說:“你好煩!不跟你說了!”


    “哼,不說拉倒!我跟你講啊,真話都不怎麽好聽。”


    小君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畫紙和調色盤,司徒晚晚趴在沙發上看她走來走去,說:“今天小朋友們下課挺早的啊。”


    “沒有啊,還是老時間。”


    司徒晚晚又說:“小君,等我以後發達了,一定不會虧待你,也絕對不會讓你再這麽辛苦!”


    小君咧開嘴笑,說:“那你準備怎麽厚待我啊?”


    司徒晚晚想了想,說:“我要給找個好店麵給你開一間畫室,這樣小孩子們就不用天天跑來你家來學畫畫了……你看看這地板這牆壁,全是水粉油彩,要是被房東看到了,還不知道該怎麽扣你押金呢!”


    小君沉默了幾秒鍾,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看著她,說:“晚,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什麽了啊?怕我說話不算數?”


    “不是,我是說你真的想好要進娛樂圈了?”


    “當然了。”司徒晚晚頓了頓,又問她說:“怎麽了?”


    小君猶豫了一下,說:“我是怕你後悔。”


    司徒晚晚搖搖頭,說:“我啊,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後悔,姐姐一定要賺大錢,買鞋買包,買棟大房子把我爸媽接過來住,而且還要好好養活著你。”


    小君撲上去捏住她的臉揉了揉:“麽麽~~我真是愛死你了!不過……”她又說:“這個圈子據說很複雜的啊,你會不會適應不了?”


    司徒晚晚歎了口氣,說:“複雜什麽,這個世界不是更複雜嗎?姐姐我不都好好活了二十多年?甭擔心,沒事兒的啊。”


    ……


    在小君家吃過晚飯後,司徒晚晚又打車回到了自己家中。


    她住在一棟老舊的六層高的居民樓裏,雖然破舊,但是很幹淨也很安靜,一旁栽種著一顆高大的桐樹,這棵樹可是比這棟樓房更有年頭,枝葉茂密,直直地生長到了四樓她房間的位置。


    樓下經常能見到一些流浪貓狗,司徒婉婉在這裏住了兩三年,經常給它們喂一些東西吃,漸漸地,這些貓貓狗狗就不再害怕她了,每次見到她,都會顛著小碎步跟在她身後。


    對司徒晚晚來說,今天是個值得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來時她在外麵買了些鴨脖雞塊類的熟食,把小貓小狗們喚過來,分給他們吃。


    司徒晚晚蹲在一旁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嘴裏不住地說著:“阿黃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哈……哎,小黑,你這是幹嘛呢?別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啊!你看看人家花花多乖,小白也比你聽話!”


    她按它們每一隻的毛色特點給他們取了名字,平時心情不好喂喂它們,心情就會變好,心情好的時候喂它們,就會更好。


    有一個老人搖著扇子從她身邊走過,勸她道:“這些小東西都是記吃不記人,你養熟了,他們就不舍得走了,天天賴著你,你們小姑娘啊都有愛心,以為它們喜歡你,其實啊,它們喜歡的是你手裏的吃食。”


    司徒晚晚笑了笑,說:“才不是,它們會很感激我的,也很喜歡我。”


    老人歎了口氣走開,又說:“少喂點兒吧,把口味養刁了,以後就離不開你了,不好養活。”


    ……


    司徒晚晚又呆了一會兒就回家了,脫下了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揉揉發痛的腳踝,卸妝,洗澡,水花灑到身上才想起來自己的傷口正包紮著,不能沾水。


    她簡單快速地洗了個澡,不過傷口上的紗布還是被打濕了,她幹脆撕了下來,換了個創可貼貼了上去。


    屈膝坐在床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處,白天發生的那一幕浮現在了腦海中。


    燈色昏黃,一室靜謐。


    她張了張嘴:“陸……”


    “陸什麽來著?”


    從七年前的一間鍾情到現在,這麽長的時間,她從沒機會能夠知道他的名字,在這七年之間,司徒晚晚有時候會不自覺的想起他來,便老是天馬行空地猜測他叫什麽名字,“陸地陸燈陸遠陸線陸虎……”她全猜測了一遍,但是永遠也不會有人告訴她這個人真正的名字。


    他好像很遙遠,也很神秘,緣分把他們拉近又驅離,她仿佛永遠都觸碰不到他。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抬起手臂,看向白天被他寫上電話號碼的手腕處,眼中滿是憧憬。


    她很快就能知道他的名字了,或許他們即將還能再見上一麵?


    就是抱著這樣的幻想,司徒晚晚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明天又是那麽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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