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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稀元利用假荷花讓王二坎信以為真,因為隻有王二坎出麵才能將張淩雲進行誘捕,官府的網漸漸收緊。《僧格林沁之死》第三十一章有神秘之感。/zyyrrj


    桂生裝了滿滿一船大米運到石羊鎮,就吩咐手下人往茂源糧坊過秤。


    糧米過秤先要驗質,掌秤杆的木一牛拿著他那驗糧的空心鐵錐,對著將要過秤的麻包一一刺去,然後倒出錐中的大米,吊著嗓兒對賬房叫道:“上賬,一等。”


    就這樣如此反複地驗,快進行到一半時,桂生說:“這糧可是我從官船上販來的,保證底下上麵都一樣,我還得趕路呢,行個方便吧。”說著,將一串銅錢往木一牛腰裏塞。木一牛眼一瞪:“你這是幹啥?茂源不興這個。”被木一牛頂了過去,桂生顯得很尷尬,隻好讓他繼續驗。


    木一牛一錐子又刺向一包大米,抽出來時,眼一瞪,將米嘩嘩地倒在了手裏,臉就變了色,高叫了一聲:“封賬!”


    一聲封賬的叫聲剛過,就從後院裏奔出來幾個夥計,一個為首的問:“咋弄的?”


    木一牛說:“你看看。”


    木一年將那錐子裏的米倒到一個盤子裏,一忽啦,就看見裏麵有一半的砂子。


    於是,那領頭的漢子對幾個夥計說:“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收拾起來。”


    幾位夥計,拿繩子的拿繩子。找棍子的找棍子,抓住桂生就擰了起來。


    “你們不要日弄我,你們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你是天皇老子,也得也先挨了再說話。”


    “你們誰敢?我是你們二掌櫃的表哥!”


    這一聲吼叫。倒真起了點作用,打手們便停了下來。為首的問:“什麽?你想躲挨揍是吧?你說你是我們二掌櫃的表哥,你給說說,我們二掌櫃姓啥名誰?家住哪裏?說對了。免你一頓,說錯了得給你脫落一層皮,知道不?”


    “我不哄你,你們二掌櫃王二坎就是我表哥。”


    正在鬧哄著,黃艾中與王二坎從後院裏聞趕過來了。原來,王二坎今兒又到石羊鎮來了,七爺安排他說,幫裏也打聽著荷花的下落,前些日子在澮河一帶的花船上見到一位被賣的女子。相貌很像荷花。可再一次去追討時。這女子卻偷跑掉了,估計還在澮河一帶出沒。王二坎為了幫淩雲找到荷花,讓他早日成家。便瞞著淩雲,說是到石羊鎮商號看看。就過來了。黃艾中一見淩雲,就留住他要他吃狗肉,二坎就留了下來。吃飽喝足,約了兩位牌手,在後院打了一會兒牌,就聽到前院咋唬起來。開始黃艾中也沒當回事,說:“摻砂兌假的事在我這兒不稀罕,夥計們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長長耳朵,下回他們也就不敢了。”哪知沒聽到打人的聲音,卻聽到吵嚷聲,黃艾中這才問了聲怎麽回事。一位夥計說:“有位奸商米裏摻砂不願接受行規,還冒充是二掌櫃的表哥。”“二掌櫃?是二坎兄弟嗎?”夥計回答說正是王二掌櫃。王二坎一聽有人冒充自己的表哥,牌就打不下去了,罵了聲“姥姥”,就說:“走,看看去!”


    二人來到前院的鋪麵,隻見幾位夥計擰著桂生的雙臂,正在審問著他。


    王二坎見了桂生,覺得是好像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但他的表哥裏,絕沒有這個人。


    桂生卻一眼認出了王二坎:“二坎,我是你哥呀?米裏摻砂子我也不知道,我是從官船上一船倒過來的,你們也不問問就動手呀!”


    王二坎說:“你誰的表哥,我咋不認識你?”


    桂生一聽這話,就來了氣,說:“好好好,你不認我就算,不就當了個二掌櫃嗎?娘,這年頭爹親娘親都不如銀子親。我問你,你家是不是河南瞧縣麻布集的?”


    一聽這話,王二坎有了印象。王二坎雖說家住王廟,但在逃難之中從不提及家鄉之事,而是稱自己是河南瞧縣麻布集的。因為他在麻集學過打花鼓,對那裏的情況很熟。這位後生知道自己的這一底細,看來不是一般人。王二坎便換了個口氣,說,就算你說得對,但也不能說明你是我表哥。


    “我不是你表哥,但是你老鄉不是?你認過我幹哥沒有?我救了你你倒忘了個一幹二淨。”


    “你救過我?”


    “想一想,你是怎樣逃出濟寧城的?”王二坎一愣,“莫非你是桂生大哥?”


    “你說我是誰?”桂生眼一瞪,氣得將頭扭到一邊。


    這時候,王二坎才突然想起,那年他到濟寧遇險的事。撚軍被剿滅之後,王二坎逃了出來。此時,清軍和地方官府為了斬草除根,防止撚軍再起來造反,便開展了清剿活動。王二坎不敢回家鄉,也沒有正當的地方去隻好當流民,四處飄蕩。那年他與梁王接上了頭,就按照張宗禹的授意,四下尋找與官府作對的散勇,以便積蓄力量。這天,他來到微山湖畔。此時,正值盛夏,微山湖蘆葦密集,荷花飄香,魚騰蝦躍。聽說微山湖裏蔵著一群好漢,領頭的姓李,名叫李同,外號李鐵頭。他殺富濟貧,專門與官軍作對,由於微山湖地勢複雜,官軍對他們也沒有辦法。王二坎順著蘆葦層中的小路往深處走,見麵有一個竹子搭建的碼頭,幾個木樁,將竹排做成的水上小徑引往深處。王二坎就上了那竹徑,竹徑便有點搖搖晃晃,發出嗬吱嗬吱的響聲。轉過一片蘆葦層,竹徑上了一座小島,那小鳥也被密集的蘆葦層包圍著。上了岸,隻見岸上有蘆葦搭建的幾間小屋,一些簡單的木桌木凳。


    “有人嗎?老家來客啦?”王二坎講著他們接頭的按語。


    可這湖邊依然十分地寂靜。沒有人回答他,寂靜中隱藏著一股殺氣。王二坎又叫了一聲,倒驚嚇了一隻水鳥,拍打著水花。張開翅膀向空中飛去。


    王二坎壯著膽子往前走,快到那草屋門前的時候,隻聽“卟嗵”一聲,王


    二坎便落進了陷井。


    “好大膽。清妖的探子競然敢闖俺李家大營來了,也不問問你長了幾隻腦袋!” 那位身高六尺的大漢喝問道。


    王二坎掉進了四米多深的坑中,坑中有不少積水,還有不少賴蛤蟆,一條青花蛇躲在一旁吐著信子,讓王二坎的點心驚肉跳,隻好向上邊的大漢求饒道:“好漢手下留情,我不是清妖的奸細,我是大撚的人。放我出來吧。”


    那大漢說:“弄你出來不成問題。你現在已在籠子裏了。還怕你飛了不成?弟兄們,把他提溜上來!”


    幾位年輕人二話不說,將繩了鬆下。三下五除二,就將王二坎給提溜了上來。


    王二坎被弄到那葇屋前的一片平坦的草地上。那位大漢坐在竹椅子上,一群手下人散散亂亂地站在一邊,圍著王二坎。


    大漢說:“知道爺我是誰嗎?”


    “知道,你就大名鼎鼎的李鐵頭。”


    “知道就好,說,是誰派你來的?姓啥名誰?”


    “梁王張宗禹派我來的,我叫王二坎。”


    “哼,你這王八小子,哄誰呢?誰不知道張宗禹兵敗投水而死?你想日哄這些弟兄們嗎?”


    王二坎說:“梁王他沒死。”


    “他沒死?他現在哪裏,你若真是張宗禹的人,我就放了你,你若是個探子,那就可別怪我李鐵頭不講義氣了。”


    “我真是梁王張宗禹手下的人,梁王逃了出來,現在是一位僧人。”


    “胡說八道,分明是巧辯,弟兄們,把他剁了,丟湖裏喂魚去。”


    幾位兄弟上來正要動手,卻見一位漢子在李鐵頭身後耳語了一番,李鐵頭忽然又改了主意,說:“那好吧,先將他關起來,待我再核實一下再說。”


    晚上,月兒高照,微山湖一片銀光。


    月光下有一個黑影,貓著腰避開了看管王二坎的哨兵,就輕輕地拍打那蘆葦搭成的草窗。王二坎被關在黑屋裏,又渴又餓,見窗上出現個人影,就迎了上去:“大哥,你快給我弄點吃的吧,就是死,也不能當餓死鬼給處置了呀。”那黑影子說:“別急,二坎,我是來救你的。”說著,那黑影兒給王二坎遞上一個玉米餅子,一個蘿卜。王二坎接過來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又問:“我與你非親非故,你為啥要冒著風險來救我?你就不怕李鐵頭把你也剁了喂魚去嗎?”那黑影子說:“不怕,因為我也是大撚的人,不知道你認識不識識桂三?”


    “你說的是桂將軍嗎?我當然認識,這與你有什麽關係?”“那關係可大了,我就是他的堂弟桂三?”王二坎一喜,但卻還有點懷疑,說:“桂將軍在高樓寨反戈一擊,成了包殺僧軍的大事,你說說桂將軍在這之前都是幹啥的?”桂生說:“桂三是我的堂哥,在這之前他是河南紅槍會的首領,被僧格林沁招撫後,待遇低下,倍受冷落,這才考慮在適當時的時候反戈一擊。就在這時候,張宗禹和賴文光聯手進軍僧格林沁,給了桂三哥一個投撚的好機會。”王二坎聽桂生說得有理,此時月亮的光斜照了過來,他也看清了桂生的半個臉,看他的確與桂三長得有點兒象,這才相信了他。桂生說:“聽口音你也是河南人,不知你家住哪裏?”王二坎說河南睢縣。桂生說:“怪不得呢,我聽著你象我老家人,你知道我是哪裏人嗎?”王二坎說你是哪裏人?桂生說:“我是永城縣人,可我姥姥家就是麻布集的。”王二坎說“天下有這麽巧的事?我就是麻布集的。”“噫,你可是俺娘家人哩,表親,不知二坎兄多大?”“屬虎的,二十整。”桂生說:“我是屬牛的,比你大兩歲。”“那你是兄長,是我表哥了。”於是。桂生說,真是緣份哪,三更時分我來救你。就在當晚,桂生找了一條小船。用刀將那蘆葦房的牆挖了個洞,將王二坎放了出來。


    王二坎逃出了李鐵頭的領地,桂生才告訴他,李鐵頭已被清軍收買了。利用他這個匪窩為誘餌,專門來捉拿撚軍餘黨。王二坎得了桂生救命之恩,感激不已。


    此時,王二坎審視著桂生,好幾年過去了,不見桂生的蹤影。加之那天是月色之夜,也沒有看清桂生的麵朧,聽了桂生這一番訴說,才知道眼前的這位桂生就是當初救他一命的恩人。急忙上前。將桂生解救下來。對黃艾中說:“黃掌櫃的,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這可真是我的表哥桂生呀。”


    黃艾中這才由冷臉變成熱臉:“自家人就算了,好說好說。”於是。各位夥計罷了手,各忙各的去了。


    來到後堂,王二坎說:“桂大哥何以落到這種地步?”


    一句話,說得桂生眼睛一熱,說:“二坎啊,你知道我也是血性人物,那年我救你出了微山湖,當然也就不能在那兒混了。我知道李鐵頭要拿我的頭去向清軍表功,所以次天我也逃了。可天下之大,哪有咱窮人容身之地?於是就四處流蕩,在碼頭上給商船做苦力。好在是,我在江湖殺富濟貧,也有點散銀,就跟著那些商船做點小買賣,也學會了摻毛兌假,不想來到石羊鎮,聽說你在這裏,還是茂源商號的二掌櫃,所以,我就決定把米賣給你家分號,說白了吧,就是想找你。”


    “哎呀,找我就直接來找就是了,何必繞那麽多彎兒,差點吃虧不是?”


    “可我不這樣做,你肯認我嗎?”


    “看你說的,把兄弟我當啥人了,隻是當年我倆是月下相認,對你的臉麵記不太清了,這才沒敢冒認,還望桂大哥多加諒解,小弟我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寒喧過後,黃艾中安排重新泡了一壺好茶,端上一套幹鮮果點,說著多年的境遇和感慨。就在這時,鎮上新開張的羞月樓的小二送來了請柬,黃艾中接過請柬,對小二說:“給你掌櫃的說,禮我照送,客不要你們請了,我自安排一桌,不過要留個雅間,不能與鎮上那此雜七雜八的人攪和在一起,我這裏可是有貴客哩。”那小二說知道了黃掌櫃的,就走了。桂生聽得明白,說黃掌櫃的別破費了,客我來請,我還沒謝你呢。黃艾中說:“哪裏的話,你和二坎弟是生死之交,我與二坎也是掰了鞋底的,來到這裏,就等於進了家,當然是我作東了。”桂生說:“那那,這多不好意思。”王二坎說:“咱們闖蕩江湖的人,還分什麽彼此你我,有福共享就是了,桂大哥你就別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了。”


    鎮子中心的三街口,就是新開張的羞月樓。這羞月樓,也是三進三出的庭院,原是鎮中一位財主有老宅,因後人好賭,輸光了家業,將這處宅子賣了,被澮河一位商人盤了下來,紫春院的老板娘聽說好,就將它租了下來,重新翻修,改成了羞月樓。


    自後半晌開始,羞月樓就開始響起一陣陣的鞭炮聲,鎮上和鄰鎮的知名士紳都相繼而來,為羞月樓添喜喝彩。黃艾中與王二坎、桂生來到羞月樓時,天已黃昏,上弦月也開始升起,羞月樓裏裏外外的燈籠都點了起來,禮花飛舞,紅燈閃亮,弄得石羊鎮象過年一樣熱鬧。店小二將黃艾中一行引領到後院二樓雅間,上了茶水,。這時候老板娘來了,老板娘姓何,名叫何月茹,年方三十五六,身高體輕,走路帶風,說話如鶯,皮白肉細,麵如桃紅,她一進門就說:“黃掌櫃的和二位掌櫃的,小店今日開業,仰仗各位幫扶,今日各位光臨,小店蓬壁生輝,這裏,我先謝了。”說罷,吩咐店裏管事的,將上等的好酒拿來,又將店中的看家菜點了一遍,介紹了各種菜點的風味,征求各位的意見。黃艾中讓王二坎點,王二坎又讓桂生點,讓來讓去,還是黃艾中點,魯菜、京菜、川菜、淮楊菜各點了幾個,就說:“老板娘你忙你的去吧,今個兒是你開業大喜的日子。不能光為了俺一家,還要招呼那麽多的客人呢。”老板娘格格格地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後就走了。


    不一會兒,酒菜都一一上來,三人就相互謙讓著。吃酒夾菜,好不快活。


    這時候,桂生瀉滿了三杯酒,他站起來先端一杯用雙手遞給了黃艾中。說:“黃掌櫃的,這第一杯酒,算是我的謝罪酒。小弟初入江湖,不懂規矩,以後還望你多加指教著點。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杯酒算是我給你謝罪來了。”


    黃艾中慌忙站起,不失禮節地說:“這是說哪裏的話,那砂子又不是你摻的,何罪之有?都是朋友。我喝。我喝。”說著一仰脖子。就把那杯酒給喝了。


    桂生又端起第二杯酒,遞給了王二坎,“二坎老弟。這杯酒可就得敬你了,若不是你幫了我。我可就慘了。黃掌櫃的還不得把我給廢了?我還不得從石羊鎮走著進來,爬著出去?”


    話一落音,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桂生又端起第三杯酒:“這第三杯麽?可要敬上天佛祖。在這裏與多年不見的二坎老弟相認,又與這位豪俠仗義的黃掌櫃相遇,這不是上天安排的嗎?真是前世有緣呀!”


    三人又嗬嗬大笑起來。


    “哎對了,既然咱們前世有緣,何不在這良辰美景中,結拜為兄弟呢?”黃艾中提議說。


    “好好,這主意好,隻不過我是高攀了。”


    王二坎說:“都是鐵哥們兒,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有難共擔當,什麽高攀低攀的。”


    於是,三位按照生辰八字,黃艾中為大哥,桂生為二哥,王二坎為小老弟。三人跪倒在地,黃艾中抽出腰間的匕首,泚一聲,將左腕割了個口子,往酒碗裏滴了幾滴鮮血,血在酒中擴散,一會兒就將透明的白酒染紅了。桂生也不怠慢,接過匕首也泚地一聲,割破手腕,滴了鮮血。王二坎接過匕首,放在嘴上舔了一下,直刺自己的左腕,血沽沽地入碗裏流。老大接過碗,喝了一大口,桂生接著喝一口,餘下的酒被王二坎一飲而盡。


    三人酒興正濃,忽聽樓下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開始他們也沒有注意,那麽多的客人喝酒,朋友也有,冤家對頭也來,哪能不產生些小磨擦?借酒發瘋找事的也是常見的現象。可是,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桂生一杯酒飲下,正要發話,又聽到樓下傳來淒慘的哭聲。桂生笑了:“這剛喝到興頭上,怎麽來這般哭爹叫娘的聲音,今兒不是開業大慶嗎?”桂生一發話,黃艾中倒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是他作東,就對上菜的小二說:“怎麽回事?叫你的老板娘上來。”小二說:“好好好,黃掌櫃的你等著,我這就去喊我家掌櫃的。”


    不一會兒,何月茹踩著輕盈的腳步上樓來了。何月茹說:“客人多,照顧不周,黃掌櫃的還要多多包涵。”


    黃艾中說:“叫你上來,不是問你這事,下麵怎麽搞的,哭哭啼啼的,還讓人家咋著喝酒?”


    何月茹擺出一臉苦相,說:“唉,你不知道,紫春院柳月明大姐讓我開這個羞月樓,其實開的就是堂子。前些日子,她就給我準備了一批姑娘,但就是沒有黃花姑娘。我想,開業慶典,總得有個壓牌的,就通過人販子花一百兩銀子,買了一位黃花姑娘,今個兒給她梳洗打扮了一天,她卻不接客,你說氣人不氣人?”


    “喲?有這檔子事?”黃艾中感到有點蹊蹺,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別人聽:“既然身子己經賣了,那身子自然也就不是你的了,這個道理難道她不懂?我倒要去看看這是位什麽樣的女子,來到了染缸裏,還堅持要做一塊白布。”


    聽黃艾中這一說,桂生笑道:“好,好,黃掌櫃的,這位女子既然是白布不願進染缸,不如就給黃掌櫃的留下,花銀子是小弟我的。”


    三人來到樓下,進了一個明案廳,廳內擺放著一個八仙桌,四把太師椅,桌一個條桌,上麵擺放著一瓶一鏡,牆上掛有一幅仿唐伯虎的仙人圖。一位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立在門首,掩目而泣。很是傷心。她的身後,站著兩位打手。


    黃艾中進得門來,用手托著那女子的下巴往上一抬,紅紅的燭光照在了那女子粉嘟嘟的臉上。樂得黃艾中哈哈大笑,調戲那女子說:“怪不得人家不願意接客,人家可是傾國傾城之貌的美女,怎能讓你們這些下九流的人玩弄?要玩。也得找個有成色的對吧?你看我給你帶來的客人咋樣?”


    何月茹和言悅色地對那女子說:“閨女,這可是咱石羊鎮上的首富黃掌櫃的,那兩位客人也是生意通海的富人,你看他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他們三個,哪個不是給你流嘩嘩響淌銀子的?你還不知足?”


    “幹娘,俺給你跪下了。”那女子跪在了地上。“俺是成過親的人了。還不能做對不起俺男人的事。”


    那姑娘的這個舉動。激怒了何月茹,她把臉一板:“喲,那你來羞月樓幹啥來了?你上修道院去不好了嗎?老娘我開的是人肉鋪子。哪個大閨女進來都得給我裂開大腿!你不賣,我的銀子白花?我開羞月樓掙誰的錢?你倆。把這不識抬舉的東西給我架西廂房去,給她扒光,讓她先伺候這爺幾個!”


    兩位打手正要行動,不料那女子大喝一聲:“誰敢?”隻見她從身後抽出一把剪刀,猛地對準了自己的心窩:“你們要是強逼我,我就立即死在這裏!”


    這一舉動,讓眾人驚呆。誰能想到這女子竟然如此剛烈,嚇得何月茹連忙拱手,換上笑臉:“喲喲喲,我的小姑奶奶,幹娘是跟你鬧著玩的,嚇呼你一下你可能就跟幹娘來真的。你是幹娘我的心肝寶貝,不接客就不接客,你可不能亂來。”


    眼前的這一幕,讓王二坎感到十分驚奇,他上前一步,問那女子:“你既然有了男人,為何又當黃花閨女賣到這煙花院中做風塵女子呢?”


    這一問,那女子就嚶嚶地哭了。她的肩一抖一抖地,好象心中有說不盡的委屈。她哭著說,五年前,未婚家的父母雙亡,便前往我家來投親,準備接我回老家成親。不料路途中遇上大雨,接著洪水暴發,將二人衝散。未婚夫死活不知,我被一老者救起,認他為義父,生活了五年,同時也尋找我夫尋找了五年,但卻一無所獲。前些日子,義父因病身亡,我埋葬了義父,又踏上了尋找未婚夫之路。不料走到澮河縣一片山林之中,遇到了強人,那為首的大漢見我年輕貌美,便要我做他的壓寨夫人。我寧死不從,他便腦羞成怒,通過人販子將我賣到了這裏。”


    聽這姑娘這麽一說,大家也都為她的身世感到同情,也覺得這姑娘怪可怪的。


    黃艾中說:“你既不賣身,就得有錢來贖身,兩頭總得留住一頭,不然老板娘怎能放過你?”


    那女子說:“我有一顆寶珠,深藏之後才未被惡人發現。我要將這顆寶珠押在幹娘這裏,待我尋到夫君之後,再籌齊銀兩,送交給幹娘,贖回寶珠,可幹娘就是不願意。”


    “寶珠?拿來我看看。”


    於是,那女子便從腰帶上解下一隻晶瑩剔透的鳳珠,小心怡怡地遞給了黃艾中。


    黃艾中接過那寶珠,捧在手心裏,桂生和王二坎也好奇地圍上前去,看那寶珠的造型和工藝。


    黃艾中卻笑了,說:“怪不得你幹娘不要你這玩藝,你這是在貸郎攤子上拿廢品換來的吧?這樣的假貨怎能哄住走江湖的何老板?”


    “就是,若信她的話,年都能過錯。昨天她就拿這東西來繞我,我是幹啥吃的?就象這牆上的畫,還是唐寅的呢?我花一把小錢就換來了。”


    那女子顯得十分無奈,又傷心落淚了。


    此時,隻有一人發了呆,那就是王二坎。他看著那顆寶珠,又看著這位姑娘,那寶珠與淩雲的寶珠一模一樣,無論是顏色,是工藝手法,是動物造型,還是形狀大小,都是一塊料子下的,一個工匠製作的。再看這姑娘,年齡與淩雲要找的那荷花姑娘一樣,那模樣也象那畫像上的荷花姑娘,聽她說的遭遇,也與淩雲分手的時間吻合,事後屢屢找不著荷花的原因與這姑娘的奇遇也是相通的,看來,這姑娘十之有*就是那落水得救的荷花姑娘。


    見王二坎發呆,黃艾中拉了拉王二坎的衣角,使了個驚奇的眼神。王二坎立刻明白了,黃艾中也懷疑這姑娘就是淩雲大掌櫃要找的荷花。於是,二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你那未婚的丈夫他是哪裏人氏,姓啥名誰?”王二坎問那女子。


    “他家住哪裏我可不知道,反正就在這一帶。”


    “你剛剛不是說他五年前來你家投親來著嗎?他都知道你的家,你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家?”黃艾中問。


    “這……”那女子低了頭,不說話了。


    “你要找的男人叫什麽你總該道吧。”王二坎又追問道。


    “他姓張,名叫淩雲。”


    王二坎與黃艾中對視了一下,心裏明白。黃艾中哈哈大笑了兩聲,說:“你說什麽?你的丈夫叫張淩雲?難道你家丈夫就是我家大掌櫃張淩雲?哈哈,你想騙我家大掌櫃的錢財吧?”


    “我不會騙人的,你家大掌櫃名叫淩雲,但他不一定就是我夫,天底下重名重姓的多的是。”


    “那你叫什麽名字?”王二坎問。


    “我姓劉,名叫荷花。”


    王二坎聽她這一說,心中一陣激動,果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正要對這女子作深一層的問話,那女子卻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黃艾中和王二坎,說:“你說你家大掌櫃也叫淩雲,他有這寶珠嗎?這寶珠一龍一鳳,我有一鳳,他有一龍,兩個寶珠本是一對,你大掌櫃他有嗎?”


    這一句話,說得黃艾中和王二坎十分驚喜,看來這女子千真萬確,就是荷花。王二坎知道荷花也是官府通輯的要犯,特別是那對寶珠,本是僧王爺之物,若是有所暴露,讓歹人報了官,不光荷花與淩雲不得團圓,說不定二人的性命也要丟掉,還怎麽實現梁王設想的東山再起?於是,他就拉拉黃艾中的衣角,走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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