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外。產房的門牢牢關閉著,良好的隔音讓外麵什麽動靜都聽不到。


    兩側粉色的牆壁上貼滿大大小小的嬰兒照片,本來應該是很溫馨的地方,此刻卻凝重得可怕。


    潘兆成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偶爾搓一下手,眉頭也緊鎖著,看起來還是很關心尹真真這個兒媳的。倒是潘鬆,帶著明顯的巴掌印,呆呆地坐在那裏,一臉的茫然。自從他們到了醫院,他就一直是這副沒睡醒的模樣。鄧梓看到他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幹脆地扭過頭去不看他了。越看隻會越來火,想到這種人做了真真的丈夫她就心痛得很,真是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劉明恩顯得很焦急,一直低著頭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走動,不時朝那裏張望一眼,即使他們什麽也看不到。


    鄧梓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似乎窺見了某種情愫的端倪。沒來得及等她細想,手術室的大門就被推開了,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粉衣的實習護士,她環視一眼,就笑眯眯地徑直向劉明恩走去,脆生生地說:“恭喜你,你太太給你生了個兒子,足足有七斤重呢!順產下來真是不容易,幸好母子均安。”


    鄧梓明顯看到他表情一鬆,爾後快速地化為尷尬,他摸摸後腦勺道:“嘿嘿,我不是孩子爸,那才是!”說著,他衝潘鬆的位置微微抬起了下巴。


    那護士臉一下紅了,她兩隻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不安地道歉:“對不起,我看是這位送產婦來的,就以為……”


    “這種事可以以為嗎?不知道核實?”潘兆成的語氣很嚴厲,“怎麽一點專業素質都沒有?”他久居高位,沉下臉來還是很有氣勢的。


    被這麽一嗬斥,那二十來歲的小護士眼眶頓時紅了,眼淚水在眼睛裏轉來轉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劉明恩和鄧梓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潘鬆那個樣子,連瞧都沒往產房瞧一眼,誰能想到在裏麵生孩子的是他老婆?也怪不得人家小護士了。不過在領導麵前,又是孩子的直係親屬,兩人都沒辦法插嘴,憋了一肚子的話隻能互相使眼色。


    潘鬆這會兒似乎回過神來了,他站起身來,和煦地說:“算了,大好的日子,何必發火呢?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你快去把孩子抱出來我們看看吧!”


    他三言兩語給小護士解了圍,潘兆成冷哼一聲,也不好再發火。頭一偏算是饒過這一茬了。


    小護士感激地衝他笑笑。潘鬆擺擺手,笑得很溫和。那小護士明顯怔愣了一下,才轉身小跑著進了產房。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鄧梓暗暗咬牙。頂著一副好皮相的時候真是劃算,潘鬆那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彬彬有禮的時候還有點吸引力。臉上頂著個巴掌印也有人動心呢,嗬嗬。


    想到產房裏的尹真真,鄧梓隻覺得憤恨,這種人,憑什麽做孩子爸爸?他什麽也沒付出過,可這孩子以後說不得還得贍養他!就連叫他一聲爸,鄧梓都覺得虧。


    而且,若是沒有這孩子,真真的選擇會不會有所不同?她咬著嘴唇罵道 “衣冠禽獸”,聲音微不可聞,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潘鬆這個人,於公,是她老板的兒子;於私,是她好朋友的丈夫,而她的朋友還得和這個人過一輩子,所以她甚至不敢大聲罵他,隻覺得既憋屈又憤懣。


    為什麽這種人品低劣的人反而擁有這麽多?鄧梓咬得牙都痛了,真是驗證了那句老話“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卻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天道不公,真是讓人無力得很。


    麵貌清秀的小護士很快抱著孩子出來了,她低著頭把孩子放入潘鬆懷裏。


    潘鬆輕輕掂了兩下,臉上才露出明顯的喜意,眼睛都發亮了,嘴裏“寶寶”“寶寶”的喊個不停。


    這時候就是寶寶了,早幹什麽去了?鄧梓雖然心裏把潘鬆恨出了一個窟窿,可孩子是尹真真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她忍不住湊過去細細打量起了這個嬌客。


    雖然是早產,但是孩子發育得很好,臉頰肉嘟嘟的。他的眼睛還緊緊閉著,眼角掛著未幹的淚珠。鄧梓想伸手摸摸他的小臉,可是看著他嫩得剔透的肌膚,手都有些發抖,就怕力氣重了把他碰壞了。


    她剛想接過來抱抱,尹媽媽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一向盤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此刻連發簪都歪了,在這微涼的早春居然熱出了一頭的汗。她直接無視了迎上去準備跟她寒暄的潘兆成,衝那小護士喊道:“我女兒呢?她怎麽樣?”


    她的聲音很沙啞,帶著一股子顯而易見的焦急。


    那護士被她嚇了一跳,帶著顫音:“院……院長?”這家私立醫院是尹媽媽的嫁妝,一直在她的名下。


    “我問你產婦怎麽樣?廢話什麽?”尹媽媽大聲地吼道,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


    “很……很好。”一天被吼了兩次,又是極少看見的高層,小護士嚇得都結巴了。


    聽了這話,尹媽媽拍拍胸脯,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她理理頭發,轉身對潘兆成說:“恭喜!親家公!衣衫不整,見笑了。路上堵車,我跑著過來的,幸好生得還算順利。”


    潘兆成也滿臉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同喜同喜,親家母一片慈母心我哪能不理解呢?潘鬆,還不把孩子抱過來給親家母瞧瞧?”


    尹媽媽淩厲地看了一眼潘鬆臉上的掌印,卻什麽也沒說,一言不發地接過了孩子。她是過來人,那胸膛上的痕跡又明顯得很,她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緊了緊抱著孩子的大毛巾,她對潘兆成笑道:“我抱進去給真真瞧瞧。”轉頭又對鄧梓和劉明恩和氣地說:“辛苦你們了,明天再過來看真真吧。”


    鄧梓和劉明恩頓時受寵若驚,人家把正牌女婿都當透明的呢!想起來翻一次他們的牌子不容易啊!尹媽媽和一般的豪門貴婦不同,她能力很強,多年來把尹家的產業打理得有聲有色,是這一區商場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潘鬆有點舍不得孩子,但是對於尹媽媽這樣女強人似的人物,他還是有點懼怕的,加上心虛,他也不敢說什麽要一起進去的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她把孩子抱離了視線。


    病房的門輕輕關上了,磁力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鄧梓還想進去看看真真,但是人家都下了逐客令,這個情況她也不好再留,隻好和劉明恩一起告辭。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正巧看見謝浩然和潘曉攜手走進來。鄧梓有些驚訝,略一想就回過味來,潘曉是潘鬆的親妹妹,來看看侄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潘曉還是一身名牌大衣,時髦又有氣質。倒是謝浩然,久未見麵,他瘦了不少,顴骨都凸了起來,臉色也不好。


    想到上次自己說了那麽重的話,鄧梓不免有些內疚。兩人又是一起長大的感情,這個人看起來過得不好,頓時讓她忘記了上次的所有不快,隻剩擔憂。


    她抬起頭,輕聲說:“你好好保重身體。”她不知道自己要擺出什麽表情,隻能扯動臉皮,臉都僵了。


    謝浩然兩眼緊緊盯著她,聽了這話,才若有似無地點點頭。


    潘曉也皺著眉頭,撇著嘴說:“聽說你還是要和潘毓結婚?”


    鄧梓“嗯”了一聲,也沒多說。潘曉既然對潘毓帶著那麽深的偏見,那麽任何辯解都是多餘。而且,她想,潘毓從來不需要潘曉的承認。


    潘曉歎了一口氣:“哎,我跟你說了這麽多,你怎麽一點都沒聽進去呢?潘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模樣。”


    “不是我想象的,”鄧梓淡淡地說,“是他表現出來的。人都是多麵的。隻要他在我麵前一直是這個樣子就行了。你難道就一點偽裝都沒有嗎?而且,我相信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聽了這話,潘曉忽然笑了,自嘲道:“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捱,我還插什麽嘴呢?巴巴的當了棒打鴛鴦的惡人。況且在別人眼裏,我也沒做出好選擇吧!”說著,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浩然,眼神有點憂傷。


    鄧梓看這她的眼神,有一絲同情,一絲快意。看,這個人不是屬於你的,你千辛萬苦地搶過去,他也依然不屬於你。


    潘曉的憂傷,謝浩然不知道是沒注意到還是根本不想去注意,他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若是從前的他,即使不愛潘曉也會去安慰她的,現在卻仿若未聞。


    潘曉收回目光,看向鄧梓:“那我祝福你。不論結果如何,這個過程總是美妙的。”


    潘曉的眼睛和潘毓很像,都有著漆黑的瞳仁和長而卷曲的睫毛,帶著一種天生的專注。這雙眼睛認真地看著你的時候,總會讓人心裏一顫。


    鄧梓有點失神,反應過來後輕鬆地說:“也會是好結果的,我一直這麽相信。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嘛!”她的眼神很堅定,很溫暖。


    潘曉細細地看著她,忽然有點明白潘毓為什麽會想和她結婚了。也許是她那麽真誠地相信幸福,就帶來了一種撫慰人心的祥和。越是經曆過波折的人越想回歸寧靜,越是經曆過傷痛的人越能從中體味幸福。潘毓就是這樣身世崎嶇,曆經波折的人。


    鄧梓被她看得頭皮發麻,不自覺地低下頭。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劉明恩笑嘻嘻地伸出手,“兩位美女把我當透明的了吧?我能不能申請先退場?我可不想再做布景板了。”


    此話一出,鄧梓頓時找到了台階,立刻抓住他:“我跟你一起走!你怎麽回去?對這兒不熟吧?我可以送你!”


    劉明恩生長在鄰市,是先在這邊上大學然後留在這兒工作的。他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我很熟!宿舍就在旁邊嘛!”


    鄧梓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座大樓映入眼前,上麵“潘氏”兩個字在暮光之中依舊清晰。聽說宿舍是在花園路,原來就是公司不遠的這條路啊!她還以為不一個區呢!


    還沒等鄧梓為自己的路癡羞澀一下,潘曉就先解了圍:“你們慢慢討論,我們先進去了啊。再見!不,我想,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再見了。”她微微一笑,先行進去了。謝浩然看了他們一眼,保持著一段距離,陰鬱地跟在她後麵。


    劉明恩衝他們的背影一攤手,調侃道:“你這下不要送我了吧?”


    “送!還是送啊!”鄧梓笑著解釋,“我去那邊坐地鐵。”


    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宿舍樓下。劉明恩衝她擺擺手:“明天見啦!”


    鄧梓看著他的笑臉,很想問問他到底和真真是怎麽回事?但是想了又想,話到嘴邊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她隱約覺得,這件事,他們兩人都不想提及,畢竟真真已為人妻人母。x市又是一個比較保守的城市,直到現在很多人對離婚還是帶著有色眼鏡去看的,越愛惜羽毛的人越不會輕易離婚。


    但是,鄧梓不由去想,如果是劉明恩的話,真真會幸福吧!這個人,正直,幽默還知情識趣,隻可惜……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逢君未嫁時。這句話突然浮現在腦海,當年背誦的時候不屑一顧,此時此刻,她似乎開始理解字裏行間的無奈和悲涼。


    她想著那個閉著眼睛的小胖墩,想著蒼白浮腫的尹真真,想著曾經那個明麗開朗的她,不由地歎了一口氣。為什麽長大後有那麽多的無力和哀愁?小時候明明覺得那些成年人都是無所不能的。擔子挑在自己身上才覺得沉,鄧梓有絲遺憾,若然有機會回到從前,不求揚名立萬,不求家財萬貫,隻願能再體會一次那時的無憂無慮。


    想到這裏,她又暗罵自己庸人自擾,她已經那麽幸福了!抬起頭,天已經全黑了。天空中繁星點點,照亮了回家的路。


    鄧梓站在樓下,看著自己家的燈發出的昏黃而溫暖的光芒。通過玻璃,她似乎能看見媽媽正在廚房裏忙忙碌碌,能聞見客廳裏不時飄出陣陣香味。


    推開門,鄧媽媽在客廳了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看到她回來隨意地問:“怎麽這麽遲?”


    鄧梓坐在餐桌前看電視的鄧爸爸,又看看緊閉的廚房門,奇怪道:“你們都在這兒,那廚房裏是誰?”她的心裏有一個驚喜的猜想,卻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話音未落,潘毓就端著一盤菜出來了,後麵的跟屁蟲嬌嬌歡快地直搖尾巴。


    “我還在想嬌嬌今天怎麽沒出來接我呢?”鄧梓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微微揚起,卻故作淡定地對嬌嬌說,“原來你家主人回來了,小壞東西就把我丟到一邊去了。”


    嬌嬌聽不懂她在說什麽,隻是看著她尾巴搖得更歡了,毛絨絨的在後麵像一麵招搖的小旗子。


    鄧梓蹲下/身摸摸它的頭,笑著說:“好了,別搖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嬌嬌興奮地汪汪兩聲,快樂地看著潘毓在它的小盤子裏放上肉骨頭。


    鄧梓走到潘毓身邊,抬頭看了一眼鄧爸鄧媽,隻見他們還在認真地看報看電視。她這才悄悄握住了潘毓的手,衝他甜甜一笑。哎,要是地點不是在家裏,多想來一個擁抱啊!畢竟好久沒見麵了,對情人來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多少秋了!


    潘毓心裏又軟又脹,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快速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柔聲說:“前段時間在忙一個案子,現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


    鄧梓知道潘毓現在在a企的投資部門,主要是做抵押貸款的。屬於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那種類型。忙起來都是廢寢忘食,然後就能清閑好一陣子。這個案子結束了,就意味著他們接下來就能常常見麵了。鄧梓的喜悅瞬間都快要溢出來了,她看著潘毓近在咫尺的臉龐,隻覺得怎麽看都看不夠。


    這時候,突然傳來“咳咳”兩聲,鄧爸爸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了,眼神複雜地盯著兩人交握的雙手。


    鄧梓一下子彈開了,低著頭欲蓋彌彰:“我……我去盛飯。”


    潘毓本來一副淡定的樣子,但是在鄧爸爸的注視下,耳朵卻漸漸爬上了紅暈,一點點紅在白皙的皮膚上很是明顯。他難得局促起來,轉頭求救地看向鄧媽媽。


    鄧媽媽果然不讓他失望,三兩步走過來,一拍鄧爸爸的肩,吼道:“看什麽呢?快去洗手!還要我押你去嗎?”


    雌威一開,霸氣側漏啊!鄧爸爸不敵,灰溜溜地去洗手了,古人都說一物降一物,的確不是沒有道理的。


    鄧媽媽得意地看向潘毓,笑道:“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來治他!”


    潘毓靦腆地笑了,雙頰泛起酡紅,更顯得他眉目如畫。


    鄧媽媽歎道:“哎,看看這小模樣,真不是我能生出來的。怪不得把你帶回家沒幾天就有人報警了呢!”往事不堪回首。


    潘毓避開她的眼神,輕聲說:“在我眼裏,你是唯一的媽媽。”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外表凶悍的女人卻有一顆比誰都柔軟的心,他利用著這高貴的慈悲和憐憫,一點點獲得她的喜愛。鄧媽媽滿足了他對於母親,對於母性的所有想象,這是他這輩子最意外卻最幸福的收獲之一。但是人真是很矛盾的生物,他能夠把謊言說得天花亂墜,可談起真心,卻連鄧媽媽的眼睛都不敢去看。隻能把頭扭向一邊,伸手去摸嬌嬌的頭。


    嬌嬌被打斷了進食,小聲汪汪兩聲,露出利齒一下子咬在他的手指上,鄧媽媽嚇了一跳,立刻想去掰嬌嬌的嘴。


    潘毓倒是一點沒覺得疼,他也不覺得嬌嬌會真咬他。他一手攔住鄧媽媽,另一隻手沒怎麽使勁就抽出了手指。


    鄧媽媽在一邊緊張地捧著他的手指仔細端詳,卻連個牙印都沒看見。嬌嬌搖搖尾巴,撒嬌似的小聲汪汪。


    鄧梓走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她在嬌嬌碗裏添了一小勺湯,驕傲地說:“我們嬌嬌怎麽會咬主人呢?它可是個心軟的小家夥。”狗是極忠心的動物,隻要是它認定的主人,不論他做了什麽事,它都能原諒。鄧梓有時候會想,天生冷淡的潘毓之所以會這麽喜愛嬌嬌也是因為它的這個特性吧!忠貞不二的愛與包容正是他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想到這裏,她看向正溫柔地給嬌嬌撥狗糧的潘毓,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抬起頭衝她一笑,整個人就像個稚嫩的大男孩一樣,帶著些微羞澀,卻放鬆而享受。


    看著他的眼睛,那雙和潘曉相似卻深不見底的眼睛,鄧梓忽然覺得她離這個人更加近了,那偶爾會生出的不安感和違和感也在這和美的氣氛中漸漸消匿。


    晚飯是潘毓做的,四菜一湯,吃得鄧媽媽讚不絕口,直喊鄧梓多向他學學。


    鄧爸爸不高興地說:“兩口子有一個會就行了,阿毓做飯不錯,阿梓就不用學了啊!”


    鄧媽媽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這下子說是兩口子了,是誰一提到結婚就吹胡子瞪眼啊!”


    鄧爸爸扒了兩口飯,小聲嘟囔:“我就是覺得有點早嘛!現在誰還二十出頭就結婚?國家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嘛!”


    “那三十歲如何?”鄧媽媽拖長了聲音諷刺道。


    粗神經的鄧爸爸卻沒聽出來,脫口回道:“那敢情好!”


    “好個屁!”鄧媽媽頓時爆了粗口,“你要讓女兒做高齡產婦嗎?你知道這對身體傷害多大嗎?你家女兒已經過了晚婚晚育的年齡了!”


    一聽對女兒身體有傷害,鄧爸爸頓時不吱聲了,低著頭說:“都聽你的,我都聽你的!我剛剛不是建議嗎?”


    鄧媽媽哼了一聲不看他了,轉頭對鄧梓和潘毓說:“你們呢?也聽我的嗎?”


    鄧梓趕緊快速點頭表衷心:“那當然!”生怕回答得不夠堅定被鄧媽媽獅子吼。鄧媽媽正值更年期,一嘮叨起來那是沒完沒了,她hold不住啊!


    潘毓也點頭如搗蒜。


    “聽我的你們明天就去把證領了!”鄧媽媽拋出一劑重磅。


    雖然一直在籌備著婚禮,但這也太突然了!連酒席都沒定好呢!


    鄧梓這樣想著,一不留神也說出了口。


    “那不重要!”鄧媽媽一拍桌子,“先把名份訂了,都是一家人,難道還在乎這些虛禮嗎?”


    鄧梓簡直要虛脫。明天要領證,豈不就是洞房花燭了嗎?想到那檔子事,鄧梓頓時麵紅耳赤。自己要到潘毓家還是潘毓到自己家啊?以鄧媽媽的個性,肯定是要讓潘毓住過來的!難道他們要在自己的房間裏……


    一股子羞恥y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甚至不敢去看潘毓,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事來。


    潘毓倒是很欣喜,幻想中的生活唾手可得,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很快就要擁有一個溫馨的小家庭了,那種夢寐以求的。他一直都明白,自己表現的越弱勢,鄧媽媽就會越強勢的保護他,就會把他想要的都捧在他的麵前。活了兩世,他看得最透的,就是人心。


    鄧爸爸很不滿,忍不住說:“這也太隨意了!女兒一輩子就結一次婚,連個婚禮都沒有,以後回憶起來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結婚了!”


    “隻說先領證,沒說不辦婚禮啊!”鄧媽媽大聲說,“領證以後就讓阿毓搬過來,這省得他幾處奔波了,我也能就近照顧他。看看,這段時間,臉蛋瘦了一圈。”


    聽到“搬過來”三個字,鄧梓本來臉紅得要滴血。可聽到後來,她頓時啼笑皆非。她知道她媽媽很疼愛潘毓,沒想到她能這麽顛倒黑白。這個年一過,潘毓的氣色比原來不知道好了多少!


    連潘毓都撲哧笑了,他本來就是那種小臉盤的人,臉上沒肉還怎麽瘦?又不是削骨了!不過被人寵愛的感覺是這麽好,他隻願能夠溺斃其中。


    “哎,這孩子怎麽這麽缺心眼呢!”鄧媽媽歎道,“我幫你說話你、,你自個兒給我拆台!”


    潘毓的眼睛都笑彎了,像是新生的月牙兒。他溫聲說:“我也覺得有點急了。”他看向鄧梓的目光纏綿得像是要化了:“我想給她一個難忘的婚禮。”因為他已經不知道如何去愛,也無法去愛了,隻能在其他方麵盡量補償她。


    鄧梓沒有察覺他微妙的情緒,很感性地說:“能嫁給你,就已經是我最難忘的事了。”她的聲音有點啞,整個人像是缺氧一般難以發聲。


    潘毓隻覺得全身都很軟很軟,他看著她,細細掃過她的圓圓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紅潤的嘴唇,隻覺得她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美麗,如獻祭一般。


    他想說,能娶到她也是他畢生難忘的事。最終,他嘴唇動了動,說出口的卻是:“那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吧!”


    他想擁有她,多一秒也好。


    在他帶著期待和緊張的目光中,鄧梓笑著點了點頭。


    潘毓懸起的心頓時落了地,一股甜蜜在心髒裏醞釀,爾後漫過全身,像是浸淫在蜜缸裏似的。


    這時候,鄧爸爸突然大力地夾菜吃飯,發出一陣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潘毓和鄧梓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鄧爸爸還是這麽別扭得可愛,小時候隻要鄧梓和潘毓嬉戲顧不上和他說話,他就會這樣。這麽多年過去了,真是一點沒變。


    潘毓環視著整個屋子,泛黃的牆壁,有點搖晃的吊燈,還有張張熟悉的麵孔。在這裏,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他會心一笑,一直飄忽的心似乎就這麽安定下來。


    鄧媽媽似乎被這聲音激怒了,一摔筷子,剛想發火,鄧梓就開口了:“今天,真真生了個兒子。”


    “真的?”鄧媽媽一下來了興趣,轉頭對鄧梓說,“明天我燉點湯給你帶去吧?阿毓去不去?”


    潘毓還沒說話,鄧媽媽又自言自語地說:“還是去一下好,畢竟是嫂子生孩子。省的被人說不懂禮數。”


    鄧梓緊張地看向潘毓,害怕他會不答應。他有多討厭潘鬆她是知道的。但她就是莫名地不想讓鄧媽媽知道,她一直希望在鄧媽媽的眼裏,潘毓一直是溫柔善良的模樣,而不是個會憎惡有陰暗麵的人。


    潘毓看著她瞪得圓溜溜的眼睛,他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飯還多,哪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他安撫地衝她笑笑,轉身對鄧媽媽說:“我跟阿梓一起去,即使不看潘鬆的麵子,真真生孩子我理應去看看的,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呢!”


    鄧梓暗暗鬆了一口氣:“那我們領過證一起去啊?”她詢問地看向他。


    “好。”潘毓的聲音寵溺而溫柔。


    突然傳來“嘭嘭”兩聲,三人同時轉頭,果然是鄧爸爸又開始扒飯刷存在感。


    鄧媽媽忍無可忍吼道:“飯都不會吃了嗎?還要我喂啊?”


    鄧梓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臉蛋紅紅的。下一秒又自我安慰,反正他們都要結婚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生老病死,結婚生子不都是人生最自然的曆程嗎?這樣一想,就淡定多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不到,鄧媽媽就把兩人喊醒:“你們早點去啊!遲了怕人多!”這是國情啊,到哪兒都是長長的隊伍,不過擠著擠著也就習慣了。


    下午還要上班,兩人隻能認命地起來洗漱,收拾好出門的時候不約而同地迎著寒風打了個哈欠。隨後看著對方的熊貓眼,都甜甜笑了。原來對方也像自己一樣難眠,一樣輾轉反側。


    潘毓執起鄧梓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一下,眼神簡直要把她看化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輕聲承諾。


    緩慢而有磁性的聲音傳到耳邊,鄧梓打了個激靈,全身好像一瞬間就注滿了使不完的力氣。她的未來,從此和這個人拴在一起,然後不離不棄,患難與共。


    作者有話要說:(玩家)潘毓 爭寵技能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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