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承認它?”


    永恒之主的聲音在寂靜的紅月上回響著,聽起來空靈而寂寥,而安羅麵前的那名女性,原本溫和的笑臉也頓時沉了下去。


    “是的,對於我而言,隻有導師才是我唯一的親人,”安羅神色未變,認真地說著,“我不承認這個女人,即便她生育了我,但是,對於她而言,我隻不過是為了複興光明教會的工具吧。”


    永恒之主詭異地安靜了一會兒。


    “你說的不錯,對於已經將身心都奉獻給了光明神的她而言,你隻是她所‘製造’的工具而已,”永恒之主的聲音回蕩在四周,“我很高興,你,並沒有因為自己身為工具的事實而沮喪懊惱,從而失去自我。”


    安羅低下頭。


    “所以……我的確隻是一個工具而已麽?”他的表情有些茫然,“我一直在想,為什麽要活著。”


    “不論是人類也好,亡靈也罷,隻要是存在於這個主物質界的智慧生命,總該有他存在的意義。”


    “在剝離了‘神之容器’的身份之後,我,又算是什麽呢?”


    永恒之主不再言語,而那名女性,則溫和地走了過來。她走到安羅身前,溫柔地抱著他。


    “你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活著又是為了什麽,我想,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永恒之主的聲音響起,這一次,原本毫無感情的聲音,卻變得有些柔軟,仿佛是在安慰後生的長輩,有著一種特別的慈愛。


    “現在,你,不必去想其他的事情,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為了自己的命運而去抗爭。”


    “和我訂下契約吧!我需要你的幫助,而你,也能因此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你,難道不想知道生命的意義麽?”


    “我為永恒之主,吾名寂靜。”


    安羅放鬆身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它呼出。而後睜開眼,直視那名女性,他可以感覺到,永恒之主的意識,現在正在她身上。


    “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幫我奪取神格!”


    …………


    永恒之主跟安羅簽訂下的契約的唯一內容,就是要安羅去幫它奪取一名神的神格,不論是怎樣的神都可以。


    對此,安羅表達了自己的疑問,而得來的回答,卻讓他震驚。


    “因為我需要恢複自己的力量……是時候給你透露一點東西了。”


    永恒之主如是說。


    “如你所見,我的確是擁有正式神位的神祗,但是,我的神格在很多年前就破碎了。”


    “現在的神祗並不是原生的神……他們都是太古時期,屠滅了當時的原神,奪取了神格而取得神位的智慧生命。”


    “你知道……神究竟是怎麽產生的麽?”


    永恒之主的聲音悠遠,仿佛從遠古走來一般,微微帶著一點寂寥和追憶。


    “在最初的時候,這個世界並不適合智慧生命們存活,當這個世界上的存在們,出現了本我的意識,開啟了智慧之後,世界才開始真正的形成。”


    “在最初,智慧生命們的生存處境異常的艱難,不論是來自同類的威脅,還是異族的逼迫,他們都生活得異常艱難。”


    “漸漸地,這些生命們開始學會了信仰,他們將自己最虔誠的心寄托在一些事物之上,希望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種可以庇佑他們的存在。在此期間,有了信仰的智慧生命們看見了希望和曙光,他們的生命,得以延續下去。”


    永恒之主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似乎是在懷念什麽。


    “而在此期間……誕生了最初的神祗。”


    “第一位神祗,就是希望。它是智慧生命們的信仰集成的,最純粹的願力,代表了世間萬物的願望,逐漸的,越來越多的信仰催生了‘神格’,擁有了神格的希望,覺醒了自我。”


    “繼希望之後,越來越多的神祗誕生了,它們隻擁有最原始的自我,無知無覺,安靜地庇佑著所有信奉它們的信徒。”


    “包括你嗎?”安羅忽然出聲問。


    永恒之主溫和地繼續著。


    “是的,包括我……智慧生命們敬畏著遙遙掛在天上的紅月,並相信紅月擁有庇佑他們的力量,而我,也因此誕生了。”


    “也就是說……其實在太古時期,那時候真的有神祗存在,並且毫無保留地庇佑著智慧生命們?”安羅有些難以置信。


    那為什麽現在會不再存在神祗了?安羅想到,看向永恒之主,希望它能給他一個答案。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因為原生的神祗,都已隕落了,即便沒有隕落,也如我一樣,神格破碎,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當智慧生命們在這個世界上紮根之後,沒有了源自生命的威脅,他們的*,也漸漸地開始蘇醒。為了追尋力量,智慧生命們開始豔羨神的力量,並因此……滋生出了紛爭。”


    “他們開始尋找成神的方法,並且成功了……他們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神的力量,來自於虔誠的信仰,來自於最真摯的奉獻。”


    所以……流傳於神話裏的聖戰,開始了。


    在千萬年前,為了追尋最強大力量的智慧生命們尋求著成神的途徑,為此,他們開始建立信仰,廣泛地吸收信仰的力量,並且,為了封神,屠殺了最初的神祗,奪取了它們的神格。


    而這些後天的神祗們,為了力量,展開了激烈的信仰紛爭……那是個神話的年代,也是個血腥的年代,狂信徒開始滋生,信仰,已經失去了最初的聖潔顏色。


    漸漸的,原生的神祗們接二連三的隕落,新神成為了世界的主宰,而在此時,這個世界也發出了它的怒吼。


    新生的神祗們被逐出了主物質界,被主物質界排斥的他們,隻能在虛無中建立自己的神國,在神國之中生存。


    但是信仰的紛爭並未因此結束……即便不能降臨主物質界,神祗們也在不停地尋找著傳播自己信仰的方式。


    於是,各種各樣的教會,勢力在這個世界上盤根錯節,神的代言人和投影層出不窮。


    “我想要回歸……在失去力量,沉睡了千萬年之後,我醒了過來,並且,決心回歸。”


    永恒之主的聲音悠遠而綿長。


    “這是複仇嗎?”


    安羅輕聲問著,這個世界的真相,真的很可怕。


    所謂的信仰紛爭……不過是源於*的醜陋東西。


    “不,這並非複仇,”永恒之主的聲音便得柔和起來,如同輕聲呢喃,“我,隻是想要回歸。”


    “我隻是想要恢複信仰最初的顏色,靜靜地庇佑信徒而已。”


    信仰……最初的顏色麽?


    安羅仰頭。


    ……那一定是最美的顏色。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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