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君煜腿還沒好利索,不能走遠,因為是大腿根部,也是敏-感部位又不肯別人給他揉按,每次都是叫她按著拍著,說也奇怪,他很容易就會入睡,其實很好哄的。


    這不,因為惱她私自出府,連話都不願意和她說了。


    也不叫她吃那黃金餅,也不許喝那竹葉青。


    隻是脫了衣衫,他兩腿僵硬,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偏還得忍著。


    他舒舒服服地趟了大床上麵,她跪坐在旁邊,有也下沒也下地錘著他的腿,因為大夫叮囑過氣力,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外麵日光大好,透過窗子,能感受得到暖暖的暖陽照著大地。


    院子裏麵的高樹上麵,不知名的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微風輕輕拂過,她注意到它們耳鬢廝磨,看樣子十分的愉快。


    桌上還放著她買回來的黃金餅,玉樹遠遠地看著,隻有歎氣的份。


    他腰間蓋著薄薄的薄被遮羞,原來她還不懂他為什麽要遮蓋住他自己的腰處,也不知是不是摔的,腦子總是很不清楚,直到有一次無意間揉過了界,腦海當中處猛然響起一個聲音,告訴她男女授受不親。


    不過好像晚了也點,他的身體,除了那個令她偶爾好奇的地方沒有摸過,其餘的都不知道搓了多少次了。


    從此她就將那薄被偷偷叫做遮羞布。


    她百般無聊地看著外麵打發時間,不多一會兒,他閉上眼睛小憩,玉樹知道,用不了多久她一時少過一時拍打,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就完全可以下床該幹嘛幹嘛去了。


    偷眼瞥著他,沈君煜麵色如常。


    果然是雷聲大雨點稀,每次他惱了怒了發火了,隻要她裝傻充愣,沒多一會兒他就自動消火,她覺得他一定是看在她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對她格外照顧,分外忍耐,特別對待的。


    雖然,一提到救命恩人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總是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玉樹在心裏數了大概有二十四五道菜的時候,慢慢撤回了雙手。


    她定定盯著他的臉,見他半晌沒有動靜,這才長籲了口氣,準備下床。


    可是剛一動,男人卻是開了口:“幹什麽去?”


    玉樹連忙轉過身來,一手按在了他的大腿上麵。


    沈君煜也不睜眼:“以後想去哪和我說,不許私自出府。”


    她懨懨地嗯了一聲,白了他一眼。


    也許是心裏憤恨了,手上的力道就大了一點,他這才睜眼看了她,一下按了她的手在自己的腿上不動,四目相對,他神色認真:“好好待這兩條腿,日後你都用得上。”


    玉樹微頓,反應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這沈三公子可是在和她說,好好伺候著他,等他腿好了,想去哪可以帶著她去啊!


    這麽一想,立刻就給了他一個三少你真好的笑臉。


    當然,沈君煜的本意是不可明說隻能意會的,他高估了這姑娘的領會意境,這麽唐突的話順口就說了出來,尤其她還是那般千般願意萬般願意的笑意盈盈,立時就閉上了眼睛。


    玉樹可是捶得更來勁了。


    他的腿想要徹底恢複,就必須每天重力和輕力交替著捶打揉拍。


    又過一會兒,大概也就暗自念了二十來道菜的功夫,就開始厭煩。


    他總是這樣,說不定又是誑她,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突然有了個好辦法。


    沈君煜似乎睡著,她不敢掉以輕心,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另一隻卻是開始扯襪子,窩了身體過來,玉樹暗自偷笑,挪了兩腳在他的腿上。


    也幸好這床夠大,她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軟褥當中,偶爾抬腿踩打一下。


    沈君煜似乎毫無知覺,其實這大床她以前沒少住,他昏迷不醒的時候每天晚上她都偷偷地住在邊上,後來他醒了之後可是小氣,躺一躺都不行。


    她一點不覺得自己應該是個丫鬟,也一點不覺得自己是丫鬟,根本沒有卑微的自覺。


    從來都是坦然地,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也強烈要求有一個舒服點的大床,然後沈公子滿足了她的要求,給她換了一張鋪得鬆軟的——小床。


    說到底,還是軟軟的床舒服啊!


    她回頭看著桌邊的竹葉青,心想先躺一會兒,然後等沈君煜睡得沉了,再下床去喝小酒。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睡著了。


    玉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姑娘的背影,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別人。


    她貌美心善,她溫柔婉靜,她甚至是心靈手巧還會做各種個樣的糕點。


    這姑娘一直在前麵走,一直走,她就在後麵追,張口想叫,卻是不知人叫什麽。


    就這麽一直追了很久很久,場景換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眼看著前麵滔滔江水,可前麵的少女卻是一頭跳了下去。


    她心一急,一個名字突然從口中喊了出來:“子青!”


    那姑娘入江之前卻是回眸一笑,竟然還是她的模樣!


    然後窒息的感覺一下就鉗住了她,玉樹一下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捧雪正是輕拍著她的臉,眼底盡是擔憂。


    “玉樹,玉樹,醒醒……”


    “嗯?”她迷迷糊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還在沈君煜的床上:“我醒了,怎麽了?”


    “做夢靨住了麽?”捧雪站了床邊,不敢坐下:“我聽見你一直在喊。”


    “喊?我喊了麽?”玉樹環顧四周,猛然想起那個名字來:“你聽見我叫誰了麽?怎一下就想不起來了呢!”


    “聽不真切,”她眼一低適時地岔開話題:“別想著夢裏麵的事情了,你看這都什麽時候了,趕緊起來吧,三公子要去給老夫人請晚了,叫你呢。”


    沈老夫人這二年身體不大好,一有時間,這幾個孩子是都要請安的,早晚各一次,尤其晚上,該忙完的事情都忙完了,更是齊聚一堂。


    玉樹拋開那個夢境,趕緊下地。


    捧雪拿了襪子幫她穿,她一時間也忘記問沈三見她睡大床上,有沒有發怒隻是穿著鞋子,對著捧雪笑:“謝謝你啊捧雪,你真好。”


    她時常穿戴不整齊,都是捧雪幫忙的,府裏的丫鬟們都說是她腦子摔壞了,還有人背後笑她傻了,後來見沈三公子凡事都顧著她,才又是眼紅的。


    她當然知道,有人給她編了個順口溜,說是丫鬟玉樹有三好,胸大無腦廚藝好,稀裏糊塗得寵了,日日暖床天天笑。


    捧雪學給她聽,當時她的反應是笑得前仰後合。


    府裏丫鬟都以為她想爬沈君煜的床,甚至是在傳她已經上了船。


    若說她胸大吧,的確,本來這麽個吃貨身姿是比一般柳腰的瘦美人要豐腴一些的,連帶著某些部位也突出一些,說她無腦也是真的,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腦袋摔壞了大家夥都知道,可若說廚藝也好,她很是慚愧,她隻知道做法,會吃不會做。


    也是借了沈三的光,當真也是好吃好喝的。


    她們嫉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至於她們還眼紅的一個事情,就是暖床的,聽說為了接近三公子,這些丫鬟們環肥燕瘦各不相同的,都以各種理由路過這邊晚苑,不時的就有人丟了個帕子什麽的,過來竄門,可沈君煜又不是他那兩個哥哥,厭煩得緊,後來除了捧雪和她,不許別的過來了。


    她也真的在人家床上睡過,有這樣的傳聞也不至於枉擔虛名。


    這邊下了床,捧雪又幫她理了理衣裙,重新抿了兩下頭發。


    到了門邊,玉樹心急要走,她又拉住了,指了桌上的黃金餅笑言:“先吃點東西吧,你不餓麽?”


    這麽一說,她的確是餓了,一想時間來得及,轉身坐了下來。


    伸手一摸,黃金餅居然是熱的:“啊捧雪!怎麽還是熱的啊!”


    捧雪笑:“特意又給你做的,快吃吧。”


    玉樹也有三個心頭好大家都知道,豬骨燒,芙蓉糕,還有黃金餅。


    尤其這個黃金餅,她是白吃不膩。


    侯府裏麵的一等丫鬟待遇都是極好的,想也是捧雪惦記她,她感激的笑笑,拉著她的手叫她也坐下墊墊肚子,可人卻隻說不愛吃這個,就晃了一邊去。


    又是耽擱了一會兒,鎖柱過來叫她,趕緊地跟著他到了前院去。


    天已黑了,華色當空。沈君煜坐了圓輪木椅上麵,已然在院裏等著她了,玉樹趕緊到了跟前伸手來扶,他站起身來,握著她的手,站住了。


    她想到自己伺候人家沒伺候周全,還躺人大床上睡著了,生怕他追究,立刻討好地笑了笑。


    本來就是含笑眼,一笑唇邊還有兩個小梨渦,頓時又甜上了三分,可真是太過——可愛。


    不過人沈君煜可是沒有半點的動容,隻是麵無表情地對鎖柱揮了揮手讓他走。


    玉樹也習慣了扶著他去大院裏請安,對鎖柱笑道:“你回吧!”


    說著就要走。


    沈君煜淡淡瞥了眼鎖柱,卻是沒動:“別動。”


    她疑惑地回頭:“怎麽了?”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頜,在她詫異的目光當中貼近了她的臉,銀白的月光下她看著他的臉一點點的靠近,那平日看慣了的美色竟讓她想起了一句話來——當真絕色,秀色可餐也。


    心口處不知是什麽就灼熱了起來,他微微抿著的唇看起來是那麽的誘-人,特別的想……咬一口。


    正是盯著胡思亂想,他卻是一手點在了她的唇邊,略嫌棄地拂去了一個小點點餅渣子:“吃的什麽東西……”


    他指腹溫熱,甚至還在她臉邊戳了一下:“下次注意點。”


    玉樹一手扶著他,一手捂臉躲避。


    正覺自己剛才那點歪心尷尬著,忽聽一聲低笑,一個男人的聲音調侃著響了起來。


    “誒喲,月黑風高夜喲……”


    她臉越發的熱了……


    那麽大個月亮,哪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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