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宇著實忐忑了一番。


    不過,昨晚孟池朗最後還是攔著沒讓自己多喝,回了家也一副平常的樣子,他雖猜測對方是不是藏了什麽終極手段,但也鬆了一口氣。


    等了兩天,孟池朗對所謂‘千杯不醉’的梗一句不提的時候,趙淩宇才有了些危機感。


    當夜,為辛苦上班的孟池朗按摩時,趙淩宇揉搓精油而發熱的手指在他背上劃了起來。


    孟池朗聳動了下肩膀,貼著交疊的手臂的臉換了一個方向,還是閉著眼睛,讓他適可而止。


    趙淩宇再接再厲。


    “弄好了?那我睡了。”


    趙淩宇趕緊攔住翻身想要睡覺的人,他最擔心的就是孟池朗用冷暴力解決這件事,孟池朗目前表現正常得很,就是太過正常,才讓充分了解他睚眥必報為人的趙淩宇內心煎熬。


    他咬咬孟池朗的嘴唇,不理會自己所寫的,那隻能讓他看自己說話了。


    孟池朗哼了聲,“你想談什麽?”


    孟孟。


    趙淩宇求饒地喊了聲。


    於是他嗤了一聲:“那你說說,你錯什麽了?”


    背上所寫的正是‘我錯了’三個字。


    我不該騙你。


    “你現在是為既定事實道歉?那我接受你的道歉,反正不管怎麽樣,也改變不了我被你愚弄了這麽久的事情!”說到最後,孟池朗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


    我……你想怎樣都可以。


    趙淩宇收到了他的暗示,不讓他報複一頓,這件事情是過不去的。


    孟池朗一樂,這下子也再不扮演困頓人士,手腳麻利地竄出門,回來時手上已經拿回了犯案凶器——一枚色澤鮮紅的口紅!


    ……孟孟,我可以申訴嗎?


    看著步步逼近的孟池朗,趙淩宇不詳的預感再次被證實。


    “當然。”孟池朗嘿嘿笑,“本法官駁回上訴!”


    於是花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烈焰紅唇妝的趙總,被永遠地刻印在了孟池朗的手機中。收起戰利品,孟池朗高興極了:“下次再敢跟我玩這種幼稚手段,我就把這個洗成最大的尺寸掛在我們家客廳!”


    趙淩宇一邊享受他粗魯的擦拭,一邊點頭。


    趙淩宇忽略了一點,他懷裏這個小氣的人同樣也是沉溺在愛情中的普通人,對於某人追求自己這種沒什麽水準的招數,雖然揭穿時有些惱怒,可更多的自然是甜蜜。


    他這樣的人能為自己幹出這等蠢事,可見當初為自己花了多少心思。


    被愛著更多的自己,是懂得珍惜和惜福的人,誰還傻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日子如水而過,原本饒了一圈歐洲的孟氏夫婦,又心血來潮轉到了美洲遊玩。孟池朗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地代理出席,有時不得已要出麵作陪和大客戶應酬,日子更是忙碌。


    新人考核也如火如荼地展開,三層的展示廳開著,模特們穿著衣服在走秀,除了參與點評的孟氏設計部元老,還有攝影師。


    這些照片主要用於孟氏企業月刊,有一家海城本地頗具影響力的時尚雜誌也出席,該攝影師是雜誌社新聘的海歸,來到孟氏,是想看看這家如今可以代表海城乃至大陸服裝設計巔峰水平的孟氏有多少能耐。


    沒想到,在這裏真的遇到了一個不小的驚喜。


    “這位先生,對,就是你,有沒有興趣當我的平麵模特?你的條件實在太好了!”被特邀來點評作品的攝影師起來,卻盯著孟池朗,顯然激動的忘了正題。


    孟池朗紳士一笑,“謝謝,不過我或是我同事的作品沒有吸引你的地方嗎?”


    攝影師撓撓頭,中規中矩地說了一番。


    他沒死心,後來找了孟池朗幾趟都被無情地拒絕,要不是後來總編毫無預兆地外派了任務,他恐怕還要不依不撓。


    “你在我身邊放了人?”鑽進車裏,孟池朗任著他給自己係安全帶是在自己唇上偷香,笑了聲,這麽問道。


    他的語氣就像在問他今晚吃什麽,趙淩宇的動作一頓,仔細地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孟池朗‘哦’了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問道:“晚上家裏吃還是在外麵?”


    ……


    趙淩宇轉了轉鑰匙,又停手,回頭看他。


    孟池朗被他糾結的模樣逗得一笑,“好了,我就是問問。之前就覺得有些巧合,好像有些人在我身邊出現的不那麽合適的時候,總是很快就消失在我視線裏。”


    趙淩宇的眼神微動,他伸手摸了摸對他微笑的臉,認真道:以後不會了。


    他知道他聰明,能把事情心裏的不舒坦這麽輕描淡寫地提出來,是給自己化解矛盾的機會。他總是懂得,怎樣輕而易舉地將事情簡單化,不似他,總是小心翼翼弄巧成拙。


    就像現在,他傾身主動親了親自己,就終止了他的不安。


    “好啦,開車!我知道你有你的安排,隻要不影響我正常交友,我支持你的決定。”


    比起自己,他總是意外地坦誠。


    考核過後,孟池朗在內的十位新人都成功地從助理設計師,晉升為初級設計師,可以開始獨立設計,大部分也換了指導上司。


    之所以說是大部分,隻因有一人成績優秀,卻暴露了一個小小的瑕疵而‘不得不’留在舊人身邊。


    不是孟池朗,而是夢寐以求的常誠。


    也不知是誰主動打破了那層曖昧,兩人的關係明朗了許多,孟池朗也替常誠高興。他被分到設計部部長的名下,成為他的助理,除了設計外,還跟著他學管理,工作越發充實起來。


    這日,趙淩宇如期出海巡視環島的建設工程進度,回程時,被等在碼頭上的管家親自請回了陸家。


    “東叔,你親自來,爺爺有什麽事?”


    這麽轉述的應傑心裏也納悶,東叔身為趙家的管家,地位卻不凡,小輩們見了都要給幾分薄麵的,要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陸老爺子不會讓他親自來請人。總不至於老爺子還擔心少爺不給他麵子吧?


    東叔笑了下,“他閑在家裏能有什麽事。”這話是不客氣的了,但也是事實,“不過這幾天老爺子和別家人下棋,好些都說了自家後輩的事,孫少爺是到這個年紀了。”


    趙淩宇眉心微動,看著東叔一陣,淡淡地點了點頭。


    應傑心裏卻跟撓了幾道一樣,老爺子這是終於等不及要給少爺安排相親了?老天,這下子非要捅破天不可!


    他不擔心孟池朗誤會,他是擔心老爺子心髒承受不住!他敢用對應家的忠誠打賭,少爺肯定說實話!這實話能了得麽!


    爺孫倆卻沒有半點應傑所想象的劍拔弩張,老爺子似乎就是讓得力的管家將最親愛的孫子請回家裏下棋的,連輸了五局,還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噠。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老爺子又撚起一枚棋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趙淩宇的下一步,好似思索了一陣,再下子的時候,說道:“淩宇,你年紀不小了,今後可想好了?”


    趙淩宇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隻是加快速度,在幾步後結束了這局棋。


    “嘿,你這臭小子!”輸的太快,太沒有懸念,老爺子不樂意地罵了聲,再要來,趙淩宇卻不奉陪了。


    爺爺,你直說吧。


    趙淩宇的臉色淡然,沉靜到讓老爺子也終於拉下了一張臉。


    “看來,你是不想給我一個解釋了。”陸老爺子臉色非常難看,“你還真是善用資源啊,用你外公留下的那群人把爺爺的耳朵眼睛都廢掉,是不是很有能耐?”


    聽聞到消息時,陸老爺子是氣憤的!


    這麽久的事情,時至今日,他才堪堪從一位嘴碎的老友口中得知端倪!在此之前,他甚至半點風聲都未曾聽過,隻因趙淩宇身邊有著那麽一群人,若不想讓自己知道什麽,絕對有能耐封他視聽!


    而他,真的這樣做了!


    您都知道了。


    “我不該知道嗎?!”陸老爺子聲音中透露冷意,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既然這樣,立刻和孟家那臭小子做個了斷!你是我趙家的繼承人,趙家上下都是你的責任,你知道該怎麽做!”


    趙淩宇眉峰一揚,在老爺子駭人的威壓下,笑了。


    爺爺,你該知道,外公當年留給我的,不隻是那些人。


    陸老爺子驀地僵住!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趙淩宇,他難道是打算——


    趙淩宇:爺爺,這個繼承人,你怕是要另尋他人了。如果,你想將我從趙氏除名,我也聽從你的安排。


    除名?


    他竟然威脅他老子的老子?!


    陸老爺子險些沒氣得砸了棋盤。趙淩宇顯然有恃無恐,他仗著什麽?那老不死死了之後他還真不清楚都給這個外孫留了什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老東西的勢力被國家收回去了,可名下的財產,據他所知,他那作為老東西獨女的媳婦兒卻隻得了萬一,他一直以為,他怕那些錢來曆不名,也自覺不會牽累後人,把那些財產連著那些見不得人的買賣一同還給了國家。


    事實證明,他想差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獨女都沒有繼承,他怎麽就高看了自己這孫子呢?當時,趙淩宇也不過是幾歲的黃口小兒!


    這、這老東西!!


    “怎麽?你受了趙家這麽多年的養育,為了姓孟的小子,就打算這樣回報我?”陸老爺子撐著台麵,不肯讓步。


    趙淩宇歎了一口氣:爺爺,他叫孟池朗,你可以叫他小朗,或者稱呼他小孟。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他氣哄哄地嚷道:“老東頭!你別給我躲著裝死!給我拿家法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孝子!!”


    作者有話要說:。。小孩子果然隻有睡著的時候才是天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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