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榮的嘴越抿越緊,可見他此刻的不悅。


    “我並非嗜殺的性子,要相信我就那般難嗎?”蕭涫望著這張俊美非凡中透著的冷峻麵龐。


    “我隻是不希望這些事情是由你來做的。更不想今後在你的算計之中生活。”封榮壓抑的道。


    這雙璀璨的黑眸透著掙紮與猶豫,蕭涫道:“這個問題,在成親之前你便應該想過。”


    “你在怪我?”


    “我隻是覺得大公子在這件事上想得少了些。”


    “我喜歡你並不假。”


    “但這份喜歡中,透著不信任。”


    “你讓我怎麽信任你?當年三夫人的死,前些日子百般設計讓我取木氏,你寧可去服侍娘親也不願和我共眠,今天又毒死了周氏。”封榮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一說完,連他自己也怔忡了起來,他心裏對蕭涫竟然……


    “大公子一邊喜歡著我,另一邊卻在厭惡我嗎?”


    空氣中透著一份沉重的壓抑。


    封榮的聲音沉寂了下來,隻道:“我不希望你變得像娘一樣。”


    “那你應該去娶木姑娘。”


    封榮一鄂,接而怒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大公子對我的喜歡隻是被一些東西蒙蔽了眼,在內心上,應該是不會喜歡像我這樣的女子的,渴望的應該是像木姑娘那樣的人。”蕭涫說得心平氣和,深黑的眸瞳裏完全讓人看不出一丁點的介意,依舊平靜無波。


    “告訴我,這一切不會又是你使的詭計吧?”封榮猛的抓過蕭涫的雙肩,緊盯著這雙黑白分明卻看不出情緒的眸子。


    詭計?從他方才說出的話中,蕭涫便知道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封榮是一直放在心底的,三夫人的死他一直認為是她做的,確實,她逃不了幹係,但叢中也可以看出她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是怎樣的,蕭涫道:“不是。但我從不覺得大夫人做的是錯的。”


    “什麽?所以你才成為了幫凶?”封榮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幫凶嗎?她隻是覺得這樣才能活下去,大夫人必須狠,她也才能活下去,她不知道誰對誰錯,很小的時候她就從不去想這個問題了,蕭涫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是嗎?大公子對木周二位姑娘就不殘忍嗎?”


    “你說什麽?”


    蕭涫望向躺在血泊中已斷了氣的周氏,淡然道:“木周二位姑娘在封家等了你三年,三年後,你就算不收了她們,她們出去了也是被笑話的命,更何況,你還以這樣的方式拒絕了木姑娘的姻緣。”


    封榮沉下了臉,陰看著蕭涫。


    “我從不覺得大公子所做的與我現在所做的有什麽區別。”她不能再多說下去,點到為止,封榮是個聰明人,他怎麽會不明白?蕭涫看了他一眼,越過他就要離開。


    不想手突然被握住,封榮沉重的聲音傳來:“涫,到我身邊來,我能保護你,我不想你一再的卷入到這些事裏麵去。”


    蕭涫輕道:“我隻想麵對,不想躲避。”


    “你看著就行,以我的能力不需要你麵對,我要的女人隻要能站在我身後,不需要她擋風遮雨。”


    不需要她麵對嗎?封榮並不是個會說大話的人,加上那天娶她時,他設下的套可見他背後的實力,可是……蕭涫道:“我隻想站在大夫人身邊。”


    “你?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是我封榮的妻子,全鎮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封榮再次吼道:“我為了你廢盡心機,你就這麽對我的?”


    “大公子會喜歡我一輩子嗎?”


    “一輩子這種事我怎麽知道?”


    “我長得傾國傾城嗎?”


    “沒有。”


    “我身上有什麽能養家糊口的技能嗎?”


    不明白蕭涫怎麽突然這麽問,封榮黑著臉道:“沒有。”


    “那假如有一日,大公子忽然發現已不再喜歡我了,我該怎麽辦呢?”


    封榮一時被咽得說不出話來。


    蕭涫在心裏輕歎,她這是在生活裏,並非在戲裏,戲裏的一切都可以編排,但生活中的任何事都是沒有捷徑的,隻有她不停的努力:“大公子好好想想吧。”


    放下這句話,蕭涫便脫開了封榮握著她的手,朝著主院走去。


    “你就不能為我改變?”封榮再次拉住了蕭涫的手,這一次,他目光緊鎖著她,誓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


    “大公子為我改變了什麽嗎?”


    “什麽?我的改變你感覺不到嗎?為了讓你答應嫁給我,三年來,我放下了我的自尊,驕傲,哪怕是娘親的失望,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對於蕭涫的雲淡輕風,封榮恨恨。


    “自尊,驕傲,這些在我進入封府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還時常擔心受怕著,怕大夫人對我的責罰。”


    封榮微怔。


    “大公子那天說,我們私奔吧,這句話有多認真呢?”


    封榮怔忡的望著蕭涫,難得的,他在她眼底看到了一絲認真,但這份認真他卻回答不出來,因為那本身就是句戲言。


    蕭涫淡淡一笑,再次脫開了封榮的手,這一次,封榮沒有說什麽,而隻是以目光茫然的望著蕭涫的離去。


    初秋的夜晚,在屋裏還是有些煩悶的。路雪看著坐在椅子上看著書的蕭涫,不明白怎麽把她突然叫來了,來了後蕭姑娘卻又不吭聲隻看著她手中的書,隻得站著不動。


    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後,蕭涫依然沒有說話,而路雪也一直沉默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約有二個時辰,蕭涫才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路雪,而這時,路雪也看向了她。


    “看來他們對你的訓練很艱苦啊。”蕭涫笑望著突然變得戒備的路雪。


    “什麽訓練?路雪都不知道蕭姑娘在說什麽?”


    “是嗎?”蕭涫起身走向她,握過她的手,看著她手掌的幾個厚繭子:“掌心布滿了厚繭,但皮膚卻很白晰肌嫩,可見平常吃得很好,這是握刃而出的繭吧?”


    “刃?那不是兵器嗎?蕭姑娘真愛說笑,我隻是個農家女而已。”路雪別過了臉。


    “輕功也很不錯。那天在這裏,白燕,元釵她們說的話都聽到吧?”


    路雪身子一僵:“你在說什麽呢?小的根本就聽不懂。”“那天你穿著我送你的衣裳吧?不管是送你的衣裳,還是送給潭焰的鞋,那布與線都是浸泡過我自製的花汁的,那香氣在世上是獨一無二的。”自那天買了本西域奇花後,又發現大公子的園子中那些花有著各種奇效,蕭涫就買了些醫書來看,竟讓她對醫學感興趣起來,三年的積累,一些小病小痛,她都能藥到病除,也算是種收獲。


    路雪的臉色瞬間變蒼白,後退了一步,戒備的望著蕭涫。


    “別緊張,”蕭涫淡淡一笑:“我不會問你是誰派來的,也不是來追究在青樓被刺身亡的那位京城老爺是被誰殺死的,隻是想拜托你做件事。”


    “什麽都不問?”這句話,間接的也算是承認了蕭涫說的事。


    蕭涫笑著點點頭。


    “什麽事?”


    “去亂葬崗救一個人,把她送到這個小鄉村就行。”蕭涫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交到路雪手中。


    路雪狐疑的看了蕭涫一眼:“這樣就行了?你不把我的事告訴大夫人?不怕我對你們不利嗎?”


    “就算不利,你也隻是個細作而已,與其把你交出去,還不如拿著這個把柄讓你為我做事,同時你還能在封家為你的主子送消息,豈不一舉二得?”


    “真會算計。”路雪冷哼一聲就要離開。


    “路雪。”蕭涫又道。


    “還有事?”路雪目光再度戒備起來。


    蕭涫摸了摸路雪的頭,輕道:“路上小心。”


    路雪一怔,冷看了蕭涫幾眼轉身離去。


    其實蕭涫是緊張的,畢竟對路雪她還沒有完全的信任,但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她她真的叫不到什麽人,不過,蕭涫心中也驚訝,她本是試探,沒想路雪竟然是完全承認了,匪夷所思,這個路雪到底是誰派來的人?


    很多事,都發生在一瞬。


    盡管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但蕭涫的肚子也就大了那麽一些,不細看也看不出什麽來,後影看上去更像是個小姑娘般,完全沒有肥起來。


    大夫人並沒有特殊照顧,因為按例,一個月中,會有二天由蕭涫來值夜。


    服侍著大夫人入了睡,蕭涫正要吹滅其中二盞燭火,就見大夫人突然坐了起來,戒備的喊了聲:“誰?”


    下一刻,蕭涫隻覺得肩上一麻,迅速轉身,就見一個全身都是黑衣的男子正驚望著她:“你的穴位……”但下一刻,他就再出手,對著蕭涫的頸部穴位拍下,就聽得大夫人喝了聲:“影風,住手。”


    黑衣人住怔了下,卻也沒再對蕭涫下手,而是退到了一旁。


    此時,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人,當看到那人麵貌時,蕭涫猛的睜大了眼,那個人的模樣與封榮幾乎如出一轍,若一定要說區別的話,那就是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上位者氣勢,那與封榮的霸氣與肅迫氣息不同,他的舉手投足之間,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有著一種王者氣息,她相信,要是封榮從小的環境與他這般,封榮未來的模樣便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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