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為安國公主那盛大的送婚隊伍津津樂道時,楊宛心也迎來了她出閣的日子。寶兒以前就對楊氏說過要給她添妝,就算這話她本人不記得了,但是當是在旁邊聽著的扣兒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就在黃家正式迎親的前兩天,公主府的一個內侍隨著楊氏一起來到了定縣的別院。


    二十多匹宮緞,一匣子金銀首飾,就連楊氏都看得頗為心驚。宮緞就算了,看著華美,但料子和式樣並不是今年新出的,估計是去年的存貨,但那一匣子首飾,可是半點不摻水的金銀。


    “姑姑,這禮是不是重了些,”楊宛心小聲地問道,掰手指頭算,她與寶兒見麵的次數一隻手堪堪數得過來,說是添妝,可這麽大手筆的添法,她實在是擔心得緊


    楊氏回過神,笑道:“沒事。公主一片心意,你收下就是了。”


    對楊宛心來說這些東西確實是很貴重,但依著寶兒的身份,它們隻不過是她交待下人隨便從庫房裏收拾出來的粗淺玩意,並不值什麽。


    楊宛心性格柔順,從來不會反駁楊氏的話,聽到她這麽說,就默默地收了下來。


    舉行婚禮這幾天,楊氏會留在定縣,趁著這機會,她開始給楊宛心進行了一係列的婚前x教育,以及日後夫妻相處會遇到的波折,都一一說出了自已的心得。


    楊氏低垂著頭,沉默不語,但仔細一看,卻能發現她的臉都紅透了。


    兩天後,黃家少爺親自過來迎娶。


    鞭炮高高掛起,一路吹吹打打,大紅花轎跟在後邊,沿途看熱鬧的人群都指著年輕斯文騎著白馬的新郎倌嘰嘰喳喳地討論起新娘子的容貌性情。


    到了黃家宅子,新人三拜大禮,送入婚房。


    自此,新婦入門,主持中饋,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就此以夫為天,忙碌一生。


    生同衾死同穴。


    百年後,再與夫君同葬一穴,墓碑上寫有某門某氏,就是女子一生的輪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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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過了安國公主的和親大典,寶兒終於得以有時間帶著雙胞胎去了外家沈府一趟,隨行的還有定王妃。


    外祖父沈時嶼早在數年前就已病逝,永旭皇帝念他生前勞苦功高,便下令追封其為正一品司空,其妻程氏的誥命也成了正一品的秦國夫人。


    對程氏來說,她這一生已經算得上是圓滿了,正一品的誥命在身,兒子掙氣孝順,兒媳賢惠,嫡孫已經成親,她也抱上了曾孫。要說還有什麽遺憾,就是一旨詔令被宣進深宮伴駕、從此難以再見一麵的女兒沈茉雲。


    女兒在深宮掙紮,程氏不知為此揪心了多少晚,就怕有一天會突然接到宮裏傳出來的消息說她的婦兒歿了。幸好二十多年過去,沈茉雲仍然穩穩地杵在長樂宮,還生下了一女三子,聖寵不斷,程氏稍微放心之餘,便將這份感情延續到了寶兒身上。


    “外祖母。”寶兒上前給程氏屈膝行了一禮,行到一半,就被人拉了過去。


    “好了,又沒外人,行什麽禮呢!”兩鬢斑白的程氏一把拉住寶兒,仔細地打量著,“看著好像比上次見到的瘦了一點?”


    寶兒道:“不會吧?昨天阿娘還說我胖了來著。”


    “你娘以前可挑剔了,但凡臉上長了點肉就一個勁地說自已胖,然後就挑三撿四地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最後還弄了個什麽水果餐出來,可沒少把我急壞。你可別學她,萬一弄壞了身體怎麽辦?”程氏抱怨地說,這年頭的審美觀比較傾向於圓潤豐滿,在她看來,沈茉雲實在是太瘦了,那樣的身量就得好好進補。


    寶兒奇道:“真的?”不過她以前住在宮裏的時候,阿娘對她的飲食起居確實是管得很嚴。


    程氏道:“不信問問你七嬸,這事兒她更清楚。”


    定王妃見扯到她這裏來了,打趣道:“我進門都快大半天了,伯母的眼中就隻有寶兒,連個眼風兒都沒掃過來。我還以為您不知道我在這兒呢。”


    沈蒼雲的嫡妻於氏搭話道:“可不是嗎?每次公主一來,老夫人眼裏就再也看不到旁的人了。”


    “瞧這張嘴皮子,淘汰起人來真是夠利索的。”程氏指著她笑道,“你呀,從小就跟茉丫頭混玩,她淘氣,你也跟著一起淘氣,沒規沒矩得很,可沒把我跟你娘兩個人愁死。”


    “姐姐不同旁人,我自然是站在她那一邊了。”定王妃理所當然地說道,童年相伴,少女懵懂,日後的可望不可及,一切的一切,使得沈茉雲在她心中的地位達到了一個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程氏對她的心思是了若指掌,以前或許還會急上幾分,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也都看淡了,當下就笑笑,看著被奶娘抱在懷中的雙胞胎,道:“兩個月沒見,阿芬和阿默長大了不少。”


    兩個奶娘機靈地抱著孩子上前,給程氏行禮。程氏先是接過姐姐,抱了一會兒,隨後再轉弟弟,嘴裏笑得不合攏,道:“這兩個孩子真沉。”


    雙胞胎正是精力充沛要到處走走鬧鬧的時期,程氏年事已高,隻不過逗弄孩子還不到一柱香,就覺得累了,便把雙胞胎交還給了奶娘。


    “然丫頭和淳丫頭呢?”程氏問道。


    二房外放,沈蒼雲自然要帶著妻兒赴任,府中隻有沈重雲這一房人。於氏生了一子一女,嫡長子沈明皓已經娶妻了,孫子都有了一個,還有一個嫡親的小女兒沈明然,而程氏口中的淳丫頭則是沈重雲的姨娘張氏的庶出大姑娘,隻比沈明然大了五個月。


    “這個時辰,還在上課呢。”於氏說。


    程氏想了想,道:“難得寶兒和他們的堂姑一齊過來,就放兩個丫頭一天假,讓她們出來見見客吧。”


    “是。”於氏應了一聲,不敢待慢,立即就叫嬤嬤去書房請兩位姑娘過來老夫人這裏。


    在等兩個小丫頭過來的時候,她們也沒呆坐著,而是一人一句聊起了閑話來,定王妃先起了個開頭:“聽說二駙馬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呢,壽平公主雖然沒把他趕出公主府,卻夫妻間已經是形同陌路。現在壽平公主稍有不如意,就召二駙馬過來痛罵一頓,據說壽平公主還曾經親自動過手來著。”


    程氏聽了,不由得道:“康寧侯府也著實是過份一些,難怪壽平公主會生氣。”突然有個奸`生子栽過來,沒哪個女人能受得了的。


    於氏忍不住道:“不止二駙馬呢,就是世子夫人也……”不太好過。


    “世子夫人?”寶兒眉頭微蹙,“怎麽回事?壽平還去找世子夫人的麻煩?”


    定王妃和程氏也看了過來,於氏被看得略有壓力,道:“傳言說,壽平公主去康寧侯府給公婆請安的時候,曾經與世子夫人有過幾次爭吵,隨後世子夫人就被氣病了。”


    定王妃很懷疑:“世子夫人我見過,身體好得很呢,這麽容易就氣病了?”


    於氏道:“反正大家都是這樣說的。”


    流言嘛,就是八卦來打發時間的,是真是假真沒啥人會去追究。


    寶兒卻是鬆開了眉頭,輕鬆說道:“既然隻是流言,想來過一段時間就會平息下去了。”


    公主是君,駙馬是臣,但是為了維持正統禮法,公主還是要去向公婆請安的,某皇帝就特地下過這樣的旨意,要公主親事翁姑,不許在夫家端起公主的架子。不過,聖旨歸聖旨,轉過身公主們該幹嘛還是該幹嘛,至少,寶兒就從來沒有去過趙府給楊氏請過安


    再說,壽平公主可沒動手打人,口頭上的幾句爭執,劉氏氣病了,那是她自已沒用,禦史再蛋疼也不會把這種事捅到皇帝麵前。


    定王妃也是如此想,不過她懶得聽,便換了個話題:“三公主還在禁足中?皇上可有說什麽時候給封號?”


    隻有受到了冊封的公主,才能有自已的印章,有自已的食邑供養和府邸侍衛,不再受製於內宮,不管是受寵還是不受寵,但凡腦子正常一點的,都不會過得太差。當然,她更關心的是三公主還會不會被皇帝塞給臨川長公主做兒媳婦。拜那天的大動靜,她寫信給臨川長公主詳述了事情的經過後,對方已經有後悔的意思。


    寶兒垂眸淡淡地說:“本來禮部已經給三妹擬好了封號,隻待安國公主的事一了,父皇就會正式下旨冊封。”


    正式冊封以後就是指婚了,定王妃眉頭一緊,這兩天定王沒少為這事奔波,如果聖旨真的下來,事情就沒回旋餘地了。她聽得寶兒繼續道:“不過前幾天父皇卻說了,三妹年幼尚不懂事,還是在宮裏多學一點人情世故,晚兩年再下降也不遲,便讓禮部把冊封的事兒先擱置了。”


    定王妃頓時一鬆,晚兩年,這就說皇帝不準備讓三公主下降三少祺,這可真是好事!她一邊在心裏盤算著回去就給臨川長公主寫信,一邊嘴裏應道:“三公主還小呢,晚兩年還來得及。”


    程氏不在意地揮手道:“人家的家務事,管這些做什麽?”但下一秒她就看向寶兒,眼中有一絲擔心:“你與駙馬……如何?”


    寶兒抿唇一笑:“很好。”


    程氏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寶兒說這話時神情中蘊含的甜蜜,可見他們的感情確實是極好,當下就放心了,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


    這時,門外丫頭進來傳話,沈明然和沈明淳兩位小姑娘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爬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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