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好端端一塊玉佩切開,然後兩個人各拿半塊,這種事情到底代表了什麽,那還用得著多說麽?隻是陳勝萬萬沒有想到,這麽狗血的事,居然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二王子輕輕撫摩著放在掌心的玉佩,語氣中帶了濃烈懷念以及不勝感慨。道:“三十年前。以燕國為首,五國合縱攻我大齊,導致臨淄失陷。無奈之下,父王惟有連夜帶著我們逃亡出城,往別處避難。當時兵荒馬亂,危險可想而知,要不是父王的堂兄兼親衛統領田廣叔叔多次舍命相救,我們一家人早就死了。


    後來齊國複國,父王本來想讓田廣叔叔回來擔任大將軍一職的。可是田廣叔叔卻在亂戰中受了重傷,以至於落下終身殘廢,所以堅持不肯擔任大將軍,執意退隱山林。父王多番挽留,始終無果。無奈之下,惟有將自己隨身佩帶的玉佩劈開,將其中半塊交給田廣叔叔,作為日後相認的信物。”


    二王子第三次重重歎了口氣,五指收攏,將兩片玉佩緊緊握在手中,抬起頭來凝望著陳勝,用肯定的語氣道:“當年田廣叔叔對我最好。所以後來父王就將這半塊玉佩交給了我。可是一別三十年,田廣叔叔始終沒有音訊回來。唉~~我本以為今生今世,也不會再見到另外半塊玉佩了。沒想到……不會有錯了。兄弟,你就是田廣叔叔的後人!”


    不等陳勝答應與否,二王子仰天長嘯,歎道:“天可憐見,一別三十年,我終於見到田廣叔叔的後人了。”不由分說,就衝上來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陳勝肩膀。顫聲道:“我田齊先祖,本是陳國太子。後來因為陳國內亂,所以才離國出走,投奔齊國。因陳、田同音,故而從此改稱田姓。陳兄弟,咱們本來是一家人啊。”


    陳、田兩姓同出一脈,這個典故陳勝當然知道。不過雖然戰國時代的陳姓和田姓還能稱呼是一家,但二十一世紀的田姓和陳姓究竟還能有多少淵源,那就不好說了。再且,陳勝本身,也和那個什麽田廣根本毫無關係。故此二王子這番激動,在陳勝看來全屬笑話一場。


    其實陳勝也已經明白了。無論如何,《尋秦記》隻是自己加入“無限神域”之後的第一個任務世界,而自己目前也還隻是候選競技者。但試練任務卻是要破壞六國合縱,斬殺趙國大臣龐煖。客觀地說,相對於新人,任務顯然難度太高了。


    故此,無限神域必然要在某方麵給予某種程度的補償,把任務難度降低到競技者有可能完成的程度。而給予這塊玉佩,毫無疑問,正是降低任務難度的最有效手段。實際上十有八、九,世間從來便不曾存在過一個叫做什麽田廣的人。一切都是幻覺而已。


    陳勝是什麽人?是曾經在“紫禁之顛”一戰當中,擊敗mr?god,奪取了天下無敵稱號的強者。既是


    強者,則無論麵對任何困難問題,他都有信心可以憑借本身力量去解決。至於冒認某人後裔以求取幫助這種行為……嘿,陳某本身自有父母,那有再認他人為父的道理?身為武者,而且更是天下無敵的武者,陳勝胸中自然存在一股傲氣,決不容自己行如此無聊之事。


    伸手一撥,陳勝將二王子撥開,沉聲道:“你……”才剛剛吐出一個字,忽然看見二王子向自己用力眨了眨眼,手上做個手勢,示意陳勝不可說話,眉宇間神情,顯得甚是急切。


    陳勝愕然一怔,隨即就明白了。此間應當另有內情,而二王子剛才那番關於田廣的說話,他自己也未必當真。但如此一來,反而更挑起了陳勝的興趣。他也頗想知道,這裏麵究竟存在什麽蹊蹺。而隻要無須自己去認個莫名其妙的虛構人物為父,陳勝倒也不介意和二王子周旋一二。


    見陳勝接受了自己的請求不再說話,二王子當即鬆了口氣。他轉身望向田邦,笑道:“田邦兄,你老兄在臨淄向來是如何行事的,本王子也曾聽說一二。何況東山兄身為劍聖弟子,哪有這麽容易給人打死?哈哈,本王子萬萬不信。他分明就是突然得了瘟疫死的,這裏人人都是見證。你想血口噴人,那可不行。罷了罷了,本王子寬宏大量,也不和你計較。田公子你請自便吧。我要帶陳兄弟回去見父王了。請啊。”


    兩句話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二王子徑直拉著陳勝上了馬車。馬夫“駕~”地吆喝著,揚鞭甩了個鞭花,就此駕車離開。從頭到尾,根本不管田邦是否接受“瘟疫”這個說法。田邦枉自氣得無名火起三千丈,卻也終究無可奈何,隻好暫且忍下這口氣,等待日後有機會再進行報複了。


    坐上馬車,放下車簾,陳勝和二王子相對而坐。這天下無敵的武道高手,身上威壓煞氣之重,絕非普通人能夠承受得住。更何況置身方寸之地,連半點回旋餘地餘地都沒有,二王子所感受到的壓力,就更加大了。他不安地左右扭動身體,幹笑道:“陳兄弟,你……”


    陳勝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兄弟。哪個什麽田廣,也和我毫無關係。不要亂認親戚。”


    二王子麵色一僵,強顏笑道:“是、是,小王知道。其實田廣雖然真有其人,但他當年卻曾傷及腎水,故此沒可能有後裔的。剛才小王不過隨口那麽一說,騙騙田邦而已。那塊玉佩,乃是秦國黑冰台的身份憑證。尊駕應該就是秦國儲君派過來的特使了,對麽?”


    陳勝在這個世界的身份,確實是秦國黑冰台密使。然而秦齊兩國目前雖非敵對,卻也絕不是什麽友好如一家的盟國。尤其陳勝必須執行刺殺趙國使者的任務,從常理推斷,此舉亦大幹齊國君臣之忌,更加不可泄露風聲於外。否則的話,任務難度至少會再增加十倍


    ,將會非常麻煩。


    陳勝不喜歡麻煩。所以要解決這個麻煩,最好的辦法,便是防患於未然。梗直接點來說,那便隻有四個字:殺人滅口!


    對於對方齊國二王子的身份,陳勝根本全無顧忌。電光石火之際,他陡然圓睜雙眸,綻放出懾人精光以及淩厲殺氣。還不等對方作出任何反應,右手如閃電探出,不偏不倚,恰好死死捏住了二王子頸項。身體同時衝前壓上,將對方四肢手腳製住,把一切反抗的可能都徹底扼殺。不過呼吸刹那,二王子已經徹底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憑宰割!


    最真實的死亡威脅就在全無任何預兆之下陡然降臨,從小養尊處優的二王子當場就被嚇得魂飛魄散。別說反抗,他還能勉強控製得住沒有失禁,都已經要算相當了不起了。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得到,捏住自己頸項的五根手指猶如鐵鉗,正迅速加力收緊。每收緊多一分,自己胸膛裏麵的空氣就被多擠出一分,自己距離鬼門關,也更近了一步。


    生死關頭,求生本能被徹底激發。二王子連吃奶的力氣都拿了出來,拚命掙紮著想要說話。豁盡所能,他終於含含糊糊地從嗓子眼裏麵擠出了一一句讓陳勝也不能對之視若無睹的話:“嬴政是我的盟友!”


    陳勝愕然一怔,手指的動作隨即停止,卻也沒有放開。他沉聲低喝道:“你說什麽?嬴政是你盟友?”


    二王子如蒙大赦,拚命點頭。陳勝皺皺眉頭,手爪略微鬆了鬆,沉聲命令道:“說清楚一點。”


    二王子用不斷打顫的聲音飛快地道:“秦國儲君和我有過密約。他會盡全力幫助我成為太子。日後我即位為齊王之後,秦齊兩國互為盟友,分別從東西一起出兵夾擊,瓜分三晉和楚、燕兩國,平分天下。


    這次趙國使者過來想要拉攏我們齊國加入合縱,父王和我都反對。但又不方便公開態度,所以先前派了人送信去秦國,請儲君出手幫助。儲君回信說已經派人入齊國刺殺趙國使者,並且以半塊玉佩作為憑證。密使你……難道不知道麽?”說到後來,語氣中已大有奇怪之意。


    陳勝是二十一世紀的人,熟知曆史。但即使不知道曆史,隻要稍有政治常識者,都應該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什麽平分天下之類鬼話,豈是能夠相信的?當然,那是未來之事,大概二王子也想不到那麽長遠。不過竟然邀請別國派遣刺客來自己國家,刺殺同樣是來自己國家進行外交活動的大使,則這種行為之奇葩程度,也實在已經深得讓人無話可說了。


    不過陳勝又不是齊國子民,二王子的行為是否奇葩,也用不著陳勝來擔心。況且自己現在的身份,是秦國間諜機關黑冰台之密使。這二王子越是奇葩,反倒越有利於陳勝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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