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梓,你上樓把文件送去給潘鬆簽字。”張主任敲敲她的桌子吩咐道。


    潘鬆現在任董事長助理,這職位雖然聽起來像是秘書一樣,但是事實上位屬董事局,是個相當於董事的實權崗位。這被整個公司認為是他即將子承父業的標誌。


    這段時間,公司高層人心惶惶,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董事長要是真的換了人,暫且不說公司的命運如何,他們的命運一定也會跟著改變。


    鄧梓調到總經辦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要給潘鬆送文件,但是卻一次也沒見過他,每回都在秘書那兒就被打發走了。說到潘鬆這個秘書,是實打實的潘氏之花,五官精致,身材傲人,選個世界小姐估計都能榜上有名。她畢業於常春藤盟校,真正是容貌與智慧並重,公司傳言她是董事長點名招進來的,是他放在兒子身邊的耳目。


    這麽一個人,以後還會位高權重。誰能不心動?所以,送文件這活兒她們辦公室的單身男都搶著幹,萬一就跟美女看對眼了呢?他們不在意女高男低的,他們也可以做家庭婦男啊!


    但是張主任的性格是你越想幹的活兒就越不讓你幹,越不想幹的偏偏逼著你幹。你不開心她就開心了。像鄧梓這樣的,一整天恨不得像名字一樣釘在凳子上的,她就偏偏最愛讓她跑腿。


    鄧梓業習慣了,默默拿著文件等電梯,另一邊董事長潘兆成慢悠悠地踱步過來。鄧梓避之不及,隻能硬扯出一個笑臉,喊了聲:“董事長下午好!”


    許是看她表情太緊張了,潘兆成倒是好脾氣地微笑點頭,還說了聲:“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鄧梓覺得自己臉都笑僵了。


    她突然想到曾經上過的一堂關於職場的課,那時候老師問,如果你和董事長共乘一部電梯應該怎麽辦?她記不清自己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了,還好畫考試重點的時候有這道題,她背了正確答案,現在還記得很清楚。應該是先詢問董事長去哪層,然後把他送到那層,最後去自己要去的那層。原因也很簡單,董事長是一秒千金,自己中途下電梯就得耽誤時間啊,這豈不是耽誤他賺錢?而小職員的時間是不值錢的,怎麽耽誤都行。


    當時鄧梓覺得很有道理,現在卻發現這種赤/裸裸的等級可怖得很。董事長事實上也很閑啊,不在開拓期的公司也不是分分鍾都有重要事情的。而且他也決定不了什麽,這個還是用股份說話,大家集體決定的,潘兆成隻有潘氏四成的股份。真正幹事情的都是執行董事,通俗說就是總裁。


    鄧梓有點糾結自己要不要主動開口,這麽做會不會太刻意啊?拍馬屁她不擅長啊!而且教那門課的老師她從來沒到公司上過班啊,聽說博士一畢業就留校任教了,她說的到底對不對啊?


    鄧梓左右為難,還好潘兆成看多了這樣的新職員,很和藹地說:“你先上,我在這等人。”


    明明就是來坐電梯的,有什麽人要勞駕董事長等啊?都是人家等他呀。這是體諒她緊張,鄧梓能明白並且萬分感激,瞬間就對他印象好得不行。雖然不像小說裏那麽酷帥狂霸拽,但是大大的肚子也很可愛啊,心寬才能體胖嘛,大大老板果然是宰相肚裏能撐船啊!


    鄧梓心情愉悅地上了頂樓,美女秘書卻不在。嘴一撇,哎,看來隻能自己送進去了,又要見領導了,好害怕。


    穿過長長的走廊,就到了磨砂玻璃門前。門沒有關上,隻虛掩著。留了一道縫。鄧梓鬼使神差地探頭看去,隻見潘鬆抱著一個長發女人在接吻。從她的角度看,甚至能看到他的手不安分地探進了女人的衣服,上下遊走。


    鄧梓真想吐槽,辦事情都不知道關門,這麽猴急啊。沒有辦法,她隻能漲紅著臉敲敲門,隻聽得裏麵乒乒乓乓一陣響動。好一會兒,潘鬆才清清喉嚨,說了聲:“進來。”


    進去的時候,她不自覺地望向那個長發女人,天啊!這不是大明星何素甜嗎?隻見她一直盤起的頭發此刻散在肩頭,臉頰泛著潮紅,眼神迷蒙,櫻桃小口似乎都腫了,唇膏也花了,嘴唇很濕潤,甚至感覺亮晶晶的。


    驚覺那個是什麽,鄧梓一抖,立刻轉移了視線。低頭快速地把文件遞給潘鬆,小聲說:“張主任讓拿給您簽字的。”


    潘鬆接過文件,粗粗翻了一下,就在底端簽上名字,還蓋了章。


    鄧梓也不敢多說什麽,拿過文件轉身就走。潘鬆卻喊住了她:“是叫鄧梓對嗎?我記得一起培訓的時候你是這麽自我介紹的。”


    您記性正好!鄧梓尷尬地轉過身點點頭。她爸媽幹嘛起一個這麽好記的名字啊?這個富三代這麽牢牢記住她名字是想開了她嗎?聽說在職場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炒魷魚的可能性立方次上升。自己還是很喜歡這個工作的,丟了再找很難啊,而且還是因為這種事,人家聞起來都說不出口有沒有。


    “你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潘鬆的眼神意味深長。何素甜背過身去,自在地整理衣服。


    鄧梓立刻點頭如搗蒜,趕緊表忠心:“我高度近視加臉盲,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知道。”


    “你走吧。”潘鬆隨意地點點頭,抬手就拉著何素甜坐到了他的膝上。何素甜嬌羞地推搡一下,潘鬆手一摟,順勢就又吻了上去。


    鄧梓給他們帶上門,餘光看見被卸下的胸罩,臉紅的都要滴血。而且剛剛遞文件的時候,她剛好瞧見潘鬆勃/起的下/身,給她這麽一攪和,恐怕要萎了吧。以後會不會有心理陰影啊?看來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哈哈!怎麽這麽想笑呢?鄧梓幸災樂禍地想,叫他不好好工作,叫他上班時間鬼混!


    鄧梓的好心情沒有保持多久,回到辦公室就被尹真真嚇了一跳。她拿著個塑料袋幹嘔個不停,臉色慘白,雪紡的長裙都濕得貼在了身上。大家都圍著她,七嘴八舌的。


    看到她回來,張主任下了命令:“鄧梓陪真真去醫院,大家正常工作,都圍在這兒像什麽樣子?”


    鄧梓一手拿著塑料袋,一手扶起尹真真,關心地問:“你能走嗎?要不要叫救護車?”


    “我……嘔”尹真真攀著她的隔壁,話還沒說完,又對著塑料袋一陣嘔吐。但是又吐不出什麽東西,全是黃水。


    “別說話了,”鄧梓著急地說,“咱們快走吧,你是不是也是胃有毛病啊?”


    尹真真沒有回答,她不能說話,一張口就要吐。


    出了公司大門,明顯空氣一陣清新。這個寫字樓是潘氏自有的,潘氏財大氣粗,綠化還是搞得很好的。兩人像街邊走去。尹真真一下子好了很多,也不嘔了,冷汗也不流了。她深吸一口氣,帶著笑意說:“看來是辦公室裏太悶了。我是天生的公主命啊,要住大庭院,哈哈。”


    看尹真真還有力氣開玩笑,應該是沒有大礙,鄧梓鬆了一口氣,笑道:“要不是了解你,我都覺得你是裝病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別提了,”尹真真說,“就是吃了張主任一片牛油麵包就變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變質了拿來給我吃。”她中午沒有胃口不想吃飯,下午實在餓得不行,就吃了張主任中午給買的麵包。


    “哄著你還來不及呢!”鄧梓說,“整個辦公室她就對你最好了。”


    “當然,”尹真真得意地說,“誰給她發錢,還不是我爸這樣的股東?”


    “好了,知道你爸是土豪,大小姐,”鄧梓笑著說,“還去不去醫院了?”


    “當然,”尹真真說,“好不容易上班時間出來一趟。”


    鄧梓開玩笑說:“我勸你等一下還是去看婦產科,電視上這樣嘔啊嘔的都是懷孕了。”


    尹真真突然頓住了腳步,驚恐地向鄧梓看去:“小凳子啊,我不會真的……”


    鄧梓瞪大了眼睛:“真的懷孕了”沒聽說她有男友啊,難道是一夜情?這下子可鬧大了。她保守的世界裏未婚先孕已經很嚇人了,更別說父不詳了。


    尹真真垮著臉,越想越覺得是:“我這個月親戚沒來,還老想睡覺。”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鄧梓安慰道,“說不定是月經不調呢。偶爾遲一次也是正常的。”


    尹真真點點頭,她也希望是這樣啊,她還年輕,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啊!


    到醫院做了化驗,兩人坐在一起等結果。尹真真一直忐忑不安的,旁邊的大姐看不過去安慰道:“別緊張,這次沒有也沒什麽,你這麽年輕,以後會有孩子的。”


    就是不想有啊!尹真真沮喪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謝媽媽打電話給鄧梓,說想讓她晚上正式去謝家拜訪一下,他們夫妻都想和她談談。


    鄧梓一愣,也不好說現在正陪著尹真真做檢查呢,隻能含含糊糊地說在外麵辦事,晚上還要回公司打卡,可能會很遲,不如改天雲雲。


    “沒事,”謝媽媽在電話裏說,“反正兩家離得近,你十點以前應該能來吧,我們會等你的。”謝媽媽難得的口氣溫和。


    謝媽媽轉了性?鄧梓將信將疑,反常即妖,不會是鴻門宴吧?但是謝媽媽都退步成這樣了,她也隻能答應,不然不是不識好歹嗎?說不定是謝媽媽突然回憶起過去的美好記憶呢?她小時候謝媽媽還是待她不錯的。


    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浩然哥晚上在家嗎?”上次吵架後他們又是還幾天沒有聯係了。


    “當然在,”謝媽媽冷哼一聲,“我是那種使小手段的人嗎?”


    鄧梓連忙道歉,說自己沒這個意思,到後來恨不得搧自己一耳光,好不容易謝媽媽有軟化的跡象,謝浩然背後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呢!要是真被自己這張嘴搞砸了,自己都不能放過自己。


    最後,她又確認了一下時間,保證會準時去。


    她打電話也沒有避諱,旁邊的尹真真聽得清清楚楚。她微笑了一下,說:“十點絕對趕得及的,現在才五點呢,剛剛醫生說六點以前肯定能出來。”


    鄧梓點點頭,那種不安感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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