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非常幽靜,我把呼吸放的很緩,一邊看著手機緊守著那兩盞燈,一邊凝神傾聽著外麵的動靜。對於我來說,每一分鍾都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那女孩兒坐在燭陣裏,卷發垂胸,表情安和,就像睡著了似的。看著那張漂亮的臉,我不禁想到了晨星。


    去年的時候,我和晨星在廣東相識,並且很快就愛上了她。義無反顧的幫她調查十年前她父親死亡的真相,最後查出,晨星的父親是被她的養父蕭山給害死的,蕭山為了得到《殯葬全書》,依靠那些怪文長生,用盡各種手段,最終被埋進了倒塌的土樓裏,可謂多行不義,惡有惡終。但晨星卻徹徹底底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回了英國。我們約定,等她完成學業回來就結婚。我在廣東做生意的父親想要資助晨星完成學業,被她婉言謝絕了。晨星說她還沒過門,想要靠自己,一邊打工一邊求學。


    晨星走後,我跟隨父親做生意,一個月不到便厭倦了商場裏的爾虞我詐。於是決定回老家,跟隨師父學習方術。師父和父親是八拜之交,兩人相識於我幼年那時,我在鎮上讀小學時,由於離家路遠,都是住在師父家的。


    父親聽我說要回老家,想都沒想便說,他媽的,回去吧,反正老子賺的錢也賺夠了,你師父一直孤孤單單的,當你是親生兒子,多陪陪他,要真能學到個不老長春功(暈死),回來給你老子我延延壽…這大半年中,每隔幾天我都會和晨星通一次越洋電話,感情一直很好…


    我的思緒從漂浮的記憶裏拉回來,看向眼前這個女孩兒,恍恍惚惚間,她仿佛幻化成了晨星的影像,淺笑的望著我說,阿冷,傻瓜,想我了沒,等我回來哦…


    我揉了揉濕潤的眼睛,傻傻的笑了笑。當我定神再看向那女孩兒時,我忽然發現,她的身上竟然真的籠罩著一個淡淡的影子!


    我嚇了一跳,起身再看,那影子‘倏’地消失了。我以為剛才是自己眼花,剛剛鬆下一口氣,影子又出現了。


    那影子就像那女孩兒的重影,隱約辨認,五官和她一模一樣。我的心往下猛地一沉,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影子,而是那女孩兒的魂魄!


    我急忙跑到王老板那兒子處身的那坑中,用打火機朝冰窟窿裏看去,那小孩子還是原本那副快死的模樣,但身上卻沒有影子。師父說這孩子是王老板的嫡係,命劫比那女孩兒要嚴重的多。先死的是王老板的母親,然後是王老板,再然後是這孩子,最後才是王老板的老婆,也就是那漂亮女孩兒……


    離天亮隻有兩個小時了,兩盞長明燈的火光越來越微弱,那女孩兒的魂魄忽隱忽現,感覺隨時都會從身體裏脫離出來。


    我心急火燎的將裝法器的那提包倒過來,東西全扣在地上。扒拉來扒拉去,終於扒拉到一根銀針。


    我學著師父的樣子,用食指按住那女孩兒的頭頂,將銀針刺向她的印堂,那‘影子’立時不見了。我看向燭圈外圍的長明燈,似乎比先前明亮了一些。


    我心裏想,印堂是命魂的所在,用銀針刺激,可以激發這女孩兒求生的潛意識,令魂魄不致脫離出去。那小孩子的魂魄看起來魂魄沒有脫離,但用銀針紮一下應該也有用…


    就這樣,我在兩個燭圈之間往返,分別刺激兩個人的印堂,半小時不到就累的氣喘籲籲。然而,比疲累更令人難受的是心裏的憂急,因為,師父還沒回來。


    當我又一次刺過那女孩兒的印堂,止住她浮動的魂魄後。我忽然聽到‘噗’一聲輕響,似乎有人在我身後輕輕吹了一口氣。


    一驚之下,我急忙回頭去看,隻見那小孩兒的本命燈滅了…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住了,反應過來時,我瘋狂的撲過去,看向那冰窟窿,隻見那孩子低垂著頭,一雙小手搭在冰洞的內壁上…


    是的,那孩子死了,他的魂魄早已渙散,因此不會整個脫離,直到現在我仍然十分內疚,我終於明白師父為什麽讓我去引那東西,他留在宅裏了。如果換做是他,那孩子說不定不會死。師父對我說,有些注定的事是沒法改變的,就好比他後麵預測到了災難,卻沒法改變…


    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叔叔沒能救你…


    我把那孩子抱出來,輕輕擦去師父寫在他頭上的‘丙火’兩個字,在他蒼白冰涼的臉蛋上摸了摸,把他的屍體放在了地上。感覺心像被針紮一樣,一陣陣刺痛。


    後麵的時間,我守護著那女孩兒,直到聽見‘撲通’一聲,一個東西從牆外飛了進來。我看過去,正是先前尾隨我的那個腐爛的‘人’,也就是埋在那口鍾裏的宅煞。‘他’此刻身上緊緊貼貼著好幾道‘六丁六甲’神符,一動也不動的蜷曲著。


    緊接著,師父從牆上躍了下來。後來師父跟我說,他沿著那樹林一直找了很遠,才找到這鬼東西,費了很大勁才將它製伏。通過師父的描述,我可以想象出那種驚心動魄的場麵…


    師父看到那孩子的屍體,歎息著搖了搖頭。


    命我將那女孩兒從燭圈裏抱出來以後,師父用七星劍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大的九宮格,用起局的木牌在裏麵起了一局,把那‘宅煞’放在中五宮,女孩兒放在了坤二宮。


    師父說,那宅煞‘吞’掉了王老板一家人的命數,現在已經死了三人,隻能開壇施法將這女孩兒一個人的命數‘還’給她。


    師父飛快的在距九宮格九步遠的地方用法器起了一個簡單的壇。然後步罡踏鬥,念玉女反閉訣,請四方天神鎮壇,通過移宮換命的奇門法術把那女孩兒的命數還了回去。


    天亮以後,太陽緩緩的升了起來,然而空氣卻冷的如同凝固。回思前一晚的種種經曆,我感覺就像做了一場惡夢。我們把那‘宅煞’放進原來埋它的那冰洞裏,點起了一把火,隨著劈劈啪啪的聲音,以及嫋嫋升起的淡藍色煙霧,一股濃烈的焦臭味兒彌漫在整個老宅上空。雖然有火,但我卻感覺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冷,刺骨的冷…


    那女孩兒直到上午九點多種才緩緩醒來,看起來非常虛弱,開始問她,什麽也說不清楚。我們把她帶到附近的鎮子,吃了一碗熱粥,她才緩過神,對這些天來發生的事什麽也不記得。


    師父問起他們一家人是否一起去過那座宅院,女孩兒說,有一次老太太做夢那老宅院裏有人召喚她,非要過去看看。王老板是個孝子,為了讓老人順心,同時他自己也很迷信,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來了。她也跟著去了,並且抱著王老板的前妻留下的五歲的兒子。


    到那兒以後,老太太左走右走,指著院中的一處地方說,那人就是站在這個位置召喚她的。院子裏積滿枯枝和落葉,王老板用手去扒,什麽也沒發現,卻不小心把手給紮破了…


    “手紮破流的血多不多?”師父問。


    “不多,一個小口子。”


    “血呢,有沒有沾到那地上的樹葉或者什麽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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