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咦?哪裏?」


    地下城?這就是地下城嗎?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眾人腳下描繪著和先前的球體直徑相同的圓形。


    那是唯一和之前的『門』有關聯的東西,除此以外都毫無關係。


    內特斯海姆隊伍站在出乎意料的空間之中。


    那裏是黃昏的教室。


    整齊排放的課桌椅。


    講台。後方的置物櫃。


    從右側玻璃窗照進來的橘紅陽光。


    那些全部都是日常的象徵,從地下城這個名稱不會想像到的事物。


    隻不過,隻有黑板上的文字醞釀出異樣感。


    「怎、怎麽回事?這是教室嗎?」


    咲乃不安地低語。


    「不,這不是教室,純粹是天球儀創造出來的等級s超難關地下城。不巧的是我沒看過這種形態,皇呢?」


    皇回答祁答院的疑問。


    「是啊。根據我的經驗,等級s以上的地下城的形狀大多都不像。」


    「不像?意思是外觀不像地下城嗎?」


    「對,沒錯。」


    「為什麽要做那種事呢?」


    咲乃一邊放眼望向四方一邊問皇。


    「是擬態。」


    「「擬態?」」


    祁答院和咲乃同時出聲,兩人麵麵相覷。


    「就是動物的那個,身體的顏色或外形模仿周圍的事物或動植物。


    不過,依照等級s地下城的情況,想成是用來捕食侵入者的擬態就對了。」


    「那是什麽意思?」


    「簡單說,就是人類的心理自然會受到身處環境的影響。例如大家知道vr吧?」


    「mmo使用的那個對吧!需要戴上頭罩來體感,是virtual reality的縮寫。」


    止水不知為何高興地回答。


    「例如在自己房間戴著vr頭罩。


    如果影像是在摩天大樓之間走鋼索,即使自己知道那不過是影像,仍然會心跳加速、脈搏升高、流汗或稍微感到口渴。也就是說,人明明處於安全狀態,卻會隻因為視覺資訊就陷入緊張狀態。


    如果這個情況反過來,你們覺得會怎樣?」


    「咦?」


    「本來正在摩天大樓的屋頂走鋼索,看見的影像卻是自己走在馬路的斑馬線上,玩著小時候玩的遊戲。如果視覺資訊是這樣,會發生什麽事?」


    「恐懼感會減弱嗎?」


    「是啊。恐懼感會減弱,有些人或許會因此放鬆。


    如果是短時間還好,但若持續好幾個小時會怎樣呢?」


    「啊……」


    通知危險的信號其實頗為重要。


    生物感覺到危險信號,就會處於緊張狀態,是因為那是最能夠提高生存率的反應。


    緊張狀態是生物在漫長天擇的過程之中獲得的機能。


    可以說生物麵對『危機』時,烙印在體內的反應就是『恐懼』。


    「也就是說,這座地下城營造日常風景,以便奪走我們的危機意識嗎?」


    祁答院的回答得到皇靜靜點頭肯定。


    「窗外的夕陽──這個橘色會引發某些聯想對吧?


    許多人看到暖爐或蠟燭的橘色火焰就會感到安心,大概是因為還殘留著石器時代對於火堆的印象。


    這座地下城是企圖操作人根源的心理吧。」


    「好厲害!不愧是皇!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洞察到如此多資訊!」


    咲乃雀躍興奮,但她表現出那種態度當然不代表缺乏緊張感。


    她就連等級a都還沒體驗過,等級s對她而言是完全未知的領域,咲乃現在也是隨時快要被恐懼壓垮的狀態。


    「不,重點還在後頭。首先得思考黑板那段文字是什麽才行。」


    聽到皇那句話,咲乃稍微沮喪了一些。她不是很希望自己仰賴的皇說出『重點還在後頭』這種話。


    「喔,那個嗎?那段文字怎麽看,感覺都是解開謎底的關鍵。」


    祁答院的態度沒有什麽變化。


    他挑戰過幾次等級a,而等級s是總有一天必須挑戰的地下城。


    祁答院當然也很緊張,但還不至於被不安壓垮。


    皇注意觀察他們。


    兩人是他熟悉的人,他們的變化是重要資訊。


    若皇要通過這座地下城,同時完成使命,就絕對需要祁答院和咲乃的協助。


    「皇同學所說的黑板文字是這個嗎?」


    止水指著黑板。


    黑板寫著以下文字:


    七個祭司要帶著七個雄羊角號角走在『約櫃』前。


    到第七日要繞城七次,


    祭司一吹號角,


    眾百姓就要大聲守喊。


    如此一來,城牆必將塌陷。


    「黑板的這段文章有什麽涵義呢?關係到解讀這座地下城對吧?」


    咲乃麵向皇。


    「這是舊約聖經的約書亞記。


    印象中,這是摩西的弟子?約書亞,率領猶太軍征服傳說的城塞都市?耶利哥,並獲得應許之地(迦南)的故事。」


    「皇大人說得沒錯,這是舊約聖經的約書亞記吧,這個第六章正是攻陷城塞都市耶利哥時的故事。」


    進『門』以後一句話也沒說過的詩乃開口了。


    詩乃凝視黑板的文字,稍微思索之後再度說道:


    「有耶利哥的敘述,可以說是相當費解的事情。」


    「費解?為什麽詩乃同學會這麽認為呢?」


    詩乃緩緩地回答咲乃的疑問。


    「這座天球儀地下城取名為『戴達洛斯之館』。既然如此,攻略的關鍵應該是關於米諾陶洛斯的傳承。


    說到米諾陶洛斯,那是以地中海島嶼克裏特為舞台的神話。


    為什麽卻是從舊約聖經約書亞記,引用了沒有地理關係的城塞都市──耶利哥之傳承呢?耶利哥明明是位於死海西北部的都市。」


    詩乃麵向皇發問,但皇搖了搖頭。


    「克裏特和耶利哥,我想兩者肯定有什麽關聯。


    但是,我現在還不曉得答案。」


    現場籠罩在沉默之中。


    這個舊約聖經的一節,肯定和米諾陶洛斯有所關聯,不過似乎沒有人有連結兩者的答案。


    「不管怎樣,現在隻剩下六小時,沒什麽時間慢慢耗。」


    詩乃取出不可思議的陌生物體。


    乍看看似黃銅製的日晷羅盤(diptypass)。


    diptych是對折的意思,圓環狀的日晷像蓋子一樣覆蓋羅盤。


    據說這是中世紀歐洲盛行的攜帶用日晷,隻要改變晷針(gnomon)的角度,就能夠在不同場所知道正確時間。


    然而,這具機械的羅盤部分的指針不是s極和n極,而是分成時針、分針和秒針,這些指針精準地計時著。


    「這是鍾表嗎?」


    咲乃覺得很稀奇,凝視那個機械。


    「沒錯,這是一種魔術式機械,能夠正確顯示地上的時間。外觀看似羅盤,是因為這個裝置除了時間以外,還能夠正確顯示空間。」


    在天球儀地下城,普通鍾表靠不住,必須要有這種特殊機械。


    盡管如此,咲乃還是第一次看到形狀這麽奇妙的機械。


    「我看過天球儀用的懷表,卻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形狀的鍾表,看起來好像很高級。」


    「就像咲乃大人說的,這稱為魔術式機械時空儀(diptych dial),非常昂貴。該說是羽玖大人從


    者的特權才能擁有的東西嗎?」


    「還有沒有其他在意的部分?就算是非常微妙的差異也能夠成為線索。」


    皇以沉著的態度徵詢其他同伴的意見。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差異,但我很少看到教室的門在這種位置。」


    詩乃指著教室的門。


    一扇門在右方牆壁的後側,另一扇門則是在前方牆壁,黑板的旁邊。


    「右邊的門很常見,但黑板旁邊有門是很少見的構造。


    還有,這裏桌子的桌麵好像相當硬。


    大約這個程度──」


    詩乃不知道是從哪裏取出,手中拿著造型粗獷的小刀。


    然後用小刀用力刺向桌子。


    那是教室常見的課桌,本來以為小刀會直接刺進木製桌麵,不料──


    鏗──發出了回音相當大的奇妙聲音。


    「呀!」


    這道聲音嚇得咲乃尖叫出聲。


    「太突然了吧!會嚇到人的!」


    「因為有件事想確認一下。」


    詩乃凝視小刀的尖端。


    「刀尖並沒有缺損。」


    「就那把小刀的形狀所見,我想詩乃同學特地用了不會缺損的刀。」


    「正如皇大人所言,我的確是選了不容易缺損的鈍頭刀。」


    鈍頭刀顧名思義就是刀尖不尖,因此尖端非常耐用,甚至可以用來撬開門。


    「剛才的聲音也不是金屬碰撞聲,而是帶著回音的奇妙聲音。


    這裏的構造物大概不是我們知道的材質。盡管如此,外觀卻非常熟悉。


    或許是貼著類似貼皮的東西。」


    羽玖沉著冷靜地撫摸桌子。


    雖然是貼皮,但就連表麵的質感都完整重現,甚至可以感覺得到木頭的溫暖和金屬的冰冷,完成度相當高。


    「不過話說回來,真虧詩乃同學能夠發現,你是怎麽發覺的?」


    皇這次是第一次和小鳥遊詩乃組隊,希望盡量和她多溝通交流。


    「是商業機密。」


    「詩乃同學!」


    咲乃對詩乃吼了一聲。


    「開玩笑的。


    我先試圖用預藏的小刀削桌子的木製部分,卻完全無法造成傷痕,才試著刺看看。


    而且用鈍頭刀刺比較像撞擊,因此可以想像這個構造物的硬度及韌性有多高。」


    詩乃環視整個室內之後說:


    「在這個房間會發生超乎想像的跳彈現象。」


    皇驚訝地說不出話。


    物體的確不隻需要看硬度,韌性也很重要。


    韌性可以想成是抵抗能力。


    就算是再硬的物質,如果沒有抵抗能力就無法分散撞擊力,照樣會碎掉。


    例如,鑽石號稱硬度高,但其實韌性很低,用刀之類的東西劃絕對削不動,但以槌子之類的敲打就會輕易碎掉。當然,用子彈之類的也有可能射穿鑽石。


    反過來說,硬度和韌性都很高的物質就很難射穿。


    「刺下去時的手感很異常,該說是力量遭到分散的感覺嗎?說是反彈很強能夠理解嗎?」


    打中牆壁的子彈沒碎掉而反彈亂飛,這就是跳彈。


    因為子彈變形,跳彈造成的傷害比直接槍擊更嚴重。


    也就是說,在這個空間使用手槍之類的武器很危險。


    不管是敵人還是友軍,都不能使用熱兵器。詩乃事先確認了這點。


    詩乃的行動及推理都相當迅速且條理分明。


    她和皇同樣都是最高位階,大概不是第一次攻略這個等級的地下城,進『門』以後她就一直不忘分析現狀。


    「原、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剛才大聲對詩乃同學說話,我沒發覺詩乃同學在調查那種事……奇怪?詩乃同學?」


    詩乃依然看著刀尖。


    「怎麽了嗎?還有在意的事嗎?」


    「分散力量的效果非常有趣。


    刀尖不僅沒有缺損,甚至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這個素材真棒……嗬嗬。」


    詩乃看著刀尖揚起嘴角,咲乃總覺得她很詭異。


    「這前麵好像很壯觀喔!」


    悠哉的說話聲傳來,一看就發現止水已經打開前方的門。


    「你、你是笨蛋嗎!不知道有什麽危險居然還敢開門!」


    祁答院怒罵止水,但止水像是要逃離怒罵聲,跑到了門外。


    從門外再度傳來止水悠哉的說話聲。


    「這前麵姑且安全的樣子。」


    「看起來好像是,我們也過去吧。」


    「是啊,就過去吧……」


    門後麵又是窗外一片黃昏的教室。


    「又是教室?咦?但這是怎樣!?」


    咲乃提高嗓門大叫,可見這間教室多麽奇妙。


    左右兩麵牆都是玻璃窗。


    從玻璃窗看得見和這裏相同的教室。而且從那間教室的玻璃窗看得見後麵的教室,甚至更後麵也疑似還是教室,看起來彷佛無止境地連續下去。


    「該、該不會這座地下城是無限排列的教室吧?」


    咲乃的話換來眾人的沉默。這個可能性並不是零。


    「不,天球儀地下城有時間限製。既然如此應該不可能無限排列才對。想成是有限空間比較保險。」


    皇始終冷靜地回答。


    「不能在時限之前破關,『門』就會關上,我們將永遠無法回到地上……」


    「咲乃,與其擔心那種事,不如專注於解開這座地下城之謎。應該有什麽線索才對。」


    祁答院和咲乃對話的同時,詩乃和羽玖完全不管他們,仔細搜索教室內部。


    「答案嗎?如果有答案,就是剛才的那段文字吧。


    那個約書亞記是解開這座地下城之謎的關鍵。


    問題來了──」


    邊走邊摸玻璃的詩乃突然用小刀刺玻璃。


    鏗──


    玻璃發出和先前一樣的奇妙回響。


    「看似玻璃卻不是玻璃。考慮到手感和聲音,感覺和先前的是相同材質。」


    皇也認為別把這當成玻璃比較好,應該想成是堅固材質製成的牆壁,既然如此──


    「如果被關起來或許會有麻煩。」


    詩乃歎著氣,陳述對這間教室的見解。


    「被關起來?咦?這間教室有那種機關嗎?」


    「不,這我不曉得。隻不過不能輕舉妄動。」


    「輕舉妄動是指……


    說、說到這個,沒看到昕門同學!」


    「昕門!?又是那家夥嗎!」


    祁答院冒出青筋怒吼。而彷佛是要回應他一般,前方的門傳來說話聲。


    「這邊也是教室喔!」


    「那個笨蛋擅自前進了嗎?皇,想想辦法處理那家夥!像那樣不經大腦地前進,有幾條命都不夠用。」


    祁答院的意見大致正確。


    既然這裏是等級s的天球儀地下城,幾乎可以肯定會有陷阱,沒有思考就亂走會要人命。


    「是啊。或許該提醒他比較好。」


    皇穿過前方的門,止水已經站在更前方的門前麵。


    「好壯觀喔,皇同學。雖然從玻璃窗就看得見旁邊是教室,但原來前方的門後也是教室。


    這就表示不管朝哪個方向前進,四方都是教室對吧。嗯、嗯,原來如此。」


    止水開心地點頭,皇一邊走近一邊攀談,想要說服他。


    「止水同學!不可以亂跑!很危險喔。」


    「危險?為什麽教室會危險?而且這是遊


    戲吧?既然如此得趕快破關才行!」


    止水不僅是新人且毫無知識,要讓止水知道這個看起來像教室的天球儀很危險,似乎意外困難。


    「止水同學,雖然這裏看起來不危險,但那隻不過是這座天球儀地下城的擬態罷了。


    我要再三強調,看似教室的這個空間是假象。


    必須舍棄這是遊戲的想法,不然你無法從這裏活著回去。」


    「可是這明明就是遊戲。我知道這叫做天球儀遊戲!」


    「並不是那樣的。在十三血流心目中,這或許是遊戲,但我們隻不過是十三血流的手牌,站在我們的立場隻是搏命破關的地下城。


    這裏是會讓人輕易死去的空間。」


    「就算你講那種話,我也不怕!因為我很擅長玩遊戲,大概也已經知道這遊戲的謎底!」


    「既然知道些什麽就跟大家分享資訊吧。我想聽止水同學的想法!」


    「我才不要。難得隻有我知道的東西!」


    「像你那種程度的人不可能知道吧!!」


    站在皇背後的祁答院怒吼。


    「你說那是什麽話!你是祁答院同學對嗎?隻不過是就讀好一點的學區,你太失禮了!」


    祁答院咂了下舌。


    「皇,對那家夥說什麽都沒用。交給我吧。」


    祁答院站到皇前麵。


    「嗚、嗚哇啊、你、你想做什麽!」


    隻見祁答院一麵握拳弄得手指關節喀喀作響,一麵走近止水。看樣子他想要以武力迫使止水就範,卻造成了反效果。


    「啊、站、站住!」


    祁答院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止水逃向更前方的門。


    「不行啦!祁答院同學,不可以刺激止水同學。」


    「為什麽!有那種家夥在,我們有幾條命都不夠!!」


    「是沒錯,可是他拿著『門』之鑰,我們得保護他才行。」


    「可惡!雨宮大人拿『至寶』之鑰還可以理解,但為什麽是那家夥拿『門』之鑰!夠了,真是可惡!」


    「那是我設想不周。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那種事。」


    「不,這不能怪皇吧。」


    「不對。既然我和他是同學,便可以說所有人之中我最瞭解他的性情。盡管如此卻完全無能為力。」


    「皇……」


    從止水通過的門傳來他的聲音。


    「我不像你們那麽膽小!


    我要最先破關,然後獲得上麵的人肯定!


    到時候,我也能像你們一樣去等級高的學校!」


    止水大叫。


    他相信,隻要破關,就能夠去內特斯海姆學園等級高的高中。


    的確,隻要在這場遊戲破關,不僅是自己,家人也會受到優渥待遇。


    盡管如此,天球儀遊戲並不是毫無能力的人橫衝直撞,就能夠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遊戲。


    這等於是未經訓練、毫無裝備,就衝上戰場最前線的無謀行為。


    「止水同學,等一下!像那樣一個人往前衝真的很危險!」


    「誰要等你們啊!你們是因為我拿著『門』之鑰才擔心吧!既然如此,隻要拚死拚活保護我就對了吧!那就是你們的使命!」


    「那你就不要亂跑!你用那種速度移動,我們想保護你也保護不到啊。」


    「囉唆!別指揮我!皇同學也是因為至今都是最快破關天球儀遊戲,才會晉升那個叫什麽位階的東西,被大家捧上天吧!


    隻有我老是被瞧不起!我不甘心!我要證明自己也做得到!」


    那隻是止水誤會了。


    0不管怎麽乘,永遠都是0。


    位階0的止水沒有可以磨練的能力,所以在這個空間不管做什麽都不會改變。


    沒有守護秘儀就沒有任何意義。


    「皇同學也和我一樣分到第七區!既然你做得到,可見我也能夠從那個最底層爬上去!」


    不對,完全不對。


    皇是出於自己的意誌去第七區普通科f高中,隻要他有意,大可以去更高的區。


    隻是他自己不那麽做而已。


    「不是的!止水同學!」


    皇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他無法想像,第七區的自卑感會糾結到這種地步。


    皇漸漸無法應付止水這個不確定要素。


    「什麽!怎麽回事!?嗚、嗚哇啊!敵、敵人!?」


    從更前麵的教室傳來止水的慘叫。


    止水似乎遇上敵人了。


    「皇!前麵的教室似乎有什麽!怎麽辦!」


    遇上敵人使大家的處境更加惡化。


    「不能對止水同學見死不救。」


    皇打開教室前方的門。


    隻見止水杵在教室正中央,指著右側。


    「皇、皇同學!右、右邊!右邊的玻璃窗!」


    「!」


    從這邊數過去第二間教室,看得見一群人進入戰鬥態勢往這邊過來。其中前鋒可能正在發動基礎能力,顯示出了他的血流、守護秘儀和位階。


    cagliostro(卡裏奧斯特羅)


    ~rank(位階)6 sword(寶劍)9~


    和徽章一同出現的是卡裏奧斯特羅之名、最高位階6,守護秘儀則是【9 of swords(寶劍9)】。


    能力者背後顯現守護秘儀的模樣。


    『在黑暗空間之中苦惱掩麵的人,背後畫著九把劍,宛如要突刺某人般,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


    能力者發動固有能力,就會出現各自的守護秘儀。


    據說全世界塔羅牌的圖像約有六百種,牌麵圖案因能力者而異。


    其中最為人所知的就是英國魔術秘密結社《黃金黎明會(golden?dawn)》會員,神秘主義者a?e?偉特創作的『偉特版』塔羅牌。


    因為知名度無人能及,經常成為守護秘儀的圖像。


    卡裏奧斯特羅最高位階者的守護秘儀也是『偉特版』。


    「皇!敵、敵人來頭不小!是最高位階!」


    敵人已經進入隔壁的教室。


    前鋒能力者一穿過門,背後的九個魔法陣就發出光芒,明明還在隔壁空間就已經打算發動能力,大概是想要打破玻璃的同時攻擊我方吧。既然是最高位階,這種事易如反掌。


    「敵人要攻擊了!」


    祁答院大叫。


    皇也發動基礎能力。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麽卡裏奧斯特羅家的隊伍,會突然發動攻擊呢?


    其他血流的隊伍,基本上的確可以想成是敵對關係。


    但幾乎不會突然發動攻擊,畢竟不知道對方隊伍是由什麽樣的守護秘儀所構成。


    假如對方隊伍之中包含【major ara(大秘儀)】,先發製人會自取滅亡。


    而且,因應時間和場合,有時甚至需要和其他血流的隊伍合作。正因為如此,幾乎不會突然就攻擊對方。


    既然如此就表示……


    「對方發覺我們是內特斯海姆嗎?」


    羽玖所在的內特斯海姆隊伍,是其他血流的目標。


    會突然襲擊對方隊伍,頂多隻有這個理由。


    「既然如此,為什麽對方會知道我方是內特斯海姆?」


    皇一邊自問自答,一邊準備應付攻擊。


    「基本上不發動能力就不會顯示所屬血流才對。


    如此一來,理由到底是?」


    「包、包在我身上!」


    皇的思考因為咲乃的叫喊而中斷。


    「咲乃


    同學!?」


    咲乃跳出來擔任前鋒。


    接著,咲乃的守護秘儀顯現。


    《pentacles6》的圖像是


    『飄浮在空中的六顆五芒星,和拿天秤的商人。』


    那圖像顯現的同時,固有能力的名字化為青色火焰,烙印在空中。


    《跳彈五芒星(ricochet disks)》


    「五芒星構成一號!」


    咲乃吶喊的同時,六顆五芒星出現化為保護隊伍的盾牌。


    敵方能力者見狀,發動《9 of swords》的固有能力。能力名和火焰一同浮現。其名為──


    ※《賦予深沉悲傷的九把劍(angolmois dius)》(譯注:angolmois是十六世紀法國預言家諾斯特拉達姆斯,其預言一九九九年將出現的大王之名。)


    名字和圖像一樣詭異的固有能力。


    從魔法陣出現九把劍。


    能力好像幾乎和守護秘儀的圖像一致,但大小非比尋常。由於實在太過巨大,從魔法陣隻露出劍尖。


    「不行!咲乃同學!你的能力無法正麵抵擋那種大質量攻擊!《跳彈五芒星》不是防禦能力!」


    皇大叫。


    「請退下。讓我來。」


    詩乃站到咲乃前麵。


    「詩乃同學!?你可以嗎!」


    詩乃對著前方伸出右手。


    掌心描繪著宛如魔法陣的圖案。


    「不管速度再快、質量再大,隻要有我的能力都沒問題。」


    「那、那是什麽意思?」


    「我的能力就是那樣。」


    詩乃的守護秘儀顯現。


    『生命(sephiroth)樹造形的護符。』


    接著出現火焰文字顯示固有能力名。


    ※《504之門(valha gate)》(譯注:valha是北歐神話主神奧丁的宮殿,戰死英靈的去處。)


    雖然出現能力名,但她的手邊沒有任何變化。


    一點都沒有能力發動的感覺。


    就在這時,敵人的九個魔法陣發出強光。


    啪咻──


    巨劍迅如一道雷光,發射而出。


    然而──


    軋鏘──────!!


    隨後爆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在轟然巨響之中,雙方都看到難以置信的光景。


    「怎,怎麽了?那是怎麽回事!?」


    九把巨劍(angolmois dius)全部被玻璃窗擋下。


    「這是詩乃同學的力量?」


    「不、不對……這並不是我的力量。」


    「這就表示!?」


    「這、這是天球儀地下城的力量!!」


    皇大叫。


    「天球儀的力量?皇同學,那是什麽意思?」


    咚嘎嘎嘎嘎!!!!嘎嘎嘎!!!!──


    巨劍想要打破玻璃,速度快得像油壓破碎機的鑽頭一樣不斷敲打,但玻璃紋風不動。


    「這居然是天球儀的力量!?是那麵玻璃阻擋攻擊的嗎!?


    現在可是最高位階者的能力在攻擊喔!!」


    祁答院也大叫出聲,但想大叫的人應該不是我方,而是對方吧。


    巨劍不僅具備了大質量和速度造就的物理破壞力,還受到守護秘儀力量的魔術加持。


    複合術式建構的刀身,至今好幾次切碎了高位階者的防禦壁。


    卡裏奧斯特羅隊伍對這招寄予了完全信賴。


    《賦予深沉悲傷的九把劍》竟然不是被敵人,而是被一麵玻璃彈開。


    這是雙方都難以置信的事實。


    卡裏奧斯特羅隊伍雖然一瞬間受到動搖,但他們不愧是一群高手,術者以外的人也朝這邊衝鋒陷陣。


    他們本來打算一並攻擊教室和我方之後,再縮短距離從近距離追擊吧。


    卡裏奧斯特羅的兩名前鋒逼近到門的附近。


    位階5《5 of wands(權杖5)》


    位階5《8 of pentacles(護符8)》


    他們是不可小覷的強敵。


    然而,皇、祁答院、咲乃配合敵人進來的時機,沉著地聯手攻擊。


    那是對快攻攻擊最有效的隊形。


    三人合作過好幾次,就算對手比較強,三人依然有自信應付。


    「來吧,放馬過來!」


    祁答院預備在對手進教室門的瞬間發動固有能力。


    要抓準敵我進入相同空間的瞬間,所以不到最後祁答院都不會展現能力。


    因為從圖像泄漏能力之類的失誤,是絕對不能發生的事。


    卡裏奧斯特羅隊伍的前鋒伸手碰到教室門。


    門一打開,卡裏奧斯特羅和內特斯海姆便將開戰。


    當眾人這麽心想的剎那──


    喀鏘!喀鏘!


    分隔兩支隊伍的教室門發出強烈聲響關上了。


    喀鏘!喀鏘!


    敵方教室剩下的兩扇門也關上了。


    「門全部關上了!?」


    皇一瞬間懷疑這是敵方的能力,但與敵方對上眼看到他們的表情,便察覺事情並非如此。


    困惑。


    不對,那是接近絕望的表情──


    卡裏奧斯特羅隊伍被關在隔壁的教室。


    雖然稱為教室,但不過是形容外觀罷了。


    那是連巨劍都能輕易彈開的牆壁所包圍的空間。


    如果被關在那裏麵,可以想見會相當難以脫逃逃脫。


    但是,遠遠超乎那種想像的狀況,降臨在卡裏奧斯特羅隊伍身上。


    熱。


    他們感覺到比光更強烈的炙熱。


    宛如肌膚熱度一瞬間上升好幾度。


    接著大家發覺低沉模糊的巨響。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玻璃窗的另一邊突然籠罩在紅蓮之中。


    眾人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那是什麽──不可能理解。


    「那、那是?」


    咲乃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那是業火。


    那幅光景就是如此不合理。


    隔壁教室充斥著宛如焚化爐內部的恐怖熱流。


    用火焰之類的敘述並不足以形容,不曾見過的灼熱龍卷風瘋狂肆虐。


    「這、這是!?」


    祁答院向皇尋求答案。這個問題的解答就隻有一個。


    「這就是這次天球儀地下城的真麵目。


    就連最高位階者,這座地下城都會滿不在乎地吞噬掉。」


    守護秘儀的加持(靈氣)具有絕大效力,子彈就不用說了,就連火焰放射器之類的攻擊都能夠化解。


    但是,這股熱量遠超過這種加持的上限。


    不對,即便是守護秘儀,能夠產生這種熱量的固有能力也不多見吧。


    這座地下城的陷阱就是如此脫離常軌。


    當然,卡裏奧斯特羅隊伍存活的可能性顯然近乎絕望。


    砰!


    封閉的教室內傳出巨大爆炸聲。


    「那、那是什麽?」


    咲乃聽到聲音感到相當驚訝,但皇大概可以想像發生了什麽事。


    那是水蒸氣爆炸吧。


    在火焰中《cups(聖杯)》的術者為了讓室內降溫,不對,是宛如本能逃避高溫般發動水的能力。


    然而,術者變出的水不可能減弱地獄的業火。不僅如此,急劇受熱的水反而會一口氣膨脹爆發。


    之後也響起幾次爆炸聲,盡管如此,玻璃和牆壁依然紋風不動。這已經不是硬度和韌性層次的問題。


    這個構造體簡直荒謬。


    砰! 砰! 砰!


    目瞪口呆的內特斯海姆隊伍,聽見在爆炸聲之中有像是人碰撞了什麽的聲音。


    是門。


    有人正在撞隔壁的門。


    卡裏奧斯特羅隊伍的某人正試圖撞開門吧。


    以皇為首,眾人目睹眼前的地獄光景甚至無法動彈。


    不料,當中有一個人跑了過去。


    是羽玖。


    羽玖朝門伸出手。


    「不可以!公主!」


    止水阻止羽玖的手。


    「不可以碰門!門承受那種高溫會變得非常燙,碰了會灼傷!」


    「止水,請你讓開!」


    羽玖推開止水。


    滋!


    羽玖的手指一碰到門把就冒出煙,發出肉燒焦的味道。


    她痛得表情扭曲,卻不肯放手。


    「別這樣!公主!」


    砰! 砰! 砰!


    撞門的聲音愈來愈悲痛。


    「隻要有我的治愈能力,不管再怎麽嚴重的灼傷,隻要活著!隻要還有一條命,就能夠治好!我必須救他們才行!」


    「雨宮大人!放手!那麽巨大的劍都打不破那麵玻璃。不可能靠人力打開那扇門!直到完全吞噬裏麵的人的性命以前,那間教室都絕對打不開!」


    皇的發言合理至極,但羽玖不肯點頭。


    羽玖的手燃燒起來。盡管如此,她依然不肯放開門把。


    直到最後,羽玖都想要拯救敵人。


    但是──


    撞門聲逐漸變小。


    然後,等到再也聽不見撞門聲的時候,窗戶另一邊的業火變成黑煙。


    畢竟是那麽猛烈的火焰,教室內部理所當然燒得麵目全非,這陣黑煙也不會散去。


    不料,黑煙在幾十秒之內消失,教室現形。


    那幅光景令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這、這間教室是怎麽回事!!」


    「曆經那場業火,竟然毫發無傷!?」


    隔壁教室宛如平常放學後的光景,簡直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就是那樣沒錯。因為站在這座地下城的角度,我們隻不過是食物。」


    在胃囊之中,不管裝滿怎樣的強酸,胃壁都不會受損。


    皇說過,站在這座地下城的角度,冒險者隻不過是食物。那個比喻或許極為貼切。


    唰──


    是為了冷卻嗎?


    隔壁教室噴出大量的水。


    高溫的教室一口氣籠罩在水蒸氣之中。


    喀嚓──


    幾十秒後。


    先前羽玖怎麽用力都打不開的門鎖,應聲打開了。


    「不、不行!雨宮大人!」


    祁答院大叫,但羽玖充耳不聞邁步前進。


    盡管那間教室直到剛才都陷入紅蓮業火之中,她卻要穿過那扇門。


    如果身旁的人是皇或祁答院,可能就阻止得了她。


    但羽玖身旁的人是既沒有任何能力,也沒有判斷力的止水。


    喀啦喀啦……


    門發出日常、極為日常的聲響打開來。


    教室仍然彌漫水蒸氣,羽玖毫不遲疑地走進那扇門。


    「唔!!」


    咲乃不自覺別開眼睛並摀住耳朵。


    門會再度發出無情的聲音同時關上,紅蓮業火將燒光羽玖稚嫩的身體──咲乃這麽以為,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既沒有關門的刺耳聲響,也沒有宛如地獄的業火焚身的叫喊聲。


    「陷阱沒啟動!?」


    祁答院見狀表示驚訝。


    「公、公主!」


    「喂!等、等一下,你這家夥!」


    止水尾隨羽玖追過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水蒸氣籠罩的教室之中。


    祁答院見狀抱頭懊惱。


    「怎麽辦!皇!?這個狀況該怎麽辦!?」


    皇搖搖頭。


    「擁有至寶之鑰的雨宮大人和身為出口鑰匙的昕門,進了陷阱啟動過的房間!太沒警戒心了!這支隊伍是怎麽回事!」


    「但是太好了,並不是進那間房間就一定會冒火。我怕得不自覺摀住了耳朵。」


    「咲乃,不許摀耳朵!這種時候摀耳朵會致命。


    其他人就算了,至少我們幾個得謹慎行動。」


    「唔、嗯……你說得對,是那樣沒錯……但為什麽雨宮同學進去了,隔壁教室的陷阱卻沒啟動呢?」


    「應該是有發動條件吧。」


    皇縱觀室內這麽說。


    「發動條件?」


    「隻是進房間並不會引發陷阱。我想陷阱大概有發動條件。隻有達成特定步驟時,陷阱才會發動。」


    「既然如此,不搞清楚陷阱的發動條件,就不能貿然離開原地。」


    祁答院皺起眉頭環抱雙手。


    「如果我們不離開原地,隻會被永遠關在這座天球儀地下城。」


    詩乃置身事外般回答。


    這個態度惹得祁答院不自覺瞪向詩乃。


    「我、我想,陷阱的發動條件,就是卡裏奧斯特羅隊伍在那間房間做過的事情吧?」


    咲乃出來打圓場,想要緩和兩人之間的險惡氣氛。


    「那麽,那些家夥做了什麽?是因為用能力魔法攻擊牆壁嗎?」


    「如果是那樣,早在先前我用小刀刺窗戶時就觸發陷阱了吧。」


    「是啊,沒錯!因為你隨便就做了那種危險舉動!」


    祁答院又瞪了詩乃一眼。


    「好了、好了,祁答院同學也冷靜點,還有詩乃同學也避免過於挑釁的發言。」


    咲乃設法安撫兩人。


    「我知道了,容我提出見解。


    在天球儀遊戲,戰鬥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如果陷阱隻因為能力碰到牆壁就發動,遊戲會玩不下去的。


    天球儀地下城不可能完全禁止戰鬥。」


    「沒那回事吧!戰鬥時必須避免空間受到強烈衝擊。


    這種條件就十分有可能存在!」


    「不,那不可能。」


    「為什麽你能夠斷言!隻是你想像力不足吧!」


    「想像力不足嗎……?」


    詩乃苦笑。


    「是怎樣!你這家夥笑什麽!」


    「我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詩乃這麽回答以後接著說:


    「這可是天球儀地下城。


    不會有沒意義的陷阱。」


    「沒意義的陷阱是什麽!?陷阱是用來排除入侵者的東西。那正是陷阱的意義吧。」


    「不,並不是那樣。陷阱的發動條件,應該是天球儀地下城謎題的一部分才對。」


    「所以就說了我不懂那個的意義啦!!」


    「原來如此,或許真的如詩乃同學所言。」


    麵對情緒激動的祁答院,皇格外冷靜地發言。


    「這是什麽意思呢?皇同學。」


    咲乃問皇。


    「我認為強烈衝擊這個條件,稍嫌模棱兩可。因為既不曉得做到什麽程度會觸發陷阱,重點是那種陷阱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意義是指什麽?祁答院同學也說過,陷阱是用來排除入侵者的東西吧?」


    「不,所謂的天球儀地下城,是仿照當晚出現的天體產生空間。


    解開仿照天體的謎題,正意謂著地下城破關。


    陷阱的發生條件一定包含在謎題之內,不可能沒有關係。」


    「我想想……也就是說……


    啊!意思是隻要曉得發生條件,這個天球儀地下城就能夠破關嗎?」


    咲乃宛如抓住一線希望般這麽問。


    「我和詩乃同學都這麽認為。」


    「既然如此,卡裏奧斯特羅那幫人觸犯的陷阱發動條件,到底是什麽!?」


    不曉得答案的祁答院稍嫌心浮氣躁地發問。


    「是因為他們折返了吧。」


    詩乃輕而易舉地回答這個問題。


    「折返了?咦?這是怎麽回事,詩乃同學?」


    「這次的天球儀地下城命名為『戴達洛斯之館』。


    如果這是希臘神話之中米諾陶洛斯棲息的迷宮,應該要想成有一個入口和一個終點吧。」


    「對不起。說起來『戴達洛斯之館』是什麽?我完全不曉得。」


    「總之我先出示至今的路徑圖。」


    詩乃取出那個魔術式機械時空儀。


    「這是?那個鍾表?」


    「剛才也說明過,這不隻能顯示時間,還會顯示天球儀的空間座標。」


    詩乃打開上麵的圓環部分。


    接著便浮現像是全像投影的影像。


    「這是什麽?」


    「這是從至今的路徑推算出來的地圖。」


    這麽說完,詩乃指著影像開始說明:


    「顏色較深的部分是我們通過的路徑,然後周圍淺色部分是從那條路徑隔著玻璃看見的隔壁教室。外緣的教室漸層消失,是因為不知道延伸到多遠。」


    「這就表示,這個最深色的部分就是陷阱發動的教室對吧。」


    皇指著深色的部分接著說:


    「然後,這個深色部分,即在發動陷阱的教室更外緣的教室,就是他們原本所在的教室。」


    皇指著比至今的路徑塗得更深色一點的地點。


    「正如皇大人所言。


    那麽接下來是假設。


    假如他們傳送到和我們相同的地點,就表示他們走過和我們一樣的路徑,然後折返回去。」


    「等一下,為什麽詩乃同學會認為,他們傳送到的天球儀地下城入口,和我們的相同?以正常的狀況來說,不同『門』通往天球儀的入口是分開的吧?」


    「正常情況是那樣吧,但這裏是『戴達洛斯之館』。」


    「就說了!我們是問那個『戴達洛斯之館』是什麽!」


    祁答院語氣粗暴。


    詩乃完全不在意那種事,緩緩地繼續說明:


    「希臘神話中如此敘述。


    在愛琴海和地中海中間的克裏特島,米諾斯為了登上那裏的王位和波賽頓締結契約。然而,米諾斯違反契約,因此受到詛咒,導致妻子帕西菲懷了牛頭人身的米諾陶洛斯。


    盡管自己的孩子是怪物,米諾斯王卻不忍心殺害他,於是命令雅典的『巧匠』戴達洛斯鑿穿島嶼岩盤建造迷宮byrinthos)。


    那座迷宮byrinthos)正是『戴達洛斯之館』。」


    皇進一步補充詩乃的說明。


    「每九年,米諾斯王會從當時受克裏特島支配的雅典,挑選七名少年和七名少女當作祭品獻給米洛陶洛斯。


    咲乃聽過這個故事嗎?」


    「故事是勇者自願成為祭品,闖入迷宮打倒米諾陶洛斯對嗎?」


    「對。那個勇者是提修斯。


    這裏的重點是,雅典的英雄提修斯從號稱不可能逃脫的迷宮生還。」


    「我認為,如果這座迷宮是『戴達洛斯之館』,想成和神話一樣,有一個入口和一個最深處比較妥當。」


    咲乃突然捶了一下掌心。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個故事是公主給勇者線團,勇者循著線回來。


    既然如此,就表示這座地下城也需要線團嗎!?搞不好就在先前的教室裏麵那就是這座地下城之謎的關鍵吧!?」


    「並不是那樣。」


    「你憑什麽那樣一一斷言!」


    祁答院顯得不耐煩,詩乃歎著氣回答:


    「那種可能性我一開始就想過了。實際上,羽玖大人和我確認過所有桌子,但是並沒有找到那類的東西。」


    「原、原來你們已經找過了。」


    「羽玖大人和我,都不是第一次挑戰這個等級的天球儀地下城,多少懂得攻略的原則。」


    「既然如此,線團的意義是什麽!?」


    「關於那個,我想大概是指這座地下城的去程,和回程路線要完全相同喔。」


    「去程和回程嗎?」


    「皇大人想表達的是,線團應該純粹當作隱喻解讀。


    既然去時用線團標記,然後循線而回,那麽去程和回程應該都會走相同路徑。」


    「啊、啊啊!對喔!也就是說,我們就要等到前往地下城最深處打倒米諾陶洛斯以後,再進行折返!」


    「照理說是這樣。這座地下城要求仿照神話的行為。


    既然如此,像卡裏奧斯特羅他們那樣在途中折返的行為,就是無視神話。」


    「原來如此!卡裏奧斯特羅隊伍看見昕門同學便折返了。


    也就是走回頭路!所以陷阱才會發動對吧!」


    「這麽想最合乎道理。」


    「詩乃同學真厲害!位階6不是浪得虛名!」


    「謝謝誇獎。但是,位階和思考力沒有關係。


    咲乃同學或許再多用自己的腦袋思考一下比較好。」


    「嗚……」


    詩乃的話令咲乃無話可說。


    當然,先前對咲乃講話那麽衝的祁答院,更是隻能漲紅了臉當場低下頭。


    詩乃不理會兩人,表情如故看著路徑的前方。


    那裏是先前陷阱發動的地點。


    同時是雨宮羽玖和昕門止水現在的所在地點。


    經由詩乃和皇的推測,他們厘清了陷阱的發動條件之一。


    然而,究竟陷阱的發動條件隻有那樣而已嗎?


    這裏是等級s,號稱超難關地下城的天球儀。


    ──吞噬了眾多高位階守護秘儀的異世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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