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來勢洶洶的豔遇,就這樣平靜的結束了,女郎離開的時候除了書本還給他留了另一件紀念品,讓他哭笑不得。


    “士兵,你的臉……”


    平常的體能檢測,醫生皺著眉毛小聲提醒了他一句,便低下頭繼續記錄手中表格。


    巴基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收回來的食指上被紅色的口紅染紅了一片。


    看著巴基呆愣的表現,醫生似笑非笑的把手中的表格往他胸前一拍。


    “身體健康……”像是想到了什麽,醫生的用手指隔空點了點他的下半身。“我看過不少戰場上活著下來的人,最後死於性病。”


    “是嘛。”巴基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過年輕人充滿了活力總是好的。”本來表情嚴肅的醫生,狹促的對他眨了眨眼。


    世界的範圍廣闊,大多數人在遇見那麽一兩個讓他心儀不已的人時,這些陌生人往往也隻會在他們的記憶裏多停留那麽一會兒。


    巴基巴恩斯也不例外,漂亮的混血女郎也隻讓那麽魂牽夢繞了幾天,他在酒吧裏喝上幾杯酒,和聽朋友們吹噓一會兒他們的過往。


    女郎的身影也就逐漸淡了下去,當然,如果沒有這次任務的話。


    “嘿,新兵,這本來不應該是你的任務,但是賈斯汀吃壞了肚子……”


    上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糾結,似乎是對新兵的能力有所懷疑,但他還是把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了剛來不久的新兵巴基。


    “這是?”


    巴基接過文件夾,文件夾正中央出現一團他從未見過的字體——周婧儀。


    上尉在他看文件夾的同時開始向他敘述這次任務對象的背景。


    “z····zhou···嘶····*!”上尉張開嘴似乎想努力發出那個特殊的音節,結果舌頭就像是皺巴巴的衣服一般,卷曲不分,後來幹脆牙齒咬上了自己的舌頭。


    “其中的關係比較複雜,她是中美混血,但她的爺爺是個德國高級軍官,媽媽移民美國和一個偷渡過來中國淘金男人結合,生下了她···反正就是,他外祖父掌握不少納粹內部機密,但是我們現在找不到她外祖父,也就隻能跟蹤她了,你明白了嗎?”


    雖然這其中的關係,巴基沒有弄的非常清楚,但是比起捋順別人家庭關係更重要的事情是,他竟然不會讀這次任務對象的名字。


    這種古怪的異國字體,區別於巴基曾見到的任何拉丁字母,它們的讀音更是讓這個土生土長的美國小夥頭疼不已,他可不想特殊情況下與人物對象交涉時,連別人的名字都喊不出來。


    “她難道就沒有一個英文名嗎?”在再一次狠狠咬到自己的舌頭後,巴基終於忍不住向上尉抱怨。


    “她當然有!”上尉抽回他手中的紙張,“隻不過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那總該有她的照片了吧。”巴基突然對軍部情報掌握能力感到有些懷疑。


    “抱歉,我們也沒有。”上尉吸了吸鼻子,看起來有些尷尬,“你知道的,女人的化妝技術總是走在科技的前麵····”


    一個老兵帶著一個新兵,坐在一輛車裏,在繁華的紐約市中心街頭,尋找他們的目標。


    要在一群各種發色的紐約女性中找出那麽一個中美混血女人非常的不容易,一戰時期大量國外勞工的湧入以及美國這個新新國家沒有多長時期的曆史,帶來的後果就是紐約街頭人群中夾雜著不少的東方人麵孔。


    德國人還因此嘲諷,美國就是個雜種市場。


    就這樣兩個人開著車,環繞紐約市中心一圈又一圈的環繞巡視。


    時值夏季,因為要尋找人,所以車廂四周的窗戶隻能敞開著,悶熱的空氣和喧囂嘈雜的氣氛無疑不是在折磨著車廂裏人的神經。


    巴基到底還是剛入伍沒有多久的新兵,至少在三個人當中,他的耐性最先走到了盡頭。


    “軍部給的情報到底準不準確,我們繞著紐約市中心已經轉了很多圈,東方麵孔見了不少,根本就沒有找到上尉說的那個麵部特征突出的女人···”


    是的,上尉並沒有提供任何照片給他們,隻說了一句。


    “等你們見到她就會明白了,因為她的臉部特征非常的明顯,特征的西方臉型,東方臉部曲線····”


    這完全就是一句自相矛盾的話,一個人怎麽可能在臉上同時看出東西方特征,至少西方男人鍾愛的額骨突出,基本不會再東方女性的臉上出現。


    百無聊賴的不隻是他一個人,坐在駕駛位上的老兵打了一個哈欠,把手中的方向盤打了一個圈,準備再繞一圈紐約。


    然後,在車身旋轉過來的那一瞬間,老兵的隨意一督,這次的任務有了結果。


    “···在那裏!”老兵的聲線至因興奮顫抖著。


    巴基捏了捏自己的鼻尖,眼睛因為長時間專注巡視而酸澀不已。


    “你這句話,我十分鍾之前才聽過,沒有對照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從幾萬人中找到···”


    燥熱的空氣湧入他的肺部,他倒吸了一口氣。


    黑色緊身長裙的女人,紅豔圓潤的嘴唇貼在杯壁上,小小嘬了一口。


    他們尋找了將近三個小時的女人,此時正愜意的大刺刺坐在紐約繁華街頭咖啡館,這個女人有著中西結合的美麗臉龐,讓不喜歡東方妞的美國老兵都不由的吹了一聲口哨。


    “你看巴基,我就說我們找到了,我想整個紐約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會長這樣的臉蛋···”


    後座的位置上,哪還有年輕美國士兵的身影,空蕩蕩的座位上隻剩下了一個凹下的不甚明顯的凹痕,車門大開。


    老兵反應過來,迅速轉頭看向剛才那間街頭咖啡館,妙曼的女郎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杯壁上還殘留著口紅印的半杯咖啡。


    suit!


    美國的老兵猛的拍了一下眼前的方向盤。


    而此時讓老兵頭疼不已的罪魁禍首,躲在咖啡館後的劇烈的喘著氣,緩過氣以後,看著對方毫無形象的樣子,麵對麵的笑了出來。


    “哈···哈,我···從未如此不顧一切的奔跑過。”


    黑色的頭發本來還是乖乖的被固定在女郎的腦後,此時卻是一半散開,洋洋灑灑的貼在女郎汗濕的臉上。


    “你難道都不問問我逃跑的原因嗎?”


    巴基閉著眼,靠在牆上平複自己的呼吸。


    “看你的一身整潔的軍裝不就明白了嗎?”女郎把貼在臉上的頭發捋到腦後,藍色的長眼睛溫柔似水的盯著他。


    “剛才跑的時候,你知道我腦海裏想的是什麽嗎?”女郎湊了過來,溫熱的呼吸鋪灑在他的臉上,“就像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在凱普萊特的果園私會互述心腸一般,偷偷摸摸卻又刺激不已。”


    到底還是年輕的男人,無論之前經過多少的女人,在遇見最心儀的那一個,最後還是會頭腦發熱,不顧一切。


    就在這種曖昧不清,連相互氣息都能感知的距離,巴基都快順從這美妙的氣氛,對著那兩片紅豔的嘴唇親吻下去。


    女郎向後倒退一步。


    “不過,我可沒有多餘的錢給你哦。”她聳了聳肩。


    巴基一瞬間沒能從剛才的氣氛中脫身出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我能邀請你共進一頓晚餐嗎?”


    在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語句從他嘴裏出來的時候,巴基就開始後悔他完全沒有經過腦子的話語。


    “噗!”女郎捂著嘴巴低低的笑了出來。


    或許見識到雙方狼狽的樣子,女郎身上那種距離感在不知不覺消散,連笑容也變得更加孩子氣。


    “我都有些懷疑在火車上見到那個男人還是不是你了?”女郎笑著看著他,帶有些許調侃的意味對他說,“巴基先生不是應該更幽默風趣一些嗎?如此生硬的話題轉換。”


    巴基也不甘示弱,他從荷包裏逃出來剛才抓著女郎逃跑的時候,順便在別人花圃裏掐下的一朵玫瑰遞給女郎。


    可憐的玫瑰本該是在肥沃的土壤上茁壯生長,如今卻是在口袋裏被擠壓的就像一塊放過夜的大塊餡餅。


    “可惜我出門的時候太心急,沒能給你準備好最美的玫瑰。”


    英俊的男人,淡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緊盯著麵前美麗的女郎,仿佛那是他放在心中深愛的那個姑娘。


    “啊,真是可憐的邀約啊!”女郎笑著接過他手上的皺成一團的玫瑰,放在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不過,下次再來邀請我吧。”


    被女郎婉拒的巴基情緒有些低落,不過作為一個紳士是不會對女士刨根問底,糾纏不放的,他微微低下頭,低沉的男聲緩緩回響在狹窄的小巷中。


    “下次就請不要拒絕我了····”


    女郎看著他明明一副非常失落,卻硬要在她麵前撐著微笑的男人,‘咯咯’的笑了出來。


    巴基後麵的‘甜言蜜語’全被這甜美的笑聲給封鎖回他的喉嚨,他的情緒也被女郎的笑聲感染,變得輕快起來。


    “我想說的是。”女郎溫柔的撫摸著手中的花瓣,眼神不時掃過他的臉,“作為上次拿走‘紀念品’的道歉,這次由我來邀請你共進晚餐,你不能拒絕哦!”


    巴基本來還準備大男子主義一番,告訴女郎他並不在意上次的事情,卻被女郎柔和不乏嚴肅的眼神逼了回去。


    看著男人乖乖閉上嘴點頭的樣子,紅豔柔軟的嘴唇蹭過花瓣向上勾起,嘶啞帶著說不出韻味的聲音在巴基的心上勾勾畫畫。


    “我們走吧,巴基先生,夜晚如此美妙,何必在此浪費時間?”


    夜色暗沉,氣氛正好。


    男人伸出手臂,美麗的女人挽住他的手臂,兩人相視一笑,踏著輕快的步伐,穿過黑暗的小巷,走向燈火輝煌的紐約餐廳。


    不遠處,隔著一條小巷,美國老兵拿著幹冷的卷餅,在瑟瑟的寒風中,靠在車門的一旁,他看著成雙成對的情侶,伴隨著嘴裏低聲的抱怨聲,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卷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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