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不隻是一個成語,因為這個時代沒有柏油馬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土路,又因為星夜趕路的緣故,塵土飛揚之下,不止兄的兩鬢滿是土灰,呂嬌的臉上也蒙上了一層髒汙。


    雖然與那個未婚夫不曾謀麵,但她總不能用這樣一副麵孔見人。


    一眼就指望別人發現你的心靈美顯然是不現實的。


    於是在她的要求下,送嫁車隊在一條溪流旁停了下來,眾人一番梳洗打扮之後,以清新亮麗的麵貌與迎接而來的公子重接上了頭。


    “姣,你看,我們的夫主好生高大。”妍爬上呂嬌的馬車,扯著她的袖子,指向遠迎而來的領頭男子。


    “是,高大。”呂嬌不著痕跡的扯回自己的袖子,勉強笑笑,看向前麵那個與兄相對而拜的男子,這個距離若是擱在從前她這個近視眼絕對看不清,可現在的視力她敢打賭絕對是五點零的。


    那人長的很英武,身材亦偉岸,胸膛寬闊,是她喜歡的男人類型。可現在她卻沒有欣賞的心情,反而惴惴不安。


    一個男人會怎麽對待那個差點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女人呢?


    不知兄跟他說了什麽,兩個人攜手朝她們的馬車走了過來,於是呂嬌更緊張了,手掌心的汗噌噌往外冒。


    反觀妍就不同了,她很興奮,好像一點也不知害羞,直勾勾的盯著公子重搔首弄姿。


    呂嬌尷尬的垂下頭,站在一邊小腳一點一點的往後挪。


    見她這般上不得台麵,妍捂著嘴嗤嗤的笑,把高聳的胸脯一挺,驕傲的迎上了來人。


    “兄,夫主。”她拱身行禮,眼睛上挑斜睨公子重。


    “妍退下,姣,你過來。”兄撥開撅嘴不滿的妍,對著呂嬌招手。


    呂嬌悄悄抬頭看向那個麵孔呈現古銅色,不怒自威的男人,不往前走反而更往後退了一步,她的舉動令兄立即沉下了臉,低喝道:“姣做錯了事,難道不該向別人道歉嗎?”


    呂嬌沒有想到,兄這麽迫不及待的就把醜事告訴人家了,這會兒她更不敢上前找罵又往後縮了縮。


    “姣!”兄厲聲一喝,喝的呂嬌心髒噗通通亂跳。


    公子重亦沉下了臉,不動聲色,飛身一躍便到了呂嬌身前,馬車窄小隻能容納兩個人,此番塞進來一個大男人,妍扶著欄杆驚呼,呂嬌也反射性的往後傾身,但車欄杆很是矮小,她這麽一下子的後果就是斜著身子往車外掉落。


    手腕被灼熱的大掌一把握住,與此同時,纖軟的腰肢亦被他另一隻大手掐住,就此她已在他懷裏,一個偉岸如山,一個嬌小依偎,那畫麵太過美好,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二人在你儂我儂。


    有驚無險,兄連忙把被擠在一角的妍攙扶了下來。


    “嬌嬌是不願意嫁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眯起的眼睛如俯衝而下捕獵的雄鷹,咄咄逼人,使得她雙股顫顫。


    她覺得自己不逼不行,就像現在,身已在別人的轄製之下她反而不害怕了,頭腦清楚明白,連忙搖頭做楚楚可憐狀,“並非如此。而是,而是我被夫主的威儀所懾,雙腳顫顫不能行走。”


    他不說話,仔細盯視著我的眼睛,此間他放在我腰間的大掌熱度緩緩增高,一呼一吸間納入的都是他身上的雄性氣息,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名姣?”他沒頭沒腦的一問,呂嬌連忙點頭。


    “姣,狡也。”他貼著她,外人看似兩人在耳鬢廝磨,可呂嬌卻聽的心驚膽顫,瞪大了雙眼。


    他不信她的說詞,他竟然不信!


    在他看似魯莽的麵孔下竟隱藏著如此敏銳的一顆心。


    這個男人令她毛骨悚然!


    “看到重子對我們嬌嬌依舊很滿意,我心安矣。”站在車旁的兄滿意的輕擦胡須,改怒為笑。


    公子重頭也不回,同樣回答,“呂氏嬌嬌很有趣,我很滿意。”


    他的聲音就和他的長相一樣很具欺騙性,這個人絕對不是莽夫,因為她明明在他眼中看見狡黠。


    “你!”


    “我什麽?”他低聲含笑,嘴唇輕擦過她的耳垂。


    呂嬌頓時瞪大了眼,心中氣恨非常,他、他竟然公然調戲她!


    這個流氓!


    “重子,你們在說什麽,時候不早,未免誤了佳期,還是讓我趕快把姣送去你的府中行敦倫之禮。”


    “重正有此意。嬌嬌可隨我共乘。”


    “這是禮,應該的。”兄附和。


    “姐姐,我能否和你共乘。”在一旁看了許久的妍眼巴巴的道。


    “可……”求之不得的呂嬌話還沒說完就被截了話頭。


    “不可。禮不可廢。”


    “然。妍可以與我共乘。”兄道。


    妍眼眶一紅低下頭去,乖乖由兄扶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你的車很大,足夠容納三個人。”呂嬌低聲道,“妍都傷心的哭了。”


    兩方車隊合在一處,緩緩往都城行進,她與公子重比肩而坐。


    遠山疊翠,道路兩旁叢林深深,便聽他道:“一棵樹有一根主幹能長的筆直繁茂,若生有兩根主幹,這棵樹必然歪斜。呂姣,你才是我聘來的正妻。”


    “善。”呂嬌腹誹,我隻是不想單獨和你呆在一起罷了,可不是同情心泛濫可憐她。


    照現在這情況看,她隻能先成為他的妻子,然後再想下一步的打算。在此期間,她希望能與他和平共處,當然最要緊的先要消除他心裏的隔閡。


    可她摸不清這人的脾性,如果她主動提起那樁醜事應該不會被扔出去吧。


    必須要趁著兄還在晉國的時候把這事剖開了和他講清楚,如果他心中有疙瘩,那她就趕緊跟著兄跑回齊國去。


    她穿的是大紅嫁衣,袖子很寬大,藏在裏麵的雙手緊握,手指纏來扭去好一陣子,她才咽了口口水屏息開口道:“我,那個事兒你知道吧。”


    眼角餘光撇過去和他瞅過來的目光正對上,慌忙立正站好,靜等他的反應。


    “哪個事兒?”他低下頭看著她的頭頂,語氣戲謔。


    呂嬌心裏打起小鼓,忖度著想:聽他的口吻,似乎完全不在意啊,是這個人藏的太深?還是他要等到兄離開晉國之後,秋後算賬?


    “我知道兄已把事情始末都告知你了。我、我不否認。”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少年慕艾,我雖是女子也喜、喜美色。”長魚橋長的是真美,她這可是實話。


    “原來姣喜美色。然。”語調平淡之極。


    暮春三月,可她卻忽覺身冷,忙自發描補一句,“但更喜像夫主這般雄偉壯碩的男子。”


    他轉頭看來,粗眉大眼看似十分坦誠,但從他眼中迸濺而出的星光卻令呂嬌不自然的臉紅。


    “夫主難道不信嗎?”她急的滿頭大汗,深深覺得這人是真不好糊弄。


    “不,我信。”他收回目光,眼睛看向道路前方,微一揚唇,自信滿溢,“我信在嬌嬌嫁給我之後,你不會再想著其他的男人。”


    “為何?”呂嬌下意識的接了一句,她發誓,她當時真的隻是隨口接的話。


    “因為你的夫主能狠狠滿足你。”


    頓時她的小臉蛋爆紅,舌頭真被貓叼走了一般。


    誰說古人保守來著,眼前這人太也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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