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康雅修的歌聲很迷人,外人絕對想不到外表看起來溫柔爾雅但處理公事時沉穩老練,從不出錯的康特助會唱出這麽深情纏綿的歌曲,歌詞裏的字裏行間透漏著對某個人的深深地無言的愛戀,就如此時此刻,他的心情……


    “可不可不要這麽樣,徘徊在目光內,你會察覺到我根本寂寞難耐,即使千多百個深夜,曾在夢境內,我有吻過你,這畢竟並沒有存在……”


    不,不是的,他不僅吻過她,還抱過她,抱著她做著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抱著她睡著,抱著她安慰哭泣的她……如今,他鼻尖處似乎可以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人聲車聲開始消和逝,無聲掙紮有個情感奴隸,是我多麽的想她,但我偏偏隻得無盡歎謂,其實每次見你我也著迷,無奈你我各有角色範圍,就算在寂寞夢內超出好友關係……”


    他跟她有過最親密的關係,但他們甚至連最普通的朋友關係也不是……比歌詞裏的還要可悲……可他並不想隻跟她做朋友。


    “唯在暗裏愛你暗裏著迷,無謂要你惹上各種問題,共我道別吧,別讓空虛使我越軌,共我道別吧,就讓空虛把我摧毀……”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被催毀了!雷馭風仰躺在沙發靠背上,沒有再喝酒,手裏的手機已經輸入了那組熟到不能再熟的號碼,然後他按下了撥號鍵……


    林曼妮側躺在床上,虛軟的雙腿無力地蜷著,懷裏緊緊抱著那隻大大的泰迪熊,雙眼無意義地望著窗外星星稀稀疏疏的夜空,想到剛才吃飯時方中陽跟她說的話。


    “曼妮,你爸爸回來了!”


    當時她聽到這句話時,唯一的反應就是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然後陳宏玉又再次說了一遍,她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他們是跟她說,她的爸爸回來了找她了,那個與她有著真正血緣關係的爸爸回來了!


    確定之後,她的反應就是應了他們一聲:“哦……”然後在方中陽他們疑惑的目光中很平靜地把飯吃完,吃完飯之後,還如同平常一般,幫著陳宏玉收拾碗筷才回到自己房間,在進房之前,跟在她身後上樓的方中陽說了一句:“你爸爸說,他對不起你!”


    她手裏還緊緊捏著他們給他的關於爸爸的聯係方式,他們說爸爸想跟她見一麵,讓她自己與他約時間。


    當初隻有一句對不起就把不到十歲的她拋下,現在仍舊是那句話。那句‘對不起’也許涵蓋的範圍太廣,也許是他對不起他將這個家搞得支離破碎,也許是他必須一走了走,留下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麵對渺茫的未來,也許有太多的也許……


    但爸爸不會知道,十年前,她不要這句‘對不起’,那時剛住進方家的她,唯一的希望還是父親快點回來,就算從此他們必須過著貧窮的生活,吃著粗茶淡飯,她都不要在媽媽離開之後,爸爸也離開她,隻是,她的希望仍舊落空了,他們在離開她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


    而今天,他的對不起,絲毫意義都沒有了。


    如果這世上犯下的錯都可以用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的話,哪還有那麽多的遺憾?


    這段時間,太多的人對她說‘對不起。’世奇哥為了公司的利益把她送給別的男人,說了無數次,那個強奪了她身體的男人同樣也跟她說,卻仍舊要傷害她,如今把她丟下十幾年的爸爸終於回來找她,竟然還是這句話……


    方中陽他們沒有跟她說爸爸現在做什麽,更沒有說起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另外新的生活,如果是的話,他們再見麵,那其實沒有多大意義,反而會打擾到他的新生活罷了。


    那,見還是不見?


    林曼妮不知道,她現在腦子好亂,與方世奇的事情還沒有理清,現在父親再回來找她,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林曼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方世奇打回來的,因為他下午出去之後連晚飯也沒有回來吃,在她回到房間之前也沒有回來。


    雖然不知道現在跟他說什麽,但林曼妮還是把移動身子半坐起來,然後把手機拿到手上。


    隻是,她看了一眼來電號碼並不是方世奇的,而是一長串陌生的號碼?會是誰?


    林曼妮咬著唇沒有接,會是爸爸嗎?不,不是,林曼妮第一時間否定了,因為她另一隻手裏還握著寫有爸爸號碼的紙條,那會是誰會在這麽晚的時間打她的電話……


    是雷馭風!是他打過來的!


    林曼妮在意識到是雷馭風的來電時,手中的電話已經被她甩了出去,重重地掉落在地板上,然而,手機良好的質量並未讓它自動關機,仍舊是一陣陣地響著,明明是那麽柔和的鈴聲,此時卻像是奪命箭一般,讓她隻想躲避。


    隻可惜,鈴聲卻一直響個不停,不屈不撓……


    為什麽?明明已經說好的,她與他的關係在今天為止,各不相幹的,為什麽還不放過她?他覺得今天下午這樣的侮辱她還不夠嗎?


    林曼妮緊緊地捂著耳朵,不願去聽那聲音,隻是,她的手捂得再緊,鈴聲卻像是無孔不入一般鑽進來……


    夠了,真是夠了!她忽地從床上跳下來,然後快步過去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直接打開後蓋把電池取了出來扔到地上,聲音終於停止了。


    房間恢複了安靜!靜得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她頹然地坐在地上,把臉深深地埋進膝蓋裏……


    雷馭風不知道康雅修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唱歌坐到他身邊,他眼裏隻有手機屏幕上那被掛斷後的幾個字:本次通話已結束。


    不,他們根本沒有通話,她一直不接,他就不停地重複撥打。


    他告訴自己,隻要她接了電話,親口告訴他,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就真的不會再找她了。隻要她接電話,隻要她說了討厭他,他就再也不糾纏了,再也不了……


    但是她並沒有接,而是直接掛斷了……


    他就是要她親口說,於是,再打過去,那頭傳來機械冰冷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去他媽的無法接通,手上昂貴的手機在康雅修來不及阻止時已經朝前方飛了出去,不到兩秒的時間發出清脆的崩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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