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落地死的流星


    翻譯:落地死的流星


    校對:流星死了嗎?


    潤色:流星已經死了


    ——【召喚】歡迎回來,相川渦波——


    在仿若月下湖畔一般的陰暗環境中,浮現出了一串白色的字符。


    然而還沒等我將之讀完,這串信息便在黑暗中冰消瓦解。但我並不為所動。


    如果想將我朦朧的意識喚醒的話,隻憑這點刺激還是稍遜火候。


    到頭來,將我的意識從黑暗中狠狠敲醒的並非視覺而是嗅覺。


    那是一道極其刺鼻的異臭。在異味侵入鼻腔的同時,一股宛如汙泥在喉頭逆衝的吐意令我大感不適。


    “——!?”


    在這不堪忍受的刺激的折磨下,我睜開了雙眼。


    最先映入我眼中的,是綴有點點白斑的黑色牆壁。再定睛一看,我意識到那其實是天花板。


    我連忙起身確認周圍的情況。


    原來我正橫臥在一棟石製的回廊裏。乍一看下明明是並不見光的回廊,但石壁自身卻散發著淡薄的光。拜此所賜,我得以掌握周圍的狀況。


    在回廊的一隅鎮座著一個小型的祭壇。待我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發現那座祭壇風化嚴重且岌岌可危。


    在青苔密布的石壇上,留存著兩根蠟燭的殘渣。在那旁邊供著似乎是動物皮毛的什麽東西,還插有頗具古韻的箭簇。


    “這、這什麽情況……?”


    心中的驚詫將疑問逼出了口。


    “簡直不知所謂……感覺好惡心……”


    心髒的跳動變得劇烈開來,連帶著胸口的鼓動快得如同逐日。


    正如零落出口的台詞一樣,此時的我是一頭霧水,對現狀感到不明所以。


    ——我應該是睡在自家床上才對的啊。


    可是這裏既沒有溫暖的床鋪,也沒有吵人的機械鬧鍾,沒有自窗外降注的日暉,更遑論電燈的光明。


    有的卻是汙穢不堪的石板。令人反胃的發著仄暗光芒的牆壁。幾欲摧垮鼻腔的異臭。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異常和不詳。


    “唔——!!”


    我捂住嘴巴,想要靜待吐意的褪去。


    可是自遠處傳來的巨響卻不給我小憩的閑暇。


    “——嗚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那是一聲充滿獸性的咆哮。


    自野獸的嘶嚎中傳及的殺意令我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嚎、嚎叫聲?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完全搞不懂什麽是什麽。就連從我自己的口中吐出的台詞也不例外。


    在混亂的脅迫下,我朝著咆哮聲傳來的反方向跑了起來。


    我在回廊中不斷地奔跑。這發著淡光的石板是如此不可理喻,讓我越跑越覺得惡心。盡管我在奔跑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轉向,但眼前的景色卻從未有何改變。縱然這一成不變的光景讓我越發焦慮,但我還是不顧一切地向遠處奔逃著。


    在奔跑的途中,耳邊傳來“吧唧”一聲,這聲音也是一樣令人反胃。


    因為腳邊有踩到某種硬物的感觸,故而我看向了運動鞋的下方。


    結果我看到的是一隻被踩爛的拳頭大小的昆蟲,它正因劇痛而淒厲地哀嚎。


    “嗚、嗚哇啊啊啊!!”


    眼前的慘狀嚇得我驚叫出聲。


    我倒也不是怕蟲子的人。但在滿是鋼筋混凝土的現代都市中,這種規格的昆蟲大抵是遇不到的,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產生了生理上的厭惡感。


    即將一命嗚呼的昆蟲咯吱咯吱地叫著,看上去仿佛是在求生一般。


    從這一幕中感到可怖的我連忙抬起了頭。隨後我的視線投向了回廊的下一個拐角。


    在那個拐角裏,有一隻體型跟人一樣大的昆蟲正在窺伺著我。


    昆蟲竟然有這種體型,簡直是悖道逆理。它一麵哢哧哢哧地發出瘮人的聲音,一麵活動著昆蟲特有的尖銳手足。乍一看去感覺像是鍬甲蟲,但它頭上那對異形的雙角卻令我驚恐不已。


    “——!!!?”


    極度的恐懼讓我不敢出聲。一旦發出驚叫,恐怕就會遭到它的襲擊而亡命。


    我立馬轉身頭也不回地驅使著雙腳拚命地奔跑。此時此刻,我根本無暇顧及逃跑的路徑,隻是依從本能的指揮盡可能地遠離怪物身邊。


    隨著體力漸漸不支,我奔跑的速度也開始減緩。接著,利用調整紊亂的呼吸的機會,我總算是恢複了些許的理性。


    “——嗚嗷嗷嗷嗷嗷嗷!!”


    又是野獸的怒吼聲。


    這次甚至比一開始還要近。真是愚蠢,四處亂竄到最後我居然又跑了回來。


    心中的恐懼令我麵如紙色,身體也隨之繃緊。


    不過福禍相依,這一次傳到我耳邊的不隻有怒吼聲而已,還摻雜著別樣的聲音。


    那是人類的聲音。


    “——、———!!”


    到底在說什麽,我還聽不清楚。但我就像被未見之光所吸引一般,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邁出腳步。


    我那因膽怯而喪失了大半機能的頭腦對他人——對『人』的存在無比饑渴。


    盡管我越向那邊靠近野獸的聲音就越是宏亮,但與之相應的,人類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拉開距離!先拉開距離,然後爭取時間!”


    一名男性對身邊的同伴們如此號令道。


    浮現在我眼前的光景真可謂是幻想故事中的一幕。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這些人身上那些非同尋常的裝束。


    有身著隻能在博物館裏一覽風采的皮甲和木弓的人。有奮力揮動粗製鐵劍的人。有從質樸的木杖中擊出火焰的人。


    這些穿著飽負幻想性的人們正在回廊的道中央與身長足足三米的巨狼上演著酣暢的武打戲。


    但我可沒有縱身撲進這場激戰之中的勇氣。我能做的隻有在遠處作壁上觀罷了。


    “先爭取到時間,然後總會有辦法的!撐住!”


    似乎是領隊的男子衝手持大劍的戰士下達指示。


    戰士揮出大劍斬向巨狼。但狼洞破了他的意圖,並以駭人的速度狠狠地撞了戰士一把。結果那名戰士就像皮球一樣被撞飛到了回廊的深處。


    下一個被狼盯上的目標是那名持杖的女性。察覺到這一點的其他人為了保護女性而大幅地變換了陣型。


    “重振態勢!把空位補上!”


    隨著陣型的調整,一隊人進行大幅度地移動試圖拉開他們與狼之間的距離。


    這就導致戰場與我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了。對我來說,這既是一個機會,但同時也蘊藏著危險。


    我現在腦海中一片混亂,而且十分恐懼。


    如果我能夠冷靜地對情況做出判斷的話,那麽我理應是可以隱藏起來的。


    然而,我卻隻是傻站在原地寸步未動。結果,我與那名手持細劍的領隊目光相合。


    “——什麽!?你小子是什麽人!?”


    男子以驚愕的表情衝我怒吼。聽到他的吼聲,我一下子回過了神,接著不假思索地向他求助道。


    “這個、我、我迷路了——、求、求求你幫幫我!”


    我舉步維艱地向男子走去。


    盡管說的話支支吾吾,但我還是相信自己的意思有確實地傳達給他。


    “幫幫你?我說你小子是傻吧?”


    ——明明是這樣,但男子的反應卻冽如冰刀。


    “咦?”


    他的回答既不是肯定也不是


    否定。豈止如此,他的口氣中滿是輕蔑,就像是在說我的要求根本不值得考慮一樣。


    如果是平時的我自然不會注意不到。


    現在這些人根本沒有餘力為我提供幫助。並且他們也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人。就憑他們身上的裝束,拿在手上的凶器,加上那個猙獰的猛獸,這十萬火急的狀況早已奪去了他們的餘裕,我沒有理由領會不到這些。


    可是此時的我早已喪失了應有的判斷力。結果是致命的。


    “這裏可是迷宮,而且還是在『管理領域之外』的地方。你應該有所覺悟了吧,小鬼。”


    男子接下來的話如冰冷的刀刃一般刺入了我的心頭。緊接著不僅在精神上,他手中的細劍也在物理的意義上向我襲來。


    旋即我的大腿便像被火焰炙烤一般席卷起一股熱流。


    “嗚、嗚啊啊啊!!!”


    我意識到自己的腿被人砍傷,於是尖叫著跌坐在地。


    “有個單幹的同行!全員後撤!讓他給我們墊背!”


    領隊男子接著又向周圍人如是號令。


    我沒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不、不對,是我不想理解。


    持杖的女性瞥了我一眼隨後一語不發地從我身旁經過。


    那個被狼撞飛的戰士、還有其餘的人,全都對我冷眼相看。他們所有人都隻是緘口不言地向我身後跑去。


    那麽自然而然地,追趕著這些人的巨狼衝到了我的麵前——


    “——嗚、嗚啊、啊啊啊啊!!”


    在難以言喻的恐懼感的壓迫下,我亟欲向後方奔逃。然而被砍傷的大腿在一陣劇痛中讓我莫無遁處,結果隻能淒慘地撲倒在地。


    失去了此前與自己激戰正酣的敵人,巨狼隻好向我逼近過來。


    暴露在巨狼那猙獰的雙瞳和尖牙利齒之下,我隻覺死路一條。


    思考的洪流便在這時泛濫開來。形形色色的負麵情感如狂風驟雨般翻飛不已。我至今為止的經曆、人生的一幕幕都被傾倒於腦海。緊接著——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為交換,使精神安定下來。


    混亂補正+1.00


    ——一項不明所以的『表示』浮現於視野的邊緣。


    但是現在沒工夫去管這些。我根本無暇去理解這個『表示』的意義是什麽。然而,一反內心的焦躁,我大腦的思考卻急速地冷卻了下來。


    泛濫的思考重歸於沉靜,負麵情感也煙消雲散,所有的思考都轉而集中到了探索破局之法上。


    條理清晰的思考終於做出了最佳的抉擇。


    我沒有顧及被砍傷的左腿,單單倚靠右腿的力量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巨狼向我撲來。而我則向它的側麵飛撲以期避開這一擊。


    不過速度還是差了太多。在與敵人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的右上臂被它的利爪撕裂了。


    盡管一陣幾乎令手臂失去知覺的劇痛在體內遊走,但我可騰不出功夫叫喚。


    到這時,已經逃到安全範圍內的那幫人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邊。


    “很好,就是這個位置!攻擊!把路堵死!!”


    聽到這話,我背後一陣惡寒。


    敵人不隻有這匹巨狼而已。我意識到那幫人也一樣都是威脅我生命的敵人。


    恢複了鎮定的大腦推測出了他們的目的。


    ——這幫混蛋!把我當成誘餌自顧自地逃走居然還不滿足!!


    由著這股寒意,我瞥了身後一眼,結果看到一道好似要吞沒一切的烈焰正在向我這邊逼近。


    狼也一樣注意到了這股烈焰。但是已經遲了。為了將我啃噬而高高躍居空中的狼是無法回避這一擊的。


    當然,我也和狼一樣分身乏術。


    烈焰以我們的所在位置為中心炸裂開來,爆炸的勢頭好似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我匆忙間隻能以雙手護住頭部。而後竭盡全力地撲向遠處並死死地貼緊地麵。


    火焰攜爆炸的氣浪一同在我的後背肆虐,並將我直接吹飛。


    隨後我直感到全身都在被火焰所焦灼,這種感覺就像全身的皮膚都被扒了下來一樣。


    將這股劇痛充作刺激,我維係著大腦的思考,以懊悔和憎恨為支撐保住氣力。


    被熱浪掀飛的我終於摔到了地上,倒地之後我睜開雙眼窺探周圍的狀況。


    將周圍一帶盡情摧殘過的烈焰就像魔法一樣轉瞬間便消失了。


    不過唯一的例外是那幫人逃跑的方向,在那裏留下了一道火牆。


    “這、這——”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嗎,我本想這麽說,但卻沒能成功。被火焰摧殘過的喉嚨已無法正常發聲。但雙眼還能正常活動。


    因為火焰堵住了退路,在這個石製的回廊中隻剩下了我和那匹巨狼。


    它也和我一樣直起了身。


    不過看上去對手比方才虛弱了不少。


    想必是因為它那一計泰山壓頂的惡果吧。相較於我,在空中成為活靶的巨狼結結實實地吃下了火焰大麵積的直擊,這讓它受到的傷害更加嚴重。


    盡管的狼的氣息紊亂,整個身子也搖擺不定,但它的眼瞳仍是熠熠生輝。


    對手的鬥誌絲毫不減,它一麵呻吟一麵向我靠近,就像是在說“狼在受傷之後才愈顯駭人之處。”


    我也和它一樣做好了覺悟。


    我墜落的位置可謂恰到好處。雖然狼可能看不到,不過在我的後方正好有一柄大劍。這恐怕是此前被它頂飛的那個戰士的武器。如果能用好這把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話,那我姑且能爭得幾分勝算。


    我將狼置於身後向著大劍全力奔馳。


    就在我轉身的一刹那,視角的邊緣留意到狼也向我飛撲而來。


    左腿又是一陣劇痛,危險信號在腦海中吵個不停。


    即使如此我仍然不顧一切地跑著。我強行役使幾乎失去知覺的腿腳踩踏著地麵。


    說實話應當在何時迎擊我也沒有頭緒。狼到底會怎樣襲來,我也無從預測。


    我能做到的就隻有拚盡全力將大劍撿起,而後舉劍回身橫掃。


    這柄大劍的重量是我用上雙手也無法支撐的。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奮力將它揮出,將所有一切賭在這唯一的機會之上。


    隻聽一道沉悶的聲音,大劍嵌入了狼的首級。


    “成、成了——,啊、咕!”


    攻擊成功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雖然大劍陷進了狼首,但它還是猛地將我撞倒。


    盡管我勉強避過了狼爪的揮擊,但卻奈何不得它足足三米長的軀體。


    一股難以置信的重量壓迫於全身。擠壓直接讓我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出來。


    就算首級被大劍貫穿,狼仍然張開血口一欲將我吞殺。


    見到狼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將我的腦袋整個咬下,我那差點被撞飛到九霄雲外的意識立馬重新附體,接著我極力扭動身體閃開它這一招,隨後借助反作用力將大劍扣進更深處。


    “接招哦哦哦哦————!!”


    我帶著想將這三米長的巨體甩飛到天涯海角的氣勢揮動雙臂。


    結果卻隻能在我和狼之間製造出一個狹窄的縫隙。可就算是這樣,對現在的我來說也是十分可貴的成果。我利用這個空隙迅速從狼的壓迫下脫身。


    我鬆開大劍並與對手拉開距離,而後慎而又慎地窺探著狼的動向。


    然而狼並沒有發動更進一步的追擊。


    不對,它有挺身上前的意思。但它的身體已經無法將意誌付諸於實踐。


    滿身瘡痍的狼已經到


    極限了。不僅血流如注,身體也被烈焰重創。


    但是我還不能大意。


    我一邊拉開距離,一邊持續觀察著對手的模樣,接著我注意到狼的右眼已經被火灼爛。而且它的後腿上還插著箭簇。貫穿首級的大劍恐怕已經深達呼吸道。它的氣息已是細若遊絲。


    “你這是……”


    我不禁出聲感慨。


    狼拖著經受重創的殘軀掙紮著接近我。


    為保萬全,我謹慎地向著它那隻被燒爛的眼睛的死角移動,以便令它無法捕捉到我的身影。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狼倒下了。


    流淌在地的鮮血如一攤池水,它的呼吸聲也越發短促。就在呼吸聲戛然而止的一瞬間,狼渾身散發著翠綠色的光芒消失了。


    “咣啷”一聲,插在狼身上的大劍和箭簇紛紛落地。


    “咦……?”


    沒錯。


    狼的肉體徹底消滅了。


    連亡骸都沒有,就像是幻影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狼消失的地方則留有一顆閃耀著翠色光芒的結晶。


    隨後,又一項『表示』默默地浮現於視網膜之上。


    【獲得了稱號『深翠之始』】


    str補正+0.10——


    ◆◆◆◆◆


    將狼打倒之後,我慎重地將周圍搜查了一番。


    按理說這離奇的事態本應讓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但不可思議的是,我現在的情緒十分冷靜。簡直就像是對心中的混亂熟視無睹一樣,我能夠極其鎮定地采取行動。


    首先我去將掉落在與狼戰鬥的地方的物品撿了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我從被狼殺害的人的屍體身上搜出了不少可堪一用的東西。


    搜屍的行為並沒有讓我產生罪惡感。之所以會這樣,與其說是因為我深諳這麽做的必要性,不如說是我的感覺已經趨於麻木。為了存活,我已經不做他想,隻求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屍體上攜帶的物資是我想要在這裏活下去所必須的——冷靜而透徹的思考導出了這個答案。


    我將搜刮來的裝備穿到了身上。


    戴上手套,披上外套,將皮袋挎在腰際,把形狀奇異的小刀盡可能地掛在牛仔褲的腰帶上,手中則握著一把單手劍。


    將能拿的東西都拿走之後,我雙手合十向屍體默禱。


    最後我將目光投向了狼的屍體消失的地方。


    助我擊斃巨狼的大劍就在那裏。


    雖然我很想繼續使用這柄大劍,但它的重量終究有單手劍的兩倍之多,要一邊拖著它一邊前進不是很現實。真正令我在意的不是大劍,而是那顆閃著翠色光芒的結晶。


    事實上,我在屍體上也發現了不少與這相似的物件。


    以現狀而言,我認為那都是徒具重量的負擔,考慮到攜帶無用之物或許會在關鍵時刻成為拖累,故而沒有將它們納入行李之內。


    不過,這個結晶的成色卻與狼的毛色十分相似。


    於是我便做出了一份推測,盡管推測的內容有些荒誕無稽,但我卻自認確鑿無疑。在這個地方打倒了怪物的話,就會掉落某種東西,而那所謂的某種東西正是我眼前的這個結晶。


    我不免有些感傷。


    一想到我和它一樣都是受到了那幫人攻擊的同誌,就湧生出一股莫名的親近感。


    我撿起了這顆結晶,將它塞進了口袋裏。


    “好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在這裏能做的事我都做了。


    如果再有什麽敵對生物過來襲擊我的話,我已經具備了迎擊的手段。


    那麽接下來該考慮的,就是到底應該『留在這裏』還是『繼續移動』了。


    大腿的傷勢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嚴重。方才的行動不便恐怕是身體下意識的畏縮所致。不過,雖然依靠壓迫止血法多少緩和了傷勢,但每當有所行動的時候仍是苦不堪言。


    一旦在這個地方喪失了體力,那我也就沒有活路了。所以繼續移動是個背負大量風險的選擇。


    但是如果隻是留在這裏的話也一樣不安全。


    將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惡果,我剛才已有切膚之痛。


    怪物們倒也就罷了——可自己向人類求救卻反過來被砍傷的經曆令我心有餘悸。


    就算我留在這裏等待他人路過恐怕也無濟於事。


    所以,我決定『繼續移動』。


    “就將這把劍當做拐杖好了……”


    我試了試劍的反饋。


    結果發現它並不適合充當拐杖。


    “得找個什麽更合適、更好的『道具』才行啊……”


    說著,我又開始環顧周圍。


    【item】


    empty


    ——緊接著,我眼中又憑空浮現出這麽一項『表示』。


    “咦,怎麽回事……這是?”


    混亂和訝異進一步加劇,我啞然失笑。


    這項表示就像是黏在視網膜上的塵埃一樣清楚地浮現在眼前。不管我的視線如何搖擺,它始終像遊戲裏的圖標一樣不曾消去。


    看來不會有錯了,在這裏就是能看到這一類的『表示』。


    就是有這麽一種機製。


    “哈、哈哈,這簡直就跟——”


    ——簡直就跟遊戲一樣。


    我隱約之間已有這種感覺。


    幻想。迷宮。怪物。巨型昆蟲。巨狼。冒險者。劍士。弓箭。魔法使的烈焰。死後的光芒。寶石。戰鬥後浮現的信息。『表示』。道具。


    這全都是頻繁出現在遊戲中的存在。


    想到這裏,我直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不過我很快就對這個揣測付諸了認同。


    要予以認同本身是很容易的。隻要這可以緩和心中的恐懼,那我自會不假思索地采用,哪怕這是對現實的逃避也未嚐不可。這麽一想,總覺得視角也像在做夢一樣被拉遠了。


    “……既然如此,那就以我自己為對象來『表示』一下吧。”


    總而言之,我適當地組織了一番台詞以示期許。


    【status】


    name:kanamiaika4/51 mp72/72


    level1


    str1.11vit1.03 de1.01 agi2.02 int4.00……——


    “……有、有點難懂。能再平易近人一些麽。”


    【狀態】


    姓名:相川渦波 hp4/51 mp72/72 職業:


    等級1


    力量1.11 體力1.03 技巧1.01 敏捷2.02 賢能4.00 魔力2.00 素質7.00


    狀態:混亂1.00出血0.52


    經驗值:805/100


    裝備:鐵製單手劍 異界的衣服 艾爾芬(elfen)外套 皮製手套 異界的鞋子 附有咒印的投擲短刀


    “啊,變成日語了。”


    不知為何『表示』能夠對我的話做出反應。


    跟英語比起來在格調上雖然有些遜色,但簡單易懂這點還是很重要的。我瀏覽起了這個用日語描述的『狀態』。


    令我感到特別在意的,是剛才出現的那個『【item】 empty』。如果從字麵意義上去理解的話,那就是說我現在手上什麽東西也沒有的意思。


    “唔—嗯。可是,我身上明明帶著肉幹和水來著啊……”


    然而無關乎這個事實,『表示』上還是這樣。


    【持有物品】


    無


    經過反複確認,果然它還是說我什麽都沒有。


    “不過,大致的方向我差不多有頭緒了……畢竟我還挺喜歡打遊戲的……”


    恐怕是因為我沒有滿足某種條件吧。


    存在著某種樸素的遊戲性的、同時又十分絕對的條件,而我現在並沒有滿足它。


    “這上麵說的裝備恐怕是會對戰鬥造成直接影響的物品。換句話說就是左右戰鬥參數的東西……”


    而除此之外的東西都不是裝備。也就是說,那都不是應該隨身攜帶的東西。


    “也就是類似於可以無限存儲的物品欄一樣的東西嗎?”


    我重新檢視了一遍身上的東西。那種無限存儲的物品欄可以說是遊戲的標配。


    於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將東西從口袋和衣兜中拿出放進。


    然而什麽都沒發生。


    “那再試試這樣……”


    收起來收起來收起來—……


    我一邊在心中默念,一邊將肉幹伸向空無一物的空間。雖然這個舉動有些滑稽,但就結果而言,這似乎才是正確的做法。


    異象陡生,空間扭曲著將肉幹吞沒。


    “好可怕!”


    我連忙抽手。


    這光景看得人直打寒顫。


    “好,將『持有物品』表示出來。”


    【持有物品】


    肉幹


    “哈哈。嗯嗯,這可真有遊戲的感覺。”


    我半喜半懼地感歎道。


    這麽一來利用『持有物品』的規則我就明白了。


    隻要帶著儲存的意思將東西伸到空中,那麽它就會被收進某處保管。


    “這可就輕鬆多了……”


    我又將屍體重新搜刮了一遍。方才留著沒拿的東西還有不少。


    我一邊確認著『持有物品』還有沒有其它的規則,一邊接二連三地把東西收進裏麵。


    順帶一說,冒險者的屍體和小型昆蟲是放不進去的。


    雖然不知道放不進去的具體原因,不過應該是與某種條件相違背了吧。


    【持有物品】


    肉幹 水袋 油 麻痹針 解毒藥 奧蘭(oria)大劍 皮袋 皮製手套 皮靴 布衣 木弓 鐵匕首 沒有印記的箭矢 打火機 智能手機 石子 樹枝 十位魔法石 九位魔法石


    再順帶一說,智能手機和打火機都是起先就揣在牛仔褲裏的東西。摸到智能手機之後,我立馬試著打了個電話,可是理所當然的,手機根本就打不通。不僅如此,手機上報示的時間也差了好幾年,這樣看來,手機很可能是因為衝擊發生了故障。不過打火機和手表還能正常使用,真可謂不幸中的萬幸。


    “放進去了不少東西啊……話說根本搞不懂是什麽的東西都能顯示出名字真是幫大忙了。但是如果這是遊戲的話,那這種係統不是會降低遊戲的難度麽。算了,不計較這個,畢竟它確實很有用……”


    本以為隻是一堆粉末,結果沒想到居然是解毒藥,我的表情登時開朗了不少。


    “好的。再多試試別的——”


    “——唔嘎啊啊啊啊——!!”


    正當我想要深入嚐試一些事的時候,回廊中又傳來一道野獸的咆哮。


    “——還、還是之後再試吧。”


    一連串的驚喜讓我有點忘乎所以了,可不能忘了我現在還是四麵楚歌呢。


    總之先把這個『止血藥』用了吧(因為不知道具體的使用方法,所以就先用水清洗了傷口,然後將止血藥塗抹在了傷口上),接著我將單手劍用作拐杖開始向遠離咆哮聲的地方前進。


    為了不給身體增添負擔,我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回廊的樣子邁步。


    途中檢查了下『狀態』,發現出血得到了緩和,hp也自然恢複了起來。


    感覺到生命危機的化解,我總算是有了些餘裕。


    借著這份餘裕,我著手進行各種各樣的試驗。


    雖然如果想存取什麽物品就得駐足搜尋,但有的試驗卻可以邊走邊做。我一邊將想到的單詞說出口一邊緩緩地行進著。


    “屬性、教程、地圖、保存、日誌、聊天、登出、登入、技能——”


    為了弄清楚有沒有什麽新的『表示』,我按照順序把遊戲中常用的詞匯一個一個地念了出來。


    最希望看到的『教程』毫無反應。網絡遊戲裏常有的『日誌』和『聊天』之類的東西也統統沒有反應。


    唯一有效的是『技能』——


    【技能】


    先天技能:劍術1.01冰結魔法2.00


    後天技能:次元魔法5.00???:??????:???


    有兩個項目是以『???』的形式表示出來的。明明都做到這一步了,可設計出這東西的人竟然還是想有所保留。


    話說回來居然還有魔法列在上麵,這讓我大感驚訝。


    看來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個魔法使。想到這裏,我有些雀躍地默念著『魔法』『magic』這些台詞,以便將它『表示』出來。


    【魔法】


    冰結魔法:凍結1.00寒冰1.00


    次元魔法:維度1.00


    我本來是做好了什麽魔法都不會的覺悟的。不過所幸上麵列出了三種魔法。竟然可以使用魔法,這讓我有些小激動。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能用,但既然掌握了那就要物盡其用。以玩遊戲的習慣來想的話,就當它是初始技能好了。


    ——前提是,這真的隻是遊戲……


    如果思考向那方麵繼續發散下去,我恐怕又會失去理智。所以我趕緊搖了搖頭遏製了進一步的思考,將注意力轉移到試射上。


    這才是現在最好的做法。


    “我試試,上吧!冰結魔法《寒冰》!”


    我一邊喊一邊揮手。理想中的畫麵是冰塊從我的手掌中射出去。


    念出魔法名之後,我產生了一股身體裏有什麽被消耗掉的感覺。緊接著,我的手掌變得越來越涼,同時有某種正體不明的東西在向手掌中凝聚。


    我確實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凝聚——可是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恐怕這是在聚集空氣中的水分,然後通過靜止分子運動來降溫,從而生成冰塊吧。


    可是,花費了十秒的時間最後聚集在手的冰塊也隻有手掌大小,更遑論被射出去什麽的了。不管怎麽看,這都不像是攻擊的手段。


    “……啥?就這樣?”


    魔法到底是啥玩意兒……咋回事兒啊……


    這難道是所謂的生活魔法啥的麽?因為剛才那一連串的遭遇,我本來還期待它是能拿來對付大型昆蟲和動物的手段呢,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不過難得造出了冰塊,正好從『持有物品』中取出衣服,然後將衣服的幹淨部位切下,將冰塊包起來做了個冰袋。做是做了,可是將它按在火傷處卻引來一陣刺痛,於是立馬就被我丟掉了。


    嗯—,冰結魔法《寒冰》。蓋棺定論地說,沒什麽軟用。


    接著我又試著釋放了《凍結》。可是這個魔法的效果跟《寒冰》也沒什麽區別。隻是我周圍的溫度緩緩下降而已,說實話感覺很微妙。


    最後剩下的《維度》讓我傷透了腦筋。維度這個詞的意思,我記得是跟次元啦尺寸啦之類的有關。不過我不是很有自信。但既然有了那兩個冰結魔法的前車之鑒,與這個魔法相關的效果我或多或少能做些揣測。


    沒準一下子能搞出個傳送門,然後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呢什麽的,說實話,我可不覺得這麽容易就能獲得打破如此硬核的局麵的魔法。想來想去因為不能確定它的效果,所以我出於安全考慮


    決定按下不用。


    搞不好弄出個黑洞啥的可就嚇人了。


    不過借助這個契機,我開始對不同的魔法展開聯想。


    “回複魔法、白魔法、獲得魔法、新獲魔法、新魔法、應急處置、燒傷、治療——”


    結果很遺憾,全都是徒勞的。


    雖然我想擁有回複魔法想得望穿秋水,可是我好像並沒有被賦予那方麵的能力。


    不過在嚐試的過程中,又出現了一些令人感興趣的《表示》。


    【技能點的分配】


    劍術1.01 冰結魔法2.00 次元魔法5.00


    現在的技能點總數為0


    看上去我一個技能點都沒有。


    估計技能點是隨等級一起增加的吧。


    【升級菜單】


    805/100


    滿足條件


    當我想到等級的問題時,這個『表示』就跳了出來。


    不過“滿足條件”這話看著總覺得有蹊蹺。


    恐怕升級並不是自動完成,而是視當事人的意願和行動完成的。而進行升級的條件也有可能很嚴苛。


    無論如何,我應該盡快找到升級的辦法。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升——好痛!”


    右臂突然發燙,我不禁叫出了聲。


    於是我連忙將目光轉向右手,隨後注意到右上臂被撕裂,鮮血正在外流。


    “——攻擊!?從哪兒來的!?”


    掃視周圍,接著我在視野的邊緣捕捉到了一個正在移動的東西。


    那是個扭曲物,一個籃球大小的『扭曲物』一邊發著振翅聲一邊左搖右晃地漂浮在空中。仔細觀察之後,我發現這個『扭曲物』的輪廓和蟲子很像。


    “怪物!?”


    我連忙切換了思維模式。


    把現在的狀況當成自己正在打遊戲,以此替換掉原來那種日常生活時的思維。我讓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變得麻木,隻考慮如何提高打遊戲的效率。


    正因為這個情況非同尋常,正因為我置身於『這裏』所以才要運用這個技巧。


    我瞄準那個『扭曲物』執劍就是一記上挑。但敵人在毫厘之間避過了我這一擊。


    看到攻擊被閃開,我立馬掉頭沿著過來的路狂奔,以求拉開與『扭曲物』之間的距離。


    一旦第一擊被敵人避開,或是被擋下,那就絕對不能逞強戰鬥。這是我在選擇要『繼續移動』的時候在心中定下的鐵律。


    我沿著已經走過一次而非尚未探索的道路不斷後撤。


    途中我聽到了尾隨而來的振翅聲。正好讓我利用聲音的大小推測與敵人之間的距離。


    既然是在追殺我,那麽方向自然是正後方。


    這樣的話,需要把握準的就是時機了。使用我手頭上的材料能夠予以反擊。


    我在腦袋裏製定好了反擊的作戰計劃。雖然可能會有人說沒有遊戲設計得那麽周詳以至於能讓我的作戰成功,但我仍然認為有一試的價值。


    就在『扭曲物』來到身後的瞬間,我從『持有物品』中取出水袋,將裏麵所有的水都灑到後方。


    振翅聲隨即紊亂,還傳來了一陣尖銳的鳴叫聲。


    看來我的計劃成功了。


    既然是有翅膀的生物,那它就很可能弱水,我在這個可能性上賭了一把選擇用水攻擊。這是遊戲裏的蟲子,這是遊戲中的戰鬥,建立在這些想法的基礎之上的作戰計劃並沒有失敗。因為被水澆濕,『扭曲物』的輪廓變得更醒目了,不僅如此,它的速度也減慢了。


    確認到這一點後,我釋放出魔法。


    “冰結魔法《凍結》。”


    雖然這隻是降溫的魔法,但『扭曲物』也可能就是弱寒的。使出這個魔法,然後在遠距離靜觀其變,這是上上之策。


    “……雖然不奢望能給它凍住,可是能不能讓它墜落呢。”


    映於我眼中的『扭曲物』的行動變得越來越遲緩。


    盡管它賊心不死地堅持著向我飛來,但終究沒有能力來到我的麵前。


    我『注視』著這一幕,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直到戰鬥結束為止,我絕對不能大意。


    【怪物】黑環螢:位階2


    隨著我對敵人進行『注視』,又浮現出了新的『表示』。


    『表示』指著『扭曲物』報出了它的信息。


    ——這可真過分。


    恐怕這位黑環螢同誌就是以隱去身姿為武器攻擊敵人的怪物吧,可是『表示』卻這麽不給人家麵子,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指著它告訴我“怪物就在這裏哦~。”


    這麽一來我就不怕再被它攻擊了。與此同時,隨著時間的推移,黑環螢變得越來越虛弱。待到時候差不多了,我就上去拿劍敲了它一把給它打落在地。


    黑環螢落到地麵之後便隨著一陣光芒消失了,剩下的隻有一顆仄暗透明的結晶。


    順便一說,『表示』上說這個仄暗透明的結晶是『十位魔法石』。同時我還順帶確認了經驗值的變化。將所有這些信息綜合起來分析,結果判明了這個黑環螢是一種低階的怪物。


    “對付一個位階2的怪物就用上了道具和mp,總感覺有點浪費的樣子……?”


    剩下的mp有68點。就總量來看還剩很多,但這不能成為隨便浪費的理由。


    我沿著撤退的路往回走,前往尚未探索的回廊。


    一邊走我一邊重新嚐試著先前因為受到幹擾而中斷的升級。


    經過各種各樣的失敗嚐試,我的等級仍然是1級,到最後也沒有上升。


    已經可以肯定了,想要升級的話必須要滿足某種特殊的條件。我現在明明缺這缺那,可偏偏隻有經驗值是過剩的,真是氣得我牙都癢癢。


    接著我開始回想方才的戰鬥。


    來自難以觀測的怪物的奇襲。如果它不是隻有位階2,而是更高階的怪物的話,我可能已經死了。


    這樣想來,對『表示』機製的確認還是留到安全的地方再進行為好。如果因為注意力的散漫而被打個正著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一邊走一邊思考著,這時候,又從遠處傳來了什麽動靜。


    在我前進的方向上候著一隻巨大的昆蟲。


    那是我剛到這裏的時候就遇上的怪物。那家夥是以異形的雙角為特征的巨型昆蟲。


    【怪物】鋸齒甲蟲:位階3


    雖然看名字感覺能猜出它的攻擊方式,但還是不要被先入觀念誤導了為好。為了能在任何情況下采取對策,我躬下了身。


    鋸齒甲蟲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它慎重而遲緩地向我靠近過來。


    盡管『表示』說是位階3,但到底蘊藏著何等程度的危險還是不明不白的。


    在靠近到一定距離之後,鋸齒甲蟲突然加速。話是這麽說,但剛才那隻巨狼的速度可是比它高到不知哪裏去了。我在毫厘之間閃過它的突擊並揮出一劍。


    “喝!”


    隻聽一道金屬的碰撞聲,我的劍被彈開了。


    或許我砍的位置確實不太好。不過再怎麽樣我也沒有料到有這種質量的刃物居然會彈刀。雖然我還為了耍帥“喝!”了一聲,可是在各種意義上都菜得要命。


    不過它的行動速度倒是沒什麽好怕,跟那匹巨狼還有黑環螢比起來要慢不少。為了實行自己在腦海的一隅編組的計劃,我從『持有物品』中取出了相應的道具。


    而鋸齒甲蟲卻隻會重複突擊而已。


    我帶著幾分從容閃避著敵人的攻擊。第一次避開時,我將油灑到了敵人的身上,第二次避開時,我用打火機將油點燃。


    本以為要將火點燃的話需要嚐試好幾次,可沒想到我運氣不錯,隻試了一次就成功了。全身都籠罩在火焰之下的鋸齒甲蟲痛苦地掙紮了起來。


    “嗚、嗚哇……”


    這光景可謂十分淒慘。


    高溫熔斷了鋸齒甲蟲的關節,它的腿腳紛紛被卸了下來。


    很快它就變得無法活動了,而我則借助這個機會拿劍給它一通亂刺。刺了好一頓之後,鋸齒甲蟲就隨著光芒一同消失了。同時掉落了一顆黑色的結晶。


    『表示』上說這顆黑色的結晶名叫『黑蟲石』。感覺它和至今為止掉落的『魔法石』不同,看著有些特殊。


    我將這顆黑色的結晶拿在手中『注視』了起來。


    【黑蟲石】


    與普通的魔法石不同,是由蟲屬性的魔力構成的魔法石。


    隨便什麽蟲係的怪物都會掉落。


    連、連詳細信息都報出來了……


    這也太便利了吧。


    我趁熱打鐵地調查起了其它不明所以的道具。


    首先是裝備在我身上的東西。


    像『艾爾芬外套』和『奧蘭大劍』這種名字有點長的東西,似乎都具備某種特殊的效果。『艾爾芬外套』可以在低溫和高溫的環境中為身體提供保護,『奧蘭大劍』的效果則是在與比自己更強的對手戰鬥時能發揮出真正的價值。簡直就像魔法道具一樣啊。


    此外還細致地設定了攻擊力和防禦力的數值。隻是我並不懂這些數值有怎樣的影響,但審視這些詳細的數據還是很重要的。


    接著,我確認了讓自己最為在意的魔法的信息。


    【維度】


    消費mp1


    次元魔法的基礎。根據術者的力量對空間觀測進行輔助。


    似乎隻是個單純的輔助魔法而已。


    要是個像躍遷一樣的魔法將我送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好了,可惜現實並沒有那麽照顧我。


    “次元魔法《維度》。”


    總之先確認看看它到底是怎麽個東西吧。


    一報出魔法名,我的五感就變得敏銳了許多。不僅如此,應該用第六感來形容的某種感官開始在周圍拓展起來。接著半徑十米左右的空間便徹底納入了我的掌握之下。甚至連理應看不到的拐角前的信息都不例外。


    “……這、這可真不錯。”


    因為『表示』的存在,我已經攫取很多優待了,可是我一下子就意識到這個魔法才真真是如有神助。


    索敵能力的獲得對我的幫助有多大不言而喻。生命危險一口氣下了好幾個台階。


    我一麵衡量著《維度》的持續時間,一麵驅使這個異常優秀的索敵能力規避著怪物前進。


    有時候撿撿路上的東西,有時候試試新的機製。


    在《維度》生效的期間,我不曾遭受任何怪物的襲擊。因為在這個魔法的範圍內沒有任何怪物能超出我的監測。


    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迷宮裏行進著。


    臉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明暢了不少,腳步也變得愈發輕盈。


    魔法《維度》的效果立竿見影。但這亦是讓我大意的要素。


    獲得了傑出的魔法之後,我變的得意忘形了。


    我過於相信自己已經熟絡了這個如遊戲一般的迷宮,並作出了最好的抉擇,結果鑄成了大錯。


    ——事態的惡化發生在三十分鍾之後。


    ◆◆◆◆◆


    明明不熱,汗水卻直往外滴。呼吸也異樣地困難。


    手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視角也像在海上乘船一樣搖擺不定。


    這一切全都是異常狀態『中毒』的症狀。


    在開始使用《維度》後過了十五分鍾左右,我與一個位階1的怪物進行了戰鬥。


    盡管我一直是規避著所有的怪物行進的,但卻在偶然間發現了一個一動不動的怪物。


    在一處如果沒有《維度》就注意不到的瓦礫下麵,有一隻體型不小卻紋絲不動的蛤。這隻蛤不僅位階隻有1,而且看上去好像是睡著了。


    怪物的名字也單純得不得了,就叫大蛤,因為覺得既沒有危險還能賺取經驗值,所以我就用劍搞掉了這隻蛤。


    大蛤本身倒是被我一劍擊斃,可它的體液卻濺到了我身上。


    要命的就是我現在是遍體鱗傷的狀態,而大蛤的體液就順著傷口滲入了我體內,結果讓我陷入了『狀態:中毒』的窘境。


    在狀態裏看到自己中毒後,我嚇得臉色發青,然後立馬取出了解毒藥服用。


    但是中毒的狀態並沒有解除。


    在檢查了剩下的解毒藥的信息之後,我意識到了事態的嚴峻。


    【解毒藥】


    普通的解毒藥。適用於去除『毒蜂』的毒性。


    有5%的幾率可以解除其它種類的毒性。


    看來解毒藥也是分門別類的。


    這也就是說,一如『表示』上的信息所示,我手上的解毒藥隻有5%的概率可以解除我的中毒狀態。


    結果不出所料,我用光了所有的解毒藥也沒有抽中那5%。


    “解毒藥用完了……不、不妙、這下可糟了……!”


    拜《維度》所賜好不容易得到的幾分從容就這麽全都丟光了。


    止不住的汗水和愈發減少的體力。


    我使用《寒冰》生成冰塊含入口中以期補充流失的水分,但生命值卻不見回複。


    我在焦慮之下又一次確認起了自己的狀態。


    【狀態】


    姓名:相川渦波hp17/51 mp61/72 職業


    等級1


    力量1.11 體力1.03 技巧1.01 敏捷2.02 賢能4.00 魔力2.00 素質7.00


    狀態:混亂1.09出血0.21 中毒1.00


    曾一度自然回複到30點左右的hp此時已經跌至了17點。


    這每過數分便會讓我的生命值-1點的毒不僅在物理上剝奪著我的體力,還利用焦躁感摧殘著我的精神。


    “哈啊、哈啊、哈啊……!”


    氣喘得越來越厲害,意識也愈發模糊。


    再這麽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我連忙思索起渡過險境的辦法。


    雖然想到了幾個方案,但成功的希望都很渺茫。


    一番斟酌之後,我做出了抉擇。犧牲餘剩的mp,強化《維度》的效果。


    這種強化的可行性已經在使用《寒冰》補充水分的時候檢驗過了。就算是一樣的魔法,效果也會根據灌注力量的強弱和mp消費量的大小而改變。


    “——次元魔法、《維度》!”


    話音一落,我的感知範圍立馬擴大了數倍。這就像是遠程操縱著好幾個相機在回廊裏梭巡一樣。


    在特征鮮明的怪物密布的迷宮中,我隻將意識集中到與破局之法相聯係的東西上。


    在感知範圍擴大到五十倍左右的時候,我發現了與至今為止的回廊迥然不同的區域。


    那是一條經過修繕的回廊。地麵被整備得十分平整,表層還鋪有加工過的礦物。每隔一段距離都設有照明設備,一看就知道是人工鋪成的道路。


    我以那個區域為中心加強感知的精度。


    接著便在那條路上發現了幾組行進中的人類。


    到這時我立即切斷了《維度》。


    經過這番探索,我的mp被消耗到了個位數。


    【狀態】


    姓名:相川渦波hp16/51 mp9/72 職業:


    “噗哈!哈啊、哈啊哈啊……”


    找


    到人了。


    不僅如此,在那裏就算人與人擦肩而過也沒有發生任何齟齬。


    我回想起了之前那個人攻擊我時說的話,“這裏可是迷宮,而且還是在『管理領域之外』的地方——。”也就是說,我之前是走在『管理領域之外』,所以才會遭到人的攻擊,而那條經過修繕的道路則是『管理領域之內』,因此人與人之間才會相安無事。這種可能性非常高。不論如何,我現在別無選擇,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這份可能性之上。


    “用最低限度的《維度》直接趕到那條路去……!”


    我隻關注通往那條路的途徑和方向頭也不回地趕了過去。


    就連確認不斷減少的hp這事兒都被我拋在了腦後,找人變成了唯一的目的。


    我剛才吃的那些解毒藥是從人的屍體上搜來的。


    所以不管是從人那裏要來也好,還是從人那裏搶來也罷,總之必須要先遇到人,不然做什麽都沒用。


    為了不失去意識,我盡可能心無旁騖地走著。


    所幸我在路上沒有遭遇任何怪物,一帆風順地趕到了那條經過修繕的道路。但我並沒有一上來就去找人搭話。


    我躲在暗處,使用《維度》仔仔細細地觀察這條道路和走在路上的人類的模樣。


    我可不想話音一落就被砍個七零八落。


    首先消費掉我那為數不多的mp使出《維度》探聽距離我最近的男性三人組的對話。這樣一來剩下的mp就隻有4點了。


    “——我說,今天要不要試試到七層去啊?”


    “行啊。感覺最近狀態蠻不錯的。還是到那兒去有賺頭。”


    “我也同意。正好我也覺得是時候該拓展迷宮探索的範圍了。”


    他們一邊沿著路邁步一邊悠然地聊道。


    從談話的內容來分析,這幫人是來迷宮賺錢的。


    而且不管哪一個人看著都不是什麽善類,看著頗有黑社會老哥的風範。


    感覺跟這幫人搭話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我想要的是一對一的交流。再理想一些的話,要年齡比我小、女性、看著麵善、滿足上述任意條件的人更好。


    但是要求太高結果拖死我自己可就本末倒置了。


    毒對生命值的侵害一刻也不曾停息。


    我用掉最後的mp(話雖如此,但是總覺得mp變成0會很恐怖,所以其實隻是用剩1點),利用《維度》搜尋與條件相近的人。


    大致掃過周圍兩百米的區域後,我發現了四個人類團體。用遊戲術語來說,就是找到了四支隊伍。


    首先是剛才那波男性三人組。接著是男女混編的衣著各異的五人組。然後是身披銀色鎧甲的四人組。最後則是女性二人組——


    我毫不猶豫地決定去同女性二人組接觸。


    這兩人看上去文靜善良,說不定交流過後能為我提供幫助。


    因為路上隔著男女混編五人組和銀鎧四人組,所以我必須要繼續留在暗處等他們經過。


    我屏息凝神地靜待時間的流逝。


    就這樣持續隱藏著身影,等待最為安全的兩名女性現身——然而、


    “——喂。藏在那邊的人,給我出來。”


    身披銀鎧的團體一下子就給我發現了。


    明明躲過了男女混編的五人組,但這幫人卻能把握到躲在死角處的我的身影。


    突然被人喊話,我心裏咯噔一聲。不過這個團體的優先級是僅次於女性二人組的。


    我調整好心態,在腦袋裏思考著該如何同他們交流。


    接著將單手劍留在暗處,然後謹慎地走到經過修繕的路上。


    “怎麽,是個小偷嗎?”


    一名體格健碩的男子有些不以為意地問道。


    這四個身著銀鎧的人與我剛才見過的那些人不同,看上去甚是優渥。


    然而,最吸引我目光的,卻是在這四人中唯一的一名少女。她的年紀感覺和我相仿,身高也與我相近。除此之外,她美得……沒錯,她美得令人害怕。如銀砂一般流淌而下的光耀長發,伴以連人偶都難以企及的勻稱五官——


    我連忙將視線從少女的身上移開。因為我害怕自己的現實感被纏繞在少女周身的非真實感所侵蝕。


    我決定同其餘的男性搭話。就挑這個身高最高、看上去為人真誠的男人好了。


    “我不是小偷。隻是身體狀況不太好,所以在休息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在『正道』休息。少給我撒這種一捅即破的謊。”


    但我的主張遭到了男人的否定。而且他的語氣中還摻有怒意。


    聽起來這條經過修繕的道路被稱為『正道』,而且是適合休息的區域。看來我警戒再三結果沒有踏上這條『正道』的選擇適得其反了。


    剛上來就下了一步錯棋,這讓我一陣膽寒。


    “我、我有不能在『正道』休息的苦衷。請相信我,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既然謊言帶來了負麵效果,那我便采取了真摯傾訴的方針。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認為這名男子比起隱藏身影更反感我同他說謊。如果他確實是如外表所見的那種真誠的人的話,那麽投其所好方是上策。


    “嗯。確實,就算要埋伏,隻憑一個人也成不了事。”


    聽到我拚命的訴言,男人的表情有所緩和。


    其餘的男人附議道。


    “他隻是一個孩子而已。不用大驚小怪的。”


    “怕不是迷路了,或者是魯莽地跑來挑戰迷宮結果吃癟了吧。要不就是幫忙拿行李,結果隊伍全滅,就剩他一個人了。”


    男人們自說自話地推測了起來。


    從他們的態度來看,遍體鱗傷的我打從一開始就沒被當作威脅。


    為了不把事情搞砸,我選擇靜觀其變。


    “別太為難一個孩子了。這有悖我們的騎士道。”


    “你真囉嗦啊,海因。我們現在不就應該加強戒備才對麽?我隻是盡到自己的義務而已。怎麽樣,我對工作上心吧?”


    氣氛變得有些戲謔了。


    聽到『騎士道』這個詞,我不禁想到這幫人或許能歸到好人的類別。不僅看上去十分優渥,而且態度也相當從容。應該抓住這個機會賭一把。


    我下定決心,打算把自己中毒的問題同他們商量商量。


    “那、那個,其實——”


    “我說你、挺有意思的嘛。”


    可沒等把話說完,少女便出聲打斷了我。


    曾幾何時,那名美得令人害怕的少女竟來到了我的身旁。


    抵至麵前的那雙飽負幻想性的黃金眼瞳映照出我的姿態。她的眼睛實在是過於美麗,以至於把我心中的種種削奪而去。


    少女唐突的舉動令男人們感到了驚訝。


    “請、請問,大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


    “啊~,不好意思。沒什麽大不了的。”


    少女嘴上這麽說,但卻繼續向我逼近。


    我很想衝她大喊要她不要靠近我,但卻因口幹舌燥而未能發聲。


    “等、等一下,您應當避免與其他探索者的接觸!”


    一名男子的聲音洪亮了幾分。


    “就一小會兒而已,不用這麽大驚小怪吧。別的什麽都不許我做,至少也讓我跟這位探索者稍微聊聊好麽。”


    “這、您說的是……”


    少女的話似乎具備一定的說服力,男人們不再反對了。


    “你這人、真的很有意思——”


    接著少女以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囁嚅著。


    “——有意思。真


    是讓人羨慕呢,你啊。真的、真的、羨慕得我都嫉妒起你來了。”


    少女這通透的聲音聽得我不寒而栗。


    她那雙清秀的眼眉緊蹙著,看到這溪壑無厭的表情,我意識到少女是真的在嫉妒我。


    從方位上來說,隻有我能夠看到少女此時的表情。故而男人們隻是在一旁靜觀。


    “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


    少女宛若在傾吐咒詛一般喃喃道。


    從她那動人的櫻唇中竟吐露出如此不詳的話語,但我也隻能一味地忍耐。


    “怎麽了嗎?還是說,『您的眼睛』看到什麽了?”


    其中一名男性忍不住出言問道。


    以此為契機,少女的表情為之一變。方才那種溢滿狂氣的嫉妒冰消瓦解,反而像個人偶一般麵無表情。


    接著,少女故作笑顏轉向了同行者那邊。


    “沒錯,正如你所說。”


    方才吐露的咒怨就像是假的一樣,少女此時的聲音顯得純真無邪。


    “原來如此。那麽他是有什麽值得一觀的技能嗎?”


    “非也,並不是那樣。我隻是注意到這位先生因為中毒導致體力所剩不多。正想著為他施加回複魔法呢。”


    少女的話遠遠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禁“咦?”了一聲。


    簡直就像是曙光灑滿了自己的全身一樣,冰冷的血液再度升溫。


    “啊,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好了,那麽超~級善良的我這就開始救人了喲~。”


    語畢,少女又一次轉向我,接著她詠唱道。


    “『暉捋為謠』,『梳水入幻,此血不歸』,『蔭蔽天地』——”


    隨著詠唱,少女手中生出淡淡的白光將我的身體包裹了起來。


    與此同時,折磨我許久的疲憊感和疼痛漸漸得到舒緩。方才那一連串的經曆就好像南柯一夢,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暢爽。


    既然少女說了這是回複魔法,那麽我自然沒有任何抵抗這個魔法的理由。


    “——《完全治愈》。好了,治療結束~。”


    少女釋放完魔法之後衝我莞爾一笑。


    在這份笑容中沒有任何妒意。


    接著少女以“我看看我看看~”的樣子湊上來窺探我的樣子。


    “嗯—,嘿~,謔~。這個『混亂』,不是負麵狀態啊。你這人真的很有意思。啊對了,燒傷的處理太遲了所以會留下傷痕的哦。”


    少女若有所感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她還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出了『混亂』二字。


    我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狀態】


    姓名:相川渦波hp51/51 mp1/72 職業:


    等級1


    力量1.11 體力1.03 技巧1.01 敏捷2.02 賢能4.00 魔力2.00 素質7.00


    狀態:混亂1.00——


    『出血』和『中毒』都消失了,隻剩下『混亂』還留在上麵。


    難道少女也和我一樣能看到這個『表示』嗎?


    雖然不一定和我一樣,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少女能通過某種途徑看到這個『混亂』。


    少女微微一笑,接著為了隻讓我聽到她接下來的話,少女湊了上來一派熟絡地說道。


    “那就再見啦,相川渦波。啊,對了,我的名字是拉絲緹婭拉。你可要記好哦。”


    “大小姐,發生什麽了嗎?”


    確認到回複魔法的釋放已經結束的其他人接近了過來。


    “沒什麽。啊~,果然助人為樂就是好啊。好了,我們繼續前進吧,時間沒多少了。”


    報上拉絲緹婭拉這個名字的少女措辭一下子謙恭了不少,隨後少女以一副言及於此的模樣離開了我的身邊。我連忙同她道謝。


    “非、非常感謝……”


    “不用啦,反正總有一天會讓你還我這個人情的。”


    對此,拉絲緹婭拉像盯上獵物的猛獸一樣笑著回應道。


    想當然耳,她的這種表情還是隻有我看得到。


    “小子,再見了。你可得多小心了。”


    “一定要沿著這條路直接回到地上啊。”


    “就是就是。”


    其餘人也都笑著給予了回應。隻是這些人身上並沒有拉絲緹婭拉那般的狂氣,那是對守護弱者這一行為感到放心和自豪的笑容。


    我決定盡快遠離拉絲緹婭拉。


    “好的,真的非常感謝各位。那麽我這就告辭了。”


    說完我逆著他們前進的方向沿這條經過修繕的道路——也就是所謂的『正道』邁步。男人們對此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坦率地衝我擺了擺手。看來這確實是通往出口的路。


    我禮貌性地回以微笑,然後便離開了這支身著銀鎧的集團。


    準確來說是逃離了那個名叫拉絲緹婭拉的少女。


    在告別的時候,少女的目光仍然緊係於我。這讓我身後那道徹骨的寒意久久不去。


    我一邊快步撤離一邊反思。


    就結果而言,剛才這幫人實際上都是好人。


    加上有了我最開始被人砍傷大腿還丟下做誘餌的經曆做反襯,他們都是好人的印象就更強烈了。隻是因為那個叫拉絲緹婭拉的少女的問題,才讓我感到難以釋懷。


    我遵從那些好人的話,堂堂正正地沿著『正道』前進。


    沒過一會兒我就與女性二人組擦肩而過,但兩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我雖然起了詢問她們出口的方向對不對的念頭,但還是作罷了。從人流的方向來看,應該是這邊不會有錯。


    路上我與各種各樣的團體擦肩而過。


    雖然有幾個人以評判的目光瞥了我兩眼,但並沒有發生什麽爭執。


    我就這樣在『正道』上行進了幾十分鍾,結果終於抵達了出口。


    “成功了、成功了啊……!”


    刺眼的日光、心曠神怡的微風、與迷宮內截然不同的清爽的氣息。


    所有這一切都予我以生還的實感。


    正當我全身都歡欣不已的時候,一個穿著得體的男人同我搭話道。


    “喂喂,太誇張了吧。”


    男人友好地笑了笑。然而,在他的腰間卻掛著凶器——也就是佩劍,這令我不由地繃緊了身體。


    不過我並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敵意。從守候在出口附近這點來推測的話,此人是警備兵的可能性很高。而且他的穿著也十分正式,應該沒錯。


    想到這裏,我冷靜地壓下了興奮感,然後緩緩地同這名男性說道。


    “是啊,畢竟在裏麵吃了不少苦啊……”


    我選了個於情於理都比較合適的台詞試探對方會作何反應。


    “嗯,看你這滿身瘡痍的樣子就明白了。雖然時間上有點勉強,不過現在還是能利用水渠的哦。”


    說著他伸出拇指指向遠處。


    “非常感謝。我這就過去。”


    聽到『水渠』二字,我大喜過望地低頭向他道謝。


    “用不著,這畢竟是我的工作嘛。”


    我朝著他指給我的方向邁出腳步。


    他剛才說這是他本人的工作。雖然我不知道公務具體涉及哪些方麵,但他能為我提供幫助的可能性不低。


    走過一段路後,我發現了一口井。


    實際上我本希望能看到現代的自來水管一樣的東西,所以現實的落差不免讓我有些失望。但瑕不掩瑜,用處還是很大的。


    水井的用法跟我知道的並無不同,所以上手汲水並不困


    難。


    我首先將水灌進『持有物品』裏的皮袋中保存。接著洗滌了身上的衣服。用濕布將粘在衣服上的泥擦去的話,姑且能保證一定程度的清潔。雖然對用水清理刃物是否合適感到了猶豫,但因為實在受不了這股味道,所以還是用水衝洗了一番。


    過程中,我在心裏盤算著剛才那個男人的事。


    現在那附近沒有多少人,我去找他攀談的話也不用太擔心被別人聽去。而且看他挺麵善,感覺人品也不壞。是個適合打探情報的對象。


    我一邊在腦袋裏模擬談話過程,一邊擺出自然的態度向他走去。


    “喲,感覺好多了。都是多虧了您呐。”


    “是吧,畢竟在迷宮附近建有水渠的可隻有這北麵的『弗茨亞茨』一個啊。”


    “……嘿~,原來是這樣啊。其它地方都沒有嗎?”


    “可不是麽,騎士國家真不是白叫的。在環繞迷宮的五國當中,弗茨亞茨可是最有錢的。”


    嗯。各種陌生的詞匯全蹦出來了。


    其實說實話,我是想針對現代——或者說,想問問我原來的世界的事的。不過,我已經意識到這是個『魔法』大行其道的世界了。感覺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不僅如此,可能還會讓人覺得可疑。這裏還是按下不問為好,畢竟現在還不到攤牌的時候。


    我裝作有所領會的樣子繼續打探更多的信息。


    “『弗茨亞茨』還在什麽別的公共項目上投了錢嗎?”


    “那當然,有的是專門為迷宮建造的設施。怎麽?小夥子你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嗎?”


    “沒錯,的確是這樣。”


    “畢竟最近在五國之間出入境容易了不少呢。”


    “所以說,您方便告訴我在哪裏可以了解這個國家的事情嗎?”


    “這個啊,那你從這兒開始筆直往前走去中央廣場看看吧。那兒的看板上有地圖。然後照著地圖去國立圖書館還有中介所調查就是了。等熟絡了之後再去公會和教會都行。”


    “原來如此。非常感謝。”


    我鞠了一躬同男子道謝。


    “不用啦,畢竟是工作嘛。”


    結果他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臉表示不必多禮。


    感覺言及於此就可以了。而且我覺得以後也還有機會和這個嘴上說著都是工作並對我多有照顧的男人交談的機會。現在還是見好就收吧。


    “那麽,再見了。”


    “好,再見啦。”


    我輕輕揮手同他告別,之後便筆直地向著中央廣場走去。


    走到一定程度之後,我總算能對迷宮的全貌有一個大致的把握了。


    迷宮本身是一座巨大而奇怪的遺跡。


    在其中央聳立著一顆直參天際的大樹,在樹根附近則是古朽的建築物。詭異的是,在大樹的枝椏上點綴有形色各異的寶石,以至於遠遠看去會誤以為樹上開著七彩的花朵。這些裝飾實在是過於巨大而又扭曲。搞不好那不自然的裝飾裏麵也是迷宮的一部分。


    這本應隻會寄生於空想之中的存在以其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將我鎮住了。


    總覺得有一種這座迷宮帶著自我意識俯視著我的錯覺。它確實賦予了我如此沉重的壓迫感。


    可與此同時,它也給了我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我有一種很奇妙的預感,總感覺我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座迷宮,並且在從今往後的時間裏它也會一直與我相伴——


    想到這裏,我趕緊搖搖頭拂去了這份預感。


    接著我背對迷宮邁出腳步。因為我覺得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就會再一次被迷宮吞沒。


    一麵仔細品嚐著逃出生天的喜悅,我一麵快步遠離迷宮。


    盡管這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世界,但我卻沒有迷路。


    因為這裏的道路是如此的涇渭分明,從這裏的居民身上的古風的穿著來看,實在難以想象他們竟然可以創造出如此精致的街道。道上到處都是美麗的寶石煉製而出的線路。迷宮的『正道』也是這樣,這些寶石煉成的線毫不間斷地延及遠方。


    可能寶石在這個世界裏並不稀缺吧。


    我走在這條飽負幻想性的街道上,將目光投向周圍的建築。


    周圍形形色色的建築是用木材或者石磚建成的。街道的風景跟王道rpg遊戲別無二致。文化更傾向於西洋係,時代貼近中世。


    漫步於街上的人大都富有活力。當然,人的模樣也是形形色色的。有隻穿著布衣的人,也有渾身鋼甲的鐵罐頭。不僅膚色各不相同,甚至還能看到有動物體征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獸人了吧。有的人長長的尖牙表露在外,有的人長著一雙長耳,有的人擁有毛茸茸的尾巴,有的人背後是美麗的翅膀,整個街道儼然是幻想人種的熔爐。


    我直感到常識與非常識被丟進了攪拌機裏搗了個天翻地覆。


    同時我也深感心中的支柱被剜去一大塊。


    明明這裏有這麽多人,我卻產生了一種身邊空無一人的錯覺。明明這裏是如此寬廣,我卻感到一種無與倫比的閉塞感。這是一種壓倒性的孤獨感。就像小時候在百貨商場裏麵迷路了一樣,有一種世界末日般的絕望。


    毋庸置疑,這裏並不是我生活的那個世界。如今浮現在眼前的光景,清楚明白地將這殘酷的事實告知於我。


    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平衡感也趨於崩潰,整個人都站不穩了。盡管我不想承認,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容不得我加以否定。


    沒錯。


    最可怕的就是,這個地方,一定——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為交換,使精神安定下來。


    混亂補正+1.00


    “啊……”


    『表示』如是告知道。


    而我則以冷靜的心情送別這項『表示』。


    症狀正如字麵所示,技能以焦躁和不安為代價,賜予了我條理清晰的思考。


    盡管我對『???』這種異樣的表現形式感到了不安,但現在應該將它視作有用的技能。如果沒有它賦予我的這份冷靜,那我現在已經在那匹狼的肚子裏了。


    我又一次環視周圍。


    這裏沒有一個熟人。這裏沒有一座熟悉的建築。


    如此鮮明、如此真實、如此宏大的非現實。


    這宏偉而反常的光景足以證明這裏絕非我所在的世界。


    搞不好這是什麽整蠱企劃、有可能是外國的遊樂園、或許是地球上的哪一處尚未開發的土地,先前藏在心中的這些希望終於被徹底粉碎。


    ——啊啊,不過這也無可奈何。


    比起這些,我現在該考慮的是“既然事已至此,那要怎麽辦。”


    隻是茫然自失於茲無益。我冷靜地思考著接下來的行動。


    “首先得去看板那邊。”


    我拍了拍臉頰重新振作,然後一派坦然地在街頭漫步。


    所幸我的穿著不算顯眼。在街上有的是披著外套拿著劍的冒險者。


    走了幾分鍾之後我就找到了中央廣場。廣場有露天足球場那麽大,裏麵設置有噴泉和石製長椅。


    在廣場中間佇立著一塊規格不小的看板。


    但沒有一個人在瀏覽它。不如說,就沒有多少人在這個廣場駐足。看樣子這雖然是為了舉辦公共活動而確保的土地,但在平時也不過隻是條普通的通道而已。


    看板上揭載著許多巨大的地圖,此外還書有國家的曆史。


    在它旁邊建有一尊精致的雕像。可能是這個國家的紀念碑吧。


    我帶著把這上麵所有的東西都記下來的意思瀏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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