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梵對於訓練的難度早有推測,卻已經沒能猜到它的強度。顯然西澤爾再動手之前就已經研究過他的身體素質,知道極限在哪裏,所以總能在他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喊停。


    “強度要一點點的加大,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能在這間重力屋來去自如。”西澤爾麵無表情地看著渾身被汗水浸透的少年,這樣說。


    盛予梵甚至沒法抬頭看他一眼,手指微動,表示他知道了。


    再怎麽樣也不能在這個男人麵前服輸,絕對不能。


    西澤爾仔細的做出了一套訓練計劃,負責幫他執行的人是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黑發青年。盛予梵才知道他叫言青,身份是一名上尉,工作是西澤爾貼身護衛,現在卻被指派來幫助盛予梵訓練。


    其實西澤爾的原話是這樣的:“反正你的用處也不大,那就去為了未來的同事做點苦力吧。”


    這是西澤爾第一次明說盛予梵與他之間的關係,至少在言青理解中是這樣的。因為他不清楚他的上司和這人做了什麽奇怪的約定,又圖的是什麽。


    他自動將這個冰美人歸類為元帥一時感興趣隨手拐回來的未來苦力,所以看盛予梵在重力室中受苦心情也是各種的……幸災樂禍。


    “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他拍著盛予梵的肩語重心長道:“熬過這一陣子就好,等你可以追上隊伍裏那些人的速度,元帥就會放過你的。”


    盛予梵眼神古怪的看了這個青年一眼,沒有理會他的神神叨叨。


    言青大概是這個軍團之中難得的正常人了,但是終究還是正常不到哪裏去。腦回路這種東西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轉的過來的。


    盛予梵總是跟不上他的思路。


    他的訓練很辛苦,每天的時間都被排的滿滿的。


    上午的課程完成之後言青會開著飛船來接他,在飛船之上直接喝營養劑解決午餐,到達軍團之後馬上開始訓練。


    在重力屋先呆上三小時,出來之後休息一小時再進行實戰訓練。


    這個時間剛好是軍團之中肉搏戰開始的時間,按照西澤爾的安排盛予梵參加過兩次,每次回來除了臉沒事,身上就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


    盡管如此,盛予梵對於下場打架還是十分積極。


    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對自己狠。當年的那個並不聰明的少年可以為了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沒日沒夜,現在的盛予梵同樣可以為了回到母星這麽做。


    他想要做的,絕對沒有做不到……


    西澤爾並沒有時時刻刻盯著他,他大概羅列出計劃然後跟了盛予梵一天,然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本來這種事情就不需要他親自動手,能為了盛予梵列出詳細的計劃就已經讓言青對盛予梵刮目相看了。


    盛予梵對於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這件事情是滿意的,沒有看到人就不會想殺人,沒有人整天粘著自己這種感覺不能再好。


    何況按照他現在的忙碌程度,根本沒心情同某些人鬥嘴。


    *


    “回來了?” 池煊出來覓食,發現舍友又帶著一身傷回來,皺著眉有些不滿:“你怎麽又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盛予梵癱在客廳的沙發上麵沒什麽力氣抬頭看他,隻是側了側頭讓自己呼吸通暢一點,然後回答他的問題。“我看起來很糟?”


    池煊咬著零食打量他。


    少年似乎還是之前見麵的那個樣子,皮膚白皙臉色紅潤,隻是現在沒有那層冷冰冰待人的外殼,汗水浸濕了藍色的卷發,此刻貼在有些蒼白的臉頰之上,很是讓人憐愛。


    “嘖~”池煊搖了搖手中拿著的零食。“總受一隻,真可憐,長了一張人魚臉。”


    盛予梵:“……”他這舍友每天宅在家都在研究什麽奇怪的東西……


    “大家彼此彼此,你就不用誇獎我了。”盛予梵頭一歪,靠在了沙發上。


    他的舍友長了一張很可愛的娃娃臉,圓圓的軟軟的捏起來特別的……舒服,總的來說就是摘下眼睛他整個人就是萌、萌、噠!


    池煊淡定地推了推眼鏡,沒有理會舍友的嘲諷。“你還能不能動了?”


    “不能,剩下的一點力氣走進來就花光了。”


    “也是,說好的,要死回你房間死,你要是死在客廳我可沒法和你家校醫哥哥解釋。”


    聽他提到渃染,盛予梵忽然想起來了他今天還沒和渃染打通訊,讓他確認自己完好,從而打消他每天都來巡房的念頭。


    看舍友僵在了沙發之上,池煊挑了挑眉:“你這麽瞞著你家監護人,可以嗎?”


    “監護人……”盛予梵抽了抽嘴角,他早就成年了好吧……“他要是知道我幹嘛去了,你大概這輩子就再見不到我了。”


    “這麽嚴重……”池煊托腮。“說起來那天那位不速之客呢?怎麽這些天都沒見到他?不是信誓旦旦說你訓練期間的一切都是他負責麽?”


    盛予梵眯了眯眼,腦海中浮現的是金發男人略帶邪肆的笑容。


    “誰知道呢,眼不見心不煩最好。”


    身在皇宮的元帥大人思緒一斷,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安澤冉停下處理文件的手抬頭看他,幸災樂禍道:“看,整天欺壓人現在被人詛咒了吧~”


    西澤爾:“……”是不是太久沒有訓他所以這貨自己上趕著被揍呢。


    手撐著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西澤爾笑眯眯走向偉大的君王:“每天都坐在辦公室中處理公務對身體不好,我陪你訓練訓練?”


    安澤冉:“嗬嗬。”


    *


    喝下一管營養劑之後盛予梵的力氣多少回來了些,強撐著從沙發上站起來,他搖搖晃晃地要進房間。


    池煊皺著眉在他身後看他。“你不多躺一會?”


    “我去洗澡。”盛予梵揮了揮手。


    池煊撇撇嘴:“我就說將來是變人魚的命,整天就知道泡水裏。”雖然這麽說著,但他還是走過去扶住了踉踉蹌蹌的舍友。


    麵對舍友要人命的笑容,池煊又紅了脖子。


    “笑什麽笑,快走啊。”


    盛予梵轉頭看向自己的房間,心想著有這樣一個舍友其實也不錯。


    可以容納兩人的浴缸放滿了水,盛予梵拖去身上的軍裝,露出滿是烏青的身體。


    抬手碰了碰,刺痛從手與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來,盛予梵倒吸一口氣,暗道這些軍人下手真夠狠。


    打架特別是肉搏是有一定的技巧的,傷人不傷臉,下手用暗勁,表麵不留任何痕跡,第一軍團的軍人們都熟門熟路。


    對待這個是不是會過來和他們打上一架的美人,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怎麽認真,卻也沒手下留情。本來以為美人隻是來體驗生活,知道被揍後要疼上整一周大概就再不想來了,卻意外發現這人越戰越狠,你打他一拳,他彎彎繞繞最後總會揍回來。


    漸漸的對美人的排斥就沒那麽大了。


    軍隊之中最看重的是實力與努力。為了有實力而努力是這些軍人的信條。盛予梵顯然符合了他們待人接物某方麵的要求,漸漸的見到的不再是他們的冷臉。


    有時候打完了架,軍人們還會善意提醒他一句,怎樣處理身上的傷口第二天能夠不那麽難受。


    入水的聲音蕩漾,修長的雙腿並在一起化為冰藍色的魚尾,發絲瘋長,與魚尾同色的長發在浴缸之中鋪展開來像是海藻。


    盛予梵整個人都沒入了水中,水通過魚鰓進入身體,而後又被排了出來。盛予梵抬手輕觸左耳上的耳釘,聲音慵懶:“開。”


    水幕在眼前鋪展開來,水藍色長裙的少女在空中轉了幾圈,緩緩落在了水麵之上。


    “為您服務,我的殿下~”


    “恬妄,我想知道有關王神座的資料。”


    恬妄有些詫異,抬頭看盛予梵。


    “殿下?”


    “嗯,動用伊澤勒司的權限。”他的手輕撫過左耳上耳釘,說話的聲音很小。


    泡在水中能讓他身上的傷勢在短時間恢複如初,特別是保持魚身的時候。


    這是盛予梵多次試驗得出的結論,他現在每天晚上都在這小小的浴缸之中休息,雖然比不上渃染宿舍的水池,但是不甩尾巴的話,容納他整條魚是沒有問題的。


    恬妄神色嚴肅:“殿下,在帝國首都星鏈接天網並不安全,特別是打開核心資料庫。”


    盛予梵撈起水中的一縷長發,漫不經心道:“怎麽不安全?”


    “……有可能會被帝國中高權限的人攔截到。”


    “高權限……”盛予梵勾了勾唇角:“無礙,他想攔截便讓他攔截,我隻要能看到資料就可以了。”


    視線回到眼前小巧精致的女孩身上:“還是說,你會被追蹤到?”


    恬妄神色一肅:“沒有任何人的權限能在深海人魚之上我的殿下,隻要您想知道,我必定知無不言。”


    盛予梵饒有興致地歪了歪頭,問道:“那麽,如果兩國交惡,我身在帝國,想要聯盟的資料呢?”


    恬妄看向笑得意味深長的自家殿下。“隻要您想要。”


    盛予梵動作一頓,緩緩放下手中的長發,他長歎一口氣道:“不說這些了,幫我把十王座的資料調出來。”


    “為您服務,我的殿下。”


    盛予梵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再一次意識到了深海人魚所能掌控的權利之大,這帶不給他絲毫的喜悅,隻覺得自己似乎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若是沒記錯的話,亞蘭偶爾提到的情報之中,聯盟最近正不斷入侵帝國邊境,好似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們都要將聯盟的軍人送入帝國。


    這裏有讓他們趨之若鶩的東西。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直覺告訴他,他必須隱藏起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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