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晚晚微微一愣,於是並沒有起身離開,她低下頭近距離地看著他的樣子。


    原來一個男人的睫毛可以這麽長,跟小蒲扇一樣。


    他閉著眼睛的樣子在司徒晚晚看來親切了很多,至少這樣她看不到他的冷淡。


    司徒晚晚用手指觸了觸他的鼻尖。


    真是不可思議啊,這種場景以前隻能在她的想象中出現。可現在,他居然就躺在她的麵前,還和她離得這麽近。


    在這個時候,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他了。


    陸延發色漆黑,眉毛濃濃的,很英挺。他長相清俊,即便現在快30歲了,也絲毫沒有那種暴發戶式霸道總裁的氣質,他給司徒晚晚的感覺永遠都是挺拔而清冷的。


    像……一株雨後的翠竹。


    司徒晚晚托著腮看了他一會,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陸延的額頭上布著一層細細的汗珠。


    她猶豫了一下,把手覆蓋在他了的額頭上。


    手下觸感滾燙,看來他正在發燒。


    司徒晚晚推了推他,說:“陸總,你家有退燒藥嗎?”


    陸延眼睛緩緩地睜開一條縫,沙啞出聲:“你……是誰?”


    她說:“我是晚晚啊。”


    他再次閉上了眼睛,然後低聲說:“哦,司徒晚晚。”


    司徒晚晚看他的意識不怎麽清醒,隻好出了門,開著他的車子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藥店,買了退燒藥回來。


    在回來的路上,陰鬱的天空上掉落下了零星的雨滴。


    司徒晚晚開著車子行駛在安靜的柏油小道上,遠處霧蒙蒙的,陸延的房子隱藏在花木之中,四周也彌漫著一層白色的霧氣。


    雨越下越大,司徒晚晚把藥盒抱在懷裏下了車,進了門,脫下被雨淋濕了的外套,接了一杯溫水,把藥剝出來放在手心,再次在沙發前蹲下了身子。


    “陸總?”


    他這次醒得倒是快,看了她一眼,輕輕地說:“我以為你走了。”


    司徒晚晚說:“我剛才出去給你買藥了,你發燒了。”她說著讓他看了看自己手心裏的藥丸,又說:“你先把退燒藥吃了再睡吧?這樣會好受一些,睡一覺起來後燒就退了。”


    外麵雨聲淅淅瀝瀝,在安靜的室內聽起來格外得清晰。


    “下雨了?”他說。


    “嗯,剛下起來。”


    陸延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司徒晚晚把藥遞給他,他仰頭吞下,司徒晚晚又拿起水杯給他,陸延接過喝了一口,還給了她。


    然後,他身子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去了。


    司徒晚晚拿了條毯子給他蓋上。


    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看牆上的鍾表,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她該回家了。


    推開門,外麵雨勢正大,黃豆般大小的雨點落在地麵的水窪上,擊起一個個小泡泡和嫋嫋水霧。


    這裏離能打到出租車的地方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司徒晚晚發愁,這下可讓她怎麽回家啊?


    她想了想,於是關上了門,轉身回了房間坐到陸延旁邊的一個沙發上。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讓人感到平和。


    她看了他一會兒,又想起了白天時他對她說的話。


    其實,不管怎麽樣,她終於能呆在他的身邊了。


    這樣已經很好了。


    司徒晚晚斂起眉眼,笑了笑。


    她對著陸延的背影,小聲地對他說道:“陸總,我今晚借用一下你的沙發哦。”


    然後,她伸長手臂關掉了台燈,也不管他聽沒聽到就躺了下來。


    身下軟綿綿的,她舒服地蹭了蹭,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司徒晚晚早早地就醒來了。


    窗外雨已經停了,晨光明媚,時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


    司徒晚晚原本想趁陸延還在睡覺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向對麵。


    昨天她替陸延蓋上的那條毯子亂糟糟的攤在沙發上,然而沙發上躺著的男人已經不見了,看來他已經起來了。


    司徒晚晚一個激靈坐起身,在房間裏張望一番,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這時,浴室的門被人從裏麵推開,陸延身上穿著件寬鬆的白色浴袍出現在她麵前,他顯然剛剛洗完澡,正用著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醒了?”四目相對,陸延說道。


    “嗯……”


    他的精神好了很多,看來昨天的藥效很有作用,於是司徒晚晚就放心了。


    陸延轉身朝房間走去,司徒晚晚連忙下了沙發,說:“陸總,那個,昨天打擾了,現在雨停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他側身回來看看她,說:“待會兒我要去上班,你等著,我送你。”


    司徒晚晚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繼續朝前走,頭也不回地拋給她兩個字:“等著。”


    司徒晚晚看著他的背影,隻好老老實實地端坐在沙發上。


    陸延又轉身看向她,說:“你去把牛奶和cheese熱一下,一起吃早餐。”


    “哦……好的。”


    司徒晚晚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盒牛奶還有起司。


    陸延的冰箱裏很整潔,除了盒裝的牛奶和各種甜點外就什麽也沒有了。司徒晚晚的嘴角不由地彎了起來。


    她又發現了一個新大陸,原來陸延喜歡吃甜食啊。


    這個愛好倒是和他不太匹配。


    司徒晚晚很快就把食物熱好,放到了餐桌上。


    估摸著陸延該出來了,她動作迅速地翻開她的包包,打開粉撲上的小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又上了些妝,聽到陸延朝這邊走過來的腳步聲後,她立即把東西收了起來。


    陸延頭發已經被吹幹了,身上仍然穿著剛才的那件浴袍。他在餐桌前坐下,看到麵前隻有一份食物,問司徒晚晚說:“你不吃?”


    司徒晚晚搖搖頭。


    他也沒說什麽,點開平板看著新聞,清晨的陽光從窗戶泄進來,灑在灰色的桌布上,映照著他的側臉,又落了他一身的晨輝。


    司徒晚晚經常在國外的電影裏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年輕的男人身著睡袍沐浴在晨光之下,認真地看著早上的新聞,一手裏握著精美的瓷具,連指尖都泛著光,他把杯子優雅地遞到了唇邊,輕抿一口……


    可不一樣的是,陸延臉色突然一變,然後他把杯子放回桌上,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


    司徒晚晚看著他,頓了頓,不好意思地問道:“……是不是太燙了?”


    “還好。”


    他雖然是在這麽說的,但司徒晚晚知道是自己的錯,她想起來剛才的確忘記掌握好火候了。


    陸延沒有再喝牛奶,吃了幾塊起司,站起來身說:“稍等,我去換身衣服。”


    司徒晚晚點點頭,說:“好的。”


    於是,她又獨自在客廳裏呆了一會兒,無聊地走到牆邊,看了看這些攝影作品。


    這些照片涉及的範圍很廣泛,有熱帶的雨林,浩瀚的天空,展翅的雄鷹,或是都市的夜景,等等……就是沒有人物的寫真。


    她認為,陸延一定是個喜歡親近自然的人。


    她想了想,據說這樣的人善良,心胸開闊。


    司徒晚晚對陸延增加的了解,讓她很滿足。


    陸延身上再怎麽細微的方麵對司徒晚晚來說,都足夠讓她感到驚喜。


    男神一樣的人物再怎麽高高在上、觸不可及,他還是有著凡人的興趣的,這一點倒是像個平常人。


    他喜歡攝影,喜歡吃甜點,看他家中的布置,他應該還喜歡灰色。


    她忽然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遙遠。


    陸延換好衣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司徒晚晚眼神直直地望著他,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很正式也很精神,寬肩窄臀,天生的衣架子。


    陸延抬起胳膊看了看表,對司徒晚晚說道:“走吧?”


    司徒晚晚跟上他出了門,陸延坐上了駕駛座,她也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問:“你去哪兒?”


    司徒晚晚想到今天還要去公司上課,便說:“麻煩送我回公司吧。”


    司徒晚晚昨天睡得晚,不一會兒就開始哈欠連天,陸延專心開車,兩人也沒什麽交流。


    後來到了公司,司徒晚晚和他說了聲再見就下了車,站在路邊看著他的車子離開,正要轉身進到大樓的時候,看到趙嫤歡正朝著自己走來。


    許久沒見麵,趙嫤歡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模樣光彩照人,渾身上下都是大牌。


    “嗨!晚晚!”她來到司徒晚晚麵前,看了看陸延車子的方向,笑著問道:“晚晚,那是你男朋友啊?”


    司徒晚晚在心裏思量了一番這個稱呼,雖然陸延昨天跟她說過讓她做他的女朋友,但她很清楚這三個字的其它含義。


    所以,她根本不算是陸延的女朋友。


    於是她搖了搖頭,說:“不是。”


    趙嫤歡倒是沒有多問,她眼中有著似是了然於心的笑意,在司徒晚晚看來分外刺眼。


    她攙上司徒晚晚的胳膊,兩人並肩走進公司,趙嫤歡說:“你是不是該去訓練了?”


    “是啊,每天都要訓練的。”


    趙嫤歡又笑了笑,說:“看來你馬上也能接到戲了啊,以後一起加油啊!”


    司徒晚晚扯出一抹笑容,說:“好的,一起加油。”


    和趙嫤歡分開後,司徒晚晚就開始上形體訓練課。她早上什麽東西也沒吃,一上午忙活下來,饑腸轆轆,渾身一點勁兒也沒有。


    後來到了中午,準備一起和大家去吃飯的時候,同伴提醒她說,有人在練習室外找她。


    司徒晚晚疑惑著出去看了看,一個手裏捧著一大束鬱金香的穿著製服的小哥正站在外麵,見到她,說:“請問,是司徒小姐嗎啊?”


    “嗯,沒錯,我就是。”


    “這是有人給您訂的花,請簽收。”


    司徒晚晚在卡片上簽下了名字,小哥把花遞給了她,司徒晚晚問道:“這是誰送的啊?”


    小哥撓了撓頭,說:“我們也不清楚呢,應該是您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


    司徒晚晚心髒砰砰地跳。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心裏已經明了了。


    咽了口唾沫,司徒晚晚接通了電話。


    裏麵傳來的男聲,動聽,熟悉。


    “花收到了嗎?”


    “嗯,剛剛收到。”


    “喜歡嗎?”


    她遲疑了一下,說:“陸總……”


    “嗯?”


    “為什麽要送我花?”


    “……你,看不出來嗎?”


    他頓了頓,說:“我在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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