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欣一下飛機便嚷嚷著要見以淩一麵,此時已經是夜晚,以淩今天難得的沒有加班,準備早早休息,沒想到竟被霍欣騷擾了一頓。


    方浩揚一直陪在霍欣身邊,下了飛機後也堅持要送她,霍欣推搡不了,便使喚他把自己送到以淩那裏,再把她的行李送回霍家。


    可憐的方浩揚從小到大哪裏被人這樣使喚過,可是偏偏他得罪的是霍欣,無奈之下隻能接下了這苦差。


    霍欣一進門便從袋子裏翻出自己千裏迢迢專門帶給以淩的手信——唐卡。


    以淩笑著接過道謝把它放到一邊,為她端來一杯溫水,坐到沙發上,“怎樣,在外麵玩了半個月,心情好很多了吧。”


    “哪有,方浩揚半路中途殺過來,我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壞了。”霍欣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懨懨地回答。


    她才剛到拉薩沒幾天,方浩揚就出現在了她住的酒店,然後就是怎麽趕他也不走,硬是要和她同遊。


    “哎,怎麽你們還沒複合嗎?”以淩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方浩揚都已經千裏迢迢地飛過去陪遊了,她覺得霍欣應該也被感動到了吧。


    “以淩,我承認我心軟了,可是我就是無法原諒他曾經的不信任,現在他可以信誓旦旦地承諾不會再發生之前的事情,可是我卻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與他一起了。”霍欣倚著沙發背,目光望著以淩。


    “霍欣,你還愛著他不是嗎?兩個相愛的人能夠相遇本就不易,既然他已經知道錯了,你何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呢?”以淩反問,她沒有很多戀愛的經驗,可她也知道相遇很易相愛很難的道理。


    更何況,珍惜眼前人這個道理還是霍欣曾經教她的,隻是在她自己身上並不適用罷了。


    “唔,哪能這麽容易就原諒他,至少也要讓他嚐嚐我那時受過的痛苦。”霍欣抬起手盯著自己黑亮的指甲,聲音悶悶的。


    當時的她一點錯也沒有,卻得不到自己愛的人的信任,那種絕望的感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也是,現在的男人就是太安逸了,以為女人都是唾手可得的,霍欣,我支持你,先好好折磨一下方浩揚。”以淩點頭表示同意,心裏恨恨地對方浩揚鄙視了一番。


    霍欣被以淩逗笑,心情也開朗了起來,想起電話裏媽媽跟她說的事,她開口,“對了,你哥的訂婚典禮還順利吧,聽我媽說後來好像有人暈倒了,然後…你在那裏看到安夜轍了吧?”


    安夜轍,這個短短兩年便在a市呼風喚雨、叱吒商場的男人,她對他的印象很深。


    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和以淩在一起過,也因為他和方浩揚的關係不錯,所以她與他也碰過幾次麵。


    “暈倒的那個人就是倒黴的本小姐,而且是安夜轍抱起我…”以淩越說越小聲,最後已經沒了聲音。


    “哦,原來是這樣,我媽說得果真沒錯,看來安大總裁依然對ine小姐念念不忘啊。”霍欣一臉了然的樣子,特別加重了“ine”的發音。


    “你媽說什麽了,其實那時我已經完全昏迷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以淩瞪了霍欣一眼,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完全不了解情況。


    “你先跟我說你現在和安夜轍究竟是什麽關係。”霍欣不理她,直接問另一個問題,她就不信兩人同在一個城市還不能發生點什麽。


    “一直都是陌生人好嗎,我隻不過偶然撞見過他幾次,僅此而已。”以淩吐了吐舌頭,無奈地把事實道出。


    隻是她把他當做陌生人,安夜轍卻未必。


    “真的嗎?難道你們沒有擦出什麽火花?”霍欣不相信。


    “一點也沒有!”以淩反駁,她怎麽可能再與安夜轍糾纏在一起。


    “好吧,我媽跟我說,那時在莊園裏你暈倒的時候,安夜轍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鬆開了懷裏的vivi,跑過去摟住了你,我估計現在你已經在a市的名流圈裏徹底揚名了,安夜轍還在意你吧。”霍欣不再追問,把母親跟她描述的當時的情景說出來,最後總結,她覺得,要不是還在意以淩,安夜轍又怎麽會一見到以淩暈倒就如此的慌張呢,


    “沒有吧,他那種人,是名符其實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又怎麽會在意我。”以淩否認,安夜轍身邊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隨便挑一個都比她乖巧比她聽話。


    “以淩,你堂堂江家的千金小姐,怎麽可以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呢,你一回國住的安淩酒店,你還記得吧,那是他送給你的,以你們的名字命名的,要是方浩揚有安夜轍一半的深情,我老早就原諒他了。”


    霍欣憶起了之前在網絡上看到過的明都電台對安夜轍的采訪,她那時也被安夜轍感動得一塌糊塗,真想把那段視頻直接發給以淩,隻是怕她看到後就不敢回來。


    “霍欣,你還好說,我回國的時候你怎麽沒跟我說他也在a市,我還糊裏糊塗地住到了他的酒店。”以淩伸手拂了一把劉海,忍不住責怪霍欣。


    “喲我說了估計你現在還呆在倫敦呢,以淩,如果你們真的已經沒什麽了,那他在哪裏又與你何關呢。”霍欣把笑意收斂,認真地開口。


    “是與我無關,隻是他還緊揪著我不放,你知道的,那時我那麽狠心地逃離開他,他該是恨我的吧。”以淩兩手緊握,低垂著眸。


    “以淩,你難道不知道,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嗎,沒有愛哪裏來的恨。”霍欣往沙發裏挪了挪,輕輕地碰了一下以淩的手背。


    “霍欣,不要說他了,這麽晚,你今晚就在這裏呆一晚吧吧,你一個人回去我也擔心。”以淩望了眼窗外墨黑的夜色提議。


    霍欣當然是答應的,這一晚,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大學的那段同居的時光,一整個晚上都在聊著各種八卦各種心事。


    *


    早上,陽光溫和地透過落地窗投灑進來片片暖色。


    今天是周末,以淩不用去雜誌社上班,而霍欣自己就是咖啡店的老板娘,她上不上班也就是她自己說了算。


    “以淩,下午安淩酒酒店有一場valentino本季的時裝秀,你要不要陪我去。”霍欣從以淩的衣櫃裏把一件一件名牌衣服拿出來挑選,往鏡子上比對。


    她昨晚急匆匆地趕過來,什麽也沒有帶,幸好她與以淩的高度身材差不多,她的衣服她大部分都是適合的。


    “不去。”以淩一聽到安淩酒店四個字便馬上拒絕。


    霍欣把手上的衣服扔到一邊,走到以淩身邊推了下她的肩膀,“哎,該不會是因為安淩酒店你就不去吧?”


    “就是。”以淩點了點頭承認,她就是不想去安淩酒店。


    “以淩,我們隻不過是去看時裝秀,難道以後安夜轍可能去的地方我們都不去嗎?”霍欣一臉無可救藥地望著她,坐在了她的旁邊。


    “唔。”以淩躺倒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望著橘色的天花板,最後答應了下來。


    霍欣說得沒錯,a市也就這麽大,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都有可能遇見他,難道她就要一輩子躲著嗎。


    她選擇回來不就是為了要麵對過去的一切嗎?她又怎麽能再當鴕鳥呢。


    以淩站起來在衣櫃挑了件黑色的絲質連衣裙換上,化了個淡妝便和霍欣出門。


    出租車停在了安淩酒店。


    下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以淩臉上的汗水已經開始翻湧。


    “以淩,你是不是該考慮買輛車了。”霍欣從出租車上下來,挽住以淩的手臂。


    “嗯,我最近也在挑著,每天坐地鐵上下班真的不太方便。”以淩點了點頭,把落到臉頰的一縷頭發挽起。


    a市的地鐵和倫敦的地鐵差別很大,特別是人流量,她每天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擠得上地鐵。


    而且她特別不喜歡人流密集的地方,所以最近她都是坐出租車上下班,於是也便有了買車的意願。


    一回國的時候哥哥也曾提議過要送她一輛座駕,她當時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看來現在還是要找哥哥幫忙了。


    霍欣興奮地望著時裝秀的宣傳牌,向身側的以淩吹噓著,“這是valentino今年在中國唯一的一場時裝秀,我托了好大的關係才拿到兩張前排的門票呢。”


    “那我真是要好好感謝霍欣大小姐您老了。”以淩一副感激流涕的樣子,眼睛望向金燦燦的安淩酒店四個大字,竟覺得恍如隔世。


    上一次踏進這裏完全是無心之意,卻讓她和安夜轍意外重逢,這一次,聽說valentino這場秀最大的看點,就是已踏足演藝圈的vivi首度回歸t台,還有就是即將要嫁入豪門的國內第一名模方靜琳也會在這場秀中壓軸登場。


    媒體們紛紛猜測,這場秀究竟是vivi還是方靜琳能夠博得更多的關注,她突然就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哈哈,知道就好。”霍欣嘴角微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來到會場門口,霍欣遞上兩張燙金的入場券,禮儀小姐恭敬地把兩人帶到第二排靠右邊的位置。


    會場的裝修極為精致奢華,裝潢的格調統一有致,整個建築的每一處細節都高雅完美得無可挑剔。


    “哎,可惜不是在中間。”霍欣坐下後,有些不滿地說道。


    中間的位置是極佳的,能夠正麵看到每一位模特對自己身上的服裝的每一個完美的演繹。


    這場秀隻對安淩酒店還有valentino的內部高級vip開放,這兩張卷還是托了她母親的關係才拿到的,她和以淩的興趣有很多相同之處,時裝便是其中之一。


    “這個角度挺好啊,坐中間看得太清楚我會很自卑的。”以淩卻不這麽想,當那些身材樣貌俱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名模在自己眼前顯擺,身為女人的她,心裏也會有小小的嫉妒的。


    “以淩,你比那些名模有氣質多了呢,她們都是靠化妝才敢上台的。”霍欣安慰地拍了拍以淩的肩膀。


    以淩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同樣是無可挑剔的,隻是她不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因而給人一種低調內斂的美。


    “霍欣,你這樣會得罪很多人的。”以淩笑笑,目光望向t台,工作人員正在做著最後的準備。


    整個秀場的布置以白色為總色調引領整個色係,幾乎找不出其他餘綴冗雜。


    僅用四根典雅的羅馬柱就化繁為簡,細節方麵配以極具法國中世紀情調的飾物,低調又不失華麗,讓人恍若置身異國街頭。


    “我這是實話實說。”霍欣小聲地回答,也看向了t台。


    現場的燈光逐漸暗下來直至完全熄滅,隻留下t台上的幾盞亮光的射燈。


    隨著舒緩的音樂在會場裏流動,每一位美豔動人的模特踩著節奏,全心全意地詮釋著她們身上華貴典雅的禮服。


    這場秀的模特每個人都隻化了淡妝,整個麵部僅以粉色腮紅妝點。


    以淩不是第一次在現場看時裝秀,但這場秀卻給她很獨特的感覺,模特兒的每一處完美的演繹都與現場的氣氛融為一體。


    這樣的畫麵太美,她輕揚起嘴角,目光隨意地從t台上挪開,卻掃到了坐在最前排的安夜轍。


    柔和的燈光裹著他的後腦勺,t台上的倩影款款而動,她卻突然間沒有了興致。


    她無聲地歎息,把目光落回到t台上。


    最後同時出場的是方靜琳和vivi,t台之下鋪就的燈盞亮起柔色的光芒,將麵前的路點亮。


    方靜琳一身白色薄紗拖曳長裙,圓潤的鎖骨藏在月牙狀的綁帶下若隱若現,禮服的溫情與浪漫被她演繹的恰如其分,如跌落凡間的天使,純潔美好。


    vivi則是與方靜琳反調的著裝,一身全黑的同款薄紗拖曳長裙,禮服裙擺上的水鑽盈了光,隨著她出腿的頻率一閃一閃,如暗夜中的滿天星辰,妖嬈嫵媚。


    以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姿色身材皆不分上下,不過方靜琳的氣質更佳。


    一黑一白,一純一魅,兩位絕色的女子掀起了時裝秀的*。


    作為國際頂尖的模特,兩人毫無疑問將這場秀收尾得很漂亮,結束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


    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前排最中間的位置已經空了,valentino的設計師david與安夜轍從後台走出,他一身黑色的西服加身,俊朗深邃的輪廓,淡然自若的眸光,頸間難得的係上了一條馬銜扣編織的真絲領帶,矜貴絕倫,身側的設計師david一身淺藍的打扮,氣質俊雅溫暖,與安夜轍冷然的氣場截然相反。


    一眾美麗的模特分成兩排站在左右兩側,方靜琳和vivi站在最前麵的位置,安夜轍和david走到t台最前端與一眾模特鞠躬謝幕。


    以淩的眼神不遠不近地落在安夜轍清朗奪目的輪廓上,他精致的眉目裏盛放的依舊是冷漠疏離的驕傲,眸光凜冽刺骨地竟是在望著她。


    光影明滅間,他長身玉立,器宇軒昂地站在眾位模特的中間,卻絲毫不被身側美豔精致的女模特們奪去一絲一毫的矚目。


    他甚至比任何一位模特更加的引人注目。


    他的身側站著的是方靜琳,此刻她的眸光,深深地落在了安夜轍俊美的側臉上,纖長的睫毛一撲一扇,在昏黃的燈光下落下一道微暗的影子。


    周芷欣曾跟她說過,這個天神一樣的男人,是所有女人妄圖攀仰的高枝,火雞還是鳳凰,就看能不能征服他。


    而周芷欣也曾多次問她為什麽對如此一個完美的男人沒有一絲興趣,盡管她每次都給出了理由,可周芷欣就是不信。


    也是,任何一個女人都抵擋不了安夜轍的魅力,這是毋庸置疑的。


    她瞬間窒息了一刹那,卻還是被那雙深邃如湖的瞳孔給深深地吸引著,深藏的漩渦致命地引誘著她去沉溺,身下的五指悄然握緊,她眨了眨眼睛,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


    坐在台下的一眾記者們看到安夜轍的身影,興奮地不斷按下照相機的快門,試圖抓住安夜轍身上的每一個細節。


    眾人紛紛猜測,這場秀定在安淩酒店,而壓軸模特又是安夜轍的緋聞女友vivi,這使人無法不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


    霍欣自然也看到了安夜轍,側身對以淩耳語,“以淩,我可不知道安夜轍會來。”


    她還真沒想到安夜轍堂堂一個大總裁竟然會出席這種時裝秀,真是不可思議。


    他的這番舉動,究竟是因為vivi呢,還是因為方靜琳呢。


    “嗯,我知道。”以淩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努力忽略台上那抹向她投來的冷冽的目光。


    霍欣看了眼安夜轍,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以淩身上,玩味的,懾人的。


    “以淩,我真不知道安夜轍會來,隻是一場時裝秀,他怎麽就來了。”霍欣收回目光,瞄了眼以淩依舊緊繃的臉容,訕訕地開口。


    “知道啦,或許是因為vivi在吧,我們走吧。”


    他的女朋友走秀,他來捧場也是無可厚非。


    更何況這場秀本就是在他的酒店舉行,他來就更是情理之中。


    台上的眾人已經回到了後台,周圍的賓客已經稀稀拉拉地開始離場,以淩也站起來往外走去。


    *


    vivi把禮服換下後便直奔安淩酒店的頂層套房。


    連城站在門外,看到vivi的身影,禮貌地開口,“vivi小姐,請進。”


    說罷為她打開了門。


    vivi高昂著頭,睨了連城一眼,紅色的尖嘴高跟鞋踩著光滑的地板走進套房。


    連城看著vivi高傲的背影,歎了口氣把套房門關上。


    娛樂圈的女人大多數這樣,沒有成名的時候總是獻著各種媚態妄圖爬上安少的床,成名後變得驕傲輕蔑,隻在安少麵前表現出乖巧嫵媚的一麵,對其他人卻是嗤之以鼻。


    安夜轍坐在寬長的沙發上,從茶幾上撈過煙盒與打火機,又將那雙修長的腿交疊著架上去,聽到開門的聲音,才終於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睛,淡淡地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vivi。


    vivi勾起一個自以為甜美的笑容,自覺地坐到了安夜轍的身側,纖細的手臂挽上安夜轍的身體,慵懶地倚在安夜轍的胸前,半露的聳立酥胸有意無意地蹭著他的肌膚。


    “安少,謝謝你的捧場。”她說的,自然就是剛才那場時裝秀。


    安夜轍一向是很少出席這種有記者出現的公眾場合的,而這次破天荒地為這場時裝秀謝幕,真真是跌破了一眾模特和記者的眼鏡。


    他的神情和態度冷淡至極,眸光微斂看著vivi,周身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vivi,我們結束了。”他的聲音輕柔卻是冰冷,仿佛他們從來也沒有打過任何交道,她隻是一個陌生人。


    vivi愣住,手臂不自覺地加緊環住男人,她不敢相信,前一晚還與他相擁纏綿的男人,此刻怎麽就變得如此的冷漠無情。


    “安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vivi終於鬆開手臂,盈盈的眸光專注地凝望著安夜轍俊美的臉龐,吞吐出自己的心意。


    她喜歡他,喜歡得飛蛾撲火,他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的地位他的財富他的外貌,任何一樣都足以滿足女人的虛榮心。


    zippo的打火機發出“叮”地一聲脆響,小小的火花在那張性感的薄唇邊跳躍閃動,它的主人吸了兩口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vivi,五百萬的支票,還有星河道的一套別墅,這是給你的。”


    “安少!”宛如被一盤冷水當頭澆下來,vivi看著桌麵上已經簽好名字的支票以及一條鑰匙,心底冰涼涼的一片。


    她瞳孔瞪大,拽著安夜轍的手臂,試圖從安夜轍的臉上發現一絲的動容。


    可是,沒有。


    他從始至終都是冷著一張俊臉,半仰著與他姿態一致懶洋洋的眸光,那裏麵,雖是深邃得奪人心魂,卻也是無一絲情緒的淡漠至極。


    “vivi,我不想再重複剛才的話,你知道,我討厭癡纏的女人。”安夜轍的聲音冷下來幾分,眉梢微皺表明他已經再不耐煩。


    他依舊慵懶地倚著沙發,淡冷無比的眸色在燈影下忽深忽淺,讓人無法琢磨出他真正的想法。


    vivi咬著下唇,不甘心地凝睇著安夜轍,最終妥協了下來。


    她隱忍住瞳孔裏的淚水,臉色微白,一把抓住桌子上放著的支票和鑰匙離開,白色的連衣裙拖曳出一個翩躚的弧度,隨之而走的是女人濃烈的香水味。


    安夜轍眸色冷沉,目光看向一旁的茉莉盆栽,彈了彈煙灰把香煙捏滅,站起來離開套房。


    連城站在外麵,看到安夜轍的身影,問道,“安少,程董已經到豪庭了。”


    安夜轍點了點頭。


    *


    以淩和霍欣來到安淩的中餐廳,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剛好能夠俯瞰安淩酒店正門的位置。


    一坐下來,霍欣的手機便響起,她皺了皺眉,直接把她掛掉。


    以淩瞄了一眼屏幕,了然地開口,“方浩揚?怎麽不接?”


    昨天晚上方浩揚也給霍欣打了電話,也是無一例外地被她給拒聽了。


    “不想接。”霍欣淡淡地回答,翻起餐牌點菜。


    以淩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向窗外,那輛停在正門的grandsportvitesse忽然亮起了車燈。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果然,安夜轍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出來,侍者飛奔過去替他打開了車門,他長腿一跨側身坐進車裏。


    安夜轍的表情隔著墨色的玻璃看起來有些冷峻。


    他的布加迪如一隻豹子一樣躥了出去,連一絲的尾氣也沒有留下。


    留在門口的那些人先是望著那道黑色的車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瞬就又像打了雞血一樣回身飛跑進去收尾。


    以淩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安夜轍遺留的氣場一直都是這樣的懾人。


    霍欣點好菜,順著以淩的目光看向正門,卻是一片空曠,她問,“有什麽好看的嗎?”


    以淩頓時把目光收回,“沒有,點好菜了?”


    “嗯。”霍欣應了一聲,她的手機再次響起了悅耳的鈴聲,她罵了一句髒話,任由手機繼續震動。


    “你可以把他拉黑的。”以淩看著一閃一閃的的手機屏幕,好心地建議。


    “好主意。”霍欣讚許地望了她一眼,成功地把方浩揚添加到了手機黑名單的行列。


    以淩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霍欣真的接受了她的建議。


    兩人吃完飯後又去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後才分開,以淩再三好意地建議霍欣別再折磨方浩揚了,那小妮子依舊笑意盈盈地一口回絕。


    她說,如果我這麽容易就原諒他,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懂得珍惜我。


    以淩噤聲,心裏也明白了霍欣並不是不願意原諒他,隻是曾經所受過的傷害太大,所以她現在已經學會了小心翼翼,因為她再也輸不起了。


    *


    以淩是被一陣自己的電話聲給吵醒的,她踢了兩下被子,從被窩裏伸出手臂摸索著手機,眼睛微睜成一條細縫,看到“哥哥”兩個跳躍的字才按下通話鍵。


    “哥。”以淩的聲音有氣無力,顯然還沒有完全清醒。


    “以淩,還沒睡醒?昨天不是跟我說今天早上要去看車嗎?我現在在公寓下麵了。”江以東坐在駕駛座上,看了一眼手表,此時正指著11點的位置。


    以淩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我…我睡過頭了,你等一下哥,我馬上下來。”以淩掛掉電話,急匆匆地跑進浴室洗漱一番,換好衣服出門。


    坐到副座,以淩歇了一會才開口,“哥,你應該在出門前先給我打個電話的。”這樣她就不用讓哥哥等了。


    江以東發動引擎,調轉車頭往花園外駛去,“懶豬,你睡懶覺的習慣還沒改好?”


    以淩囧,她從小到大隻要第二天不用早起都必定會睡到中午甚至是下午,為此身邊的人沒少笑話她睡神。


    “這已經不是習慣了,是本能,改不了了。”以淩訕訕地開口,目光望向窗外。


    已經是五月的尾巴,a市的夏意更濃,路邊的木棉花樹已經開始吐露出新芽。


    “你這丫頭,怎麽突然改變主意要買車了,之前不是一直說不要的嗎?”江以東盯著前麵的路況問道。


    一回國的時候他就打算送以淩一輛轎車,她當時可是一口就回絕的。


    沒想到昨天她竟告訴他她想買車,於是他便一早過來陪她去選車。


    “唔,覺得有輛車比較方便。”以淩老實地回答。


    話落,江以東已經把車開進了a市第一車行。


    江以東下車之後就有幾個工作人員一齊迎上來,他這般熟門熟路,以淩猜想他一定是這兒的常客。


    “江少,今兒怎麽帶了位美人過來?”


    寬闊的大廳裏突然傳來一抹清亮的女聲。


    以淩聞聲回頭,便看到一位穿著黑色工裝褲的女子正從樓梯上下來,她一頭俏麗的短發染成褐色,笑得明媚如花。


    “喬莉,這是我的妹妹江以淩。”江以東笑著為喬莉介紹,他的眼底一片神采。


    兩個人的目光流竄之間湧動著一股奇怪的氣場,以淩看著那位美麗的喬莉小姐一步步走進,走到江以東身邊的時候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兩人再次默契地相視一笑。


    紅顏知己?藍顏閨蜜?


    以淩嘴角微勾,心想鐵定逃不出這兩種關係。


    他的哥哥樣貌無可挑剔,一直以來身邊從來都不缺仰慕他的女子,可是他親自介紹給她的,還真是少得可憐。


    “她就是你那位在異國留學的妹妹?”喬莉轉過頭來看著以淩。


    江以東順著她的目光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以淩,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嗯,以淩,這是喬莉,車行的大老板。”


    以淩溫婉地笑了笑,伸出手打招呼,“你好,喬莉。”


    喬莉颯爽一笑,握上以淩的手,轉回去看著江以東。


    “今兒個是要給妹妹買輛車?”喬莉說話間,再次順勢回頭看了以淩一眼。


    “嗯,你帶她去選一輛吧。”江以東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大廳裏的沙發走去。


    喬莉笑著一把挽住了以淩的胳膊,往前拉了一把說道,“以淩妹妹,今天你就放心地選,不用替你哥哥省錢,來來,我帶你去看看這幾天我們車行新來的限量版跑車。”


    “喬莉,有你這樣的大老板的嗎?”江以東聽到聲音,瞪了喬莉一眼,嘴角卻是彎得高高的。


    “怎麽,江少對自己的妹妹也這麽不舍得?”喬莉的嘴角也彎成漂亮的弧度。


    “嗯哼,以淩,喜歡哪輛就挑哪輛。”江以東不可置否,其實他心裏最疼的就是以淩,她挑貴的他當然沒有意見,隻是不想老是被喬莉挑釁。


    以淩笑著點頭,心想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哥哥對一位女人如此的得理不饒人。


    這兩人啊,肯定是有那麽一點曖昧的關係。


    喬莉一路帶著以淩走走看看,她熱情洋溢的樣子倒是和周芷欣有幾分相像。


    她對車的認識並不是很深,一些知名的品牌略有了解,但是性能那些她完全就是門外漢。


    喬莉介紹得仔細,可是以淩都是一知半解,她終是顯得有些氣餒了。


    “以淩你在國外也沒有為自己買過車?”喬莉說這話的時候,正靠在一輛藍色的布加迪上,車頭鋥亮,顯得她光彩灼灼。


    “沒有,那時在倫敦覺得沒有必要。”以淩搖頭,目光落向喬莉倚著的藍色跑車,愣了愣。


    喬莉注意到以淩的目光,站了起來,望著閃亮的跑車開口,“喜歡這輛?這是我們車行的一位客人兩年前從美國運過來的轎車,這可是六年前的布加迪旗艦版跑車,全世界僅有一輛。”


    以淩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就跳出了安夜轍的名字,口中也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咦,你怎麽知道是他?”喬莉聽到以淩的聲音,有些錯愕。


    這輛跑車的確是安夜轍寄放在這裏的,不過他們車行不會公布客人的任何信息,以淩竟然知道,還是她本來就認識安夜轍。


    喬莉又望了眼以淩,似乎有些似曾相識,低頭思索著,腦海裏一閃而過在安夜轍的書桌上看過的資料。


    “我記起來了,你是安夜轍在美國的女朋友。”喬莉驚呼,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地落在以淩的臉上。


    她還記得當年自己第一次看到以淩的照片的時候。


    彼時暑假,因為她的父母親去了瑞士度假,她便被送到了表哥安夜轍的別墅度過她的暑假。


    她和安夜轍從小到大也就隻見過幾次麵,她是有點怕他的,畢竟他的氣場如此的強大,而且總是冷著一副麵孔,令她不由自主地不敢靠近他。


    不過後來漸漸相處下來,她才發現他並不是那麽的不近人情,反而有的時候很體貼周到。


    有一次,她有事進去書房找他,瞥見桌麵上擺放著一份資料,還有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漂亮的女子紮著馬尾辮子,穿著校服青春洋溢的身影,隻一眼,她就被她的氣質給深深吸引了。


    她追問安夜轍這是誰,他竟是懶懶地回了她一句,“你未來的表嫂。”


    喬莉那時震驚了,表嫂?那不就是安夜轍的老婆?可是她從來也沒有見過她的真人,她再追問她在哪裏的時候,安夜轍再也沒有給她答複。


    雖然以淩現在的頭發比照片上那時短了很多,不過她還是完全肯定這就是安夜轍心裏認定的女人。


    喬莉望著以淩,這真真是一張好看精致的小臉,唇如點櫻,眸色傾城,難怪安夜轍念念不忘了她如此多年。


    聽到喬莉的話,這次換以淩驚愕了,她怎麽知道她和安夜轍在美國的事情的。


    她難道和安夜轍是認識的?


    “我不是。”以淩臉蛋微紅,頭扭向一邊。


    回來之後,似乎否認她和安夜轍曾經的關係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哎,以淩妹妹,我應該沒有記錯的,我明明在安夜轍那裏見過你的照片。”喬莉秀眉微擰,對於自己的記憶力她一直都是自信的。


    這個女人,不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與她在照片裏看到的女子一致。


    “我跟他的確在美國人是認識的,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以淩沉吟了一會,半是承認了下來。


    女朋友這個詞未免太抬舉她了,她頂多也就算是安夜轍眾多的情人之一罷了。


    “嗯,我知道了,我再帶你去另一個車庫看看吧。”喬莉識趣地不再追問,指著不遠處那個碩大的車庫。


    以淩點頭,跟著喬莉過去。


    卷簾門是自動的,緩緩上升之後,車庫裏各類款式的車幾乎一應俱全,不過卻全是同一個牌子的——布加迪。


    “這裏是安夜轍的車庫,他其實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花心,相反,他專一得很,你看看,他的車全是同一個牌子的,我問他為什麽就不換個品牌,他每次都是回答,其他品牌的車開著不習慣。”喬莉說著,看了一眼以淩。


    以淩眼簾微垂,不曾會意,亦或是不想會意。


    “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那輛寶藍色的布加迪,每一個月都會送它來保養,不過他卻是很少開。”


    以淩沉默著,目光流轉之間再次望向那輛布加迪。


    她也許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輛車,總在每一個夕陽染紅了天的周五傍晚停在哥大的大門口等她。


    那一年。


    以淩站在門口,環顧了一圈校外的馬路,卻不見那輛他的座駕勞斯萊斯。


    連城從遠處向他走來,她才跟上他走向一輛在陽光底下熠熠發亮的跑車。


    坐進後座,安夜轍似乎在閉目養神,眼睛斂著,聽到開門聲也沒有睜開。


    以淩聞著一股清新的味道,這是之前的轎車沒有的味道,她問,“怎麽換車了?”


    轎車換跑車?雖然她不否認她喜歡這輛車的外形多一點,可是之前的勞斯萊斯也是不賴的。


    安夜轍聞言眸光微睜,揉了揉太陽穴,“昨天去了一場新車發布會,這是我高價競標回來的。”


    “高價?這是限量版嗎?還要競標?”以淩思索著,看來這又是一輛極其燒錢的跑車了。


    “嗯,全世界僅有一輛,剛好被我給競標下來了。”安夜轍薄唇微勾,向以淩吹噓著。


    “哦,那我要恭喜安少喜得新車了。”以淩摟住安夜轍的手臂靠著他,頗有些討好的意味。


    “我怎麽覺得這語氣不像恭喜。”安夜轍低頭望了以淩一眼。


    “唔,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又花了比起標價翻了好幾倍的價錢買下它的。”以淩小聲地咕噥著,卻是全數落進了安夜轍的耳中。


    “嗯,是翻了好幾倍。”安夜轍誠實地坦白下來。


    他從來就不會在乎金錢,隻要是喜歡的東西,最終都一定會落到他的手上。


    以淩翻了翻白眼,不再理他……


    那時連城就曾笑稱,說安夜轍的這輛布加迪,簡直就是你的專座。


    “喬莉!”身後忽然傳來江以東焦慮的聲音。


    以淩突然間回過神來,和喬莉措不及防地轉過頭去,江以東站在卷簾門的外麵,陽光鋪天蓋地,亮堂的反倒看不出他的表情。


    以淩隻覺得那漫天的陽光都不及哥哥身上的暖意一分。


    他快步過來,臉上的情緒逐漸明朗。


    “怎麽帶以淩過來這裏了。”江以東望了眼車庫,向喬莉詢問著。


    喬莉笑起來,狡黠地眨了眨眼,“以淩妹妹還沒挑到合眼緣的,我便帶她過來這裏看看。”


    江以東眉頭微蹙,看了一眼以淩,他自是知道這是安夜轍的車庫。


    難道兩人聊了什麽?


    “哥,我們出去繼續挑吧。”以淩眨了眨眼,拉住哥哥的袖子轉頭離開。


    車庫裏的一切包括那輛布加迪最終都遠離了她的視線,就如他的一切都已經是與她毫無關係了。


    江以東和喬莉對望了一眼,似是在交換什麽信息,默默跟在以淩身邊。


    以淩最後在哥哥的推薦下挑了輛黑色的寶馬mini,剛好與霍欣的是同款。


    車子上牌後便會直接送到以淩的公寓,哥哥說這是送給她的,堅決不讓她付款,以淩拗不過她隻好一笑而過。


    “喬莉,我哥真霸道。”她走到喬莉身邊,望著哥哥簽下支票的背影,向她吐槽。


    “以淩,我要是有這麽一個霸道的哥哥,我會覺得很幸福呢。”喬莉笑得很甜,目光專注地望著江以東。


    以淩也笑開了,兩人似乎有種自來熟的感覺,第一次見麵便交換了聯係方式,說著以後有空可以出來見見。


    她自是答應的,其實她的性格本來就是外向型的,隻是後來經曆了那樣刻苦銘心的遭遇後才使她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而回來a市後,那種久違的親切感一直籠罩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敞開胸懷,更加樂觀地去麵對曾經的人和事。


    兩人挑了車後便去了豪庭吃飯,以淩常笑哥哥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每次吃飯都把她往豪庭帶。


    哥哥一笑而過不可置否。


    “以淩,下周六是父親的50大壽,回來吃飯吧。”江以東放下筷子,望著以淩開口。


    以淩頓了頓,繼續吃著碗裏的米飯,過了一會才回答,“嗯,那我一會去挑份禮物。”


    她眸色微垂,江以東看不清的她的神色,不過也隱隱明白以淩多少有點不願意。


    離開豪庭後,他因為要回公司,便把以淩送到附近的商場,她記得她的父親喜歡臨摹,便買了一盒珍藏的文房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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