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牽過馬匹來,接口道:“不錯。王世充起兵作亂,咱們這是清君側。不過既然是清君側了,那麽當然應該向皇泰主稟告一聲的。大元帥,咱們現在就入宮去見皇泰主吧?”


    陳勝點點頭,翻身上馬。秦瓊和獨孤策分別向下麵的人打了聲招呼,讓他們守好城門,然後策騎跟上。陳勝走了半途,忽然間想起,回頭道:“李世民的屍體呢?剛才我好像沒看見。你們都收拾了?”


    秦瓊開口答道:“是,已經收拾起來了。李閥的二公子,身份和別人不同嘛。總不能像其他人那樣,胡亂堆疊起來就一把火燒了的。大元帥,你的意思是?”


    陳勝隨意道:“人死為大,把屍體收斂好,找個地方下葬吧。不過,這次的事是王世充和李世民勾結在一起幹的。這點可不能替他們瞞著。稍後我會讓皇泰主發道聖旨,公告天下。對了,還有城裏的治安。王世充作孽是他自己的事,咱們可不能連累到洛陽的無故老百姓。那些什麽伏騫啊劉黑闥啊之類人物,都要控製好了,別讓他們鬧事。”


    秦瓊點頭了答應。隨即又道:“剛才我們抓住王世充之後,就去他的鄭國公府,把王世充的那些兒子都扣下來了。沒想到突厥的副可汗‘龍卷風’突利,還有畢玄的兩名徒弟也都在那裏。另外還有一位‘黃山逸民’歐陽希夷前輩。以及鐵勒的飛鷹曲傲。這幾個人怎麽處理好?”


    陳勝不假思索地道:“剛才圍攻咱們的人裏麵,沒有歐陽希夷。以他的性格,想必是不屑王世充勾結突厥人來陰謀陷害咱們吧?既然事情和他沒關係,就放他離開。曲傲、突利、拓拔玉、還有淳於薇?哈哈,他們是老跋的麻煩,咱們不必管了。也一並放走吧。等到老跋日後傷愈,自然會找他們算賬的。”


    拓拔欲和淳於薇兩個,雖說受命追捕跋鋒寒,不過以他們今日的本事,其實已經威脅不到老跋了。這兩師兄妹一直對陳勝都客客氣氣的,故此陳勝也沒意思要找他們麻煩。突利是跋鋒寒的情敵,這種事情陳勝當然不方便插手啊。至於說曲傲嘛,聽說跋鋒寒之所以會成為馬賊,是因為他出身的那個部落,在他小時候被滅了。而滅其部落者,正是曲傲的鐵勒部落。換言之,曲傲和跋鋒寒彼此之間有深仇大恨。陳勝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剝奪了老跋親自報仇的權力啊。


    ----


    從名義上來說,皇泰主楊侗作為繼隋煬帝之後的隋朝第三名皇帝,是整個天下的最高主宰,什麽人什麽事他都能管。不過實際上,別說天下了,就是洛陽城,甚至隻是皇宮內部,楊侗都完全管不了。朝廷上眾多大臣,更沒哪個是真正把他放在眼裏的。說白了,皇泰主不過就是個橡皮圖章罷了。


    王世充發動兵變,事先已經準備好了一份奏章。內容當然就是指責陳勝和獨孤閥如何大逆不道,如何圖謀不軌,


    而他王世充如何忠心,起兵是為了清君側……等等諸如此類的說話。隻要給皇泰主看過之後,蓋上天子禦璽,那就是正式的聖旨,而陳勝和獨孤閥就是名正言順的亂臣賊子了。


    這份奏章在查抄鄭國公府的時候,同樣也被抄出來了。獨孤峰看後大笑,然後命令下麵的人把這封奏章幾乎原封不動地照抄一次,僅僅把本來寫著王世充的字樣改成陳勝和獨孤閥,本來寫著陳勝和獨孤閥的地方改成王世充,然後就這樣呈了上去給皇泰主過目。皇泰主又能怎麽辦?當然隻能用璽了。如此一來,亂臣賊子這頂帽子立刻就戴到了王世充頭上。究竟什麽是“成王敗寇”?這就是“成王敗寇”。


    王世充雖然被定性為亂臣賊子了,不過一時間倒還沒死。畢竟城外還有他手下的十萬大軍呢。讓王世充去命令他們投降,那是再方便不過了。當然,陳勝第一時間就已經把王世充控製在手裏,沒讓獨孤閥有機可乘。同時更派人向駐紮虎牢關的沈落雁報信,讓她率領大軍過來,接管王世充麾下的土地和士兵。如此一來,中原的腹心地區,便完全處於瓦崗軍控製之下。接下來,無論西進巴蜀、南下江淮、北上太原,都隻若反掌之易。瓦崗大軍到處,當地勢力必定望風出降。可以說,三分天下,瓦崗軍已經有其二。


    雖說皇泰主隻是橡皮圖章,不過王世充倒台這麽大的事,當中自然牽扯極多。哪怕一切從簡,也不是一時三刻之間就能辦得完的。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陳勝告別獨孤峰離開皇宮,赫然感覺渾身骨頭發酸,倒像比起白天那一場大戰,還更加累人。


    正因為如此,這時候陳勝也顧不上別的了。隻想盡快回去休息。當下他翻身上馬,要回去新中橋的大元帥府休息。唐國仁和唐國義兩名瓦崗頭領,則率領上百名騎兵前呼後擁地保護。皆因洛陽到手,陳勝的身價登時和以前不同了。而陳勝在瓦崗兄弟們心目中,就是未來一統天下的皇帝啊。皇上回宮,那肯定要人保護的不是。


    當然,這種保護也隻是做個樣子罷了。即使還有忠心於王世充的死硬分子要來行刺偷襲,試問他能強得過趙德言和墩欲穀嗎?既然不能,那還有啥可擔心的?


    一路無話。不多時,眾人便回到了大元帥府。陳勝翻身下馬,首先去看跋鋒寒和芭黛兒。芭黛兒身上所中的“七針製神”之術,已經被白清兒給破解了。不過這種刑術頗為損耗元氣,所以芭黛兒如今正沉沉睡去。等到她自然蘇醒,想必就恢複得差不多了。


    跋鋒寒自己身上也受了傷。不過他同樣經過和氏璧異能改造,故此傷勢恢複得極快,這當口已經能自己走動了。本來還該繼續靜養的卻是不放心,於是留在芭黛兒身邊陪伴。見陳勝回來了,卻是害怕吵到芭黛兒,當下起身出房,站在院子裏向陳勝問了幾句白天的事。


    陳勝簡單答了幾句,又說到放走了曲傲、突利、以及拓拔玉淳於薇等人。跋鋒寒自然明白陳勝這樣做的用意。以兩人之間的交情,也用不著說什麽感謝之類的說話了。跋鋒寒隻是用力拍了拍陳勝的肩膀,就此轉身回房。一切盡在不言中。


    愜意地伸個懶腰,陳勝轉身回房去休息。剛剛推開房門,隨即就是陣陣香風撲麵而來。隻見白清兒穿了一身華裳,俏生生地站在房裏,斂袂施禮,柔聲道:“臣妾恭迎聖上。”


    陳勝啼笑皆非,道:“什麽臣妾聖上的,聽了別扭。還是以前那樣稱呼吧,我也習慣了。”邁步跨過門檻,隨手掩上門扉。白清兒連忙過來替他脫去外衣,拉過椅子來讓他坐下,又主動走過去替他捏肩膀,笑嘻嘻道:“聖上……不對,太子哥哥,您今天累了吧?要不要洗個澡,放鬆放鬆?”


    陳勝笑道:“洗澡?算了,一脫衣服那可就沒完沒了啦。算了,過兩天再說吧。”


    白清兒有些失望,但轉眼就把這絲情緒抹去,笑道:“不洗澡,那至少也得洗洗腳啊。太子哥哥,奴家替你打水去。”也不等答應,隨即推門而出。不多時,就端了盤熱水進來,蹲在陳勝麵前替他脫去鞋襪,挽起衣袖親自替他洗腳。手法細致周到。忙活了半晌,她忽然問道:“太子哥哥,落雁姐姐……什麽時候來洛陽啊?”


    陳勝怔了怔,沉吟道:“這個麽……說不準。不過即使再怎麽快,也得十天半月吧。對了,陰癸派的《天魔秘》,清兒妳練到第幾層了?妳師姐婠婠,還有陰後呢?”


    這個問題,讓白清兒聽了以後稍微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什麽可隱瞞的。道:“奴家練到了第十六層,不過還遠談不上練成。婠婠師姐比奴家強得多,十六層已經圓滿,爭著修練第十七層。師父當然早就修成十七層了。不過師父早年生過孩子,所以這輩子恐怕沒機會練成十八層啦。當然,奴家也是。”


    陳勝點點頭,沉吟道:“十七和十八層妳雖然還沒練,但口訣心法,妳應該也清楚的,對吧?既然如此……等到落雁來洛陽之後,妳就把《天魔秘》傳授給她吧。否則的話……憑她現在的武功造詣,可實在有些配不上瓦崗軍大龍頭這個身份了。”


    白清兒為難道:“這個……太子哥哥,天魔大/法是我們陰癸派的不傳之秘,不得宗主許可,絕對不準外傳的。雖然奴家和婠婠師姐合不來,但師父對奴家始終有養育之恩。所以……要麽,奴家先去請示了師父,然後再答複太子哥哥,好不好?”


    “不必請示了。區區天魔秘,又算得上什麽?清兒,為師作主,便允了你這要求。”


    憑空出現插口的聲音,淡雅從容,悅耳動聽之極。但白清兒聽了,卻登時麵色發白。手上一顫,把洗腳盆裏的熱水潑了少許出來,將地麵打濕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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